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桐羽从窗户跳出,胸腔之中一直狂跳。他何时干过这种事,翻错窗户,看了人家姑娘洗澡。
整理好心绪,他终于从客栈大门进了来,上楼来到虞瑨棠门前。站在门前,梁桐羽脑中忽然一个念头晃过——不对,此处到底是那姑娘的房间,还是棠少的房间。
他可是瞅准了地点才翻进去的,所以,这里绝对就是他方才进去的那间房。忽然有种什么东西将要被打翻的感觉,多年来的认定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有趣,有趣。
虞瑨棠收拾好东西,便打开门出来了,这一下真可是吓人,正好迎上梁桐羽纠结而闪着精光的眼睛。
于是,船翻了。
“我该叫你棠少,还是虞姑娘。”
花魁娘子
“我该叫你棠少,还是虞姑娘。”梁桐羽一脸含笑地盯着虞瑨棠,手里那万年不变的扇子悠悠扇着风。
“……”
“怎么?为何不答话,难道是我该叫你虞姑娘?”
“你想怎样?”
看着梁桐羽那一点说不出味道的阴笑,虞瑨棠就知道这次没法躲了。可不是像顾辰晔那个瞎子看到的是背,这位看的偏生是正面。
想瞒过去都不行。
“我不想怎样,只是觉得虞姑娘这些年还真不容易,骗了这么多人。”
“不想怎样?我看你这人危险着,没有这样的好事儿便宜我。说吧,我要做什么你才会闭嘴?如果你没什么条件,算我狗眼看人低了。”
若是他回去和自己老爹梁盟主说一声,她就直接完蛋了,不当场摆平了怎么行。
“虞姑娘说话好生厉害,两句话说得我不知要如何了。不过,你还真把我看高了,没错,我承认,有条件。”
“哦?说来听听。”
梁桐羽哈哈笑了两声,说道,“正巧,按本地民俗,这里的百花楼会开了一场盛会,甄选花魁娘子,我倒想看看虞姑娘能否摘得花冠。”
亏他想得出这招来,这完全就是损人不利己,看看好玩而已。选花魁娘子,这又是什么民俗?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是把我当做了妓,还是想看我出丑。”
“没什么,只是觉得新鲜,想看看虞姑娘恢复女儿身的样子。想必,连虞庄主也不曾见过吧?”
还真被他猜对了,别说虞老爹,就连虞夫人也不曾见过。
本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条件,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让你哭笑不得的结果。去丢人现眼一会也不是不可以,算她豁出去了,省的梁桐羽又提出什么进退两难的条件来。
可话又说回来,那挤破头去争那花魁位置的都是些风月女子,她本不在其中,如何能够混进去。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安排。只要你去,我就守口如瓶。”梁桐羽说罢,就哈哈笑着走开了。
还能怎么办,巴巴等着丢人现眼那天吧。别人唱小曲儿,跳个舞,她却什么都不会,难道要舞剑不成。
此人真是无聊透顶,如此玩弄她。这突然让她想起了唐子荷,他俩要是一对,那可就是绝配。
不消两天,百花楼还真就办了个选花魁的场子。
看着镜中自己的摸样,虞瑨棠都快认不出来了。临时被梁桐羽叫来的那小丫头在她脸上一阵折腾过后,竟将她打扮得分外好看。脱离了“棠少”的影子,她总算回归到了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杏眼明仁,花颜月貌,叫旁的女子羞了颜色。
这么多年不曾穿女装,此刻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失落。
梁桐羽在外面敲了敲门,“可收拾好了?”
当虞瑨棠打开房门的时候,他脸上原本的不羁模样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合不拢嘴的惊讶。
此女只应天上有,没想到换上女装竟是如此动人。
“何时出发?”
被这样一问,梁桐羽才收好自己的惊讶,说道,“待会儿就开始,拿好你的剑。”
“哦”。
没有错,她还真的就只能舞剑,不过哪敢用青玉,只好临时凑了一把破剑。
刚来到那场子,各种脂粉味便道迎面而来,闻得她有一种呕吐的冲动。弗一走进去,便有一老鸨模样的女人迎了上来。
“梁公子,您可算来了,可等死我了。”
“这不是来了吗——这是虞姑娘,就给你了。”
虞瑨棠刚要跟着进去,便被梁桐羽拉了回来,“不要以为我真有你想得那么无聊,进去之后好生观察,有人要在后台下手。”
突然之间来这句,让她好不惊讶。早前为何不说,硬是非要耍她到此时。还当他真是玩乐人生,没想到却也是有正事做的。
一言不发地跟着老鸨走,听她小声慢慢说着。
“梁公子已经调查出眉目了,有不明杀手被人雇佣,混迹烟花,想要对清风楼的头牌燕云姑娘下手。同行之间竞争激烈,早不分什么业德了,如今竟到了这个地步。梁公子早看这个杀手组织不顺眼了,顺藤摸瓜想要端了那窝杀手。”
原来是这么回事。
梁桐羽要想进后面来有点不方便,而她的出现正好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就说了此人圆滑,利用人也是一套一套的。
刚刚走进去,便觉压抑,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在眼前晃来晃去,脂粉味更加浓郁。果真是见惯了客的,几个女子见了她进来,立马迎了上来。
“哟,这位姑娘眼生得紧,是哪家的呀。”
老鸨未等虞瑨棠搭话,便说道,“这么漂亮的姑娘,当然是我露仙阁的啊。”
“这位妈妈可真会说笑,漂亮姑娘也不全在你哪里呀。”另一个女子凑了上来,开口就酸上了。
“瞧我说的什么话,姑娘们当然是个个貌若天仙,我不过就是爱自家姑娘了一点,莫要见怪了。”
老鸨子解释完了,又捏了捏虞瑨棠的手,便要离去了,“我先去外面看看……另外,好像燕云姑娘的花有些歪了,给正一正才好。”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见一女子端坐在妆台前,描着眉。原来那就是杀手的目标燕云姑娘啊,果真是个美人。
虞瑨棠走过去,替她将花随便弄了弄。心道,这老鸨也算是聪明的,却不知那梁桐羽又是如何将她收买的。
“谢谢,”燕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很是满意,这才回头望着虞瑨棠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呀,怎从未见过?”
“我叫虞秋,刚签了卖/身契没多久,姑娘自然不认识。”
燕云站起来,好好瞧了瞧她,眉梢一翘,小声说道,“虞秋姑娘身上可没她们那股子骚劲儿,和我倒是相同。要知道,现在的男人,不是上了床就能唬得住的,青楼里的狐媚子多了去,要想出头,就得靠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
她身上确实没有骚劲儿,倒也并非完全脱俗。虞瑨棠忽然感兴趣了,难怪燕云能引得同行抛金杀她,自有妙招不说,还一点儿看不起别人。
此处虽人多混乱,但一旦得手还可以嫁祸别家姑娘。所以说,这金主一箭双雕还想得挺美的。
“那得看各人本事了,我便是精通五音,舞艺颇好,虞秋姑娘擅长什么?”
好大的口气,生生将其他姑娘贬了下去。
不过,她能擅长什么!虞瑨棠从背后拿出一把铁剑,在燕云诧异的眼光中说道,“不会什么,舞剑而已。”
此话刚一落地,便引得各路蝴蝶飞了过来。
“这位姑娘好生奇特,今日选花魁娘子,不该是唱些小曲,跳点儿舞吗?用剑可就跟“花”不沾边儿了。”
“我看到时别出心裁,能够引得众人眼光呢。”
“……”
就在众人议论的时候,有一个女子却没有这样的好奇,继续坐在位置上打扮着妆容。
试想,如果是一个常常见到兵器的女子,见到她拿一把剑,自然没有什么好新鲜的。所以,这个女子,有嫌疑!
虞瑨棠心中一荡,看着那个女子问道,“她是谁呀,为何不和旁人说话?”
“她呀,半年前来的,好像叫裳裳,听说是卖艺不卖身。”燕云答道,眼底却又不怎么待见,复又小声嘀咕道,“也不见有何才艺,冷冷清清的。”
也就是这性子,怕是让燕云树敌太多,让人真想“卡擦”掉她。用个不好听的话说,就是“嘴贱”。
虞瑨棠拖着她那把破剑,走到那姑娘面前问道,“裳裳姑娘,怎么一个人坐着,不来说说话?”
“没说的,我还忙着整理妆容呢。虞秋姑娘这身打扮很是漂亮,我都被比下去了,可不得好好挽救自己一下。”
这话顿时又让虞瑨棠心里没底了。
这姑娘,到底是来杀人的,还是来竞争花魁的?要说她是个杀手,光顾着妆容,也太没个准儿了。
“那你慢慢弄,我也理理妆容。”
离了那里,放眼看了看总共就只有十几个女子的小屋子,一时想不出谁最有可能是杀手。梁桐羽啊梁桐羽,把这事儿交给她就不管了,连个眉目都没有。
一刻不歇地要观察这十几号人,眼睛都快抽抽了。好容易等到燕云一脸自傲的出场了,屋子里一群姑娘便都往边儿的缝隙挤去,想看看这个让她们望尘莫及的女子能搞出什么东西来。
不得不说,燕云虽然那脾气让人不待见,但身上的功夫还是足够的,一支舞顿时就让下面等候了许久的男子们露出来本性。
狼嚎四起,听的虞瑨棠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真不知梁桐羽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也显露那男儿本性了?
心里正好生感叹,便见挤在最前面的裳裳,手里捏了什么东西。虞瑨棠真后悔自己怎么不也去凑着热闹,竟被活生生挡在了外面。
裳裳手上拿的可不就是一只飞镖,微光下面发着幽蓝的光,一看便是淬过毒的。
好个杀手,装得还挺像的,一句话就蒙过了她。
现在一群姑娘挤在一起,飞镖一扔出去,没人知道是谁干的。过后再来个栽赃嫁祸,再简单不过。
可现在裳裳站在最前面,而她在最后面,一支飞镖的功夫,想要阻止已经有点儿来不及了。
就在裳裳扔出飞镖的同时,情急之下,虞瑨棠终于腾空而起,硬是冲破一旁临时搭起来的棚子,将手中的那把破剑一伸,“叮当”一声,准确无误地挡了下来。
小心有诈
就在裳裳扔出飞镖的同时,情急之中,虞瑨棠终于腾空而起,硬是冲破一旁临时搭起来的棚子,将手中的那把破剑一伸,“叮当”一声,准确无误地挡了下来。
众人正回味于燕云那一支舞,便见有一青纱少女凌空飞了出来,随手将地上一个东西捡起,冲着台下角落说道,“好个功夫,这破剑差点被你锥出了个洞。”
顿时一片哑然。
虞瑨棠手里拿着捡起来的飞镖,双眼盯着那强装镇定的女子,笑了,“别动,小心我手抖,不小心扔你身上去了。”
缝口不是很大,但可以看清楚裳裳背后挤了众多女子,想逃都不方便。这就是撒网把自己给网了,进退两难。
可怜差点没了命燕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脸茫然地盯着虞瑨棠,眉头微皱。感情她的出现抢了风头,砸了场子。
虞瑨棠哪管得了燕云怎么想的,上前抓起裳裳的手挤开众人便往外走。那裳裳一脱离了困境,可还容得了被她这样摆布?二话没说,掏出匕首就向她刺去。
啧啧,还想反抗?
虞瑨棠反手一抓,用力一勒,便令她手上无力,“哐”的丢了匕首。
“看来,你还初出茅庐,功夫不到家嘛。”
裳裳这才惊觉眼前之人功夫在她之上甚多,手一抖,知道逃是没什么希望了。
“你是何人?出来混迹,何不交个朋友,烦请姑娘高抬贵手,放我走吧。”
看着她那诚恳的模样,虞瑨棠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无奈”说道,“那我可管不了,我只负责抓你。”
说罢,她才发现各位蝴蝶傻傻盯着她俩。那惊魂未定的模样,分外熟悉。而方才的那老鸨子已经站到了燕云身旁,似乎在解释方才的情况。
看着这样混乱的场景,她脸上无所谓地笑了笑,耸了耸肩。总之人她抓到了,至于引发了什么状况,请恕她无力,更是无心去管。
拍拍屁股走人,向来是她的风格。
在诧异的目光中,生生将裳裳拖到门口,才见梁桐羽早已站在那里等候了。这位爷倒不费神,扇着个扇子优哉游哉,脸上始终是淡淡的笑意。
“原来是裳裳姑娘,我还道是何人。”
见到梁桐羽,裳裳立即闭嘴了。无可奈何花落去,她这朵花,就生生载到了这位爷身上。费了好大劲儿才瞒过去,没想到还是没能得手。
“交给你了。”虞瑨棠将那女子推给他,又把手里的飞镖用手绢包起来递了过去。现在她是无事一身轻了,至于那花魁娘子的花冠,还是那燕云姑娘的。
“多谢虞姑娘了,这个组织根基已成,我还得顺藤摸瓜,找出幕后老大。”说罢,他便将瞪着虞瑨棠的裳裳交给跟来的几个人。
可一群人走了,这位要说继续去查的爷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看着梁桐羽越逼越近的脸,她忙往后退了退,偏又惹得他突然笑了,“真可惜了如此美人,马上又得换回男装,无奈我还没有看够呢。”
“我不想呆着这里,浑身不自在。”
虞瑨棠懒得理他,冷冷回了一句,便要回客栈去。因为,她实在不习惯穿着女装,更不喜欢这样被当做妓/女来看。
“狼嚎”声渐行渐远,梁桐羽跟在她身后,一脸笑意,却不作一言。街上路人看她的模样,还真将她当做了风月女子,好不轻浮。
直至跟到了她的房门口,这位爷也还不打算停下来。
虞瑨棠站在门前,转身看着梁桐羽,抱手说道,“你还真打算跟进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难得见你女装打扮,不多看几眼怪可惜的。”
这话说起来,全然和那小流氓一个样子,看得她心里一阵不舒服。双手把门一关,谁成想却生生被梁桐羽生生给撑开了。
看着那厚脸皮的非要挤进来,她算是没有办法了。
“还有何事,赶紧说。”
“说真的,虞姑娘,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这小流氓突然正经了起来,一脸严肃地问道,倒让她有些不习惯。
“我的事就不劳梁公子操心了,请你出去,我要换回衣裳了。另外,相信梁公子是遵守承诺的人,我帮你办了事,也请你守住我的秘密。”
“何必如此拒我于千里之外,你的秘密我自然会帮你守住。”
“那我就谢谢梁公子了,既然是这样,那往后有什么事,请不要烦我。”
“那是当然,不过梁某心直口快,有句话一定要说。请记住,如果你累了,我可以做你的依靠。”
刚一恢复女儿身便有男子诉衷情,她是不是该仰天大笑,不用愁嫁了。
可这话,让她浑身一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这是出自真心的。有谁会在认识的第三天,便表白心迹。
就算是虞老爹,也会连脑子都不用动地说,“有诈!”
未等她有反应,梁桐羽便又笑了,“我可是第一次说这种话,无奈虞姑娘太美,我一见情归,竟如此冒昧了。”
“梁公子如此才俊,不愁没有美人在怀,何必加上我一个。”
“我说了的话不会收回,我会等你。”
对待这种不要脸的,就要用不要脸的方式。虞瑨棠把头一偏,很是“惋惜”地说道,“我的身子已给了别人,你等了也无用。”
这样没有情面的话都说出了口,实见她心里是多想赶紧和他划清界限。
怎奈梁桐羽果然不负所望,更是出乎意料地回答道,“我的身子也已给了露仙阁的姑娘,咱两不就扯平了。”
这可真真是厚颜无耻!
更为让人无法理解的,便是作为一个男人,竟会去要一个残花败柳。
没错,她是残花败柳,早不相信以后能有什么好结局了。而梁桐羽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更是让她生疑。
“我的身子给了谁,就是谁的人。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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