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待令狐大娘再问,接着说道:“事情是这样,毒君只有一位世子,名叫闻人壁,今
年三十四岁,人品武功,都已得毒君真传,去年丧偶,至今尚未续弦……”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拿起茗碗,轻轻喝了口茶,接着笑道:“这也是缘份,前几天闻人
世子在万安遇见令狐姑娘,惊为天色,后来知道是令孤大嫂的令孙女,双方渊源极深,心里
更喜,声言非令狐姑娘不娶,毒君、毒后正好应天君之邀,来此作客,就托小妹作个现成媒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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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金凤钩》
第二十五章 飞天神魔
令狐大娘听得一怔,道:“秦夫人是给芳儿作媒?”
秦映红笑道:“是呀,毒君、毒后只有这么一个世子,令孙女一嫁过去,就是毒世子的
妃子,毒君、毒后早就不问事了,把毒王宫交给世子掌管,令孙女就是毒王宫的女主人。”
令狐大娘望望毒君、毒后,说道:“毒世子今年三十四了,芳儿还不过十七岁,相差了
十七年……”
秦映红格的笑道:“古训男子三十而婚,女子二十而嫁,算起来不过差了七年,七年又
算得了什么?小妹和天君就差二十年,看起来天君和小妹不是差不多么?”
令狐芳听的粉脸变色,没待秦映红说完,急急叫道:“奶奶,我不要。”
毒后闻人娘子拉起令狐芳的玉手,温声道:“我家阿壁,有什么不好?他喜欢得你不得
了,毒王宫,富甲天下,你要什么,一生享受不尽……”
令狐芳羞得满脸通红,挣脱毒后的手,说道:“我什么都不要。”
令狐大娘也犹豫着道:“撇开年纪不说,令郎比芳儿也长了一辈。”
毒后闻人娘子抢着笑道:“这个不要紧,小两口归小两口,咱们老的归老的,不就结了
么?”
令狐大娘微微摇头道:“这个总是不太好,老婆子只有这么一个小孙女,芳儿年纪还小,
这件事过些日子再说吧!”
毒后闻人娘子粉脸倏地沉了下来!
她脸上涂着厚厚一层脂粉,这一没有笑容,就扳得特别紧,冷冷说道:“这么说,老大
嫂是不答应了?不知我们阿壁,哪一点配不上你孙女?”
令狐大娘不悦道:“阿娇,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老婆子并没说令郎配不上我小孙
女……”
闻人娘子没待她说完,截着道:“你就是嫌我们阿璧配不上你宝贝孙女,一回说阿壁年
纪大了,一回又说辈份不对,像这样推三阻四的,才不够意思呢!”
令狐大娘翻着三角眼,忽然呷呷尖笑道:“阿娇,你放明白些,自从咱们老头子过世之
后,咱们两家,早就断绝往来,没有交情可言,我是顾着秦夫人的面子,才不便明说,告诉
你,我小孙女一朵鲜花,怎么也不会插到你们毒王谷的牛粪里去。”这话听的毒后又气又怒,
哼道:“好哇,你居然骂毒王谷是牛粪。”
说到这里,倏地回过头去,恶狠狠瞪着毒君闻人休,怒声道:“亏你还口口声声尊她大
嫂,你现在听见了,咱们毒王谷是一堆牛粪,你怎么不吭声了?”
毒君闻人休尴尬的道:“娘子,这也用不着生这么大的气,我早就说过,阿壁年纪比人
家姑娘足足大了一倍,只怕大嫂不会同意的。”
毒后听的更气怒吼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亲事不答应,也还能了,你听她说什么来着,
咱们毒王谷是牛粪,她这句话不说清楚,我和她没完。”
毒君劝道:“娘子,算了,相骂无好言,你何必计较……”
令狐大娘也在此时喝道:“阿娇,你少在老婆子面前撒野,恁你那几手,老婆子还不在
乎。”
说到这里,呼的站起身来,喝道:“芳儿,咱们走。”一面朝飞天神魔闻于天道:“天
君厚赐,老婆子谢了。”
带者令狐芳朝亭外走去。
秦映红急急叫道:“令狐大嫂快请留步,你们两家是几十年同门交谊,不可因一些小误
会,伤了和气……”
令孤大娘气鼓鼓的道:“老婆子从不受人威协,毒王谷家大业大,就可欺凌老弱?和气
早就伤了,告诉她,别人怕毒王谷,姓令狐的可不在乎,她有多少花招,只管使出来,老婆
子随时候教,秦夫人的好意,老婆子心领了。”
说完了转身就走。
飞天神魔闻于天站起身子,拱拱手道:“老大嫂且慢。”
令狐大娘住足道:“闻天君有何指教?”
闻天君道:“老大嫂既然不肯屈留,兄弟不敢勉强。只是此时夜已深,二位路径不熟,
多有不便,这样吧,兄弟要小徒驾车,送二位出山。”
令狐大娘道:“我看不用了。”
闻于天微微一笑道:“老大嫂有所不知,本山谷口,由兄弟一位朋友负责看守,如果没
有兄弟的符令,任何人也无法通过。”说到这里,口中叫道:“陶茂,你送令狐大娘二位出
山去。”
驾第二辆马车的汉子喏声应道:“弟子遵命。”
令狐大娘听闻于天既然这么说了,就不好推辞,说了声:“多谢天君了。”
当先跨上车去。令狐芳随着她奶奶身后,走到车边,忍不住朝谢少安望来,盈盈秋波,
含蕴着默默情意,然后黯然跨上车去。
驾车的陶茂随手关上车门,跃登车座,带着缰绳,马车就顺着白石子路,朝谷外驰去。
毒后依然扳着脸色,沉哼道:“真是不识好歹的东西。”接着回过头来,朝秦映红低低
问道:“秦家妹子,你……”
秦映红格的笑道:“你放心,她不出三天,就会回来的。”
谢少安听的心头蓦然一动,忖道:“听秦映红的口气,莫非她已在令狐大娘身上下了
蛊?”
一念及此,不觉暗暗存了戒心。
飞天神魔闻于天一手端着玉盏,举止斯文,轻轻喝了口茶,回过头来,朝谢少安微笑道:
“谢小兄弟。”
谢少安道:“闻天君有何见教?”
闻于天道:“谢小兄弟人品武功,是兄弟浪违江湖,三十年来所仅见的一位。”
谢少安道:“闻天君夸奖了。”
闻于天道:“兄弟和你一见之下,就极为投缘,有一件事,想和你谈谈。”
谢少安淡然一笑道:“在下兄妹,身中令狐大娘散功之毒,武功已失,此时身为闻天君
皆下之囚,闻天君要把在下如何处置,也只好悉听天君之命了。”
闻于天朗笑—声,朝毒君闻人休一指,说道:“二位身中令狐大娘暗算,功力全失,此
事有毒君在此,天下何毒不解,区区散功之毒,何足为患?”
谢少安心中觉得奇怪,听他口气,好像还要为自己二人解毒?
闻于天没侍他开口,接着说道:“谢小兄弟可知兄弟命小徒把二位接来此地,是为了什
么吗?”
谢少安道:“在下正要请教。”
闻于天道:“小兄弟两月之间,连伤兄弟四个门人,兄弟自然非把你接来不可。”
他说话之时,始终含着笑容,并无半点怒意。
谢少安淡然一笑道:“在下早已说过,武功已失,但凭天君处置。”
闻于天道:“不错,兄弟命小徒把你接来之时,确有除去之意,但兄弟见了小兄弟之面,
却已改变了主意。”
谢少安道:“不知天君要把在下兄妹如何?”
闻于天道:“这就是兄弟要和你谈的事了。”
谢少安道:“在下恭聆。”
闻于天道:“兄弟方才说过,小兄弟人品武功,是我三十年来仅见的一人,而且和兄弟
极为投缘,老实说,这三十年来,兄弟一直自认在武林中是一个领袖人物,武功方面,也举
世少有对手了,九大门派,在兄弟眼里,直如猴子耳。”
他说了半天,谢少安还听不出他的用意何在,是以并未作声。
闻于天续道:“江湖上有人把兄弟叫成神魔也好,天君也好,都无损于我的威望,三十
年来,谁都不敢否认兄弟是个武林第一高手,兄弟远在十几年前,就收了十二个门人,那时
他们最大的也不过十来岁,由兄弟一手调教,并要兄弟的一位故人,替他们改变容貌,装扮
得和兄弟一般无二,有什么事情,不必兄弟亲自出马,井只须他们去上一个,立时解决……”
谢少安心中暗道:“原来他有十二个门人。”
闻于天续道:“但最近几个月来,小徒们在江湖上连番遇到挫折,江湖上人,不明底蕴,
都觉得兄弟不如传说远甚,使兄弟三十年来,赢得的一点威望,几乎悉数扫地,这使兄弟才
发觉一件事,那就是说兄弟当年所收的十二个门人,只是中人之资,虽经兄弟二十年培育,
但限于天赋,武功到了某一阶段,已至极限,无法再求高深……”
目光凝注着谢少安,徐徐说道:“这三十年来,兄弟看到过上千上万的会武之人,若论
资质之佳,小兄弟应是上上之选,日后领袖武林,能成为武林第一人者,实非小兄弟莫属。”
说到这里,沉静的注视着谢少安,似在观察他的反应。
谢少安眼看闻于天说了半天,竟是对他推崇备至,不禁大感受宠若惊,淡淡说道:“在
下下驷之材,蒙闻天君如此谬赞,深感不安。”
闻于天正容道:“不然,兄弟一生从不当面称许某一个人,小兄弟确是练武的罕见奇材,
如肯捐弃门户之见,改投在我门下,不出十年,当有大成。”
谢少安直到此时,才知道飞天神魔拐弯抹角说了半天,原来是要自己投到他门下,不觉
淡然一笑道:“在下只蒙一位老人家传了三招剑法,既无师父,也没有门派,更无称雄江湖
之心,此次若不是还有几个朋友,被无肠公子赵复初在酒中暗使迷药,迷失本性,在下早已
回转故乡,闭门读书,不再在江湖上走动了,闻天君盛意,在下心领了。”
毒君闻人休微哂道:“小子,江湖上有多少人想拜在闻天君门下,闻天君还不收呢?”
谢少安道:“这就是人各有志。”
闻于天奇道:“小兄弟投有师父?你不是天山葛老儿的徒弟?”
谢少安道:“这位老人家曾在寒舍住过几天,他送了在下一本练武功的书藉,就飘然而
去,在下心目中虽把他老人家视作师父,但既未拜师,也不知他老人家是谁?”
闻于天道:“那很好,你既没师父,投到我门下,就并无背师之嫌了。”
谢少安道:“在下不想在江湖上争名,也不想拜师学艺。”
闻于天道:“二位身中毒姑妈散功之毒,一身功力尽废,只有投到闻某门下,闻某当可
代向毒君乞取解药。”
谢少安道:“在下无意江湖,武功对我已毫无用处,失去武功,也并不足惜。”
闻于天双目神光湛湛,直注谢少安,缓缓说道:“小兄弟已经到了此地,不论你肯不肯
投在我门下,也非拜我为师不可了。”
谢少安道:“拜师之事,须得在下心甘情愿,岂能勉强?”
闻于天朝他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如若敢在兄弟面前倔强,兄弟说不得只好硬起心肠,
把你杀了,因为你不为闻某所用,日后必为闻某之敌……”
秦映红忽然格的笑道:“天君,你不说奇材难得么?谢小兄弟倔强了些,慢慢就会好的,
明天我带他去找莫老,先给他改换面貌,那时他已经成了天君的化身,还能改变么?”
闻于天颔首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那就这么办。”
秦映红格格娇笑道:“我早就说过,这件事交给我办就是了。”
话声方落,突见一道人影,从谷口飞奔而来,到得草坪前面,突然刹住,巷恭敬敬躬下
身去,说道:“弟子君滩,有紧急之事,禀报师尊。”
闻于天蔼然道:“你但说无妨。”
这人一身青衫,果然面貌、身材、举止,和飞天神魔一般无二,自然又是一个替身。
只见他应了声“是”,说道:“弟子奉命跟踪银发魔女,她们一行有九个人,从离开赣
州之后,就一路北行,但到兴国之后,又由银坑折回云都一路往南急行,弟子发现她们前去
兴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真正要去的地方,可能是在南方,因此特地赶来禀报。”
闻于天点点头道:“崂山二怪,已经跟了下去么?”
君滩躬身应了声:“是”。
闻于天挥挥手道:“你先下去,为师和毒君,随后即可赶来。”
君滩又应了声“是”,返身急掠而去。
闻于天忽然回过身来,朝洞里赤练贺锦舫道:“贺兄是七煞剑神的左右手,兄弟听说你
们借好好先生赵槐林祝寿之名,成立了武林盟,内情如何?贺兄最好说的详尽一些。”
他说到“详尽”二字,眼中陡地射出两道森寒的目光,直注在贺锦舫的脸上,另有一种
不怒而威的威协意味。
洞里赤练贺锦舫在江湖上成名已久,但此番和闻于天目光一对,对方脸上虽然还挂着微
笑,自己就觉背脊骨阵阵发麻,要想力持镇定,仍然掩不住内心的惊慌。
面对着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贺锦舫由洞里赤练顿时变了一条泥鳅,嗫嚅说道:
“闻天君要在下说些什么?”
闻于天徐徐说道:“你把知道的说出来就好。”
他话声说的和缓,却有令你不可抗拒的威力。
洞里赤练贺锦舫心头一窒,当着这位大杀星,他可不敢隐瞒,只得说道:“好好先生赵
槐林的儿子赵复初,原本拜在少林罗汉堂主持普善门下学艺,焉知赵复初生性好色,有一年
达摩诞辰,少林寺最大的香讯期中,他居然调戏一名进香许愿的少女,少林寺清规察严,终
于被逐出门墙,就这样,他改投到师叔门下。”
闻于天道:“这和好好先生做寿有关么?”
贺锦舫道:“自然有关。赵槐林是赣州首富,在大江南北,素负声望,自从赵复初投到
师叔门下,就怂恿师叔到赣州来,说赣州也有崆峒山,可以为崆峒派在江南发祥之地,而且
崆峒派移到江南之后,不像从前远处边省,对中原武林,鞭长莫及,师叔正有问鼎中原之心,
这些话,自然十分中听。第一,赣州有一座崆峒山,正好作为崆峒派江南下院,第二,在经
济上,有赵复韧全力支持,就这样,决定把崆峒派迁移到江南来。”
闻于天微微一笑道:“七煞剑神大概不知道兄弟卜居于此,他要是知道了,就不会有此
举动。”
贺锦舫道:“后来大概知道了,因为有一次赵复初领着茅组庵到崆峒山堪察山中形势,
好像遇上了一位极为难缠的人物,师叔就没有再提起到崆峒山来。建立分派之事,连在下私
下询问茅师兄,他都不肯多说。”
闻于天微笑道:“他们遇上的是兄弟的大弟子困敦,他们不知就理,只当遇上的是兄弟
了。”
贺锦舫道:“师叔在赵府花园里,住了些时候,数月前,匡到西崆峒去,忽然遇上一位
本门的师叔祖,这位师叔祖经五十年闭关潜修,功臻化境,经师叔再三苦求,才答应支持师
叔江南建派的计划。”
闻于天道:“这位高人是谁?”
贺锦舫道:“在下不知道,只听师叔说是本门中硕果仅存的师叔祖。”
闻于天道:“令师叔有这样一位高人支持,就有意和兄弟斗上一斗了?”
贺锦肪道:“赵复初手下,有一猴一狗,武功不高,却是颇工心计,他们窜掇赵复初,
向师叔进言,崆峒派在江南建派果然重要,但如能联合各门各派,成立武林盟,以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