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是残花败柳,早不相信以后能有什么好结局了。而梁桐羽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更是让她生疑。
“我的身子给了谁,就是谁的人。至于你的话,我就当是玩笑了,梁公子请回,我要换衣服了。”
轰走死皮赖脸的梁桐羽,她这颗心还是没有立刻消停下来。鬼知道这个人打的什么小心眼,先是将她作为了全身而退的盾牌,又利用她逮到了杀手,现在胡乱一阵表明心意,傻子都看得出来陷阱重重。
重新穿上男装,看着床上放着的青纱衣裳,不禁又伸手拂过。虽说一时不习惯,却很是怀念。
如果不是要梁桐羽帮忙找梁九津,她真想现在就离开,少见少烦心。 没再提起那些话,相安无事等了两天之久也不见有她要的消息传来。
又是一日无聊,挨到晌午,肚子饿了便打算下去吃饭,谁知刚一打开门却看见梁桐羽木然站在面前。
“想要装鬼吓人,还请等到晚上再来。”
“我不是来装鬼的,也不是来吓人的,我是来辞别的。”
“为何?”这倒让她有些吃惊。
“从裳裳身上套出了一点线索,发现这个组织远比想象的还要强大,所以,我得回天统阁交代清楚。”
“所以,梁九津你是没时间替我找咯?”
“实在对不住,是我食言了。”梁桐羽很无奈地摆摆手,叹了口气。
要他找梁九津本就不合适,不能找便不能找吧,自己又不是全无能力。三言两语说清楚了,他便急着要走。
站在门口,挥了挥手,谁成想梁大公子却朝她邪魅一笑,说道,“记得我在等你。”
哭笑不得地看着梁桐羽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终于不用担心一个不小心就被他算计了。可不省心的事总是接二连三,刚一回到房门口,便被一个女声叫住了。
“棠少!真是无巧不成书,能在此处遇见你。”
虞瑨棠猛一转头,生生被面前这女子吓了一跳。还真算是无巧不成书,可是这巧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顾辰晔不在的当口上,谁还管得了面前这个泼辣女子,躲都来不及了,竟还遇上了。试问,不是莫桐这姑奶奶又是谁。
装起三分热情,她只好招呼道,“莫桐姑娘,真是巧啊。”
“可不是吗!来此三天,正打算明日便走,没想到还能遇上你。”
都最后一天了还能碰上,早知如此,便如往日一样将自己锁在房里发呆也是好了。偏生梁桐羽不依不饶,非要她送上一送。
“为何不见师兄?”
“生了一点儿小误会,分开了。”
“原来是这样。”莫桐有些可惜地说道,眼底却自在了许多。没有师兄碍事,这位小姑奶奶不闹点儿事儿出来怎么可能。
“莫桐姑娘不是该在麒麟门吗,怎会在此?”按时间来算,上次顾辰晔要他们赶紧回去之后,不可能这么快便又出现在此处。
“上次匆匆别过,走到半路便有新的任务下来,丁师姐带了众人先回去,我和赤仪留下来办事。”
又与莫桐说了几句,她终于找了个机会脱身。为了避免与这姑奶奶“不期而遇”,虞瑨棠一整天都在街上瞎逛,顺便打听打听梁九津的消息。
好容易挨到了晚上,随便吃了点儿东西,拿了壶酒便又上了房。
又是月光笼罩的夜晚。
看见莫桐便又想起顾辰晔,有人住在了心里,不是想忘记便能忘记的,任凭他有多对不住她,也恨不起来。
鹿雨山庄
看见莫桐便又想起顾辰晔,有人住在了心里,不是想忘记便能忘记的,任凭他有多对不住她,也恨不起来。
要说对不住,怪她自己也怪命运,如果可以说清楚,他又怎会错怪。这样冒冒失失地跑去找,也算她将他“耍”了一通。
要晕醉之时,她终于爬下了屋顶,摸回自己房间倒床就睡了。
待到第二日醒来,脑子照例迷糊着,翻身坐起来挠了挠脑袋,便晃眼见地上扔了一堆衣服。细看之下,那间月白长衫不正是自己的吗?何以会落在了地上?
诧异之余,不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顿时惊醒了。浑身上下就只剩银丝软甲和一条裤子。
谁给她扒了!
猛一回头,霎时惊呆。那床上躺着的美人,衣衫凌乱,发髻松开,轻启朱唇,一双杏眼正暧昧地盯着她。
莫桐!
吓得“嗖”的一下站起来,虞瑨棠抓起地上的衣服便往身上套。手忙脚乱的样子,活像是被捉奸在床。
“棠少,你这是作何?难不成酒醉之中要了人家,此刻便不认账了么?”莫桐坐起来,抓起被子捂住上身,明眸流盼,楚楚可怜。
听了这话,虞瑨棠哭笑不得。她根本就不是个带把儿的,如何能够要了她。莫桐姑娘,想嫁祸也请先看清了是男是女。
上次错勾桃花,没想到此女惦记到现在。她可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如此魅力,引得一个姑娘家用处此种手段。
她摸了摸银丝软甲,无奈笑了笑,如果不是穿了这个,那岂不是要被她脱光了上半身。还好莫桐胆子没有那么大,要是脱了裤子,那不就彻底漏了馅儿。
真真是太悬了。
莫桐啊莫桐,抱着这样一个女子身段的伪男儿睡了一夜也未察觉,是她还笨了还是虞瑨棠运气太好了。
“棠少,你倒是说句话呀!难不成你要始乱终弃?”说罢,莫桐便掀起被子,露出床单,将那红彤彤、鲜艳艳的处/子血给她看。
不知又是哪里搞来的猪血,难道自己还雌雄同体了不成。
看着莫桐那找着急样,她差点儿笑了出来,“莫桐姑娘,我即便是醉酒,也是醉在自己房间里,你又是为何跑来了这里?至于那摊血,恕我直言,我可不认为是你的。”
“棠少……你!”莫桐委屈地叫了她一声,硬是落了泪。
虞瑨棠不想和她纠缠,便也没再应她一句话,在她的“苦苦哀求”中自顾自地整理好衣装,就开门出去了。弗一走到大厅里,迎面直接撞过来了个人,看见她第一眼就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
一大清早,为何都掉眼泪给她看,真不是个好开头。
看着突然出现,见面就哭的周福满,不知怎么一回事儿,只好问道,“出了什么事儿,为何跑到此处来了?”
那周福满闷了片刻才颤抖着说道,“棠少……鹿雨山庄出事了……”
“出……出了什么事!”
“你走当天,我就接到庄主的信,叫我回去说是要升迁,可是还没走到半路,就听见了噩耗……”
周福满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抽噎着,抓住她的衣袖,愣是不肯放手。
看着他这个样子,虞瑨棠顿时心生慌乱,没了底,忙催促道,“到底是什么噩耗!”
“鹿雨山庄,没有了……”
没有了!这是什么意思?那么大一个鹿雨山庄,说没有就没有,玩笑也不是这样开的。
她这个少庄主还没有同意,虞老爹就擅自解散了山庄?
看着周福满那样欲言又止,她不得不明白,“解散”或许还是最好的情况。“没有了”,这三个字,意味着——覆灭。
“去时三天的路,我一天就跑回来了,可算找到棠少了……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到这里,你快些回去吧……”
虞瑨棠浑身像脱了力一般,周福满后面的话根本就没有听见,脑中只有那几个字不断撞击着。
正待此时,莫桐穿好衣服追了下来,“棠少,为何如此绝情!”
“滚!”
朝莫桐吼了这一声,虞瑨棠扔下周福满,冲上楼去,拿起东西便直奔马厩。
千万不要是真的,一定是周福满误信了传言,老爹的头脑再笨也不至于守不住一个实力雄厚的山庄。
况且,真正的老爹,哪有她玩笑的那么笨。
骑在马上,朝家的方向狂奔,越近,心却越沉。
“好好的鹿雨山庄怎会一夜之间没有了?”
“西域魔教早就不来中原,这都十多年了,为何会对鹿雨山庄下手?”
“没听说鹿雨山庄与西域魔教给下了仇啊。”
“大火烧了整整四天,里面连个完好的尸身都找不到。”
越靠近,这个噩耗便越成了真。四处议论的声音,每一次响起,都要她心如刀绞。
要她如何相信,老爹不在了,娘亲也没有了,章姨娘、郭姨娘,还有柳姨娘统统没有逃出来。包括归于鹿雨门下的弟子,所有的,都不在了。
累死了出门骑来的马,没日没夜地跑了五天,当她站在一片废墟之前时,却连眼泪都无法落下。
悲到极致,无泪可落。
她闻到风中弥漫的焦糊味道,看见这么多天了还来不及熄灭的青烟升起。周围一片死寂,像听不见任何声音的地狱。
如果不是对这个地方异常熟悉,她会转身就走。可这里,毫无疑问,就是她的家——鹿雨山庄。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所有流言都是真的。
心底最后一点希望幻灭,她突然跪倒在地,指尖深深嵌进一片焦土里,终于在接受之后落了泪。
时光回转,第一次见到亲爹,第一次被穿上男孩子的衣裳,第一次被带进鹿雨山庄,第一次练武不好被罚,第一次……
所有的一切突如其来,像是一团火,又像是决堤的洪水,折磨着她的心。
“是少爷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如梦中一样不真实。虞瑨棠缓缓转过头,模糊的视线中,竟看见了小菊的身影。
“真的是少爷回来了!”
她看见小菊欣喜的脸,还有小七憨笑的模样。
不是说鹿雨山庄是在夜半时分遭人偷袭的吗,所有人都在庄内,小菊和小七又是怎么逃生的。
她的心里,突然之间又有了希望。如果说,他们没有死,那么,是不是老爹他们也可能还活着。
小菊扑到她怀里就开始大哭,“我终于等到少爷了……”
虞瑨棠拍着她的背忙问道,“快先别哭,我爹呢?”
刚问出来,小菊便哭得更厉害了断断续续地说着,“庄主……他们都……我和小七出来,他说南山的猪草好,谁知道割多了,背……背不动,到了夜半才到门口,就看见……”
“看见什么了?!”
“一大群人,从庄里出来,然后……然后山庄起了大火……我和小七躲着都不敢动。之后……我们就留在附近的山洞里,每天都来这里……等少爷回来。”
小菊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说完就只一个劲儿地哭,着实被那天晚上的场景吓怕了。
她的家人,当真像小菊说的那样,没有那么幸运吗?
虞瑨棠焦急地想知道更多的事,强忍了心痛,又问小七道,“还记不记得那些人是何模样?”
“晚上太黑……看不清楚,只看到大约十几个人从那边离开了。”小七指着一个方向,眉头紧皱地说道。
十几个人便能捣毁鹿雨山庄?怎么可能,这么大一个山庄,光是放火都要十几个人,否则根本无法造成来不及灭火的局面。
想起曾听流言说起是西域魔教所为,便又赶紧问道,“看不清样貌,可看得清服饰?”
小七想了想,“有点远,火光下只感觉……穿得没有什么特别的,什么颜色的衣服我看不清的呀。”
没有特别的,那便是中原的衣服。
要么是魔教的人换了衣服,要么根本就不关魔教什么事儿。想那魔教十几年前便不来中原,鹿雨山庄向来不与人结仇,何故会惹得灭门。
按理说,除了小菊和小七,不会有第三个人看见。即便看见了,也和小七看见的一样是中原服饰,又怎会得出魔教所为的结论。
想到这里,几乎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凶手不是魔教的人。
虞瑨棠心里只余下了一团火,誓要揪出真凶,好好算一算这比天还大的仇!
别人感叹物是人非,她看着那一片废墟,只感觉,人非昨,就连物也变了。
可笑她明明是最惨的那一个,还要安慰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菊。好容易让她停止了哭泣,虞瑨棠看着她和小七,叹了口气,从身上摸出一点儿银子,交给了他们。
“从今以后,你们好好过活,没事不要来这地方了。”
小七捏着手里的银子,小心问道,“那……少爷呢?”
看着远方,虞瑨棠握紧了拳头,“我要去天统阁,找梁盟主。”
一叶惊秋
看着远方,虞瑨棠握紧了拳头,“我要去天统阁,找梁盟主,鹿雨山庄的事还要摆脱他。”
看着小菊和小七离开的背影,心里那根弦不禁又被碰触。早前还想能否喝到他们的喜酒,但现在就算俩人明天就成亲,她也没有功夫去理。
那片废墟之中,想要找出谁的尸身早已不可能了。一家人死在一起,却唯独缺了她。
虞瑨棠削了几根宽木,咬破手指写下了老爹几人名讳,树在正门的地方,算是立了碑。如此草草了事,实非她所愿,等到以后手刃仇人,再用那黑血来好好祭奠。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颗心现在只能装下仇恨,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压迫地无法呼吸。
在原地跪了整整一天,忽而暴晒忽而倾盆大雨的天,似乎也能感受到她的痛。当心如刀绞到了一定程度,便会感觉在天地间,失去了自己。
有些事她还没有来得及做,还没好好孝敬双亲和几位姨娘,还没有回来给老爹买他喜欢吃的包子。
还没有,成为他们想她成为的样子,鹿雨山庄的骄傲。
当眼泪弥漫了整个世界的时候,她终于还是想起,与其跪在这里徒然伤心,不如早些去天统阁。
她站起来,看着远方朦胧的光线,有些迷茫。也就是直到此时,她才正视了一个问题。
当年虞老爹二十多岁才学成武艺,用时几年便兴起了山庄。但是现在,面对一堆废墟,她竟除了去找梁盟主,便再没有什么头绪了。
是老爹笨,还是她笨。
是老爹故意给她欺负,还是她后知后觉。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其实她都一直都知道,不管怎样,自己都是最幸福的。下辈子就算还要她女扮男装,没个安生,她也还要这样的父母。
离开家的位置,虞瑨棠面对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感受着人们各种各样的眼神。怜悯,同情,玩味,还有落井下石的笑。
鹿雨山庄一夜之间彻底消失的事已经满天下传遍,对她这位唯一存活之人的言传更是多得可怕。
尽可能地无视这些,用剩的钱去买了一匹马,她便往天统阁去了。这倒要多亏顾辰晔提醒她多提一点钱,否则现在只能步行去。
这一出发,找出真凶之后,虽没有老爹当年的魄力,但也一定要复兴鹿雨山庄。
终于,四天后,她站在了天统阁的大门前。让小厮通报后,她便静静站在门口等,心底有些忐忑。
梁桐羽早前已经回来,那么爱管闲事的他,不知能否也插手此事。况且,此人朋友之多,要查起线索应该会有很大帮助。
一刻钟后,待梁盟主传见,她才踏了进去。
此一时,彼一时。如同大街上的人一样,时不时路过的人看她的眼神还能好到哪里去。她就像一只丧家犬,此刻可怜巴巴地来求人帮忙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梁盟主了,可是没有一次,她有这样的不安。
5放下茶碗,梁珩息看着毕恭毕敬跪着的虞瑨棠问道,“为何进来话都还没有说就跪下了?”
1“求梁盟主彻查鹿雨山庄一事。”
7“你先起来,鹿雨山庄的事难道你有什么疑问?”
z虞瑨棠站起来,在梁珩息示意的眼光中,终于落座,“我怀疑鹿雨山庄出事,并不是因为魔教卷土重来。”
小“何出此言?”
说见梁珩息专注的神色,她细细说道,“第一,鹿雨山庄有没有和魔教结仇,这您是知道的;第二,魔教十几年不来中原,早就另寻地方祸害去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有人看到了当晚进入鹿雨山庄的人,并不是魔教中人的打扮。第四,试问,鹿雨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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