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稍等,过会儿会有人来告诉大家下面做什么。”
梁夕正大嚼着鸡脯肉,闻言一愣:“结束了?开玩笑吧!”
当下三口两口将肉咽下喉咙,油拉拉的手在裤子上擦了几把,急忙朝那个执事跑去。
一路上都没有需要喊“劳驾”,因为这些达官贵人对他避之不及,生怕自己昂贵的华服碰到一星半点污物。
梁夕赶到时执事刚刚收拾完厚厚的名册正要离开。
看到执事微胖的脸颊,梁夕喘了好几口气,称呼从老先生、老东西、老家伙几个词变了几变,最后才硬生生憋出一句:“这位大人。”
执事一听这称呼挺新鲜,于是看着梁夕,虽说对他脏兮兮的行头不是很喜欢,但还是礼貌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你刚才说报名结束了?”梁夕赶紧问。
“是的。”执事点点头,上下打量着梁夕,“你这是——?”
梁夕赶紧做出一副可怜样:“大人,我风餐露宿十几天,一路行乞而来就是希望能加入天灵门,这一路上受尽了世人的白眼与嘲讽,但是我有一个信念,就是希望有生之年能见一面负责天灵门报名注册的那位大人,因为有人对我说过,那位大人刚直不阿、样貌英俊、心宽体胖,乃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典范。”
尽管梁夕是满口胡诌,但是执事居然生生受了他的马屁,老脸笑得仿佛是盛开的菊花:“世人这么说,老夫也早有耳闻了。”
日!梁夕心里竖起大拇指,比我还不要脸的人终于出现了!我甘拜第二!
虽然心里把老东西从头鄙视到脚,但是梁夕还是小心陪着笑脸:“大人,我这一路的辛苦就是为了能加入天灵门聆听大人您的谆谆教诲,现在迟到了这一时半刻,也是因为昨晚睡前研习您的语录直至今晨,早上起床太晚才导致的,不信您看,我还没刷牙洗脸呢。”
见梁夕作势要跳到自己面前,执事急忙摆手制止,生怕被他那一身脏衣服蹭到。
看执事满脸的嫌恶,梁夕心里暗暗诅咒,心道还是小狐狸好,乖乖窝在我怀里一动都不动。
让梁夕和自己保持了一段的距离,执事这才满脸的倨傲道:“古人云做人要守时守信,我们天灵门是楚国的名门大派,规矩既然定了,岂能当儿戏说改就改。”
看到执事脸上露出为难的模样,梁夕小心往前凑了一点,满脸神秘道:“大人,规矩也是人定的,要是到时候您上面的人知道您今天满足了一个心怀向善少年的心,他们也一定会很高兴的。”说话间手心一扬,掌心亮出一道银光后又赶紧缩了回去。
执事见状,眼中精光一闪,但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你是不是太看清我们天灵门的人了?规矩怎么能说破就破呢?”
嘴上这么说,手掌却是丝毫不含糊,熟练一翻就将梁夕敬供的一锭银子收进怀里。
天灵门四年收一次徒,他也只有趁这个机会才能大肆受贿一次,所以基本上是来人不拒。
看执事收了银子后肥头大耳满脸泛着油光,梁夕真相把他的脑袋按到茅坑里,不过这当然只是一个设想罢了。
既然收了人家银子,事情自然就会帮着办妥,反正也只是往名册上多添一个名字而已,执事自己又没什么损失。
“我看你慧根不错,将来可能是个人才,要是你用心,过上个三五十年也可以坐上我现在这个位置,要好好努力呀。”执事嘴上说着废话,心里却是根本没有把梁夕放在眼里。
我们天灵门入门测试那么严格,就你这个样子还是早点回去吧,省得到时候自讨没趣。
“是是,我一定会沐浴在大人您的阳光雨露下茁壮成长,为天灵门一统江湖做出贡献。”梁夕的话显然让执事十分受用,眉开眼笑又是夸奖了梁夕识时务云云。
“名字。”执事拿着毛笔蘸了蘸上好的徽墨问道。
“梁夕。”
“从哪儿来?”
梁夕想了想,自己一直生活在阳都城,于是说:“从阳都城来的。”
“哦?”执事倒是小小吃了一惊,据他所知,从阳都城到这儿距离何止万里,顿时对梁夕刚才说的长途跋涉风餐露宿更信了几分。
挥毫刷刷写了几笔,执事无意中问道:“阳都城距离这里很远啊,你一个人怎么到这里的?”
梁夕也没有多想,摸了摸鼻子回答道:“我在外面的那片森林里迷路了大半年,差点困死在里面。”
啪,执事的笔一下子掉在地上,他也顾不上拣笔,急忙抬头仔仔细细把梁夕从上到下打量一番,额上渗出大片的冷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刚才说的都是真话?”
执事的样子让梁夕有些好奇,顿时让他起了些疑心:“是的啊,怎么了?”
再看一眼梁夕,见他衣服破破烂烂,样貌也差不多,执事确定他就是田起陵之前和自己说要关照一下的人。
执事顿时心慌无比,急忙把之前梁夕递给他的银子塞回梁夕手里,一个劲儿陪着笑:“梁公子,你怎么不早说是你来了呢,老朽这就帮你把一切都打点好。”
这个人既然是田起陵说要关照一下的,十有八九是某位达官显贵,甚至可能是王公贵族的子嗣,不然凭什么能得到田起陵这种人的亲自过问。
执事态度前后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梁夕十分惊奇,不过他没有把心思摆在脸上,板着脸把银子收回怀里。
见梁公子脸色不快,执事心里大急,要是惹恼了梁公子,以他和田起陵的关系,自己还要不要在天灵门立足了,于是赶紧大拍梁夕的马屁,并且暗示自己会送上好礼,希望梁公子不要介意刚才的事情。
梁夕眼珠子转了转,脑子以比早泄快一万倍的速度思考着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在这天灵山上人生地不熟的,这个老头子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不过这个可能性也很小,因为他是听说自己从阳都城来,并且在森林里迷路才转变态度的,想到这儿,梁夕的脑子里出现一高一矮两个白衣少女的身影。
“难道是她们?”梁夕皱了皱鼻子,“有鬼,我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那妞不会看上了我的美色吧,不行不行,我从身理到心理都还没准备好呢。”
见梁夕脸色阴晴不定,执事以为梁公子还在介怀刚才的事情,背后早就湿了一片,一个劲儿赔着好话,肉麻之处让梁夕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不远处有人见到不管对谁都不假辞色的天灵门执事居然对这么一个衣衫破烂的少年如此恭敬不停点头哈腰,顿时好奇无比,暗中打听那个少年是何身份。
梁夕听得不耐烦,打住执事想要把她三十有四的女儿介绍给他的想法,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姓张,名豪远,承蒙掌教信任,当了这报名登记的执事。”张豪远弓着身子屁股撅得老高,“以后还要仰仗梁公子的照顾了。”
梁夕此刻把发生这一切的原因都归结到了那对和自己打了赌的师姐妹身上,心里怀疑她们是要整自己才布下了这个局,所以小心无比,越看张豪远越觉得危险:“你该干嘛快干嘛去,没看到世界还没和平吗!再唧唧歪歪小心我插爆你的屁眼!”
第17章 要你赔礼道歉
见梁夕态度恶劣,对自己呼来喝去,张豪远心里不仅没有觉得窝囊,反而觉得这个年轻人一定有着深厚的背景,不然绝对不会在天灵山脚下如此放肆,再说从田起陵专程来关心的程度上也可以看出来。
张豪远越想越觉得这个这个穿着破烂的年轻人值得好好巴结,穿得不好又怎么样?谁在森林里迷路大半年不这样,再说有钱人一般都有特殊的癖好,这么一想,梁夕举手投足在张豪远眼里一下子就充满了贵气。
赶走了唯唯诺诺的张豪远,梁夕长长舒了口气,四下望了一番,见离得近的一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古怪。
他不知道,张豪远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负责登记名字的执事,但是在今天负责收弟子的这些天灵门门人里却是有着极大的实权,除了田起陵,二号人物就是他了。
见到这个像是从乞丐堆里钻出来的年轻人对不少达官显贵都巴结不迭的张执事大声喝骂,张执事不仅不生气,居然还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顿时让四周不少人下巴砸了一地。
“一定是装逼的有钱人,或者是某位王公贵族到了。”有人猜测,暗暗吩咐下人去打探梁夕的身份。
梁夕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不少人眼中需要巴结的对象,隔着衣服拍了拍小狐狸,感觉到那个软软的身子,他的心定了一些。
刚才听张豪远说过会儿会有专门的人来通知下面做什么,现在正好没事,就四下走走看看风景好了。
天灵山虽然处在穷山恶水中,但是因为长年人迹罕至,所以大自然最直接最豪放的一面在这里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即使是在山脚下,那种浩淼的烟气仍是直抒胸臆。
梁夕不知不觉走到了人群的边上,这里距离刚才他站着的地方已经隔着很远了。
正看着远处被白雪覆盖烟气缭绕的山脉出神,突然不远处一阵吆喝,转过身去看到几个壮汉正一路而来,挡着他们路的人都被走在前面的壮汉推搡到一边,吃亏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看到这些人一个个鼻孔朝天的嚣张模样,梁夕微微皱了下眉头。
不过既然这些人没有惹到他,打着“低调做人”旗帜的梁大官人自然也不愿意主动招惹是非,向旁边迈开一步给这些人让出条路来。
走在最前面看似是领头的那个人一路上目不斜视满脸桀骜,步子迈得虎虎生威,但是走到梁夕身边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姿势十分狼狈,蓄得满满的气势顿时荡然无存。
“大哥,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故意向你下绊子?”后面有人赶紧伸手搀住领头的这个人急忙问道,眼神似有似无地朝梁夕,那口气那神态——分明就是事先排演好了的。
这时候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几个身着黑衣的壮汉是故意找梁夕的茬子来的。
哗啦一声,群众不约而同齐齐向后迈去。
等到梁夕转头四下打量时,发现以自己为中心的三丈内只剩他一个人了。
那个大哥喘了几口气,对一干扶住自己的小弟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虎目灼灼看向梁夕。
不用大哥吩咐,小弟们自然知道怎么做,刚刚扶住他的那个人捏着拳头嘿嘿笑着朝梁夕走来:“这位小兄弟是那条道上的呀,无冤无仇让我们几个出丑是什么意思?”
梁夕上下打量了这个全身肌肉都把衣服撑得高高鼓起的家伙一眼,想来他应该是个外家功夫的高手,这几个人腰上都有个写着“陈”的牌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刚刚不是我。”尽管知道这些人是故意找自己麻烦的,但是梁夕现在没心情和他们有什么冲突,所以把自己的姿态放低。
梁夕刻意的忍让在这些人眼中成了彻彻底底的软弱,再加上梁夕全身破烂的衣衫,看上去就像是个逆来顺受的乞丐一样,这些人一个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围观的人都暗暗摇头,他们刚才都没看到执事张豪远对梁夕的态度,所以并不认识他,都心想这个小乞丐真可怜,好不容易到了天灵山脚下,却遇到了这一群人,看来今天这个大亏是吃定了。
虽然一个个都是心里同情可怜的“乞丐”梁夕,但是碍于那些壮汉腰上的牌子,所以没一个人敢上来替他说话。
梁夕微微仰起头朝半空那些御剑巡视的天灵门弟子望了一眼,看到几个弟子明明发现这边的异状了,但是只是扫了一眼后就木然把视线移到了别处,好像这边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们的这个态度让梁夕心里顿时燃起了一团怒火,垂着头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清冷凛冽起来。
怀里的小狐狸感觉到了梁夕的变化,在他怀里缩了缩不动了。
见梁夕低着头,那些壮汉更加以为他是害怕了,刚刚和梁夕讲话的那个人满脸得意的笑:“小叫花子,我们兄弟几个看你一路讨饭讨到这天灵山下也不容易,一路上没有被人打死被狗咬死也算你命大,但是你刚才让我大哥受惊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只要你照我们兄弟几个的吩咐去做,然后我们不仅既往不咎,还重重有赏。”
周围的人都是替梁夕赶到可怜,那个领头的人走路下盘稳扎,眼芒闪闪,一看就知道是内外兼修的高手,一头狂奔中的犀牛都不一定能把他撞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叫花子怎么可能会把他绊倒,但愿这个小叫花子不要太倔,不然把命丢了就太不合算了。
梁夕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了冷芒,而是满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请问要我做什么呀,几位大爷赏我什么?我好饿,已经几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了,这点小小的愿望大爷一定会满足我吧?”
看到梁夕示弱讨好的模样,这些人越发得意起来,那个人掏出一个白花花的馒头抓在手里对梁夕说:“看到没有,这是个馒头。”
梁夕连连点头。
那人突然将馒头扔到地上,然后狠狠踩了几脚,还用脚底板碾了几下。
白白的馒头顿时被踩得稀烂,上面沾满了黑泥,让人看上一眼就没了食欲。
那人似乎意犹未尽,又吐了一口吐沫在这馒头上,这才对梁夕说:“要你做的事很简单,跪下来朝我们这儿八个人每个人磕十个响头,叫我们大哥三声爷爷,这算是赔礼道歉,然后把我的口水吐干净了,这个馒头就算是大爷我可怜你赏给你的。”
小狐狸在梁夕怀里动了几下,似乎忍不住要跳出来了。
梁夕不动声色拍了拍它,让它不要乱动,脸上仍旧是单纯的笑容:“这位大爷,可不可以换一个道歉方式呀,每个人都是有人格的。还有,你刚才说那位大爷受精了?可不可以让我看看哪儿受精了?我真的很好奇。”
第18章 回娘胎改造去
“你说什么!换一个?你居然在我们面前谈人格?”那人满脸的不敢置信,“你嫉妒我们大哥玉树临风的气质,故意把他弄伤,你居然还想和我们讲条件?就凭你这个臭要饭的居然敢和我们讲条件?你这个臭要饭的居然也配说人格?”
听自己小弟暗拍自己马屁,那个大哥一脸的得意,居然舔着他那张满是坑洼的老脸把这记马屁生生受下了。
梁夕心里大骂不要脸,今天怎么遇到了这么多无耻的人。而且老子哪儿看上去像是要饭的?
不就是为了掩盖住绝代的风骚气质故意穿破烂一点嘛,有必要说我是要饭的,而且还是臭要饭的?
“你这种人渣!要不是我们大哥一直教导我们要以德服人,我早就把你那张烂嘴给撕烂了!”这人手指直哆嗦指着梁夕,仿佛气得快脑充血羊癫疯发作了,“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梁夕闻言眉毛一挑:“你是一个吃不饱怎地?”
“噗嗤”,围观的有人明白过来,忍不住笑出声,但是赶紧就捂紧嘴巴防止惹祸上身。
其余人则是仿佛预见了这个可怜小乞丐的未来,没看到那个写有陈字的腰牌了吗?居然还敢还嘴,你这次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那几个壮汉显然没想过一直弱者相的梁夕竟然会口头反抗,所以都没有去考虑梁夕话里的意思。
“你把我们英俊的老大弄伤了,快跪下道歉,不然我们就会改变主意了。”那人说话的时候,其余几个人也缓缓上前将梁夕围在了中间,一个个都是满脸的狞笑。
这些人一个个膀粗腰圆,梁夕瘦瘦单单,站在中间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错觉。
已经有人转过身不忍心再看了。
梁夕眼睛向上翻了翻,半空那几个天灵门的弟子居然飞到别处去了。
转过头面对这群壮汉的时候,梁夕又变成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几位大爷,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们大哥到底那儿受伤了?我家里面还有几张地契,要是可以的话我可以换成银子赔给你们,之求求你们不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