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基道:“百花掌门,贵我两派历来交好,到如今已经数十年,你今后有何打算?”陆家宝虽然还是一个小孩子,乳臭未干,但他新任百花门掌门,已经不可改变,他的话可说是一言九鼎,合与分就在他这一句话了。此关系重大,纵然他遇事稳重,处事不惊,却也不由得紧张的一手心都是汗。
陆家宝见他双眼里满是殷切之色,长这么大,从没有一人如此渴求于他,心头不由一软,道:“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百花门从前跟你上元门怎么样,现在当然还是照旧了。”
隋基大喜,不禁的道:“好,好!百花掌门年少睿智,英明果断。常言说英雄出自少年,百花门未来不可限量也。”他连声叫好,大拍陆家宝的马屁,将他夸了个天下独一无二,地上凤毛麟角。
陆家宝不免飘飘然,浑身舒坦,不好意思的呵呵直乐。金花仙子暗暗叫苦,却已经阻挡不及。
隋基又道:“百花掌门,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将乌龙剑手到擒来?”
陆家宝将脑袋摇得似拨浪鼓一般,道:“我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好办法?”
隋基不由得大失所望,众人也是面面相觑。陆家宝见大家束手无策,无话可说,便道:“大家要是真想得到乌龙剑,这里倒有一计,或许可行。”
隋基喜出望外,道:“有什么妙计,说来听听?”
陆家宝道:“就是我回去找到吕用之,五行教于乌龙剑势在必得,我见机行事,要是运气好,或许可以顺手牵羊,将其收入囊中,也未可知。”
金花仙子断然反对,道:“不行,掌门乃千斤之躯,是何等的尊贵,怎能以身犯险?”
陆家宝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爹爹从小就教我逃跑的本领,情况不对,我立即走人。以前年幼,尚能逢凶化吉,现在长大了,想要活命,自然也不成问题。”
隋基连连点头,道:“极是极是。”
金花仙子见他执意要去,也不好强留,心下寻思,让他去历练历练也好,当下不再多说。青莲道:“掌门师弟怎么能孤身涉险?我和白莲跟着你,遇事也可多少帮点忙。”
金花仙子道:“说的也是,就让她二人跟你去,多少有个照顾。”
陆家宝连连摇头,道:“不用,你们跟过去,可就露出马脚,吕用之不会让你们随便出入的。再说了,我在吕用之那里,可算上是半个主人,风光的很,你们就放心好了。”
金花仙子心想,家宝这孩子鬼的很,在哪里都不会吃亏,倒可以放心。但还是再三叮嘱,让其小心提防。
陆家宝从手指上褪下宝石戒指,双手送给金花仙子,道:“仙女师父,这戒指戴在手上,可扎眼的很,你代我保管,以后再给我吧。”
金花仙子不接,道:“真是孩子话,掌门戒指怎么能随便交给人保管?你还是自己小心收藏起来,以后遇上事情,拿着这个,可以随便调遣百花门的每一个人。”
陆家宝一想也是,当下向金花仙子讨了一条细线,打结拴着戒指,将其挂在脖子上,贴身收藏。他告别了金花仙子,走出四季春,青莲、白莲二人从后面追上来,道:“掌门师弟,我们送你回去。”陆家宝点了点头,只见路上行人匆匆,个个神情紧张,昔日的一派繁华之景,已经荡然无存。
三少走过几条街,过了几道桥,远远地看见“延和阁”三字当街而立,青莲道:“掌门师弟,我们就送你到这里,你要自己保重。”
陆家宝道:“不碍事的,你们回去吧。”
青莲道:“我们不回去,就在附近,暗中保护你,要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你就过来找我们,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我们一块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欺负我的坏蛋,大有人在,我们合伙来,也是奈何不了人家的。你们既然不回去,自己就要当心了。”
白莲道:“掌门师弟,我们晓得,你就放心好了。”
陆家宝知道劝她们不走的,也不再废话,径直走过去。门口一方士一眼看见他,立即快步进去禀告。不一会儿,吕用之快步而出,双手抓住陆家宝的肩头,连连摇晃,道:“小兄弟,这两天你去哪里了?大小姐怎么没有跟你回来?”
第110章 情义无价 反目()
陆家宝一惊,奇道:“大脸婆还没有回来吗?曹义呢?他不是先回来了吗?”
吕用之道:“没见着他呀,他不是和你们一块儿走的么?”
陆家宝心下一片冰凉,恍然而悟:“怪不得张守一答应的痛快,却原来曹义一离开视线,又被抓了起来,我还在那里傻傻的等着他搬来救兵呢。”急忙道:“教主呢?我们被张守一暗算了,快请教主去救人啊。”
吕用之道:“你们一夜未归,教主和副教主就出去找你们了,他二人一去杳无音信,同时不知所踪。”
陆家宝喃喃的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这可如何是好•••”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吕用之道:“小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张守一为什么要抓你们,你又是怎么逃出来了?”
陆家宝道:“我是被百花门救出来的。”当下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却将自己已经当上了百花门的掌门,省去未说。
吕用之咬牙切齿的道:“张守一这个王八蛋,我跟他势不两立。”说话间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延和阁,吕用之又仔细的问了一遍,陆家宝据实回答,说到吴巴山要将三人投入八卦炉里炼丹时,不免添油加醋的夸大其词,将其威逼恫吓说到极致。
吕用之越听越怒,拍桌而起,叫道:“张守一,你这小儿,既然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来人啊——”当下召集人手,要去找张守一的麻烦。
孩子们一听说陆家宝回来了,立即都跑过来,将他团团围住,问长问短一番,将这几日攒下来的零食,一股脑的拿出来共享。陆家宝挨个品尝,觉得有一种五香花生米,味道独特,其味无穷,就包了一包,放在兜里,慢慢享用。
突见一方士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一路上大呼小叫的道:“吕上仙,大事不好了,张守一带人将延和阁团团包围了。”
吕用之闻言而出,道:“有什么慌张的?我正要找他晦气去,他来了不是正好吗?走,出去看看,是谁借给他的狗胆子,敢来跟我叫板,不要命了吗?”延和阁的方士们早已经得到消息,都赶到门口来,吕用之带着他们,气势汹汹的走出延和阁。
大门大开,吕用之率先而出,但见天师道一众人等,伙同几百个官兵,将延和阁团团围住,为首二人,一是张守一,一是高大帅的父亲,广陵城今扬州守备大将军高栋。吕用之暗暗叫苦,知道今日已经不能善罢,大声喝道:“张守一,你想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张守一道:“吕用之,你妖言惑众,逼反了毕师铎,高帅要我拿下你这妖人,送给毕师铎,让其退兵,你就乖乖的受缚吧。”高帅就是高骈,当年黄巢作乱,他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大唐各路兵马,将黄巢一败涂地。黄巢被逼无奈,只好将乌龙剑送与高骈,假意归顺,突然反戈一击,将其大败。高骈一路败回广陵城,从此不听召,也不听宣,拥兵自重,两耳不闻窗外事,在广陵城做了个逍遥王。
吕用之大怒,叫道:“张守一,你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几次三番的来害我,到底是何居心?”
张守一道:“我们之间无怨无仇,可你不该逼反了毕师铎,广陵城破之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要是不要你的命,我们的性命个个难保。”
高栋道:“天师,跟他废话什么,将他碎尸万段,一了百了。”他的儿子被吕用之当着高骈的面杀了,杀子之恨,恨不得立即将其碎尸万段,当下手一挥,喝道:“儿郎们,上啊,杀了吕用之,重重有赏。”
数百名亲兵卫队齐声呐喊,高举兵刃,长枪手走在前面,短刀手紧随其后,叫一声走一步,但在吕用之的积威之下,却是谁也不敢当先冲上去。
众方士刷的抽出长剑,一字排开,严阵以待。孩子们站在后面,眼见这些亲兵卫队列队逼近,甲胄分明,叫声震耳欲聋,步法整齐一致,步步铿锵有声,当真是雄赳赳气昂昂,个个都是如狼似虎,面目狰狞,刀枪耀眼,不由一阵慌乱。
吕用之突然大声喝道:“我看谁敢动手?呵呵•••你们自寻死路,一条烂命,无所谓,可你们要是拉着自家的一家老小,亲戚朋友,黄泉路上真是热闹啊。哈哈•••”说着哈哈一阵大笑。
众亲兵猛然听到这刺耳的笑声,不由吓了一跳,就好像一群老鼠,虽然武装到了牙齿,突然听见了一声老猫的叫声,吓得连骨头都酥了。当年梁缵、陈珙战功赫赫,但吕用之找了一个借口,将梁缵罢了兵权,将陈珙全家上上下下、老幼一百单三口腰斩,一个没留。他们想到吕用之的神通广大,要是杀不了他,以后算账,他的手段,说到做到,绝非恫吓。这是众所周知的,一个个将死无葬身之地。一个人倒也罢了,家人跟着枉死,灭户绝姓。心有所忌,一个往后退,个个都跟着往后退,不约而同的一退再退,退了回去。
高栋高举大刀,催督众人上前,喝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子让你们上,怎么都退回来了?要你们何用?杀了你们。”举刀连劈二人,可是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吕用之高声的道:“高将军请了,毕师铎兵临城下,你不守城,来我这里干什么?”
高栋大声叫道:“姓吕的,你杀我爱子,今天我要取你的首级。”
吕用之道:“如今外乱已成,我们要是自相残杀,外乱内忧,广陵城必破。一荣具荣,一辱共辱,我们当以大局为重。今庐州刺史杨行密已经挥兵来救,平息毕师铎的兵乱,指日可待,到那时,我自会负荆请罪,任你杀剐。”他想先稳住局面,只要二位教主有一人回来,就不必担心这些跳梁小丑了。
第111章 情义无价 击箭()
高栋见这些亲兵卫队,平日里对自己言听计从,不敢有半分的违背,可是一见到吕用之,就好像老鼠见到猫,要是逼急了,或许还会反戈一击,后果将不堪设想,又想到自己的荣华富贵,不由得有点迟疑,道:“这个•••”一时间举棋不定,望向张守一,看他有何话说。
张守一知道指望不上高栋了,可是就如此灰溜溜的回去,却又心有不甘,反正人是得罪了,索性拼一拼。他将心一横,呵呵一笑,道:“要是没有你吕用之,又何来外乱?何来内忧?”
吕用之喝道:“姓张的,一定是你这小儿,在高帅面前搬弄是非,假传军令。嘿嘿•••今天我要将你拿下,我们一起到高帅面前,当面对质。”青光闪动,手掌中已经多了一柄尺半长的短剑,剑光霍霍,扑向张守一。
二人相距二丈有余,但他一扑及至,唰唰唰三剑,上刺咽喉要害,分刺左右两胸。虽然都是虚刺,但这品字三击,剑光凌厉,剑气纵横,每一下都可以化虚为实。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张守一,群龙无首,余下的人自然就不足道哉。
张守一早有提防,右手一抬,挥剑从下向上撩去。这一剑极是高明,不管你是虚是实,尽数挡开。他左手捏个剑诀,右手剑顺势劈下,白刃如霜,攻敌必救。
这一剑从防到攻,一气呵成。吕用之叫道:“好剑法。”他侧身一让,左手呼的一掌,向张守一前胸拍去。二人功夫相当,谁抢到先手,谁就占了上风,是以一上手都着着抢攻,各不相让。
张守一左手一沉,两掌相对,蓬的一声响,丈余方圆之内,霎时间尘土飞扬。离得近的人只觉一阵窒息,气也透不过来,不由主的倒退了两步。
二人借着对方的力量,同时向后退了两步。这几下变招兔起鹘落,攻防之间,半斤对八两,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吕用之心下寻思,没有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剑法了得,功力倒也不弱。他功夫过人,平素少有对手,适才虽然一触即离,没有占到便宜,只感讶然,却丝毫不惧,大喝一声,右剑左掌,剑气掌风将张守一全身圈住。
张守一笑道:“困兽犹斗,有何意义?”持剑而立,封住了身前,只守不攻,泼水不进。
陆家宝心下寻思:“要是让这张守一得势,杀了吕用之,这家伙心怀叵测,翻手为云覆手雨,可没有我的好日子过。”打定主意,在怀里一摸,摸出了一把五香花生米。
高栋见吕用之渐占上风,心想:“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来了,可不能空手而回。”当下取过铁背弓,弯弓搭箭,向吕用之射去。
其时,张守一连挡吕用之一十三剑,他的眼角余光看见高栋射箭偷袭,当下一声长啸,将剑法展开,连攻数剑,正是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一剑快过一剑,犹如一阵狂风骤雨的一般。
吕用之突见张守一强行的由守转攻,来势汹汹,心下大喜:“小儿毕竟是小儿,你这般急功近利,逞一时之快,其实已经强弩之末,后继无力,岂非自掘坟墓?”
众方士在旁看的分明,纷纷大叫提醒:“小心!当心•••”但天师道的二十四祭酒、高栋的亲兵卫队,岂有不知的道理?当下也齐声呐喊,要盖过众方士的声音,不让吕用之有所察觉。
两下里同时鼓噪,方士们想提醒一下,哪里来得及,吕用之挥剑左遮右挡,正待乘虚而入,取下张守一的首级,猛然觉得背后劲风袭体,一利器已经刺到,再想躲避,已经不能,他心下不由得一凉。
突听咔嚓一声,飞箭猛然从中断折,跌落在地,一阵香气四散开来,扑鼻而入。此时,方士的叫喊声方落:“•••暗算。”
双方人众见飞箭突然断折,都张大嘴巴,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呼,疑为天神所为。
陆家宝却暗叫惭愧,却原来这箭是他打断的。他见高栋暗算吕用之,想也没想一下,就弹出一粒花生米,本来拟定迎击箭头,将箭镞打飞,却没有想到花生米击中了箭杆上。他对准了箭头弹出花生米,忘了其间的距离,可以说是一个大失误,所谓失之毫厘,谬之千里,自然难以收到想要的效果了。但他见众人叹为天人,也不免有点儿自鸣得意,虽然指东打西了,这不还是救下了吕用之吗?
二人猛然都向后倒跃,目光都是聚集在地上的羽箭上。吕用之见不远处有半粒花生米,知道有高人在暗地里相助,当下呵呵一笑,道:“张守一,过往的神仙都帮我,你能奈我何?”
张守一见羽箭从中而折,分明是被人打断的,羽箭一划而过,白驹过隙,那人竟然可以不偏不倚的击中箭杆,将之打折,这霸道的力道,精准的准度,非常人所能,此人的武功身手,当真匪夷所思。他虽然没有看见五香花生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折箭杆,但心知肚明,知道有一个高手便在左近,是敌非友,看来今天还是无法杀了吕用之,当下也是呵呵一笑,道:“罢了,既然天不灭你,想来你气数未尽,今日之事,咱们既往不咎,如何?”
吕用之呵呵一笑,道:“好说,好说。”
张守一情知这仇已经结下,以后自然不能善罢,也不废话,手一挥,率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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