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东来连忙迎上前去,躬身施礼。白定芳好像知道错了,点下头不敢看张守一。鲍中元见师父如此,知道惹祸了,吓得连气也不敢粗喘。
张守一只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多礼,一步迈到张洪面前,双手握着他一只手,笑道:“好兄弟,你来了,来了就好。”就好像久别重逢的兄弟,当真好不亲热。
张洪冷冷的将他推开,道:“天师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仙风道骨,我等皆是凡夫俗子,肉体凡胎,不可过份靠近,还是有点距离,我等才好仰慕。”
张守一见他凉冰冰的,一点不为自己的热情而动,稍微一怔,继而明白,他对自己还是有点儿戒心,却依然说道:“兄弟这般说话,可就见外了。”
张洪道:“他真的抢了天机图?”张守一道:“千真万确,你要相信我,这一次不会错。”
张洪道:“如果真是他拿的,我必然让他给我、给天师道一个交代。”张守一点头道:“好,有兄弟这句话,做哥哥的就放心了。呵呵•••自家兄弟就是自家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关键时候还是向着自家人。”
王全道:“张兄弟,姓杨的不会轻易交出天机图,大家还是从长计议。”张洪道:“不必,跟你们有什么好商议的。”张守一道:“兄弟,不可大意,小心不为过。你有什么打算,可否说来听听?”
张洪打量着天师道众人,面有难色。张守一会意,笑道:“兄弟放心好了,这些人都是我天师道的精英,每个人都值得信赖。”张洪道:“我这个人向来直来直往,没有什么不能对外言,要说有办法,就是向他直接要便是了。”
王全道:“既然张兄弟想捅破窗户纸,那就大家一起来,毕竟人多力量大。”张洪道:“就你也想跟我搭档?”突然间身形一晃,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一伸手,当胸抓了过去。
王全大吃一惊,叫道:“你干什么?”他功夫也算了得,见机不妙,急向后跃,避开他的手爪抓拿。
岂知张洪这一爪却是虚招,左手跟着将剑鞘一挥,压在他的肩头上,王全身在半空,再也难以转向,也难以招架,肩头受力,倒头跌下去。
张守一道:“兄弟,有话好说,手下留•••”一言未了,却见王全双手在地上及时一撑,飞身而起,跃入半空,并没有跌个狗吃屎。
这一下兔起鹘落,王全身手也是颇为了得,沾地即起,却不料腿弯一软,竟然站立不住,一跤摔倒在地上,压倒了数株玉米棵,一时爬不起来。
张洪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的道:“就这么样的身手,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没有多大的用处,还碍手碍脚。”
鲍中元叫道:“欺人太甚。”长剑而出,着地滚去,迳向他腿上砍去,竟然是很少见滚地剑法。张洪也是长剑而出,嗤的一声刺去,这一剑后发先至,鲍中元的剑尚未刺到他的腿,他长剑其势便将鲍中元的脑袋钉在地上。
张守一见鲍中元突然动手,知道他必败无疑,一皱眉头,心下想真是自不量力,如果他不是你的对手,咱们又何苦费尽心机的跟他联盟?但年轻人不服输,毕竟勇气可嘉,向他喝道:“退下,谁叫你动•••剑下留人•••”先是想喝退鲍中元,见情势危急,后又劝张洪不要伤了和气。
张洪这一击好快,一时间怎么能停滞?鲍中元心中一凉,知道必死无疑,只觉眼前寒光闪动,眉心一痛,已经被剑刺中。他大叫一声:“你太狠毒•••”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张洪的长剑却不再刺下,原来他剑下留情,剑尖碰到了鲍中元的额头,立即凝力不发,其间的方位、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再进一分,长剑势必入脑,取其性命,如果收势过早一点,鲍中元也不会被吓倒。
张洪哼了一声,道:“一群酒囊饭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突然间飞起一脚,将鲍中元踢飞出去,正撞在王全的身上。王全费了好大的劲,方才站起身来,给鲍中元一撞,又即跌倒,二人都是彪形大汉,数株玉米棵被砸的一塌糊涂。
白定芳脸色大变,忙奔过去,拉起鲍中元,道:“你没事吧?没有伤着吧?”上下打量,唯恐有生命之忧。
天师道众人敢怒不敢言,但都是手按剑柄,只待张守一一声令下,立即一拥而上,将张洪乱刃分尸。
张洪呵呵冷笑,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全然没有将这些人放在心上。
双方各不相让,势成水火,一场血战,一触即发。这一瞬间,真是好静,鸦雀无声。
张守一脸色一变再变,心下当真好生为难,好不容易说动张洪,帮助天师道,夺回天机图,可他偏偏桀骜不驯,跟众人一言不合闹僵;如果一声不吭,以后又怎么服众?威信何在?便在这犹豫之时,只听一个声音气急败坏的道:“你们都是什么人?在我的地方干什么?”
第353章 山雨欲来 灭口()
众人抬头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个老丈颤巍巍的而来,走到近处,见玉米地毁了一片,不由丢掉拐杖,手扶折断的玉米棵,想将之起死回生,却怎么能够?气愤之极,哆哆嗦嗦的道:“天啊,我的玉米棒!我的命根子!你们这群强盗,天杀的,还让不让人活了?”一时间老泪纵横,好不容易等到一年的风调雨顺,眼见有一个不错的收成,就这么的没了,岂不令人痛心?
张洪图一时之痛快,可没有想到祸及池鱼,心下好生后悔,一摸身上,竟无分文,看了一眼张守一,说道:“天师道也不在乎几个小钱,你赔给老丈银子。”张守一道:“老丈不必难过,我们毁了你的收成,赔你银子便是。”回转头来,道:“你们谁带银子了?给这老丈几两。”
老丈虽然年纪大了,可耳不聋眼不花,也不糊涂,听见这话,心下凉了,将大话说的山响,却是一个没钱的主,这青苗算白毁了,气道:“这都是生命啊,一个生命没了,能用银子买回来吗?”突然间手里多出一物,低头一看,竟然是一锭大银子,少说也有十两,不要说这块地里的玉米收成,就是买下这块地也用不了。一时间呆了,只道:“用不了这么多,是真的吗?”他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锭银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天师道不同于别的门派,他道下的弟子,都是有钱人家的大户,身上有银子的,着实不少,既然天师要银子,谁也不会吝啬,鲍中元越众而出,道:“老丈,这银子给你。”他将银子塞入老丈之手,虽然有点心疼,却故作大方,道:“这是我们天师赏你的,还不赶快过去谢过天师?”
老丈道:“是,是•••”颤巍巍的走过去,突然间腿一软,摔了一跤,摸过地上的拐杖,努力的想站起来,想赶快向张守一道谢,银子便算是撞进兜里,突然间发财了,晚年的日子再也无忧,说不高兴是假的,想不兴奋也是不能自己。
张洪见老丈乐不能支,暗暗叹口气,心下想,人和人就是不一样,这老丈见到一点的蝇头小利,就情难自禁,可有的人得陇望蜀,欲壑难填,为了一点利益,打得头破血流。自己本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子弟,就是被卷入一场毫无意义的抢夺之中,家破人亡,被迫流落江湖。他心下思潮难息,最后看了一眼老丈,见他在鲍中元的搀扶下,已经来到张守一面前,知道天师道不会再难为老丈,也不会将给出的银子,再收回去,当即转身而去,不想再看这老丈为了一点小钱,而对张守一千恩万谢的样子,霎时间走的无影无踪。
张洪看了老丈最后一眼,不想再见这老丈,果真是最后一眼,再也见不到了。张守一道:“老丈,不必相谢,赶快拿钱回家去吧。”老丈道:“是,是•••”突然间心口一痛,低头一看,只见一个明晃晃的剑尖透胸而出。他长大了干瘪的嘴巴,想要说什么,可再也不能出声,身子倒在地上,那只握着银子的手,兀自将银子握着紧紧的。
张守一大吃一惊,叫道:“王全,你杀他干什么?”杀了老丈之人,自然便是王全,他抬起脚底板,将剑上的血迹在鞋底上拭去,还剑入鞘,淡淡的道:“大事要紧,不要走漏了消息。”张守一道:“他一个棺材瓤子,能走漏什么风声?”王全道:“这个人拿银子回家,必定会有不小的动静,问起究竟,消息自然不胫而走。反正他已经没有几日的活头,何苦让他坏了我们的大事?”
张守一道:“你太莽撞了,我们拿回天机图,光明正大,也不是什么见不到人的事。”王全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年曹操刺杀董卓不成,不是替天行道吗?可逃难时错杀了吕伯奢一家,知错还错,就是怕万一有什么意外,追悔莫及。”当年曹操逃亡时,夜宿吕伯奢家里,家中无酒而去沽,家人欲杀猪待客,操误会了,不问男女,皆杀之,知错后,遇上吕伯奢,将之斩于驴下,不动声色的道:“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倘若操后来不追杀吕伯奢,他回家之后,见家人惨死,必然报官,操必死无疑,也就没有后来的三分天下。
张守一知他所言没错,叹口气道:“杀了就杀了吧,以后可别滥杀无辜。”王全道:“是,下次不会了。”张守一道:“无缘无故死了一个人,还是会有动静出来的。”王全道:“如今兵荒马乱的,不会有事的,死人不会说话,这老丈手里握着一锭银子,外人见了,必定以为抢夺钱财所致。”
张守一点了点头,道:“张兄弟,你让我赔银子,我已经赔给他了,你的所托,我可是不折不扣的完成了,但愿你也不要辜负我的所托啊。”
众人纷纷附应,有的道:“银子给了,至于有没有命担待,那可就是另当别论。”“小老儿,你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些钱,活着的时候不能花,就拿着到鬼门关,一路上打点索命的黑白无常吧。”“咱们天师道全体为你超度,你这法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必能往生极乐,早日修成正果。”“虚情假意,道貌岸然,你们就是一群混蛋。”
这些人大拍张守一的马屁,一片歌功颂德声中,突然夹着一句“虚情假意,道貌岸然”的话,不由得十分刺耳。张守一不由大怒,喝道:“鬼鬼祟祟的,什么人?”
最后的说话之人,自然便是陆家宝了。他没有想到王全突然杀了老丈,救援不及,又惊又怒,知道这是杀人灭口,心下本来就是来气,再听他们无耻的大拍马屁,忍不住脱口而出,想不到竟然被张守一听在耳里了,又道:“死人不能说话,活人可守不住秘密,天师道想得到天机图,滥杀无辜,这事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
第354章 山雨欲来 对峙()
天师道滥杀无辜,这消息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张守一又惊又怒,喝道:“什么人?有胆子说话,难道没有胆量现身,不敢见人吗?”他心下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是什么人,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活着逃离天师道的掌控。
陆家宝呵呵一笑,道:“跟你们这种无义人有什么话说?你们要是还不动手,再不滥杀无辜,恕不奉陪,我可就走了。”
王全一挥手,数人分成两拨,向声音来处,左右两翼包抄过去。
这玉米正是挂红之时,高过人顶,众人猫着腰进去,谁也看不见谁,当真神不知鬼不晓。
突然间“啊”的一声叫,有人叫道:“又是你!你•••”话说一半,突然间没有了声息。寒光闪闪,十余长剑从玉米地里射向天空,好像下冰雹一般,转向张守一等劈头盖脸的落下去。
天师道众人见事情古怪,不敢伸手去接,个个退避,避了开去,嗤嗤声响不绝,数剑几乎同时插在地上,青纱帐地里再也没有声息。
张守一大声叫道:“你们看见什么鬼了?怎么不说话?”玉米地里没有回音,静悄悄的,好像已经没有人一般。
张守一手脚冰凉,将手一挥,道:“将这片庄稼砍了,一棵不留,看他还怎么装神弄鬼?”
郭东来当先而出,他练得是滚地剑法,这下正是用武之地,出剑出鞘,东一剑,西一剑,连出数剑,一剑之出,必有一棵玉米倒地。剑锋锋利无比,剑招也是出奇的精妙,青稞无一幸免,全都中剑。
这是剁腿留脚剑法,专攻下三路,砍人双腿,留下人的双脚,十拿九稳,很少失手,砍这些玉米,自然不在话下,每一棵玉米留茬四寸,整整齐齐,不多不少。如若换作往日,天师道众人必定轰声雷动,叫好声如浪,一浪高过一浪,此时情况未明,心下惴惴不安,自然没有心情捧场。
郭东来再出数剑,已经砍倒了一片青稞,只见地里堆着两堆人,就好像叠罗汉一般,一人压在一人身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此外更无旁人。
张守一又惊又怒,喝道:“什么王八蛋暗算我天师道?有本领出来,就将我杀了好了,要不然我跟你势不两立。”再也顾不得什么陷阱,一步而前,抓起最上面的人,虽然不动不说话,但他眼珠子乱转,却是完好无损,才知只是被点了穴道。
吴巴山明知道遇上了强敌,掩身暗处,却也顾不上危险,推宫过穴,好半天才解开一人穴道。
张守一暴跳如雷,道:“说,快说,是什么妖魔鬼怪,戏弄我天师道?我天师道必当跟他周旋到底。”那人结结巴巴的道:“不•••不是•••妖魔鬼怪,是•••是•••”半天也没有说出所以然来。
张守一怒道:“你慌什么?莫非见到鬼了?”那人见他发火,可更加说不出话来,只道:“不•••不是•••不是鬼•••是•••是•••”却始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张守一早已经不耐烦,伸手将他推出一个跟头,道:“再救一个问一问。”却不料那人摔了一个跟头,反而顺气了,道:“陆家宝!是陆家宝。”
张守一登时呆住了,心下一片冰凉:“怎么又是这煞星?他果真就是我天师道的克星,有他在,这一次的天机图,可不能又被他搅黄才好。”
陆家宝见这些人偷偷摸摸的上来,出手如风,将他们一个不落的点住穴道,这些人毕竟都是天师道的好手,并非泛泛之辈,可是才出手,长剑都被他夺过去。
陆家宝童心未泯,将他们叠成两堆。这叠罗汉的手段,可是跟黑白双熊学的,出手惩治了他们一下,只希望他们能够觉醒,不要再滥杀无辜。眼见张洪已经走远,再不追上去,只怕就失去踪影,当下顺着青稞的沟渠,一溜烟般的追下去。
陆家宝出了青稞地,一路追下去,他见张洪的速度不快,自信追的上,可来到一个岔路口,却拿不定张洪走向何方,正在犹豫之时,背后有个声音冷冷的道:“别动,别回头,动一下,你的脑袋就没有了。”
陆家宝一惊,一种从未有的压迫感,蓦然而至,时间似乎已经停窒,有一股杀气,直逼而来,似乎有一剑,已经压在脖颈上,他果然听话的很,一动不动,不敢稍动一下,说道:“有话好说,千万不要动手,要钱我给你,只要你不杀我这可怜虫,全都给你。”
那人见他身形说停就停,渊渟岳峙一般,倒也不敢掉以轻心,呵呵冷笑,道:“你是可怜虫,当我傻子吗?呵呵•••杀了你,你身上的东西,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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