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为何不在娘家,又到了客栈里来?”
“娘家表哥成天像只苍蝇一样,没事儿就缠着我,拍都拍不走,我就只好躲出来了。”夕蕊说着,想起表哥谄媚的模样,很无奈地耸了耸肩。
漂亮姑娘就容易招惹苍蝇和蛤蟆。
原来是这样,并不是追着到这里来的,虞瑨棠大为松了口气。看来夕蕊还没有疯到那种程度,而她自己也没有那种程度的魅力。
“就他那个熊样,还不及你的千分之一,我章夕蕊怎么可能看得上。”夕蕊说罢,就对着她一笑,笑得虞瑨棠心里发毛。
可惜了夕蕊姑娘锲而不舍的精神,虽越挫越勇,当面半个表白,虞瑨棠还是没有资本消受美人恩。
这话要怎么接?她赶忙往顾辰晔身边一站,说道,“多谢夕蕊姑娘赞赏,我却都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晔少。”
方才还朝她媚眼的夕蕊,在看见顾辰晔之后,瞬间呆滞了。不都是盟主人选吗,如果有一表人才的顾辰晔,那还要虞瑨棠这个不男不女、床笫不能,指不定什么时候闹事儿的干嘛。
干脆转换目标算了。
可惜她呆滞了片刻,还是不甘心地想了起来——晔少早已定亲了。她的目标,依然只能是那个她其实不怎么喜欢的虞瑨棠。
只不过性子作怪,被拒婚之后,不服输的她还就非要搞定虞瑨棠——彰显个人魅力。
“原来是晔少啊,没想到,你们两位数一数二的大侠能同时出现,能见此奇观,我可真是荣幸啊。”
夕蕊叹息之余,礼貌地恭维了一番。
“夕蕊姑娘说哪里话了,惭愧。”
自他少言寡语地跟在虞瑨棠身后走进客栈,看两人对话那么就久之后,终于还是找到了存在感。
可是这个存在感不强烈,因为有位不怕死得又插话了,嬉皮笑脸地问道,“那么夕蕊姑娘,你说数一数二,我们两人谁是一,谁是二?”
夕蕊被怎么一问,暗自在心里狠狠瞪了虞瑨棠一眼。在她心里,当然是顾辰晔这个正经一点的为一。可是回答要是让她不满意了,后果有点难以想象。
此处不比家中,人身安全重要,某些时候,她还是会低头的。
“要我说,所谓男尊女卑,爷们儿的是一,娘们儿的是二。”这回答一出口,她已经在心里开始大笑了。
如果棠少不高兴了,那她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娘们儿,她也只能是二。
虞瑨棠脸上的笑意在凝固,不曾知道夕蕊有如此厉害。可是,最终排除万难,她还是哈哈大笑起来,拍着顾辰晔的肩膀说道,“听见没,她说你二。”
连虞老爹的脑子都能想清楚,夕蕊说的娘们儿是虞瑨棠。可是她吃不得这样的哑巴亏,硬是当了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厚脸皮,先等于说了顾辰晔是娘们儿,再说了他“二”,比夕蕊还要狠。
顾辰晔干笑两声说道,“也是,鄙人太过愚钝。至于娘们儿,看来我还是爷们儿得不够。是不是啊,棠少?”
他说这话的时候,转头盯住是虞瑨棠,眼中那抹精光一闪而过。
又踩了狗尾巴了!
他一句话,就让虞瑨棠仿佛看见了待会儿的惨状。所谓“爷们儿得不够”,就意味着,他会用更爷们儿的手法来“招待”她。
都威胁上了,这回不来阴的,来明的?
“啊!我突然想起来,忘了有事交代周掌柜了,我先去一下,你们慢慢聊。”说罢,将包袱向顾辰晔一仍,“帮我放回房间。”
一个顾辰晔就够她受的了,现在遇上两个夹击的,一向无法无天的她暂时施展不开,只能落荒而逃。
外面日头很高,虞瑨棠在街上吃了碗冰凉的东西,扛不住那热气,所幸真的就去了钱庄,找周福满喝茶去了。
“棠少,您怎么又来了?”
“出来逛逛,太阳大就来躲躲,帮我泡杯茶,渴死了。”
周福满赶紧亲自泡茶去,用了最好的茶叶,生怕得罪了这位爷。
“对了,你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多少岁了?娶妻没有?是怎么到这儿来当掌柜的?”趁着周福满泡茶的时候,虞瑨棠随口问道,也算是刨根问底的问法了。
“小的二十四了,还未娶妻呢。至于掌柜的事儿,当时也是莫名其妙的,不过是个打杂的,两年前突然就被庄主安排到这里当掌柜了。”
虞老爹脑子是有些不好使,但是总得有个理由吧,虞瑨棠纳闷问道,“还记不记得要你当掌柜之前发生了什么?”
福满略想了一会说道,“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不过他顿了片刻,还是开始仔细回想,嘴里慢慢说道,“那天……也像这样很热,做了工饿得很,可是错过了吃饭时间,厨房没有剩东西,我就到街上去买吃的。虽然很饿,但是手头没多少钱,只能买一个包子,所以那天的事还算记得很清楚。然后,回来在门口遇见庄主了……我知道在庄里随便吃东西就是偷懒,所以,庄主把我的包子拿走很合理。我早已累得要虚脱了,加上没吃的,最后竟眩晕了……然后第二天,庄主就让我来这里当掌柜了。”
“那包子是在哪里买的?”
“就在大街街角处,别说,那里的包子真的很好吃!”
没错,正是她经常光顾的地方。
虞老爹啊虞老爹,一个包子就把你打败了,脑子再不好使,也不能如此疯癫啊。
虞瑨棠回想起来,两年前有一段时间她外出办事,没有回去。这期间,虞老爹没有机会吃到他的美食,许是见到包子心花怒放,再见到周福满被饿晕了,所幸用一个掌柜的位置来酬谢他。
事实证明,吃人家的嘴软,虞老爹总要做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虞瑨棠听了就听了,照样摆出一副和周福满一样的纳闷样。
总不能告诉他,这是一个包子带来的升迁吧。
不过还好,她将这钱庄巡视了一遍,发现周福满还真是个人才。看来,虞老爹这辈子运气相当足,随手就能捡个宝。
可惜,为什么逢赌必输,每次都被虞夫人逼到后院练神功去。
“不错,打理得很好。”虞瑨棠好好夸了一番,觉得还是趁客栈饭点时间之前回去,省的又在大厅遇上夕蕊。
“记得打探梁九津的消息,每日都来给我汇报。如果三天之内都没有找到,我就要动身了亲自去找了。”
她又嘱咐了一遍。
虽然没说会有惩罚,但是周福满面对她还是有些害怕,忙说,“梁九津几天前出现过,身上必定是带了很多毒药器具的,且需要一路寻找毒药配料。这样一来,不比寻常侠客,相信不会走多远。”
果然没有想错,虞老爹不仅得了包子,还得了人才。人家这都分析上了,哪是只看名利的商人嘴脸。
“那好,记得快些通知我。”
虞瑨棠说完这一句,便离开了虞记钱庄。走进客栈,夕蕊果真还没有下来吃饭,也没有顾辰晔的身影。
迈着轻快的脚步,她走到了自己房门前,脚尖一踹,就踢开了房门。正当关门,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你的包袱里,怎么会有女子用的益母草?”
顾辰晔!
一见钟情
正当关门,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你的包袱里,怎么会有女子用的益母草?”
顾辰晔的声音!
虞瑨棠转过身,但见顾大爷手里拿着几根草,正是他口中所说的东西。
没有错,任何一个学武的人都该认识一些草药,而那草,很不幸,它事实上就是益母草。要说怎会在她包袱中,不过是她在林中偶然发现的,见着有用,便悄悄装了进去。
“你干嘛翻我包袱!”见包袱摊开,几乎所有东西都亮明了,虞瑨棠三两步走上前,一手夺回那几根可怜的小草,一手拉回了包袱。
“和夕蕊姑娘说了些话,我就直接来了你房间替你放包袱,谁知道你自己没有拴好,松开了,就撒了一地。”
“那也不能看啊!”
“撒都撒了!不好意思,我没有练过瞬间瞎眼的功夫。”
这便是你很无赖,我很无奈。陆叔总对陆夫人这样说,却是一把年纪打情骂俏,好不让人心颤。
对于虞瑨棠和顾辰晔,想要这种恶心人的味道都没有。
重新把包袱弄好,放在枕头边上,又听见顾辰晔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拿益母草来干嘛。”
能怎么说,总不能告诉他,是自己曾经在来葵水之时,跑到冰窖练内功烙下的病根吧。上次来了葵水,肚子一直痛,好在发现了几株益母草,便偷偷咬碎了吞下去,好歹缓解了一些。
剩的那几根,就那么倒霉被他看见了。
偏偏虞瑨棠底气十足,极其洒脱地说道,“我骑的不是母马吗,那天看它气血不调,脾气大,差点儿没把我摔下来,就给它吃吃,剩了这么点儿,下个月再给它。”
母马确实要来葵水,同女人一样,找这个理由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你可真是瞎折腾,这都能注意到。”顾辰晔说罢,朝她无奈一笑,却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倒是明白女子的事,知道与那讨厌的东西有关。
可能对虞瑨棠此类做法太过习惯了,加之她那样反应爽快,他心中只那一丝狐疑过后,便没再问下去,转而说道,“该吃饭,我先下去点些菜,你收拾好了就下来吧。”
虞瑨棠看着那门关上,终于舒了一口气,却难保不惊心。
自己再这样下去,朝夕相处,装得再好也会被戳穿。而顾辰晔也不是傻的,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怎么怀疑,是因为她过去的男子形象早已固定了。
可是这样的形象似乎有所动摇,若再出错一两次,就难保顾辰晔还会像现在这样一两句话就敷衍过去了。
谁知道他心里现在有没有怀疑了。看来,是时候找点事情来证明自己是个“男人”了。
回想起刚刚开始学功夫的时候,因为已经她九岁了,虞老爹急于求成,根本没有在意她的身体是否吃得消。
而在她十二岁,葵水初至的时候,也并不懂得要忌讳什么,依旧往冰窖跑。这才烙下了病根,每次月事一到,便肚子作痛。
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出门之前她便想过了,路上自己弄一些药来吃。没有想到会遇上顾辰晔,就什么都不方便了。
洗了一把脸,抹干净那些被太阳晒出来的汗水之后,她便下了楼。
顾辰晔早已坐在了位置上,悠闲地喝着茶水。可惜坐下的不止是他一个,旁边还有那个牙尖嘴利的姑娘——夕蕊。
最终还是没能躲过,天知道是不是虞老爹抢了她这辈子的运气。
虞瑨棠很失望地摸到座位坐下,脸上却扯开了笑,朝夕蕊招呼到,“好巧啊,夕蕊姑娘也来吃饭?又是同一个桌子,哈哈。”
她实在想弄清楚为什么又会同桌了,想甩都甩不掉。
“是挺巧啊,刚好那像只苍蝇的表哥也凑来了,拉着我就不放。还好被晔少撞见,三两下就给轰走了,不然我又要被他拽回去。可惜我娘一点都不管,就想让我嫁给他,要不然也不会和爹吵起来。所以……真的挺感谢晔少的,让我又躲过一次。”
夕蕊说罢,一脸崇敬地看着顾辰晔。
而虞瑨棠也看向了顾辰晔,只不过眼神复杂,因为她在心里已经开始数落面前这个多管闲事儿的了。
这是人家亲娘定下来的,你管什么!要是苍蝇表哥抢走了自己表妹,她不就少了只苍蝇姑娘围着转了吗。
顾大爷,你这不是给她找事儿吗!
“谢他做什么,晔少就是爱管闲事儿,要不然怎么是大侠。”她心中不爽朗,随口没好气的就说道,改不了她那挑衅的说话方式。
“娘们儿就爱管闲事,是吧,棠少。就好比木头的事儿,我不也管了。”顾辰晔刚好举杯喝口水,手停在半空,便转头对着她说道。
清冷的眼神,倒不说可怕,但虞瑨棠看来着实吓人。
最近,她算是体会到什么叫祸从口出了。从前她不管说什么,别人哪敢回口,遇上顾辰晔了还死性不改,就只有死路一条。
木头的事儿,是她管得比较多一些。所以,那句“娘们儿就爱管闲事”,是顾辰晔回敬她的,也算接上了今天中午时候的事。
顾大爷好容易不计较一回,她还非要再去惹。这下,要是夕蕊再参合,便又回到了两面夹击的状态。
“好饿,吃饭,吃饭!”想到这里,连忙抓了一双筷子就往嘴里塞菜,盼望着躲过这样骇人的眼神。
可是顾辰晔一直盯着她,那眼神却变得意味深长。
“怎么了?”她嘴里包着菜,含糊问道。
“你……拿了我的筷子。”
虞瑨棠内心在发烧,和男人共用筷子,真不是个女人干的事儿。
“不好意思……没有看见。”
尴尬着将筷子放回,她重新拿了一双,又开始往嘴里塞东西。不是为了躲避顾辰晔的小眼神,而是为了平息内心的躁动。
继啃了他之后,又正大光明地碰了他的口水。可真是一双筷子,撩拨小心肝,让她沉不下心来。
夕蕊看着虞瑨棠只顾往嘴里塞东西的呆样,越发丧失了斗志,只觉自己两边都不叫人揪心。那边亲爹要自己嫁进鹿雨山庄,这边亲娘要她嫁给苍蝇表哥,自己的人生为何就如此多难。
再看看顾辰晔,不由感叹,为何这样的好男人,就被丁小斓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草草吃完了饭,虞瑨棠怕了这两个人,挫败地回了自己房间。夕蕊对她来说倒不是什么太难对付的人,自从她遇上了顾辰晔,就不复当年英姿。
开始逃离了。
在客栈歇着有些无聊,短暂习惯性地调息内力过后,她便睡下了。第二日她起得早,先去街上逛了些时候,省的又被那两人夹击。
走在街上,忽然看见一个绣摊上的一条手绢很漂亮,绣的正是海棠花。
摊主是个妇人,见虞瑨棠要这手绢,面露难色,没有立刻回答,反倒转头问了坐在一旁专心绣花的女孩子。
“我说秋芊,这手绢你好像绣了大半年,一直太贵没能卖出去。这位公子想要,是不是就降一下价,卖出去算了。”
“娘,花了那么多功夫,我可不想糟践了,卖不出去就不卖了!没有十两银子,我才不卖!”
“你这孩子!一张手绢怎么值得了十两银子,听话,让点价吧。”
虞瑨棠心情好着呢,没等那姑娘搭话,便说道,“十两就十两,我买了!”
只见那夫人一脸不可置信,那叫秋芊的也真真被惊到了。谁让她喜欢呢,又是海棠——她的名字。
胭脂水粉不能买,手绢总可以吧。
“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濛濛细雨中”,正是这首诗的写照,绣得极为雅致好看,功夫极深。
掏了银子,将手绢揣到怀中,她便往回走了。
偏偏她没有虞老爹那样的运气,回到客栈还是碰上了那两个人。
狭路相逢,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刚刚大眼瞪小眼地与顾辰晔、夕蕊吃过午饭,还没下桌,周福满就找来了。
“棠少、晔少,小的来报告了。”周福满规规矩矩地来报告昨日的寻找结果了,满头大汗,像是有些急。
“小的昨天通知了所有能通知到的人去找,太阳快下山了也没有结果。不过,今天早上听店里打杂的说,他住在附近的一个亲戚何二,听说山上有野人参挖,就财迷心窍想赚点钱,五天前独自去了山上,可是现在还没有回来。他们倒是去找过,但是一无所获。按理说,要是出事儿就该是猛兽干的了,可是这山上的大虫早就被打光了,其他吃人的猛兽倒是没有。而他们去的时候,发现山上以前草药生长的地方被人大批采摘,很是怪异。所以……小的就怀疑,是不是梁九津将那挖野人参的抓走了试药,然后又开始借山上丰富的药材炼毒。”
周福满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上气不接下气。
虞瑨棠索性递了杯水给他,转头对顾辰晔说道,“这几天死过人,看手法应该是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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