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断案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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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断案传奇-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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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严微方才明白:原来这密室非止一间,更有深处。

严微示意苏仁,猫身冲将入室,那两和尚兀自懵懂时,利刃早已架于二人脖颈之上。苏仁见桌上偌大两个的竹球,用纸蒙得严实,上小下大,宛如一尊弥勒佛。两和尚唬得半死,严微低声呵斥道:“爷爷问你,智弘老和尚在何处?”一和尚惊惧道:“依此道进去,右转尽头便是。”严微道:“那抢掳来的女子囚在何处?”被苏仁所擒和尚吱唔接言道:“佛门清静之地,哪里有甚么女子。”严微冷笑一声,道:“色中饿鬼、两头和尚。”言罢,挥手一刀,不待苏仁反应过来,早将此和尚搠死。苏仁急忙松手,急道:“怎的伤他性命?”严微道:“此等奸恶之徒,留他反祸害人间。”苏仁默然。余下和尚唬得双股战战,哭丧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严微满脸杀气,狠狠道:“爷爷问你,且如实招来,若有欺瞒,便如这厮一般。休怪爷爷心狠手辣。我且问你,众女子囚在何处?”那和尚哆嗦道:“依此道进去,左转便是。”严微道:“你等掳了多少女子囚在此?”那和尚嗫嚅道:“约莫十余名,前几日又弄死了一人。”

苏仁闻听,义愤填膺,道:“何人主谋?”那和尚怯怯道:“乃是智弘师父。”严微冷笑道:“便是那所谓活佛者。”那和尚颤栗道:“正是。但凡掳得年轻美貌的女子,必先与师父享用,待他厌倦,才与我等。”苏仁闻听,早气得咬牙切齿,手中分水娥眉刺一抖,刺入和尚咽喉。那和尚不及哼声,一命呜呼。严微笑道:“苏爷怎的伤他性命?”苏仁怒道:“果如严爷所言,此祸害也。”严微淡然一笑,道:“可怜那班无知信徒对那老淫棍顶礼膜拜,五体投地,奉若神明。恁的愚昧。”苏仁道:“严爷,我等且去救人。”严微道:“若被贼人发觉,多有不利。擒贼先擒王,不如先擒了智弘老秃驴。”苏仁然之。

严微灭了壁上油灯,二人入了密道,前行十余步,果见左右两道,正欲入右道,忽闻前方有声响,严微、苏仁闪身左道暗处,严微辨听声响,当是二人,侧目窥视,乃是两个和尚,一人道:“慧生师父,却不知是甚人害了无尘大师性命?”闻得那慧生和尚道:“智弘大师已遣人前往查探去了。若查出此人,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那和尚附和道:“师父说的是,与我云亘寺作对,唯死路一条。”那慧生和尚笑道:“闻得昨日劫来一个女子,长得甚是俊俏,可是如此?”那和尚嘻嘻笑道:“智弘大师本欲今夜与这雌儿共度春宵,不想无尘大师无端被害,智弘大师甚是恼怒,徒儿哪里还敢提此事?”那慧生和尚笑道:“不如待我描绘画像后,你我师徒两个且去玩耍这雌儿一番?”那和尚甚是高兴,连连答应。二人至得密室口,那慧生和尚诧异道:“怎的将灯灭了?了难、了果你二人何在?”那和尚亦不解,摸索入得密室,口中唤着“了难、了果”,却闻得慧生和尚“哎呀”一声,急忙回首来看,一物砸来,躲闪不及,正中其面,只觉眼冒金星,当即昏死过去。

严微遂一刀一个结果了两个和尚性命,二人回身依右道前行,隐约闻得言语声,近得密室口边,见得透射出来的光亮,又闻得有人道:“师父,今日功德钱约一千二百余两,较前番多四余两,甚是可喜。”又闻一人冷笑道:“有甚可喜?今弟子不过千余人,待他日成了大气,弟子万千,何其壮哉?”苏仁听得真切,暗道:这厮好生猖狂。侧目窥视,但见密室内四壁灯火,照得通明,当中桌上美酒佳肴,虎皮毛裘垫上端坐一人,正是白日讲授经法的智弘活佛。其下首亦坐着一个和尚,旁有三四口大木箱,满是银锭、铜钱。那智弘撕扯了一块烤肉,大口吃着,咂嘴舔脣道:“云亘寺终归寺小僧少,待些时日,我欲往湖州铁佛寺立坛讲法,广纳弟子。”那和尚迟疑道:“弟子闻听说那铁佛寺的方丈屡屡诋毁师父。”那智弘冷笑道:“我若去了,那老东西便要见佛祖了。”那和尚听得明白,笑道:“那是,那是。慧觉以为,待师父名动湖州后,可往杭州灵隐寺、苏州云岩寺。”智弘笑道:“我之意乃主持东京大相国寺。”慧觉道:“弟子愿一生追随师父。”苏仁心中冷笑,暗自道:这两个秃驴好个黄粱美梦。

严微示意苏仁,正待冲入密室,忽闻一阵铃声,唬得二人一惊,只当是触动了机簧。隐约闻得另有人道:“师父,听雨居士来了。”但闻那智弘稍有惊讶,道:“此刻他怎的来了?且请他进来。”苏仁纳闷,暗道:“却不知这听雨居士是甚人?这厮既可入密室会秃驴,定非善辈。”不多时,闻得有脚步声响,一人入得密室。严微思忖:原来这密室另有出口。但闻智弘笑道:“听雨先生,别来无恙。”但闻一个男子笑道:“智弘大师,益发福寿了。”那智弘笑道:“此皆托先生之福。”严微侧目窥视,却只见得那听雨居士的背影,那慧觉和尚立于智弘身侧,正手把酒壶斟酒。但闻智弘道:“先生且饮此杯。”那听雨居士道:“我非为饮酒而来。”智弘笑道:“我知先生来意,先生只管安心便是,这银两自会送上府去,绝不少先生一两一钱。”那听雨居士道:“我亦非为此而来。”那智弘颇为诧异,道:“先生有话,只管言来。”那听雨居士冷笑一声,道:“我为救你而来。”那智弘闻听,哈哈大笑,道:“先生言语端的有趣。却不知我有何难?”那听雨居士冷笑道:“莫非大师亦如那些痴男信女,不知自身何人,竟真当自己是活佛不成?今日大师讲法,招惹来一人,大师可知是谁?”那智弘笑道:“今日听法者,不下千百,皆是福寿信徒。”那听雨居士笑道:“湖州府尹苏轼亦在其中,活佛可知?”

听雨居士一言道出,非是智弘和尚,便是密道暗处的严微、苏仁听得,不由大吃一惊。智弘干笑两声,道:“贫僧乃出家之人,四大皆空,那苏轼来与不来,与我何干?”那听雨居士笑道:“那苏轼非寻常之辈,若惊动此人,恐招惹杀身之祸。”智弘大笑道:“先生怎的如此胆小怕事?待明日,贫僧只须一言,顷刻间便可将那苏轼撕成肉块。”听雨居士摇头道:“要取苏轼性命,易如反掌。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行险着。生一事不如宁一事。”智弘道:“先生言之有理,贫僧自会小心谨慎。”

那听雨居士道:“无尘无端丧命,颇为蹊跷,我已遣人暗中追查。”智弘道:“贫僧已派慧空前往张公镇了。”那听雨居士又询问李渺自杀情形,智弘叙说前后,那听雨居士思忖道:“近来颇多怪事,大师须小心行事,告诫各坛弟子,万不可过于张扬,以免引来祸端。”那智弘然之。那听雨居士忽笑道:“我闻大师近日得到一件宝物,可有其事?”那智弘一愣,诧异道:“居士何出此言?若得宝贝,贫僧必与居士分享。”那听雨居士淡然一笑,道:“原来如此,传言不足信也。冒失之言,恳请大师休要怪罪。”智弘笑道:“你我之间,何言此些。”那听雨居士遂起身告辞,智弘送他出了密室。

不多时,智弘、慧觉回得密室,那慧觉疑惑道:“却不知他自何处得知消息?”那智弘思忖道:“此事少有人知,莫非我寺中有他的耳目?”那慧觉道:“知此事者,不过慧空、慧生、慧悟与弟子,莫非是他三人其一?弟子早疑心他等。”智弘愤愤道:“休要乱猜!待明日,你且细细查探一番。”慧觉唯喏,俄而,又道:“那听雨居士不过是一书生,胆小怕事,难成大器,师父何故听命于他?”智弘笑道:“苍龙出海、鲲鹏高飞,乃在其时。”慧觉附和道:“师父远见。”

密道内严微、苏仁听得分明,正欲动作,忽闻得一人冷笑道:“好个苍龙出海、鲲鹏高飞!”智弘、慧觉闻听,大惊失色。严微、苏仁甚是惊奇,侧目窥视,却见密室内站立一人,夜行人装束,黑巾蒙面。智弘惊恐不已,道:“你是甚人?怎的入我室来?”那蒙面人近前几步,冷笑道:“智弘大师乃得道仙人、在世活佛,怎的面有惧色?”那慧觉壮胆上前,呵斥道:“大胆狂徒,不知天高地厚,吾师宅心仁厚,若念咒语,可追魂摄魄,定叫你形神俱散!”那蒙面人哈哈大笑,道:“智弘大师果有这般厉害?”智弘心神稍稳,双手合十,道:“南无无量寿佛。不知施主此来有何贵干?若为金银而来,施主只管随意取便是。”那蒙面人道:“大师视钱财、女色为性命,今日怎的如此慷慨大度?可喜可贺。”那慧觉闻听,勃然大怒,道:“此乃佛家静地,休要污言秽语诬蔑我师。”那蒙面人哈哈大笑,道:“好个佛家静地!你等行径,外人不知,却瞒不得我。这云亘寺实乃藏污纳垢之处。你等假佛祖之名,生谣惑众,妄言甚么福寿门,引诱些愚夫蠢妇拜你门下,实则暗中收受钱财,又物色美貌妇人,掳入寺内肆意奸淫。传闻智弘大师乃得道高僧,今已二百余岁,乃南无无量寿佛转世,乡人皆奉为活佛。却不知活佛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日御数女,室藏斗金,兀自逍遥快活。”

那智弘冷笑道:“如此言来,你非友即敌。今夜入我云亘寺,意欲何为?”那慧觉冷笑道:“若与我云亘寺为敌,恐有来无回。”那蒙面人笑道:“是友是敌,全在于大师。”那智弘一愣,道:“此话怎讲?”那蒙面人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智弘闻听,笑道:“如此易也。”俯身取银锭二百两,置于桌上,道:“区区薄礼,聊表心意。”那蒙面人淡然一笑,道:“我非鸡鸣狗盗之徒,怎生贪图些蝇头小利。”智弘怒道:“你意如何?”那蒙面人道:“大师藏宝室在何处?”慧觉勃然大怒,道:“你这撮鸟,猖狂至极,料想你不知我云亘寺厉害。说将出来,恐唬得你屁滚尿流。”那蒙面人哈哈大笑,道:“你等手段,我尽知矣。暗中下药,毒死病人,嫁祸郎中,伪作善人,道貌岸然声讨庸医,令众郎中家破人亡,或死或疯,又假意惺惺安慰家眷,令愚民感恩戴德;又暗中纠集恶徒,宣扬妖道,造谣惑众,铲除异己,睚眦必报。此等行径,妄为至极,若首告官府,后果如何?你等且细掂量。”那慧觉听得,笑道:“你这撮鸟,要告便去告,却不知谁进那牢狱?你却不知,那听雨居士乃是……”智弘猛然呵斥慧觉,慧觉自知失言,当即止口。智弘道:“却不知施主究竟索要甚么?”那蒙面人冷笑道:“大师何必明知故问?大师乃是佛家之人,钱财乃身外之物,怎可贪恋。且做个顺水人情,悉数与我,如何?”那智弘只是冷笑。

那密道暗处严微、苏仁听得真切,苏仁暗道:果如老爷所言,众郎中确系遭人陷害,其中种种阴谋,皆是云亘寺智弘和尚暗中指使,只是不知那听雨居士是何许人?他怎的识得老爷?其言“一件宝物”,所指甚么?这蒙面人又是甚么来历?苏仁百思不得其解。

那蒙面人冷笑道:“生死存亡,在于大师一念之间,大师且三思而后行。”智弘一愣,道:“此言何意?”那蒙面人笑道:“敢问大师弟子无尘,怎生丧命?”那智弘大吃一惊,道:“莫非是你?”那蒙面人阴森笑道:“他不从我言,惟有一死。”智弘、慧觉惊诧万分。密道暗处苏仁亦惊讶不已:“原来是此人杀了无尘,如此言来,此人乃是我救命恩人?闻其言,似甚凶恶。”

那蒙面人笑道:“杀他有如拈死一只蝼蚁,不足挂齿。我数三下,大师意欲立地成佛,还是苟全性命?生死在此之间矣。”那蒙面人道声“一”,那慧觉怒道:“我先取你狗命。”言未止,早摸出一把短刃,刺杀过去。那蒙面人冷笑一声,闪退一旁。慧觉扑空,扭身反劈。那蒙面人飞起一脚,踢中慧觉胸口。慧觉站立不稳,滚倒在地。那蒙面人早抽出一柄利剑,一剑刺去,正中慧觉大腿。慧觉“哎呀”惨叫一声,踉跄爬将起来,那厢智弘和尚挺身相救。那蒙面人正欲撤剑,不想那智弘猛推一掌,正中慧觉后背,慧觉身不由己,正扑上猛面人利剑,但见那剑自慧觉前胸刺入,后背刺出。那猛面人何曾料到,稍有迟疑,不及抽剑。那智弘和尚左手一挥,一团白雾直扑蒙面人面目。但闻慧觉惨叫、蒙面人惊呼。

那蒙面人慌忙举左手来挡,不想智弘右手早摸出一剑,刺中那蒙面人右肩,那蒙面人急忙撒手弃了利剑,抽身便逃。那智弘怎肯放他,推倒慧觉尸首,飞身便追,不想那蒙面人回手一挥,两道寒光直奔智弘而去。严微几将惊呼出声,莫非此人便是杀死蒋虎之凶手?

那智弘和尚不料此变,闪身欲躲,却已迟了,应声倒地,惨叫不止。严微冲入密室,追赶那蒙面人,依密道石阶上十余级,却是一道暗门,出了暗门,却原来是方丈禅房。严微暗道:却原来是智弘和尚所居之室。但见禅门敞开,那蒙面人已不见了踪影。

严微复入密室,但见苏仁立于室中,手中拿着一枚钢钉,正细细端详。那智弘倒在地上,如死狗一般。严微道:“老和尚如何?”苏仁摇头道:“已气绝身亡了。”严微惊道:“好生厉害。却不知是何暗器?”苏仁手举一物,却是一支钢钉。严微端详一番,道:“此钉制作精良,喂有剧毒。”苏仁道:“老和尚面中四钉,即便是真活佛也难救了。”严微问道:“他可曾言语甚么?”苏仁摇头。严微踢了智弘尸首一脚,恨恨道:“恶有恶报,可惜严某不能亲手血刃这老秃驴。”苏仁道:“严爷,此处非久留之地,我等先救出众女子。”

二人依原道返回,入得左密道,前行了四五十步,借着石壁油灯微光,隐约见得一道铁门,苏仁近得门前,那石室内甚是阴暗,隐约有人蠕动声响。严微就油灯点燃了火折子,借光看去,却见石室内十余个女子,个个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破衣烂裳,见着来人,人人惊恐万分,卷缩角落。严微道:“你等不要害怕,我等受湖州府尹苏大人所遣,前来救你等出去。那智弘老秃驴已被我等杀了。”众女子将信将疑,一动不动。

严微抽出宝刃,一刀削断门上锁链,道:“诸位姐妹,快且出来。”众女子如梦方醒,相互搀扶,出了监牢。众女子怯怯前行,待见得密室内和尚尸首,心头大快。严微引他等出了密道,入得方丈禅房中,严微出房探听动静,正待唤东方清琪,恰逢一个和尚过来,不及躲闪,急中生智,假意问道:“你可曾见着慧觉师兄?”黑夜间,那和尚只当严微是同门,反问道:“你寻他做甚?”严微待到那和尚近前,忽勒住他的脖颈,低声喝道:“若敢声张,一刀送你见佛祖。”那和尚惊恐不已,不敢挣扎,哀求道:“爷爷饶命。”严微轻呼东方清琪,却不见其露面,暗忖:或是跟随那听雨居士或是蒙面人去了。遂令那和尚引路,苏仁引众女子随后。一行人自云亘寺后院侧门出来,经一片竹林,依山道而行,磨磨蹭蹭,寻得茅草亭,苏仁轻声呼唤:“老爷,老爷。”却不见苏公回应。严微呵斥和尚道:“莫非不是此亭?”那和尚细细辨认,吱唔道:“众山唯此有一茅草亭。”苏仁快步入得亭内,四下搜寻,哪里有苏公身影?苏仁顿时唬出一身冷汗。

严微料想不妙,道:“或在附近,且高声呼喊。”苏仁依其言,扯嗓高呼,其声响彻山间,久久回荡。待音息落,众人侧耳细听,无有回应。苏仁甚是焦急。严微劝慰道:“苏兄休要着急,苏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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