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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意思问，看看你把王子折磨成什么样子了？”阿奴愤愤地说出这么一句。晨曦心里有些疑惑，可是也知道定是巴尔珠尔发生了什么事。晨曦还没开口问，阿奴就丢过来这么一句：“你到前面的空地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渐渐地靠近，晨曦看到平坦的空地上，直直地跪了一个人，看身形是巴尔珠尔无疑。如今虽是初冬，可是毕竟科布多比起京城还要冷许多，前几日还下了场雪，空地上还残留着些雪。塞卜腾巴尔珠尔光着上身，笔直地跪在地上，刚这一会儿，晨曦就感到身上冷得很，可他却一直在那儿，纹丝未动。
晨曦由翠菊搀扶着，虚弱地靠近巴尔珠尔。这时，她才注意到他光滑的背上布满了道道伤痕，一看就是被人狠狠地抽打过。晨曦忍不住抽泣了起来，他干嘛要这么折磨自己。塞卜腾巴尔珠尔听到了晨曦的抽泣声，才看到站在他身后的晨曦。
塞卜腾巴尔珠尔突然站了起来，面对着晨曦安慰道：“对不起，晨曦，我不把你弄哭了。”晨曦一脸愤怒地质问着巴尔珠尔：“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塞卜腾巴尔珠尔羞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昨晚我不该那么对你，看到你虚弱的样子，我真的好心疼，可是当时我控制不住自己。”
刚才强硬的话语后，晨曦一下子虚弱了下来：“我没有怪你啊，我是你的妻子。而且我是自愿的，你没有强迫我。倒是你，干嘛这样折磨自己？”她想着努力加重后面的语气，可是体力不支，身子倒了下来，塞卜腾巴尔珠尔快速地接住了她，抱起她向大帐中奔去。
第七十八章 杭州之行
“汗王。”晨曦帐外的小丫头低声行礼道。噶尔丹没有理会她，就径直进了晨曦的大帐。看着噶尔丹进来了，晨曦就要起身，噶尔丹立刻按住了她：“好了，你身子不好，就躺着说话吧。”
“那父汗来找晨曦有什么事吗？”晨曦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和巴尔珠尔去杭州的事情，如今看来我是不得不答应了。”看着噶尔丹脸上显出一丝失望的样子，晨曦问道：“父汗，你不恨我吗？”
噶尔丹犹豫了好久，才说道：“想恨，却又恨不起来。爱本来就是身不由己的，想当初巴尔珠尔的娘也是我最爱的那个人，可是我不得不娶了阿奴，因为当时的情况我必须有那样一个依靠，她离开多少年了，她的影子一直都埋在我的心里，从不曾忘记过。钟情是好事，可是对一个人钟情未免会伤了其他人的心。所以，晨曦，你就不要责怪昨晚在粥里给巴尔珠尔下药的那个人了吧。”
虽然晨曦一早就怀疑巴尔珠尔昨晚的疯狂必是受了什么药物的影响，可是真的听到实情的时候心里还是猛地一颤。是啊，太过钟情未必是好事，比如胤礽，又比如自己，要是我们不曾相遇，是不是都会过得幸福呢？“我不怪他，我谁都不怪。”晨曦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倒是个懂事的姑娘，我都舍不得你走了。”“谢父汗抬爱，晨曦走了，父汗还有自己的亲生女儿啊。多谢父汗放过了二哥，又给我们自由。我知道巴尔珠尔是您唯一的儿子，万一哪一天，我不在了，我一定让他早些回来。”
噶尔丹用和蔼的语气说：“你和我的女儿一般大，我也是把你当亲生女儿来看的。我也希望巴尔珠尔能够带着你去治好了身子再回来，这偌大的王府还等着你回来打理呢。”
晨曦忍不住笑了，她知道父汗这是在宽自己的心，可她还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噶尔丹呢，“父汗说起话来，真不像是一个领兵多年的大将军。”“那比起你的父王来说怎样？”噶尔丹反问道。
晨曦想到了逝去的父王，心里有点难受。噶尔丹注意到了这一点，柔声道：“我也是你的父王啊，以后有谁敢欺负你，我定不饶他。”
晨曦笑着说：“父汗比起父王来显得更威武。”
“说实话，有时候我感觉你比起我女儿来还会让我开心。”
晨曦解释道：“身处高位自然会不胜寒，见到晨曦这么直白地跟您说笑自然而然就开心了。要是准噶尔能够跟大清国修好的话……”
噶尔丹突然脸色一变，“刚才还说你能让本汗开心，现在就提这事。现在的情况，几乎谁都不能退一步，唯有刀剑夺下的东西才能让对方臣服。”
晨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她都懂，可是身为一个女子，她希望的是和平，是没有战争。“好了，本汗也该走了，你离开后，我只能书信给大清国，说固伦朝阳公主已经过逝了，所以以后固伦朝阳公主就不存在了。”
“我明白父汗的意思。”其实这么说，也是最好办法。可要是太子知道自己不在了，又该作何感想呢？还有自己的亲人，尤其是二哥乌尔衮，知道后会不会深深自责呢？
“不过你不用担心，虽然我噶尔丹不是什么君子，但还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既然答应下三年的和平就不会变。”临走前噶尔丹丢下这么一句。迈着大步子走出晨曦的大帐，噶尔丹低声哀叹道：晨曦倒是个直爽的女子，大概还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和大清修好的话，想来她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当初在帐外听到她竟然敢大声直呼自己的名字时就知道了。多少年了，周围都没人敢直呼他的名字，没想到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敢这么做，而且是在我的地盘。
……
“晨曦，前面就到巴林草原了，你要不要回去跟家里报个平安？”塞卜腾巴尔珠尔把头探进马车里问晨曦。“是该去报个平安，可是要是回了家里，怕是舍不得走了。”翠菊说道：“格格，要么我去替格格报个信吧。”晨曦考虑一会儿说：“你不能去。”
“巴尔珠尔，把马车往东再驶一段儿，那是我们小时候玩儿的地方，我们过去看看。”“遵命。”塞卜腾巴尔珠尔高兴地驾着马车。此时的巴尔珠尔一身平常的汉族人打扮，完全没了王子的高贵之气，晨曦和翠菊也都换好了汉族女子的装扮。
晨曦打趣着：“你啊，堂堂一个汗王世子，竟然给我驾车驾得这么高兴。”塞卜腾巴尔珠尔简单地一笑：“你看我现在像是个蒙古王子吗？我就是一个车夫，你的车夫。”
下了马车，翠菊指着前面玩耍的孩子说：“格格，那边有好多小孩子在玩耍呢。”“走，我们过去看看。”说着晨曦看了看巴尔珠尔和翠菊。
“晨曦，你看那边那个丫头，眉眼间倒是跟你有些相似。”“哪儿哪儿？”顺着巴尔珠尔的手，晨曦看到了草原上一个瘦弱的女子，长得非常矮小，在跟其他一些孩子玩闹着。看样子，看岁数还真的可能是自己的小妹，所以急忙赶着过去了，真是的，连自己的小妹都快不认识了，其实也难怪，自己离开的时候她刚一岁，如今已经过去四年了。
晨曦走到她的面前说：“你是不是叫娜仁托娅啊？”小女孩霸气地对着晨曦说：“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晨曦甜甜地一笑：“因为我是神仙啊。”
说着晨曦退下手上那只翠凤玉镯，套到她手上说：“这个是神仙姐姐送给你的见面礼，要好好收好，不要弄丢了啊。”在娜仁托娅吃惊的表情中，晨曦叫着他们离开了。
由于怕她追过来问，晨曦走得很匆忙，回到马车上的时候，她不住地咳了起来。“晨曦，你的身子又不好了。”说着他连忙用手搭上她的手腕，号起脉来，他真的是很担心晨曦的身子，最近一段时间，晨曦咳得越来越厉害了，体力更加不支了，而且特别嗜睡。
号完脉，塞卜腾巴尔珠尔还没来得及把手从晨曦手腕上移开便着急地问：“你这个月的月事有没有来？”晨曦被他的这话问得一头雾水，不过这两个月她的月信确实没来，猛然想到那晚的事情，莫不是自己怀孕了？可是她真的还能怀孕吗？
“难道我怀孕了？”晨曦惊讶地问。听了晨曦的回答，塞卜腾巴尔珠尔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吃力地点点头，可是她如今的状况是不可怀孕的，就算是好好地调养，也就只能维持个一年半载的了。其实带她去杭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找自己的义父来为她诊治，如今她怀孕了，这个孩子必是留不得的。
晨曦抢先开口说：“巴尔珠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我想留这个孩子。”“可是……”“巴尔珠尔，我想要这个孩子，本来我以为我再也不能够怀孕了，可如今上天给了我这个孩子，我就想留住他。今生我亏欠你的太多了，万一哪天我走了，也能给你留下个念想。”
晨曦的语气让他不愿反驳，其实他也有些私心，毕竟那也是他的孩子，而且是他挚爱的晨曦跟他的孩子。
第七十九章 三生石下的誓约
由于一路上走得特别慢，又走走停停的，所以来到杭州的时候，已经是康熙三十三年的春天了。不过让晨曦不解的是，巴尔珠尔并没有急着带她们进杭州城，而是领着她们走进了杭州北面的山区。
“巴尔珠尔，我们干嘛不进城？”晨曦疑惑地问道。说着马车停在了一座寺庙门口，晨曦掀开帘子看到了前面正是一座古庙，上书‘灵隐寺’三个大字。
晨曦连忙让翠菊扶她下来，问道：“我们到了灵隐寺了，莫不是杭州著名的灵隐寺？可是这寺里会让我们随便来住吗？”
塞卜腾巴尔珠尔神秘地一笑：“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引着他们进去了。这灵隐寺果然是个好地方，绿树森森，翠柳成荫，真是个修养的好地方。
这就是著名的灵隐寺啊，杭州著名的西湖十景中的双峰插云的北山就在灵隐寺附近，‘浮图对立晓崔巍，积翠浮空霁蔼迷。试向凤凰山上望，南高天近北烟低。’以前只能从诗中读到双峰插云的景观，如今真的可以亲自来看看了。
“笑什么呢？”塞卜腾巴尔珠尔看着晨曦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问道。“没什么，不过是想着要看到这双峰插云的景观了，心里高兴着呢。”听了晨曦欢快的声音，塞卜腾巴尔珠尔担忧地说：“不过现在不行，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就去看，杭州的景色多着呢，怕你一会儿半会儿看不完。”
“好哇，那我要快些好才是，要么可就没机会欣赏这西湖十景了，苏堤春晓、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三潭印月可什么都不能落下。”看着晨曦意犹未尽的表情，塞卜腾巴尔珠尔打趣道：“瞧你高兴的，好像比我这来过的人还懂得似的。”
安排好晨曦在寺院后面的房间里住下后，塞卜腾巴尔珠尔便出来了。不久，他又领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白发老者来到了晨曦这儿。晨曦看到来人的时候，呆呆地望了好一会儿，这个人应该在哪儿见过，面熟得很，可是一时都没有想起来人是谁。
塞卜腾巴尔珠尔也只是呆在旁边不说话，玩笑地看着晨曦思考的样子。突然晨曦眼前一亮，用力喊出两个字：“师父。”不错，此人正是当年教会晨曦弹琴鼓励晨曦用力发声的云中子。
云中子悠然地看着晨曦说：“想不到你竟然想了这么久才认出为师来。”晨曦倒是没有回答，而是冲着巴尔珠尔质问道：“你怎么认识云中子师父？”塞卜腾巴尔珠尔一脸笑意：“这就是我的义父，他也是教会我医术的师父。”原来如此啊，晨曦这次明白了巴尔珠尔带她来杭州的用意，定是自己快不行了，巴尔珠尔不得不来找自己的师父出山，不过这也不会起多大的用处，自己的身子自己是知道的，现今更是每况愈下了。
简单地聊了几句，云中子道：“好了，巴尔珠尔，还有晨曦，房间都收拾好了，你们先暂住几晚，过几日我们就进杭州城。”
刚来第三天，塞卜腾巴尔珠尔便带了晨曦出来转转。也不知这巴尔珠尔怎么突然改了主意，这附近都是山，一路上都不怎么好走，不过晨曦在灵隐寺里都快闷死了，虽然这寺里不错，不过整日守着这古佛也真是无趣，纵然这灵隐寺再诱人也提不起兴致来。
看了这周围的精致，晨曦才真正明白这灵隐寺的‘隐’字的含义，深处这群峰密林清泉之中，莫说这寺庙了，就连晨曦都感觉自己要隐居了。
这几日晨曦乏得很，经常一睡就是很长的时间，早上自己都醒不过来，总是翠菊叫她才醒。今天出来虽说是登山游玩儿，但是一半的时候都是巴尔珠尔在搀着她走，剩下的时候是背着她，不过身子有些弱的晨曦还是累了。
“巴尔珠尔，我想休息一会儿，要么你放我下来吧。”趴在塞卜腾巴尔珠尔后背上的晨曦小声说道。“好的，不过你要等一会儿，转过这段路我就放你下来。”
饶过这一段路，塞卜腾巴尔珠尔把晨曦放在旁边的石台上休息，翠菊慌忙帮着晨曦锤着小腿，晨曦窘迫地一笑：“身子确实差了，走了这么点路就感到累了。”
“晨曦，看到前面那块大石了没有，人称‘三生石’。”塞卜腾巴尔珠尔指着前面的石块说道。晨曦顺着巴尔珠尔指的方向看去，前面正是一块巨大的石头，高度怎么说也有六七个人那么高，上面的碑文倒也清晰可见，唯有碗口大小的‘三生石’三个字最引人注目。
“所谓三生石，可是人真的有三生吗？”晨曦的话语更像是自言自语。听出晨曦的话语里没什么底气，塞卜腾巴尔珠尔连忙把晨曦揽入怀中，轻声安慰着：“人道‘信则有，不信则无。’可是我相信有来生。”可是她心里的人只有皇太子，就算有来生，她会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吗？想到这儿塞卜腾巴尔珠尔连忙咽下了刚要说出口的话。
不过这小小的神情并没有逃过晨曦的眼，晨曦神秘地一笑，定了定神道：“巴尔珠尔，假如真的有来世，我的来世许给你，今生不能给你我的爱，来世我的爱全部给你。”听了这话，塞卜腾巴尔珠尔呆呆地望着晨曦说：“不用，今生是我坏了你们的姻缘，来世你定要续和皇太子的缘，来世的来世我再等你。”晨曦眉头紧锁，似是在想什么为难的事情，“那来世的来世，我等你来寻我。”
塞卜腾巴尔珠尔紧紧地拥抱着晨曦，试图给她一份安全感，说实话，自打从家里出来后，晨曦就一直心神不定，晚上要抱着她，她才能睡得安稳。晨曦的一辈子也太苦了，还这么年轻身子就这样了，要不是遇上自己，她定是快乐的公主，这都是我的错，塞卜腾巴尔珠尔心里感叹道。我不懂你的诗情画意，不会舞文弄墨，读不懂你的才情，只有皇太子这样的人才是你的良人，他知你、懂你、爱你、疼你，假如可能的话，我宁愿用三世的情换你们一生的缘，只愿你的来生能够与皇太子美满幸福的一生。
第八十章 进京
“王子，真的要喂格格喝这药吗？”翠菊看着眼前的药碗为难地问道。塞卜腾巴尔珠尔狠了狠心：“嗯。”“可是要是格格醒了会怪王子的。”塞卜腾巴尔珠尔哀叹道：“怪就怪吧。”如果不打掉这个孩子，只怕她的日子就真的不长了。
不一会儿，翠菊就把碗里的药一股脑灌进了沉睡在床上的晨曦肚中。不多久，一片鲜红从晨曦双腿间缓缓流出，床上的晨曦似乎感觉到身上的疼痛，翻动了几下。“快点去拿热水毛巾来，帮晨曦擦洗一下。”
翠菊出去后，塞卜腾巴尔珠尔紧紧握住晨曦的手道：“晨曦，你要坚持住，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必须放弃孩子。留着他，我就保不住你了。”
翠菊刚要帮晨曦擦洗好，晨曦就被弄醒了，记得刚刚从山上下来，如今这是怎么了，浑身酸痛，睁眼一看，已不是在熟悉的灵隐寺了，看这样子应该是在一所客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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