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哪还有二十岁的老姑娘,过了年就是二十一了吧。”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偷偷看了一眼呼吸急促的韩翠儿,叶开也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手中的力道也失了**分。
“翠丫头,你愿不愿意嫁给老。。。”
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这话题会偏到哪里,叶开出声打断了兰娘的话,轻哂道:“病刚刚好,胡言乱语什么。”
兰娘翻过身开,一脸惊讶的看着叶开,同样也让一旁的韩翠儿如释重负,一直提在胸口的气这时才缓缓顺了下去。
“老爷你都听见了。”兰娘明知故问的道。
“我要是不听见,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把我卖了我都不知道。”看着神色明显好了许多的女人,叶开心情也格外舒畅,两眼盯着兰娘,一脸笑意,“你啊,病一好了这话就不停,往常也没见说这么多。”
“老爷,夫人,你们聊,我去外面看看。”窘迫半天了的韩翠儿终于找到了一个回避的机会,赶忙说道。
门被轻轻的掩上了,房间中只剩下了叶开和兰娘,叶开将兰娘的身子往上扶了扶,让其半躺在病床上,这样更舒服些。
“翠丫头这人我看着他长大,人机灵又能干。”
又来了,对于兰娘的话,叶开心中之余,也只得无奈的点点头,“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多亏了她。”话到这里,叶开忽然想到了什么,顺着兰娘刚才的话往下说:“你说得对,翠丫头是不小了,过些日子咱们就给她张罗门亲事。”
叶开的这番神情让兰娘笑在眼里,“这么好的姑娘,老爷就没想着自己留着。”
女人问题直接让叶开愣了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停顿了半天也只能这样搪塞道:“久病多闲言,你看你怎么竟说胡话。”
对于这个女人,似乎所有的手段和谋策,都使不上劲,叶开也只能无奈的将桌子上的鲫鱼汤盛了一碗,轻轻吹了吹后,挑了一勺后搁到了兰娘的嘴边。
“看这回还能不能堵上你的嘴。”
男人的体贴让兰娘微微一笑,听话的小口抿着。
“兰娘福分薄,身子骨不争气,不能给老爷生下个儿子。。。”
片刻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句,轻轻的声音却是裹着抹浓浓的忧伤。
“咱们还年轻,又不是不能生。”
低头看着女人脸上那抹愧疚的神情,叶开心里面同样泛起了一丝不忍,半天后也用这样的话来敷衍,以兰娘的身子骨来看,怕是以后真的不能再生养了,在那个时代,这对女人来说无疑是天大的罪过。
这个心慈又善良的女人,叶开真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小声的安慰:“兰娘,你不用太操心,先把病养好吧。”
将碗轻轻的放到了一旁,叶开又听见女人那充满忧虑的声音,“兰娘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怕以后再也醒不来了。。”
叶开把兰娘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右手轻轻地拍着女人的臂膀,用这样的方式平复着女人的不安。
“兰娘真的怕。。。”
“真的怕。。。”
在叶开的怀里,小声的重复中,兰娘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女人睡着了。
叶开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一动不动,他怕自己哪怕轻微的震动都有可能破坏女人来之不易的安宁,直到兰娘的呼吸变的匀称而有力,他才轻轻的挪动着发僵的身子,将兰娘放在枕头上,盖好被子出去。
病房外是等候在那里的韩春儿韩翠儿,房门突然打开的声音惊醒了他们,急忙抬起头来。
“翠丫头你回去吧,守了一天了,今晚我和韩春儿在这看着。”叶开冲韩翠儿说道。
“老爷你还有公务,使不得。”
“没关系,你回去休息吧,家里面还得你操心。”
“嗯”韩翠儿讷讷的点了点头。
“春儿,你也去吃点东西吧,晚上还有整整一宿。”
“是老爷”对于叶开的吩咐,韩春儿没有再坚持。
韩翠儿韩春儿的离开,外面顿时变得空荡荡,安静的听不见一个人说话,叶开静静地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后被紧紧的贴着墙壁,仿佛身后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立即知晓。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星星点点的灯火开始浮现在北京城的大街小巷,随着夜幕的降临,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轰轰响起,新年终于如期而至,在即将到来的新的明天,面对新瓶旧酒的大清政坛,他终于开始缓缓收起那张预谋已久的大网,或许以后的生活不会再如此时此刻这般风平浪静,但他要的终究不是荧光棒那样的冷光,而是驱散寒潮的熊熊烈焰,足以照亮身后的所有人。
第十九章 度支部里的愤怨
(第二更,求一声推荐,谢谢!)
民政部侍郎赵秉钧去职,直隶校司督办严修乞休,黑龙江布政使倪嗣冲被查办。。。大清帝国的官场在新年伊始之际就被了一场冷风暴雨浇的体无完肤,短短几天时间,一大批重要职能部门的官员纷纷落马离职,而纵观全局这些人的背后,都无一例外的和那个署名“北洋”的超级政团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官场的巨震引发了一系列意想不到的社会、经济影响,同时这次的剧变,也为整个风雨飘摇的晚清政局重重地渲染上了一抹飘忽不定的底色。
雷霆手段下的权力清洗,并没有因为这些官员的落马而停下脚步,更深层次的政治浪潮还在悄然酝酿当中,毫无疑问,坐在紫禁城内的那位大清摄政王,要是要用这种最霸道的方式向中外宣告,最高权力的意志,不容外人染指,大清皇帝及其家族仍然牢牢掌握着这个庞大帝国的每一次脉搏。
在袁世凯去职这颗政治炸弹还在继续诱发着官场余震的同时,另一则消息也不胫而走,尽管与前者相比,这则消息多多少少有些不为广大民众所熟知,然而,对于端坐在纸牌屋里老手来说,手里的新牌永远比已经扔出去的旧牌,更能牵动人们敏感的神经。
在帝国最高核心部门的人事变更中,体仁阁大学士那桐有些出人意料的拔得头筹,官拜军机大臣学习上行走,尽管这个职位只是军机处内预备大臣,但他已经成为军机四人组之外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离距离真正实权在握的军机大臣也只有区区一步之遥。
显然,这位不速之客,正被来自不同方向的眼睛紧密注视着。
借着袁党纷纷倒台这股东风,坐在度支部大堂里的载泽足足过了一把官瘾,手底下一大批心怀鬼胎的官员被解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介意添油加醋,一口气弹劾了十几位此前不合作的官员,在进一步清除完度支部内的残余势力后,这位名义上的度支部一把手,也终于苦尽甘来,饱尝了实权在手的初体验,然而上述那条突如其来的消息,却宛如一道惊雷般,好心情戛然而止的同时,嘴角的弧度也由正转负。
载泽不知道,一场为其私人订制的“狼人游戏”也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悄然展开,作为玩家之一的载泽并不孤独,一套横跨帝国内部数个部门的组合拳正在预谋当中,阴谋,往往就是在这种不经意当中,悄然笼罩在当事人的头上。
而作为那个始终睁着眼的“上帝”,叶开就是要用手中的权力,颠覆着整个游戏的规则,向场内的所有人证明这个变了味的游戏真谛:上帝才是唯一。
。。。。。
载泽出任度支部尚书以来,工作还算得上兢兢业业,作为宗室中的开明派,他倒是对于西方的经济金融政治制度充满了兴趣,一系列类似的改革堪称大刀阔斧。尽管案头上公务浩如烟海,诸如开设中央造币厂,改组户部银行这样的头等大事还在等待着他做最后裁决,但他却始终提不起心劲,烦闷的心情始终困扰着这位本该年富力强的政治新星,并且一点点蚕食着他的工作热情。
正团团困在焦灼的郁闷当中,尚书办公房的笔帖式忽然来报。
“禀尚书大人,良弼良大人来了。”
“良弼?”
对于这位突然到访的朝廷军官,短暂的惊诧之后,未闻其面的载泽就有些意兴阑珊,两人不过是泛泛之交,谈不上熟悉,但对于这样的政坛后起之秀,载泽一向没有什么好感,一想到载涛,载洵,他心中便颇不是滋味。
一个今年才二十三岁,便委以筹办海军大臣的重任,一个连二十岁都不到,就出任练兵大臣,这一对兄弟无非是靠了摄政王的荫亲,良弼和载涛交好,怕是一路的货色。
当然,这些想法,尚在门外的等候的叶开浑然未知,不过,他倒是乐意于载泽这么想,嫉妒和自负,从来都是阴谋发酵最好的催化剂。
“让他进来。”
没有不见的理由,紧了紧官袍上的纽扣,载泽静静地等待着一位“下官”的到访。
“泽国公,近来可好?”进门后的叶开先声夺人,微笑示意。
“良大人别来无恙。”
连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载泽的目光似有似无地盯着面前的度支部大印,有些冷淡地说道:“良大人在事言事,你我都是朝廷命官,公堂在上不言爵称,一声尚书大人还是不为过吧。”
听见载泽这般话,叶开微微一愣,悄无声息的将这抹尴尬从脸上擦去,心中慢慢调整应对。
“别人都说尚书大人博闻海内,骞正不阿,今日良弼一见,外界风闻果然不虚。”
“不用说这些客套话,良大人今天前来,有什么正事还是明说吧。”载泽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开门见山的说道。
“既然尚书大人这样讲,良弼也不多言,摄政王饬令下官和涛贝勒,朗贝勒,铁良大人密练禁卫军,练兵所需的军费支出还望尚书大人多多襄助。”叶开将今天的公事一并说出,眼睛时刻紧盯着,小心翼翼的探着这位载泽大人的班底。
果然还是练兵要钱这些老腔调,听到这些话时,载泽脸上微微一冷,道:“军费一事,靡费甚巨,非同小可。良大人知道仅仅北洋军一年的耗度就有多少银子吗?”载泽故意顿了顿,嘴里蹦出个天文数字,“足足一千两百八十万两。”
“摄政王亲令,还望大人行个方便。”叶开脸上也跟着严肃起来了,对于这种人实在没必要热脸贴在凉屁股上。
载泽站起身来,背对着叶开,说起话来飘飘然,“别人都当我这度支部是金窝银窝,殊不知庚子赔款,铁路款息,黄河赈灾,样样都是吃金喝银,别看我这大堂还有个模样,私底下可有着无数个窟窿洞,摄政王可是不知道我的苦处。”
对于载泽自言自语,叶开实在没必要多费唾沫,直接了当的问道:“那尚书大人可为禁卫军支多少两银子?”
“那良大人要多少两?”载泽转过身来。
“军械九十三万两,饷银一百二十三万两,官员用度十万两,一共两百二十六万两。”叶开报上了自己的预算,历史上禁卫军就是在这种缺金少银的状态中,拖拖拉拉,直到清朝灭亡的几个月前才草草练成,自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良大人真以为我度支部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对于叶开的要求,这位尚书大人的嗓门顿时提高了几个分贝,“最多八十万两。”
载泽的咄咄逼人,叶开并没有反驳,甚至连最轻微的一丝不耐都没有浮现在脸上,对于这种目的写在脸上的人,叶开甚至乐意遇见,条件再简单不过,无非是用利益来交换利益,或者用权力来兑换利益,要想让他安心的参与游戏,就要先喂他一块糖或者一根骨头,想到这叶开微笑着反问道:“那尚书大人宁愿给北洋军一年一千两百八十万两,也不愿意给禁卫军两百万两?”
载泽没有说话,也不需要说话,他就是想用这种方法让叶开知难而退,也让那位远在紫禁城的摄政王知道,他的官衔前还缺些什么,然而,叶开接下里的话却让这位颐指气使的度支部尚书瞬间动容,“袁世凯能当上军机大臣,靠的是北洋军,那尚书大人要想当上军机大臣,应该靠什么?”
军机大臣。。。听见这几个字时,载泽的眼睛明显眯了眯。
“良大人,军机大臣人选自有朝廷定夺,你这样说总会给人一种持兵犯上的嫌疑。”载泽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不不不,尚书大人,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望着这位即将落入陷阱的权欲家,叶开的手重重的推了一把,“我说的是。。。内阁总理大臣。”
当这个比军机大臣还要重千斤的词汇落入载泽的耳朵里时,整个人的身体轰然绷直了,半晌后,才如同脱力了一般重重落在了座位上。
“来人,给良大人看茶。”这是回过神后的载泽说的第一句话。
对权力一旦上瘾,比吸毒还要可怕,因为它不仅让你倾家荡产,还有可能让你搭上性命,毫无疑问,载泽已经上瘾,因为接下来的话如果被外人听见一个字,都随时有杀身之祸,叶开和载泽都心知肚明,但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第二十章 立宪狂潮上的危险冲浪者
第二十章立宪狂潮中的危险冲浪者
(第一更,粗略介绍一下满清的皇族阶层,大致分为宗室和觉罗,宗室中还可以细分为近支宗室,铁…帽…子…王,一般宗室,闲散宗室,统被称为“黄带子”,传统意义上的天潢贵胄主要指的是宗室,还有一些就是普通皇族远裔,一般没有爵位,称为“红带子”,中国的皇族体系比日本更为庞大)
世纪之交的大清帝国如同一艘老旧的破船摇摇晃晃,不断触礁,先是以一个悬殊的比分惨败给了不怀好意的东洋邻居,随后在一场更大规模的战争中输得连底裤都不剩,在愤怒的船员罢工起义愈演愈烈的危险中,这艘破船的掌舵人不得已宣布对甲板上的设施修修补补,然而,船员们早已不满足于此,他们要的是彻底偏转航行的方向,而载泽想到的,除转变航向之外,顺带更换这艘破船的船长。
在1905年日本菊掀翻北极熊之后,世界舆论哗然,称之为继战胜清朝之后立宪对专…制政体的又一胜利,也就在这个时间段,一股思潮如洪水猛兽一般,侵入到了大清高层的四肢百骸,欲脱困自强,必先行立宪之政。
作为立宪派的领袖,载泽一度成为当时最炙手可热的政治新星,三十多岁就官拜度支部尚书,然而时过境迁,慈禧死后,新一代的最高统治者似乎暂时对这位鼓吹立宪的皇族远亲并不感冒,在一帮元老和新贵中,年逾不惑的载泽一直处于不尴不尬的地位,在独自愤懑的同时,也只能感概老佛爷的赏识已是昨日黄花。
对于这位载泽的所思所想,叶开当然了如指掌,的确,作为清廷有名的开明一派,载泽既有出身,又有资历,思想上并不落伍,但似乎总还缺少那么一些临门一脚的运气,当然,叶开明白,在运气的背后,是派系之间的暗流汹涌。
手捧着一杯茶,叶开不急着展开接下来的对话,轻轻吹拂着杯中的茶水,饶有兴致地看着上面划出了一个个涟漪,始终无动于衷,而坐在他面前的载泽,同样没有急于求成,两人都明白这是一场怎么样的交易。
半天后,载泽还是耐不住这份微妙的寂静,首先出声,话一刚出口便油然而生一种艰涩尴尬的感觉,怎么说呢,自己刚才摆的谱哭着也要装完。
“良大人你刚才所言是为何意?”
叶开心中冷笑一声,请抿了一口茶,直言不讳的说道:“泽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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