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飞怒道:“我大哥所述经过,句句是真实之言,哪个蒙骗你了?”
唐一民冷冷答道:“以他所述那女装束,除了‘玉蜂娘子’之外,遍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但那‘玉蜂娘子’早在十几年前已被我剑伤额角,当震内腑,身负重伤逃走,纵然她还活在世上,把内腑重伤调息养好,但那额角疤痕,必然无法治好,那女人既无特征,想来必非‘玉蜂娘子’。但江湖之中,除了‘玉蜂娘子’之外,还未有第二个人,学她那般装束。”话至此处,双肩微一晃动,人已欺到陆天霖和方云飞之间……左手疾伸,扣住陆天霖左手脉门,右手长剑一挥,压在方云飞肩上,冷笑几声,道:“哼!若再不肯以实言相告,可别怪我下手狠辣了。”
他这欺身一跃,伸臂摇剑,动作迅快绝伦,陆天霖和方云飞警觉要躲之时,已被手扣脉门,剑架颈上。
傅玉琪本早已拔笛蓄势戒备着“东岳散人”施袭,只因他动作太快,一时间措手不及,待他纵身施救,时间上已晚了一步。
但听“东岳散人”一声冷笑,扣制陆天霖腕上的左手,微微加力,向前一带,陆天霖身不由主的向前一倾,正好向傅玉琪破空袭来的银笛迎去。
傅玉琪蓄势而发,本极迅速,唐一民那一带之势,又是恰到好处,眼看他手中银笛就要击在陆天霖头上……蓦见傅玉琪双腿一收,悬空一个觔斗,向后翻退五尺,身子直向水面落去,足点浮花,二次跃起,又向“东岳散人”攻去。
就这一缓气的工夫,唐一民已缓过手脚,一抬右腿,用膝盖点了方云飞后背“海底穴”
腾出右手,一挥手中宝剑,登时幻出一片剑幕,但闻一声金铁交鸣,笛剑相接,傅玉琪连人带笛,被弹震出去七、八尺远。
只听一声娇叱,贞儿拔出身背宝剑,振臂跃起,衣袂飘风,寒芒电奔,猛向“东岳散人”攻去。
唐一民连声冷笑不停,看也不看贞儿一眼,彷若无事般,举起手中宝剑,随手一封。
贞儿目睹傅玉琪被他一剑弹飞起来,知他内功深厚,绝非自己能敌,她本是心机异常灵敏之人,跃起出剑,已想到不能和人力拚。
是以她攻势虽快,但力道却用得很有分寸。
一见对方挥剑接架,立时一沉玉腕,让过敌锋,随着下落身子,一招“金盘献鲤”疾向唐一民刺去。
这一招变化,本极诡异,贞儿事先已想得好,在她心里,纵然不中,至少会把对方迫退两步。
自己只要能脚踏对方停身的突岩之上,再施展师门‘流云剑法’和配合傅玉琪‘大罗笛招’和他缠斗。
这两种并世绝学,联手相攻“东岳散人”本领再大,只怕也未能招架得住。
她想得到是满好,可惜对手“东岳散人”这一代武林怪杰,不但十三式伏魔剑精奥难测,而且内功深厚,见闻广博,对敌应变,实非一般武林人物可比。
贞儿这一剑攻势虽然用的出人意外,但如何能困扰住“东岳散人”?
只听他冷冷说道:“好狡猾的小鬼,还不给我撒手?”
右手长剑忽的向下一卷,疾向贞儿剑上碰去。
贞儿吃了一惊,暗道:“这老魔头真箇名不虚传……”
心念还未转完,忽觉一股强大潜力,直逼过来,手中宝剑,已不受自己控制,脱手欲飞,知如不撤手丢剑,只怕要受重伤!
只得一松手,丢了手中兵刃……月光下,但见一道寒光飞起,破空直上,直升十丈高低,才力尽下落。她在松手丢剑之后,全身压力忽减,一点水面浮花,跃回师父身侧。
傅玉琪也早被“瞎仙铁笛”唤回到身边。
两人先后向“东岳散人”施袭之时,罗乙真和静心均未喝止。
直待两人先后败退下来,罗乙真才一拂颚下雪白的山羊胡子,笑道:“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儿,竟敢在唐兄面前放肆,只是有劳唐兄出手教训他们一番,我瞎老头这里谢谢啦!”
唐一民听完话,突然一皱眉头,沉忖不语。
他本是心思机敏之人,从罗乙真几句话中,已听出对方苦心。
虽明知门下弟子不是自己敌手,而不加喝止,放任两人败在自己剑下,无非是使自己知道,以其门下弟子之能,绝不能把“红叶谷”搞一个天翻地覆。
心念一转,正待放了“圣手医隐”和拍活方云飞的穴道……突然闪掠过和“虬髯神判”
龚奇一段比剑经过,力斗数百合,无法分出胜败,最后,迫得自己以十三式伏魔中绝招,贯注内家和他硬拚,才把“虬髯神判”制服。
如以他之能,对付崔源,自是不致落败。
再合傅玉琪、陆天霖等之力,更加上陆慧内应,不难把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红叶谷”
毁于一旦。
要知“东岳散人”乃生性多疑之人,再加冷傲之癖,做事最是任性,宁愿错伤好人,亦不愿放过一个仇人。
崔源之死,虽使他伤心,但最使他痛惜的,还是他数十年来存心求得的一部宝箓之念,因崔源之死,而告绝望。
他为求得那部宝箓,不惜用残酷绝伦的毒手,点瞎崔源双目,然后又把他囚在“红叶谷”中一座石室之内,苦苦折磨他数年之久。
虽然崔源始终未承认身怀宝箓。
但他一直未消疑心,看硬逼不出,改作软求,把崔源由石室中释放出来,一反故态,处处对他爱护备至。
暗中却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哪知崔源被他点瞎双目,囚入石室数年,折磨刑苦之后,却锻链出深沉无比的城府。
“东岳散人”暗中督视他数年之久,不但没有发现可疑之处,而且也丝毫看不出他有报复之心。
一则因“东岳散人”对崔源身怀宝箓疑心,还未完全断绝。
二则对点瞎崔源双目,囚入石室刑求宝箓之事,自觉愧对于心。
是以,在以后相处岁月之中,对崔源倒是真的很好。
可是崔源已对“东岳散人”恨入切骨,但他自知武功,和人相差很远,报仇之望,绝难实现。
而且双目已盲,纵然藏有奇书,亦无法阅求深造,有心逃走,又怕逃不出“东岳散人”
之手,只得强按心中悲忿,忍辱偷生在“红叶谷”中。
他希能遇上一个投缘之人,把密藏宝箓相赠,让他习得绝学,再替自己报仇。
可是“东岳散人”早已想到这些,把“红叶谷”自划作一块禁地,除了断绝和一切武林中人物来往之外,连一个仆童也不肯用。
这一来,确使崔源一筹莫展,空怀着武林中视若奇宝的异书,竟自难寻到一个承受之人。
唐一民想到求得宝箓的绝望之恨,怒火大炽。
冷笑一声,说道:“我那‘红叶谷’早已划作禁地,江湖之上,谁人不知?罗兄门下弟子,竟敢擅自闯上我‘红叶谷’中,那自然没有把我唐某人放在眼中了?”
静心再也忍耐不住,不待“东岳散人”说完,立时冷冷接道:“你自把‘红叶谷’划作禁地,不准他人擅入一步,可知我们黄山白象崖方圆十里之内,也已划作禁区,不准外人擅自闯入吗?”
唐一民侧目望了静心一眼,道:“可是我唐某人已经闯了进来…!”
静心霍然起身,紧接着道:“闯了进来,你就不要再想出去!”
唐一民仰天一阵大笑,道:“只怕未必能有人拦得住我!”
静心道:“你不信就走一下试试看,能否走得?”
唐一民突然左手加力,只听陆天霖闷哼了一声,登时满头大汗滚滚而下。
罗乙真虽不愿多树强敌,和“东岳散人”结仇。
但见他一味狂妄不减,竟敢在自己面前动手折辱“圣手医隐”不禁心头火起。
双肩微晃,凌空而起,直向唐一民停身突岩之上抢去,口中沉声喝道:“唐兄真要迫我瞎老头子出手吗?”
唐一民反手一剑,划出一片精芒,想把罗乙真抢登突岩的来势挡住。
但“瞎仙铁笛”是何等人物?右手铁笛蓦然一招“力拔泰山”但闻一声金铁交鸣,荡开了剑幕,抢登突岩之上,不容唐一民再出手抢攻,铁笛忽的抢攻三招,逼得唐一民回剑封架,左臂藉势下探,拍活了方云飞的穴道。
唐一民封开罗乙真三笛急攻,长剑蓦然反击,右手挥动之间,连攻出四剑。
罗乙真长笑声中,把四剑封闭,退一步,站定突岩一角,说道:“我瞎老头子实不愿和唐兄结仇,快请放了兄弟客人,退出白象崖吧!”
唐一民和罗乙真以最迅快的手法,互攻几招之后,心里都有了数,知道今日遇上劲敌,如真要动手相搏,必然是一次惨烈无比恶战。
但他生性冷傲,虽明知没有必胜对方之能,也不肯示弱让步。
冷笑两声,道:“罗兄此言,不觉着太过客气吗?兄弟既然来了白象崖,如不办出一个眉目,岂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罗乙真知他武功,乃当今武林中有数奇人之一,自己已树“九阴蛇母”及“关东神魔”
两大强敌,纵然不能和“东岳散人”结交成友,拉他助自己一臂之力,但亦不愿开罪于他,多树一个强敌。
强按怒火,笑道:“那以唐兄之见,该怎么办呢?”
唐一民道:“看在罗兄份上,兄弟不为己甚…”
他回顾了陆天霖和方云飞两眼,接道:“这两个人擅闯兄弟的‘红叶谷’我要把他们带回东岳,依兄弟自订的条律处置,至于罗兄门下弟子,请罗兄自行决处,兄弟回转东岳之后,追查毁去‘红叶谷’的正凶主犯,如果确和罗兄门下无关,兄弟自不敢再来惊扰罗兄的清修了。”
言下之意,如果查得“虬髯神判”和傅玉琪牵扯上捣毁“红叶谷”之事,还要重来黄山白象崖找“瞎仙铁笛”算账。
静心因见罗乙真已经出头,此事又和自己无关,不便多所作主,尽力按耐着忿怒之气,但见罗乙真处处示弱让步,委曲求全,更是生气。
再加上“东岳散人”的狂傲神态,再也忍不住……突然一耸眉,冷笑一声,道:“哼!
罗师兄,想当年钟师伯活在世上,是何等的英雄豪杰?以七十二式‘大罗笛招’威震大江南北,凡是武林中人,谁不敬仰大师伯的武功?罗师兄纵然已修为到无嗔境界,也应替大师伯的威名想想!这般的懦弱怯敌,一味忍辱求全,只不过徒受人家冷讽热嘲而已,假如你怕人家十三式伏魔剑法厉害,那就早些退避三舍,待在家中,不要出来。”
她心中忿怒已极,出口之言不肯替“瞎仙铁笛”留一点余地,心想定要激起他心中怒火,教训“东岳散人”一顿。
哪知罗乙真毫不动怒,仍然心平气和的笑道:“古今以来,不知有好多风尘奇人,江湖豪客,都为负一时之气,造成惨剧,事后想来,悔恨莫及,我瞎老头子已是古稀之年,纵然埋骨在这‘红花潭’中,夫复何恨?”
“东岳散人”截住了罗乙真的话,冷笑道:“大丈夫生死何足挂心?难道罗兄就认定我唐某人不是敌手吗?”
罗乙真道:“我瞎老头子几句话,实是肺腑之言,唐兄不要误会才好。”
唐一民怒道:“罗兄少逞口舌之利,哼!别人怕你七十二式‘大罗笛招’但我唐一民却是不怕。”
罗乙真看“东岳散人”字字逼人,句句不留余地,亦不禁心中有些生气。
一耸双眉,手拂颔下的山羊胡子,正待发作,忽听静心怒道:“我久闻东岳唐门十三式伏魔剑法,精妙绝伦,天下无双,只怕传言就未必如真?”
唐一民忽然一跃而起,一挥手中长剑,登时寒光电奔。
接道:“不信你就接我几招试试!看看是不是徒有虚名?”话刚出口,剑势已刺静心咽喉。
静心冷笑一声,拗步转身,轻轻一让,把一招迅如雷奔的剑势避开,右手伸动之间,宝剑已到了手中……反手一招“神龙出云”答道:“十三式伏魔何足为式?别说几招,就几百招、几千招,也算不了什么!”
唐一民挥剑架开静心一剑反击,随即施展开长剑,以快速无比的凌厉攻势,刹那间,白光飞绕,猛向静心道姑攻去。
静心看“东岳散人”出手几招,不但奥妙难测,而且内功精深,实非一般武林人物可比。
见猎心喜,斗志忽增,右手宝剑在胸前划了半个圆圈,带起剑风。
但闻一阵当当急响的金铁交鸣之声,唐一民迅如骤落急雨攻势,全被挡架开去。
“东岳散人”只觉静心手中宝剑划出的半圈银虹,不但把自己的攻势封住,而且还有一股极大的潜力反迫过去,不禁心头一震!
暗自忖道:“看不出她一个女流之辈,竟有这等深厚功力。”
心念转动,手并未停,凝神运气,长剑潜力突增,和静心手中宝剑触接相持。
忽听静心冷笑一声,猛的一振右腕,弹震开唐一民手中长剑,剑势一偏,倏忽间连攻三剑。这三剑不但快速绝伦,而且若劈若点,变化奇奥难测。
“东岳散人”被这三剑快迅奇奥的攻势,迫退了三步。
静心几剑快攻,抢得了先机之后,剑势立时绵绵而上,不容唐一民有缓气还手之机,一连快攻了廿一剑。
“东岳散人”一着失机,陷入被动,只觉对方势有春蚕吐丝一般,一剑连一剑,攻势虽快,但收剑亦快。
但见一片青光,不停的在身侧绕飞,忽前忽后,变招迅速无比,一时间竟无法抢回主动,挥剑还攻。
要知静心这‘流云剑法’乃极为迅快的一种剑法,随着攻出的剑势,变化克敌,一招出手,后面就绵连不绝。
两人交手了二十余合之久,唐一民仍然是处在被动地位,未还一剑。
不觉心中又惊又急,陡然大喝一声——剑势忽变,运集内力,贯注剑身,挥摇之间,立时有强烈剑气,震荡开静心绵密如幕的剑光。
只听静心冷笑一声,道:“哼!你既希望速战速决,不惜以修为内功相搏,可别怪我方外人下手狠辣了!”
“东岳散人”却是毫不理静心的激讽之言。
原来他已觉出静心剑术,以迅快的变化制敌先机,只要自己能够抢回主动,反守为攻,对方或将受制。
然后再以十三式伏魔剑法的攻敌威胁抢攻,虽未有绝对胜得对方的把握,但至低限度,当不致再处处受制于人。
他心中只管筹思破敌之法,哪里还顾到答覆静心之言。
要知高手比武,一点大意不得,静心在说话之时,不觉手中宝剑一缓。
陡闻“东岳散人”一声大喝,霍然向后跃退两步。
紧接着纵身而上,长剑演出十三式伏魔剑法中一记绝学“天网罗魔”手中长剑挥舞之间,化为满天银星飞洒而下,直向静心当头罩落。
这一记诡异的剑招,威势果然不凡。
把静心迫得由急攻中,转为守势,宝剑舞起一片光幕,护住身子。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过处——“东岳散人”手中一柄百链精钢的宝剑,登时被削成两截。
唐一民在和静心动手之时,虽已看出她手中宝剑光华跃目,但因自己手中兵刃,乃是缅铁和以精钢炼成,不但锋利无比,而且钢中带柔。
对方虽然是柄光华异常的宝剑,只要稍微留心一点,不和对方宝剑用力猛碰,纵虽小有相触,也不要紧。
哪知他在第一次和静心手中宝剑触接相持之时,长剑已受损不轻。
这次更是全力施攻,忽略了对方手中长柄宝刃,待他警觉之时,已是迟了一步,长剑已被削成两断。
静心削断唐一民手中宝剑以后,霍然向前一进步,迭攻两剑。
唐一民手中半截断剑,无法封架那攻来剑势,只得向后跃退,让避开两剑快攻,冷冷笑一声,道:“仗凭宝刀之力,纵然得胜也难免贻笑天下英雄!”
静心收剑跃退,还剑入鞘,道:“你既然怕我宝刀威力,何妨易剑再战?”
“东岳散人”冷漠一笑,道:“如果易剑再战,双方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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