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洪冷冷的道:“隋基想抢我家的天机图,先杀了我爹爹,后烧了我的家园,我杀他算不算天经地义?你想替他报仇,也无不可,就看各人的本领了。”
隋信喝道:“你杀他报仇,我杀你也是报仇,谁生谁死,看各人本领,你出剑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本领。”张洪道:“我轻易不出剑,拔剑必有人死。”言下之意,等我拔剑的时候,就是分胜负之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隋信身形一晃,突然间围着他转了一圈,道:“看你是晚辈,让你三招,等到我出手时,你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张洪见身前左右,似乎都有隋信的身影,这是传说中的瞬间转移,一身三体的高明身法,三体中只有一个是真身,只要猜错了,立即就会被他乘虚而入,再无还手余地,道:“我杀不死你,又何必拔剑?”
隋信见他身手矫捷,本想吓他出手,趁机一击击毙,却不料他竟然不上当,喝道:“好,看你腿快还是我的掌快,我便将你打成肉泥,祭奠我兄弟的亡灵。”一转身,一掌斜斜打去,次掌却直来直往,盘旋飞舞,着着进迫,掌风纵横,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前浪方去,后浪又至,向张洪一次又一次冲击。
张洪左躲右闪,或前或后,就好像柳枝在狂风下飘来荡去,风力再强,柳枝始终不断;又好像汹涌滔天的巨浪之中,漂荡的一条小船,虽然随时都有覆灭之兆,但大浪过后,小船已然飘泊在水面上。
隋信连攻数招不中,心下暗暗叫苦,长此下去,风浪再强,总有停息的时候,这小子始终不出手,只等自己稍有松懈,对方必定就会发动攻击,全力一击,自是雷霆万钧之势,不可抵挡。转念又寻思,这小子身形飘忽,如鬼似魅,难以捉摸,想来隋基之败,也就是力竭之时。既然这小子在等,那就给他一个机会,骗他出手,只要他稍有停滞,取他性命,易如反掌。连攻数掌之后,隋信已经想出一个办法,当下右掌纵横挥舞,着着进攻,左掌却装微有不甚灵便迹象,同时故意极力掩饰,要张洪瞧不出来。
张洪目光如炬,对方弱点稍显,岂有瞧不出来之理?他心下想,这老儿武功深不可测,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是骗我上当?或许这老儿好勇斗狠,早前受过什么内伤?不管如何,先试一试他再说。右手已经握住剑柄,斜身半转,躲开隋信的攻击,不退反进,向他左边冲击。
隋信一惊,连忙将身子一侧,竟然不敢左手出招抵挡,右手连攻数掌,将张洪击退。张洪心想:“这老儿左臂果然受过伤,到了紧要关头,不能独挡一面。”当下一步跨到他左首位,避实就虚,先躲开隋信强大的右手攻击。
第276章 莺歌燕舞 邀客()
隋信将左手向外一挥,左袖卷起一股厉风,向张洪击去,要逼着他再次后退。
这一次张洪竟然不退反进,寒光一闪,剑已出鞘,剑尖破气而入,刺向隋信的左胸。
隋信终于骗他出手,心下简直乐开了花,左臂微曲,大拇指和食指、中指虚搭,已经捏住了张洪剑身的无锋处,同时侧身让过剑锋,右手举掌便向张洪肩头拍落。
张洪心下立即惊觉:“怎么这老儿的左手突然灵便起来?原来是诱敌之计,我可着了他的道儿了!”同时心中涌起一丝丝悔意:“我太轻敌了,明知道这老儿功夫深不可测,怎么可能轻易取胜?”此时更无退缩余地,左手横举剑鞘,奋力推出。他的两只手,左手主防,右手主攻,这一招铁岭云横,是他赖以防守的绝招,只守不攻,就好像秦川大地横卧一岭,任尔东南西北风,也休想越岭而过。
隋信一掌打在他的剑鞘上,劲力立即被化去,却也不能伤人。他手一勾,勾着剑鞘,想抢夺下来。
张洪的手如同粘在剑鞘上,他一夺竟然没有夺下。张洪右手用力回撤长剑,想摆脱隋信的捏拿,心下寻思:“你这老儿手指头有多大的力气?我只要摆脱你的钳制,长剑一挥,就取了你的性命。”但这一剑好像深深刺入枯树里,被镶嵌的死死的,这一拔竟然纹丝不动。
隋信想:“我要是放脱他的剑,他一得自由,来去如风,再想拿住他,还真有点儿困难。”当下三根手指加力,牢牢捏着,说什么也不放开他的剑。
二人各用全力,抢夺剑和剑鞘,竟然变成了比拼内功。这一下以硬碰硬,丝毫不能取巧,强弱渐分,张洪额头上的汗珠子,犹如黄豆一般大小,滚滚而下,显然已经油尽灯枯之时,过不了一会儿,就会灰飞烟灭。隋信狞笑着道:“好,老夫就累死你!虽然便宜了你,但你毕竟还是死在我的手里。”
杨行密心下寻思,张洪毕竟是我的部下,我怎么能见死不救?上前一步,大声的道:“前辈,冤冤相报何时了?咱们欲成大事,就不能着眼于个人恩怨,你还是放他一马吧。”
但此时的隋信已经骑虎难下,就算有心化干戈为玉帛,共图大事,也不能收手了。
陆家宝见他一声不吭,笑道:“你们二人,都已经老大不小了,还抢东西玩?给我看看,到底有什么稀奇之处。”一伸手,抓向剑鞘,好像是去跟他二人抢夺,突然间他的手里竟然多出一朵雾花来,撞在剑鞘上。
二人都在留神他抢夺剑鞘,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突然出击,不由全身一震,都退了一步,隋信再也捏不住张洪的剑,张洪刷的一声,将剑还鞘,立即气定神闲,好像流失的气力,一下子又回到他的躯体里,杀气四散弥漫,令人不敢接近。
隋信知道再想击杀他,又要重新筹划计策,心力体力都不足以支持下去,当下道:“也罢,既然吴王已经提出化干戈为玉帛,我就暂且不和你算账,但你日后要是有异心,对不住吴王,对不起大家,咱们老账新帐一起算。”他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即给足了吴王的面子,又敲山震虎,一举两得,当真是老谋深算。
杨行密道:“好,既然大家都能放下成见,本王索性也大方一次,将我的第三件宝贝,藏宝图,取出来让大家瞧瞧。就明天设宴,大家坐在一起,听歌看舞,鉴赏宝图,杯酒释恩仇。”
众人一听说有宝图看,无不欢声雀跃,自然没有人反对。其中黑白双熊叫嚷的最凶:“吴王,吴王,我们也有机会见宝图吗?”杨行密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大家都有机会,谁要是识得我这张藏宝图,我便成人之美,就赠于他了。”黑白双熊高兴的手舞足蹈,好像宝图易主,他二人就是宝图的不二主人一般。
杨行密道:“兰兰,跟我回去,你娘要是见你好了,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兰兰道:“是。”突然手捂着胸口,痛苦的弯下腰,道:“爹爹,我胸口疼,想来适才给撞了一下子,一动弹就疼。”
杨行密知道她还不想回去,苦笑一下,道:“你这鬼丫头,爹爹白疼你了。好吧,你再给陆家宝看看,明天早点回去,一起看宝。”兰兰立即喜笑颜开,道:“是,爹爹,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杨行密苦笑着摇头,让她留下来,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要是强行带走,岂不是天底下最坏的人?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撒娇耍懒,父亲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又对隋信道:“前辈,明天我会亲自去接你老人家。”
隋信道:“不必客气,王爷日理万机,可是大忙人,不必为了一个小老头子,来回奔波,明天我跟着再兴一起去。”杨行密道:“这样也行,隋兄弟,明天记着早点到,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办。”隋再兴双手抱拳,躬身领命,道:“是,属下明天早早就到。”杨行密虽然跟他称兄道弟,不拿他当外人,可他却中规中矩,宠辱不惊。
杨行密点了点头,带着张洪等一行人,回王府去了。
隋信看着陆家宝,面露奇怪之色,道:“阁下年纪不大,却总爱多管闲事,想来武功不小,明天老夫倒要好好的请教一下。”陆家宝道:“我只会三脚猫的功夫,前辈只怕要失望了。”隋信道:“你既然有自知之明,再要碍手碍脚,就取你性命。”突然间挥袖一拂,兜起一股袖风,将陆家宝托了起来。
二人相距极近,又是事无朕兆,陆家宝见他突然动手,再想躲避已经不能,只觉一股厉风扑面,身不由主的向后摔倒。他脊背一着地,立即弹起,叫道:“偷袭得手,非英雄好汉,咱们再来比过。”他自小习练童子功,刀枪不入,这一拂力量虽大,却也丝毫无损。跃起来时,全身上下绷得笔直,犹如一张弓,一触即发。但眼前竟然没有了人影,却见隋信已经到了院门口,突然回头道:“臭小子,下次我再出手,就不是一个跟头了。”言下之意,这次手下留情了。
第277章 莺歌燕舞 往事()
众女见陆家宝重重的摔在地上,都是一惊,毕静儿、兰兰二人跑了过去,围着陆家宝,道:“怎么样?怎么样?伤着没有?”
陆家宝吸了一口气,在胸口转了几遭,没有烦恶之感,道:“没事,就是摔了一个跟头,在你们面前,丢人现眼了。”拍了一下屁股上的尘土,心下很是生气,生自己的气,这时他不由想起父亲来:“要是爹爹看见我被他偷袭得手,必定又要骂天、骂娘了。”
诸葛少云走过去,道:“你当真没事?”陆家宝道:“还会有假吗?我从小练的是童子功,只要不破身,刀枪不入,谁也伤不了我。”
诸葛少云脸上一红,道:“你这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什么童子功?其实就是皮糙肉厚,经得住打罢了。不过你没事就好,就可以安心的做新郎官了。”陆家宝奇道:“什么新郎官?”诸葛少云道:“人家给你三件宝贝挑选,如今已经去其二,你没有选了,就只能当新郎官了。”
兰兰又羞又喜,道:“姐姐,哪有的事?你断章取义,故意笑话我吗?”言下喜不自禁,心里倒是盼得如此结果。
陆家宝这时才明白她话外之意,杨行密说了要赏一件宝贝给他,第一件是武功,他自己已经否掉了,第三件是宝图,明天就要公布于众,自然不能再作奖赏之物,如此一来,就只剩下第二件宝贝兰兰,杨行密好歹也是一个王爷,说出的话,怎么能不算数?他自己也说了,说赏就必定要赏的,当真将兰兰赏给自己,这可如何是好?
红缨道:“表妹,恭喜你,从此以后有人陪你,双飞双宿,晚上怕黑,再也不用来找我了。”兰兰道:“表姐,你也说这话?要不我去求爹爹,将你也一并打赏了。”红缨伸手掐了她一下胳膊,道:“你这小丫头没良心,竟然取笑我,我白疼你这么天了。他一个饭桶,长得像大马猴,只有你当宝贝,我才不•••才不稀罕。”
陆家宝见她们相互说笑,自己半句话也插不上嘴,不由闷闷不乐,只听毕静儿喃喃的道:“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爹爹真好,真好•••”她看上去没精打采的,独自回房睡觉去了,一路上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陆家宝劳累了一天,酒足饭饱之后,上床睡觉,四个少女本来还想跟他说会话,见他睡意十足,在他门口徘徊了一会,也都回去睡觉了。
陆家宝其实也不是真的困了,只是这几位都是祖宗,在一起相互对掐,话里话外夹枪带棒的,自己顺着谁说话,都遭到一番冷嘲热讽,惹不起,索性就早早的睡了,耳不听为净。他听得外面没有了动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回想这一段时间里,自己为了营救毕静儿、兰兰二女,风餐露宿,可谓吃尽了苦头,还好,这一番努力,总算有了结果。接着又想,秦天柱、诸葛无双、杨行密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总是让他疲于奔波。但最奇的当属郝通、独孤飞燕间的爱情,多少年来,不离不弃,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修成正果?
想着这些往事,不觉间进入梦里,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间房里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一股只有女人身体散发的气味,这香味即熟悉又陌生,是谁进来了?陆家宝不由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他明明白白的感觉有一个人就在床头,正在看着他。
是谁偷偷摸摸进来?什么时候来的?她想干什么呢?他心里一直在盘算着:“这人是谁?毕静儿?不太像,我和她在一起多日,出生入死,她向来敢作敢当,不会是她;兰兰?不可能,她温柔娴淑,千金大小姐,不会这般蹑手蹑脚的偷进来;大脸婆?也不太像,我在她眼里,就是一个饭桶,她怎么会进来看一个饭桶呢?还是诸葛少云?不,也不会是她,她落落大方,即便独孤飞燕逼着我们在一起,她只说糊弄过去,此时万万不会假戏真做。”其实很简单,只要睁开眼睛,就可以看清来人,只要他张口,来人一定说出来由。可是他不想问,也不想看,突然间他想看看这女人想干什么。
屋里静寂无声,陆家宝明显感觉这人在看他,奇怪的是她竟然一动不动,仿佛木雕泥塑的一般,他在等,这个人也在等。陆家宝心下突然间有了一种恐惧:“她进来这么久了,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一动不动?奇怪,莫非不是人,是鬼、狐狸精,想吸取我的精气,想破我的身?”他越想越怕,不寒而栗,明显感觉到了一个无形的压力,鼻尖上渐渐的冒出一层汗珠。
这人终于动了,从怀里摸出一方手帕,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沾去陆家宝鼻子上的汗珠。
陆家宝一手抓住眼前的手,放在狂跳的胸口,让她感受火热的心,却不给她擦汗的机会。那女子一惊,轻轻的道:“少爷,是我。你醒了,刚才做噩梦了吗?”
这声音轻轻柔柔的,竟然是阿秀来了。陆家宝张开眼睛,惊异的道:“咦,阿秀,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做梦吧?”月光透过窗户纸,依稀见来人,果真便是阿秀。她秀发从肩头滑落,垂在胸前,一张姣好的面容,跟他面面相对,几乎鼻子都挨着鼻子。
阿秀轻轻的将手从他手里抽出,红着脸道:“少爷,自从你走之后,我一直都在盼你回来,你今天终于回来了。”这阿秀出嫁之日,正是广陵城破之时,乱军杀了她婆家、娘家两头所有人,只有她被陆家宝救下,自此她就将陆家宝当作了主人,决定一生永不背弃
陆家宝只觉得她吹气如兰,心下不觉又是一跳,做了起来,道:“阿秀,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了?怎么不叫醒我?我•••我还以为•••以为是••••”刚才稀奇古怪的念头,说出来怪丢人的。
第278章 成长的烦恼 欲火()
阿秀的心也止不住一阵阵狂跳,忸怩的道:“来了好一会儿,我见少爷累了,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就没有叫醒你。少爷当我是什么人?不会是坏人吧?”
陆家宝道:“不是人。我心里想,这是什么东西?来了这么久,为什么一动不动?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狐仙,想吃了我吗?怎么又不动手,它在等什么呢?”这话倒是没有假,他不怕人,只怕狐狸精,小时候就常常听爹爹讲狐仙故事,有的小狐狸因为修道成精,就可以化成人形,但时间不能长,它为了保持人形,只有在夜里变化成美丽的女人,来盗取男人的阳气,以达到它永远成人的目的。是以他一想到进来的是狐狸精,害怕之极,不由的就出了一头冷汗。
阿秀的脸又发烧了,声音如同蚊子一般的小:“少爷睡觉的样子,在天底下最最好看了,怎么看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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