的理智。
(文言文部分参照了日本明治天皇《军人敕瑜》,《清史稿德宗本纪》,《摄政王瑜令》)
第四十九章 远眺喀尔喀
(第一更!这算是一个小副本吧。)
在载沣的严令催促下,陆军部和理藩院的回复效率堪称惊人,当天下午,一直等候在禁卫军电报房的叶开,就在第一时间拿到了这份电报的原文,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在同一时刻,将这份电报原封不动的交给载沣,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之后房门就一直紧闭着,中间没有和任何人搭话。
坐在办公椅上,叶开拿出密码本,亲自动手将一个个字码的转译成可阅读的文字,然而誊录在手边的空白纸上,十几分钟后,拿到全部内容的叶开,甩甩手,长舒了一口去,果然不出他的意料,电文上的内容跟他之前熟知大致相当,喀尔喀蒙古方面报告说春天畜力有限,马场里马匹不足,请求延期交付,至晚会在四个月内送抵京城,还有就是恳请监国摄政王恕罪之类的客套话,当然,这些文字统统是用语意简明的电报文写就。
而在叶开的眼中,这份语意不详、措辞又极为简短的电文,分明就是一块加工阴谋的绝好原材料,他要做的就是稍微动一动脑,再动一动手,把这份电文偷龙转凤般的添加上另一层意思,然后像汽油一样浇在载沣怒火燎原的心头上。
众所周知电报惜字如金,历来是删一字则意寡,添一字则糜费,而清末时期更是如此,虽然这份电报属于政府之间的公文,但上面也是字数寥寥,总共也就一百多个字,言简意赅的几行字,给了叶开极大地施展空间。
首先他大笔一挥,将最后的恳请恕罪的话语全部删除,这种让人稍稍心安理得的话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其次,又在申请延期交付一段,去掉了前面那些表达请求态度的词语,做完这些之后,叶开小声默念了几遍,稍稍顿思凝想片刻,在电文的末尾加上了这样一句话:奏清室摄政王,依蒙俄先前所署之条约,一切马匹用度皆以俄方为先,彼方虽甚急,宜当按次配给,岂可损喀尔喀诸部之信义。
极为微妙的是,在叶开补充的这段话里,根本没有中央或者中国的字眼,甚至连大清皇家的称谓也变成了语意暧昧的“清室”,唯一彰显上下级关系的“奏”字,在这个语境下也显得无足轻重。
将修改过后的电文最后再读一遍,顿时,这份态度陈恳的道歉说明,就变成了一份措辞强硬的来往公告,之间的差距,有着天壤之别,叶开只不过把说话的方式变更一下,增增减减中,透露出来的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看着手中的这份似有千斤重的电报,叶开满意的笑了笑,他完全可以想象到,当载沣看到这上面的内容后会有什么样反应,就算始作俑者的他,粗看起来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然,这样做无异于背地里狠狠地坑了一次喀尔喀蒙古,不过,它这锅背得不算冤,这些年,喀尔喀蒙古背着中央政府和沙俄干的那些勾当,哪一件不是骇人听闻的大消息,只不过趁着帝国内忧外患的局面,无力对付那些心怀鬼胎的蒙古王公们,他们才日渐嚣张起来。
三十多年来,沙俄势力的不断渗透,以及部分蒙古贵族的野心作祟,分裂的种子已经在悄然在那片广阔的草原上发酵,要不然也不会在辛亥革命二十天后,就迫不及待的脱离清朝统治。现阶段碍于一个统一的帝国,他们暂时还不敢明目张胆的行动,然而,背后的小动作已经是接连不断。
近几年,他们恶意制造蒙汉对立的假象,散播蒙古中…心论,以及对合法的商客大肆劫掠,让内外蒙古边境一度紧张,对于这种吃里扒外的附属民…族,叶开还嫌坑得不够。
叶开之所以要炒大这次的军马事件,除了震慑那些图谋分裂的不轨分子,还有就是惊醒一下尚处在梦昧当中的清廷高层,在沙俄侵入外蒙已成既成事实的情况下,不能在步割地保疆的后尘,当然,他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接着这次的事件,达到他的一石三鸟计划。
“这帮图谋分裂的鞑…靼蛮子,这回是撞到铁板了。”冷笑了一声,叶开拿着这份阴谋满满的电报走出门去。
。。。。。
“啪”的一下,这份电文被重重的甩在地上,载沣只看了一遍,脸色就骤然变的铁青。
虽然整个清帝国内忧外患,不复当年的雄姿,但至少还体面地维持一个满蒙联盟老大哥的身份,而这份电文里的内容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挑衅,绝对是**裸的挑衅!
与内蒙的盟旗制度不同,喀尔喀蒙古历来是独立于中央的半自治体,除了驻库伦的办事大臣和乌里雅苏台将军外,在广大的外蒙古地区都是实行扎萨克制,四大部落首领对本部落事务仍然有巨大的权力,当然这些权力存在的前提是,绝不能与中央权威相抵触,而现在,这条不能逾越的红线似乎已经变得岌岌可危了。。。
土谢图汗部,车臣汗部,扎萨克图汗部,赛音诺颜部,维持了两百多年的漠北蒙古四大部落臣服史,会不会因为这次“公然唱反调”的电文事件就此改变,就连围在载沣周围的一群军队高层也没有人清楚,甚至,如果不是叶开的刻意篡改,在这个国内革命愈演愈烈,帝国摇摇欲坠的时刻,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块瑰丽的秋叶海棠,在不久的将来,被贪婪野蛮的西伯利亚老毛熊一口咬掉半个。
叶开就是要用这此的机会,对站在火药桶边缘的外蒙古地区提早作出安排,不然两年之后,他就要再次目睹“大蒙古帝国”成立的荒唐闹剧,甲午之后,绝不能再让一块土地无端的失去。
当然,一切都要轮到载沣来决策,摆在他面前的道路一共也就那么几条,是不痛不痒的严词训斥,还是真刀真枪的割藩废爵,甚至像康雍乾三代帝王那样,在将近一百年的时间里,用铁血对付那些不臣服的西北异族,就如同当年的蒙古准噶尔部,来一次彻彻底底的种…族…灭…绝。
作为帝国的最高负责人,载沣没有退路,他需要在这个问题上做出最后的绝断。
第五十章 争论
(不好意思,回来有点晚,赶紧滚过去码字,另外回答前章的一个问题,喀尔喀蒙古就是外蒙古,清朝的时候一般不叫外蒙古,现在听起来怪心酸的。)
“诸位都看看吧!”
被刚才的举动惊了一大惊,所有人将信将疑的看着载沣,直到叶开从地上捡起来那份电文,挨个传着看了看后,才不约而同地都面色阴沉了下来。
“岂有此理,这帮妄自尊大的漠北蒙蛮子!”
在这件事上,所有人都展示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态度保持惊人的一致,毕竟,这份电文的内容可是在结结实实的扇中央政府的脸,换做任何一个脑子还算清楚的人,都会有这样反应,而在这些人当中,反应最激烈的就属这位皇族少壮派,贝勒载涛了,当他看到这份电文,特别是最后几行字的时候,鼻子几乎都气歪了。
“摄政王,对付这喀尔喀蛮子,不能再用怀柔的方法,这次定要施以惩戒,绝不能姑息。”
载涛紧握着拳头,疾声厉色的说道,作为第一个发言者,他的态度十分明确,就是要下重拳头。
“涛贝勒所言极是!臣也这样认为。”有了载涛打头阵,哈汉章一帮人也附和的说道,其他人纷纷送来了赞同的目光,在这个问题上,所有人的态度空前团结。
听到这些声音,载沣不自觉得冷笑了一声,这些话还用他们说?作为帝国的最高负责人,他自然不可能淡漠无视一个**裸挑衅书甩在他脸上,在看到电文的那一刻起,载沣已经动了这样的念头,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的大动肝火。
但问题是,要惩戒?如何惩戒?是小惩大诫,还是大动干戈?载沣其实需要的是这个答案。
载沣将这冒烟的情绪暂时收敛起来,缓缓顺了一口气后,面无表情的冲所有人说道:“诸位说一说,这次的事端,该怎么处理?若要惩戒喀尔喀,又该具体如何施行?”
载涛似乎对这样的话题异常活跃,在听到载沣的问话后,又是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振振有词的说道:“喀尔喀诸部素来桀骜不驯,冥顽不化,可见这次的衅言绝非偶然,定是有所预谋,近年来喀尔喀诸部和俄国暗通款曲,背着朝廷不知道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臣弟觉得喀尔喀蒙古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就为因为依仗着外藩自理的地位,目无王法,胡作为非,连我朝廷都不放在眼中。”
“这次的电文可见是喀尔喀诸贼子们的试探,若我们不击之以痛,喀尔喀势必会趁机做大,更加不把我朝廷放在眼里,喀尔喀如果丢了,我国又失一屏障,到那个时候,沙俄野心勃勃,视我国如膏脂,定会卷土而来。”
不管载涛出于什么目的,他说的这些倒是头头是道,毕竟在德**校喝过几年的洋墨水,对于这种地…缘…政…治和国际形势,他要比一般人看得更远,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大厅内的所有人都惊了一惊,心里想着这步子也太大了点吧。
“所以臣弟觉得,治乱当用重刑,摄政王当仿照新疆的例子,废藩建省,设府,州,县三级衙门,废诸部汗王自理部落事务之权,由朝廷任免大小官吏,大权权归于中央。这一来,夺了他们的权,他们不敢再肆意妄为,二来,这也有敲山震虎之意,断了俄国南扩的念想。”
载涛侃侃而谈,他的这条建议无疑算得上爆炸性,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尽管左宗棠收复新疆,而后建立行省,的确确保了西南边陲的安宁,阻止了分裂势力的蔓延,但是,仅仅是因为一次电文时间,就公然施加这么重的处分,无论怎么样都缺乏些说服力,而且还会让人觉得小题大做,除此之外,恐怕那些不安分的人也会趁机造谣生事,这样反而不利。
与载涛的声色具下不同,载沣倒是不置可否,没有急着表态,他作为最后的仲裁者,他需要再听听别人的意见。
“启禀摄政王,臣倒是有个不成气的见解。”毓朗看了看一脸等待神色的载沣,谨慎的说道。
“讲!”载沣摆摆手,示意他说下去。
毓朗清了清嗓子,“喀尔喀虽然目无尊法,但也不至于到了废藩的地步,当年,新疆建省是因为浩罕伪国的阿古柏谋反在先,这才促使朝廷兴兵讨伐,如果这次也在蒙古建省,非但不会有什么实效,还会有巨大的祸患,喀尔喀自理已有百五十年,一旦废除必然招致蒙古动荡,恐怕只会让俄国趁机侵入,近一步讲若两者联合,举兵造反,到时候对我大清恐将更为不利,便宜的只会是俄国人。”毓朗不急不缓的陈述着他的想法,他随后提出的建议,倒是比载涛的缓和得多,“所以臣以为这次的惩处当施之有度,将四部大汗的汗位降一等,另外减免各部王旗卫队的兵马,这一番敲过后,喀尔喀定然会有所收敛。”
毓朗刚刚说罢,还未等载沣表态,载涛就迫不及待的反驳道:“朗贝勒这样做,未免也太不痛不痒了吧,汗位降一等仍是汗,各部兵马减免仍是他们的兵马,只是我朝廷的脸面是找也找不回来了!”
载涛对毓朗这样的做法是一百个不愿意,在他看来,这惩罚还不如挠痒痒,如果仅仅是这样就大事化了,息事宁人,那还要他这个禁卫军大臣做什么?
“那涛贝勒提议的建省一词,若是蒙俄联合,共举反旗,又该如何收拾?”毓朗同样不遑多让。
争论愈演愈烈,载沣及时伸手制止住,随后,他沉了沉气,看向了其他人,“你们是何意见?”
面对询问,大厅内不少人都是低着头,要么不说话,或者只说一句无足轻重的“臣等无知,难堪其用”,要么就是态度暧昧,暗自指指载涛或者毓朗,以示立场,总之就是不敢明说。
之所以表现出这种姿态,哈汉章蒋雁行这群人心知肚明,他们的身份远远不是禁卫军大臣可比,离决断国事的军机大臣更是十万八千里远,如果他们贸然表达了意见,将来一旦出了什么始料未及的事情,这个责任可不是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能担得起的,载涛毓朗还好,最严重的也不过是严词训斥,真正倒霉是他们,丢官都是小事,弄不好还会掉了脑袋,所以面对这种情况,最好的方法就是不予表态。
他们是军人,这个场合他们没有表现的权利,或者说他们只是枪,至于枪口朝向谁,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枪总是没有错的,有错的是那个扣动扳机的人。
这些都看在眼里,载沣脸色渐渐的绷了起来,前者的想法他如何不知,所以也明白,即使再讨论下去,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就按照载涛所说的,废藩建省,对那些不顺从的喀尔喀蒙古蛮子施加最严厉的惩罚,但他同时也清楚,这样做的阻力将是无穷大。
而另一路就是毓朗指出的那条,用模棱两可的措施结束这次的风波,然而,这样做的后果,载沣同样能预料到,姑息养奸,等日后再出一个阿古柏,蒙古草原上再出一个中亚浩罕国,那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无论哪种办法,载沣都是犹豫不决,不敢下最后的决定,似乎,从奉旨监国的那一天起,类似这样的问题就一直困扰着这位年轻且缺乏历练的帝国摄政王。
不过,今天他还不是最糟的,因为每当他走到了岔路口,脑海中总会想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在面对这种情况时,又总会屡屡提出最富建设性的意见,让面前的窘境瞬间变通途。
他转过身子,目光穿过所有人的衣衫帽檐,最后落在了叶开的身上。
“良弼,你怎么看?”
听到载沣这句话的时候,叶开会声一笑,沉寂了整场的他终于有机会登台献艺,而作为这场压轴大戏的主角,他的作用就是就只有一个。。。。
结束争论,一锤定音。
第五十一章 大阴谋家
要不是载沣提起,大厅中的人几乎忘了叶开的存在,在所有人的当中,这位地位仅次于载涛毓朗的禁军三大臣之一,今天竟然一反常态的保持沉默。
而对于叶开来说,他这样做就是为了韬光养晦,捕捉最合适的机会,话不在于说的多少,而在于是否说对地方,显然这样的时机他拿捏得恰到好处,还没发言,已经取得了后手优势。
事情的开端本来就他一手挑起,而现在也轮到他来结束,怎么回答载沣,从一开始叶开就打好了腹稿。
“回监国摄政王,臣以为涛贝勒所言甚是,喀尔喀为臣不尊,若不严惩,必留祸患,到最后恐将尾大不掉,弄不好就会再次步新疆的后尘。”叶开一上来,就直截了当的表明了他的意思,严惩,当时要严惩,对付分裂者就要毫不留情的下重拳。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旁载涛也暗自弯了弯嘴角,以为叶开站在了他这一边。
“这么说你也觉得应该废藩建省了?”载沣皱着眉头说道。
叶开没有是或否,而是轻轻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非也,废藩建省关系重大,处置稍有不慎,定然会适得其反,喀尔喀狼子野心,沙俄又步步紧逼,如果公然废藩,最有可能的后果就是两方苟合,反过来共同对付我们,喀尔喀若举叛旗,与我朝大不利焉,所以,臣觉得毓朗大人说的不错也。”
听了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