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说完话,当先领路,离开大厅“豫南双杰”走中间“金翅大鹏”方云飞走在最後,穿过两重庭院,到了一座极为幽静的小院落中。
满院翠竹,烘托着两株盛放腊梅,一阵阵清香袭人欲醉。
陆天霖带着三人,走进东面三间上房,掀开了一道垂帘进入左边一间静室,只见一宽大的木榻上,仰卧着那个美貌的受伤少妇。
两个青衣小婢,垂手站在床侧,陆天霖回头望了方云飞和“豫南双杰”一眼,说道:
“她中的‘燕尾追魂针’毒性已经发作,现在情势极为严重,除了邱三波的独门解药之外,别人无法解救,因那‘燕尾追魂针’上剧毒,是由七种毒物调和喂制,天下解毒药物虽多,但却不能同时解得七毒,是以那‘燕尾追魂针’列为江湖中三大绝毒暗器之一,不过,七毒调和後,虽然解救不易,但因七种毒性相抗,发作极慢,内功精纯之人,足可支持三天以上时间。”
陈炎山问道:“这麽说来,这受伤少妇,倒是大有来历的人了?”
“圣手医隐”点点头,道:“如是平常之人,别说那‘燕尾追魂针’毒性早已发作,就是她身上几处刀伤,也足可致命,不等两位把她送到我松竹坪来,恐怕早已气绝多时了。”
方云飞细望那受伤少妇一眼,只见她星目紧闭,粉脸惨白,柳眉紧颦,气息奄奄,看样子只等咽气的份儿了,不禁一皱眉头,道:“小弟久闻邱三波的‘燕尾追魂针’中人之後,无药可救,三日内毒攻内脏,必死无疑,大哥纵然医道通神,但乏解毒药物,也是无能为力……。”
陆天霖叹息一声,接道:“别说我这点医术难以解救,就是当今之世,能解得邱三波‘燕尾追魂针’绝毒的人,恐怕也没有几个?”
“飞刀镇三山”目注“圣手医隐”满脸不解神情,问道:“陆老前辈既知难以解救,何苦把她留在松竹坪呢?既难挽救她性命,又和邱三波结下一段梁子。”
陆天霖一拂长髯,满脸肃穆,望了“豫南双杰”一眼,道:“老朽医术虽难救她,但却有一种奇药或能奏效,只是此物得之不易,武林中视若至宝,十馀年前,我因采集几种药物,远行西域昆仑山中,在那深山大泽之间,行脚半年之久,无意中遇上一株千年雪莲,而且正值花落果熟之期,雪莲并不珍贵,贵在千年以上,尤以千年以上的雪莲子,更是难得至极,雪莲到百年以上,就很少再开花结子,即使开花,也不过一个时辰内就花凋子熟,如果在十二时辰内无人遇得,那结得莲子,就瓜熟蒂落,沉陷於冰雪之中,老朽实是巧遇,随手取得,此物功效神奇,能解百毒,常人服用,可以延年益寿,练武之人服用,足可抵三年以上功候,老朽自得此宝,异常珍惜,此时救人要紧,说不得只好给她服用了。”
“豫南双杰”听得一呆,暗道:“圣手医隐”侠名,果不虚传,这等珍贵之物,竟肯用来替一个素不相识之人疗伤,不觉倍增敬仰之心。
陆天霖目睹“豫南双杰”脸上惊奇神色,微微一笑,道:“几位在此稍後,我去取了药物就来。”说罢缓步退出静室。
不大工夫,陆天霖手捧一只小巧玉盒,重返静室,身後跟进来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子,一身紫罗衫裤,满脸天真笑容。
陆天霖望着“豫南双杰”一笑,侧脸对那女孩子说道:“慧儿,快过去给江、陈两位叔叔见礼。”
那女孩长得十分秀美,娇稚可人,落落大方,憨然一笑,上前对“豫南双杰”福了一福。
“飞刀镇三山”一面拱手还礼,一面心中暗觉奇怪,两人皆知陆天霖未成家室,不知从哪来了这麽一个秀美的女儿?
两人心中虽然疑窦难解,但却不好迫问,目注陆天霖,待他解说,哪知“圣手医隐”微微一笑,转脸望望床上病人,打开手中玉盒,取出一粒胡桃大小莹晶透明的东西,笑道:
“这就是千年雪莲子了!江湖上极是罕见,几位请详细过目,日後遇上,千万不要错过。”
江成见他神态轻松,丝毫没有吝惜重宝之意,心中更是佩服万分,暗道:“此人胸襟这等宽大,的确是与众不同!”
那慧儿似和方云飞十分熟识,倚偎身侧,不断微笑,神情极是愉快,但“金翅大鹏”脸上,却微现黯然,右手轻拂着那紫衣女孩秀发,若有无限爱惜。
陆天霖吩咐两个青衣小婢,撬开那受伤少妇牙关,两指微一用力,雪莲子应手破裂,但觉清香四溢,顿使精神一振,一滴滴青色浆液,尽滴入那少妇口中,只待浆液全尽,陆天霖才把雪莲子皮壳重又放入玉盒,盖上盒盖笑道:“这皮壳还可用来配制药物,弃掉未免可惜,现在,咱们暂且退出静室,待她清醒之後,再让慧儿替她起下‘燕尾追魂针’敷药之後,就不妨事了。”
当下几人一齐退出,静室中只留下慧儿和那两个青衣小婢。
天地间锺灵之气孕育而出的神物,功效果然奇大,陆天霖、方云飞、“豫南双杰”退出静室不过顿饭工夫,那紫衣女孩已满脸欢容跑进客厅,高声叫道:“爹爹,她已经清醒啦!
你看我已替她起下‘燕尾追魂针’了!”说着话,把右手用白绢包着的“燕尾追魂针”交到“圣手医隐”手中。
陆天霖摊开白绢,方云飞和“豫南双杰”都忍不住围过来细看。
只见这震慑江湖的暗器,打造得十分精巧,全长不过寸许左右,尖端扁平,有两个锋利的倒须勾,通体用纯钢打成,但已被药浸喂成一片蓝汪汪的颜色,後尾有两片极小极薄的钢叶,形如燕尾,这种暗器因其体积细小,所以发出时,不带破空之声,非有精深的功夫,实在难以躲过。
陆天霖用白绢包好暗器,叹息一声,道:“江湖之上送命在这‘燕尾追魂针’下的,已不知有多少人了?邱三波那等身手,仍用这等阴毒暗器,实有些过於狠辣了!”
方云飞淡然一笑道:“‘燕尾追魂针’虽然歹毒,但如比起‘燕赵双凶’的‘九阴沙’和‘子母磷火弹’又差了一筹,今天我总算又开了一次眼界,号称江湖三大绝毒暗器,我都见过了……”说罢,纵声大笑不止。
“豫南双杰”听他喏大笑声中,充满着极度的悲忿,不觉相顾愕然,转脸再看陆天霖时,脸色竟也大变。
方云飞只笑得涕泪横流,仍是不肯住声,只听笑声愈来愈大,震得屋顶欲飞。“豫南双杰”由错愕逐渐变为惊奇,只觉此人功力之深,似不在“圣手医隐”陆天霖之下。
那紫衣少女听了一阵,突然娇喝一声,扑向方云飞怀中,伸出白玉般的小手,堵在“金翅大鹏”嘴上,叫道:“方叔叔,你不要再哭了!”
“豫南双杰”听得一怔,细辨方云飞笑声,果若痛嚎,不知何时,他的笑声,已变作痛哭之声。
“金翅大鹏”吃那紫衣女孩子一掌堵住嘴巴,才陡然收声,两道炯炯眼神逼视着陆天霖,叹道:“可惜大哥那雪莲子晚得到手中一步……。”
“圣手医隐”霍然起身,答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纵是早得雪莲子,未必就於事有补?”
方云飞又一声长长叹息,默然垂头。
“豫南双杰”冷眼旁观,从两人对答言词之中,听得不少蛛丝马迹,看方云飞悲恸神情,陆天霖凝重脸色,知事体绝非小“燕赵双凶”和方、陆之间,必有一段恩怨牵缠,只是难以推想出其中详情,事属别人隐密,自是不便追问。
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陆天霖和方云飞,都逐渐恢复镇静。“圣手医隐”转身对“豫南双杰”抱拳笑道:“适才因忆起一段往事,不自觉触情伤怀,失礼之处,尚望两位大量海涵。”
江成赶忙还礼答道:“老前辈望重四海,晚辈们敬仰还来不及,这等说法,我兄弟实在当受不起。”
陆天霖呵呵大笑一阵,正待答话,瞥眼见大厅外一个青装女子缓步而来,臂间白纱未除,正是“豫南双杰”风雪中救得的受伤少妇,不禁心头一震,暗自忖道:千年雪莲子纵然是人间仙品,也不能说瞬息间就生奇效,……他心念初动,那少妇已到那大厅门口,看她款步姗姗,走得并不很快,不知怎的,一眨眼就到了厅门。
这时,方云飞和“豫南双杰”都已看到,更是相顾愕然,这一刹那,大厅上异常寂静,陆、方、江、陈都呆着说不出话来其实他们心中都有很多话想说,只是惊奇的不知如何开口罢了。
只见那青衣少妇在门口微一停顿,随即飘然入厅,两道清澈的眼神横掠几人脸上扫过,轻启樱唇,笑道:“承蒙诸位援手,救得难妇性命,请受难妇一礼。”说罢,对几人福了福。
她言词虽然说得婉转,态度亦很谦和,但眉宇之间却有一种凛然威仪,使人不敢逼视。
陆天霖拱手还了一礼,答道:“救人乃我辈份内之事,不敢当谢!”
少妇两道冷电般的眼神,凝注在陆天霖面上,黯然叹息道:“适才从府上这位妹妹口中,听到老英雄仗义之举,不惜千年雪莲子挽救难妇一劫,救命之恩,已是难报,如因此,再为老英雄等招来烦恼,那就更使人惶愧无地了。”
“圣手医隐”一捋长髯,笑道:“老朽见了姑娘身中暗器後,已知暗算姑娘的仇人是谁,如果我陆某人怕惹火上身,也不敢替姑娘疗治伤势了。”
青衣少妇又一声轻叹後道:“陆老英雄不知那“陆地神魔”为人,生平最恨别人伸手管和他有关之事,愚夫妇和他结仇经过,也是为救人而起,事隔数年之久,他仍是不肯放过,邀人寻仇至愚夫妇故居,一夜激战,外子终於伤在他的手下,但那邱三波也被外子在伤後击中一掌,负创退走,哪知他临去之际,突然回身用满天花雨的手法,打出了一把‘燕尾追魂针’当时外子伤得极重,邱三波又施出打暗器中最厉害的手法,外子闪避不及,连中四针,三天内毒发身死,留下妾身和一个女儿,难妇知那邱三波一向做事心狠手辣,不得难妇母女,绝不甘心,因此,在收葬亡夫尸骨後带着弱女逃离故居,辗转间关,跋涉长途,想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但那邱三波如同附身魔影般,穷追不舍,难妇母女,竟无法逃出他眼线监视,这样彼寻我躲,过了有数月之久,无日不在惊风骇浪之中,难妇本打算舍命和他一拚,只因怜惜弱女无人看顾,不得不避敌偷生,最後实被邱贼迫的无路可走,难妇才决定携带女儿,投奔她外祖家去,那知行在桐柏山中,被邱贼带人追上,难妇拚力独当群匪,以便让弱女逃出魔掌,终因众寡不敌,先遭邱三波‘燕尾追魂针’所伤,随後又中两刀,我虽负伤逃奔,群匪仍是不舍,幸得山高夜暗,得脱群匪穷追,到了一处山崖所在,力尽难支,失足滑下,如非诸位援手,难妇恐早已追随亡夫於泉下了。”
青衣少妇一口气说出和邱三波结仇经过,但却始终未提起自己身世姓名,陆天霖无限恻然,叹道:“邱三波这等赶尽杀绝之举,实有背武林道义,老朽这松竹坪倒还清静,姑娘如不嫌这穷山僻野,就请在这暂住一段时间再说。”
陆天霖果然不愧久历江湖之人,那少妇不肯说出姓名,他竟连问也不问一声。
青衣少妇凄然一笑,还未及回答,那紫衣女孩子已急步抢到她身侧,拉着她衣服,满眶莹晶泪水,说道:“奶的遭遇当真可怜,我自幼就没有了娘,可怜我连娘什麽样子都不知道?奶就留在这陪陪我吧?”说着话,两行泪水已顺腮淌下。
那青衣少妇在谈说和邱三波结仇经过时,眼中虽然泪水盈睫,但她却始终忍住未落,听完紫衣女孩子几句话後,却是再也忍耐不住,簌簌泪珠,如断线珍珠般,滴洒胸前,伸手轻拂着女孩秀发,问道:“孩子,奶叫什麽名字?今年几岁啦?”
紫衣少女抬起一双泪光莹莹的大眼睛,道:“我叫陆慧,今年十三岁啦!”
青衣少妇脸上无限怜爱神色,低声叹道:“没有妈妈的孩子,实在可怜,我的珊儿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只是不知她能否逃出群匪之手?”
她这几句话,像是对陆慧说的,也似在对自己说,只听得方云飞等一个个脸现凄然之色。突然,她似想到一件什麽大事般,忽的抬头望着“圣手医隐”问道:“这位慧姑娘,可是老英雄令嫒吗?”
陆天霖被问得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这个半天,还是这个不出所以然来,却转眼望着“金翅大鹏”。
方云飞脸色十分凝重,望着那青衣少妇,眉宇间隐泛怒意,似对她多此一问,大感不满。
这时,陆慧却一脸茫然不解神色,望着“圣手医隐”眼光中满是怀疑。
青衣少妇也警觉到问错了话,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这一问,不但使陆天霖大感尴尬,而且也刺伤了陆慧的一寸芳心,她自小就和陆天霖住在一起,十馀年来,父女俩相依为命,陆天霖固是对她爱护得无微不至,但慧儿也从未怀疑自己的身世,她只知自己幼失母爱,在父亲照顾之下长大,所以,他懂事之後,对父亲特别孝顺,平日她也曾问过母亲死时情景,每次陆天霖都给她很详细的解说,他早已构想好一片说词,慧儿自然是听不出一点破绽。
现下被那青衣少妇陡然一问,陆天霖一时间瞠目结舌!答不出话,这就引起陆慧心中的怀疑,她本是极端聪明的孩子,平时心无杂念,还没有什麽,现在一见父亲惶惑神情,登时疑虑丛生。
正待开口质问,突听得一声阴恻恻冷笑声,从大厅外面传来,声音不大,但却入耳惊心,令人生出一种阴森的寒意。
那青衣少妇脸色大变,一转身,挡在陆慧前面,怒声喝道:“邱三波……还我的丈夫女儿来……!”一语未落,那阴恻恻冷笑声,已到了天井院中。
陆天霖单掌护胸,当先跃出,方云飞、“豫南双杰”紧接着穿出厅门,青衣少妇一按陆慧肩头,低声嘱道:“孩子!奶千万不要出去!”说罢,身形一晃,也抢出厅,她发动虽在最後,但却抢在“豫南双杰”前面,身法快速至极。
只见庭院正中,站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乱发披拂,木然静立,身穿黑色长衫,足着多耳麻鞋,手握蛇头杖,腰中横束一条白色丝带,嘴角挂着一份冷峻的笑意,衬着一张青惨惨毫无表情的马脸,一双精光湛湛的三角眼,看得人心发毛。
陆天霖拱手一笑,道:“邱兄别来无恙,还识小弟陆天霖吗?”
来人正是名震江湖的四怪之首“陆地神魔”邱三波,只见他两条八字眉微一耸动,阴森森一声冷笑,道:“‘圣手医隐’果然是名不虚传,竟解了我‘燕尾追魂针’上七毒,佩服啊!佩服!”
陆天霖仰脸打个哈哈,笑道:“邱兄过奖了,小弟这点微末医道,虽是雕虫小技,但不能见死不救,济世活人,大概算不得背逆武林规榘。”
“陆地神魔”冷冷接道:“我邱三波一生行事,只问心念好恶,从不管什麽武林中规榘,你既敢救了我‘燕尾追魂针’下游魂,自然也未把我邱某人放在眼内。”说此一顿,声色突转严厉,逼视着“圣手医隐”道:“你还不横刀自绝,难道还要我动手?”
陆天霖浓眉一扬,笑道:“邱兄好大的煞气,陆天霖已经活了这把年纪,生死之事早就不放心上,不过要我横刀自绝,小弟还没有这份豪气。”
邱三波乾咳两声,道:“这麽说!只好我动手成全你了?”说着话,两肩一晃,不见他移步屈膝,已欺到了“圣手医隐”身侧,右手握杖不动,左掌斜拍而出,若劈若点,手法怪异至极。
陆天霖知他出手阴毒无比,早已有备,双掌含劲当胸,蓄势待敌,邱三波一发动“圣手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