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修也意识到事情有些闹大了。但现在已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尴尬地道:"冀师兄,都是这两个孩子在无理取闹。本来只是件小事,何须去前因堂这么麻烦。"
"哦,既是小事。那就不要去打扰少东主了。"冀师兄朝两个紫衣少年道:"既是事涉紫胤宗弟子,此事就让在下来处理吧。少东主正在处理新进的妖人,去了也得等上多时。"
洛剑尘听此人的口气,明摆着是要拦下此事。这二人同一宗门一看就是熟识,哪有不偏袒的道理。
她将肖莫宁扶起,道:"冀前辈,能为我们主持公道。那是最好不过,只是前辈与这位先抢先得的前辈同出一门,公平二字怕是难以把握。"
冀师兄淡然一笑道:"道友是怕在下有失公允吗?在下既然身在此地,便只替此处东主办事,若是处事有所偏袒,岂不坏了自己名声。而且在下眼中只有是非公道。没有人情厚薄。无论结果如何,总会让道友心服口服。"
"好啊,冀前辈铁面无私,论事最为公道。妹妹,就让他来评个理。若是他也不讲理,咱们再去麻烦少东主。"肖莫宁装模作样揉着胸口道。
"多谢道友信得过在下。"冀师兄道:"那就请道友先将事情的始末细述一遍,也好让在下做个评判。"
洛剑尘于是将刚才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刚才的事确实是那男修失理,所以洛剑尘也没有添枝加叶,但她思路清晰又伶牙俐齿,待将事情说完,在场几人都已心中认定,一定是那男修以势欺人抢了洛剑尘的东西。
冀师兄回首问道:"凌风对这位道友所述可有异议。"
"一派胡言。"那男修听洛剑尘说时就忍不住要打断,却又惧于冀师兄的威严而不敢开口,现在问到他,自然是矢口否认。"她有何证据说我是从她手中抢去的?"他恶狠狠瞪了洛剑尘一眼:"凭空诬赖有何用处,冀师兄断事讲的是证据,拿得出证据才最重要。若是拿不出证据,你们便是胡说。冀师兄到时可要治他们搅闹之罪。"
冀师兄也不接口,对着洛剑尘道:"道友,他说得也有道理,请问可有证据证明他当时是从你手中抢去的。或是有谁看见他从你手中夺去的。"
洛剑尘心中暗道:"这屋中本来就没几个人,而且都各顾各的,谁会来留心他们。冀师兄明着一副公正无私的姿态,暗里已藏着偏袒,他算准了自已拿不出任何证据。哼,若是别的东西她确实也没法证明,可偏偏这祭灵木有它特殊之处。"这也是她敢拦住步凌风的原因之一。
"若要证据倒也简单,她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驻颜丹,道:"取盆清水来,到时一看便知。"
一边的紫衣少年飞快地取来一盆清水,洛剑尘将驻颜丹投入其中,一会功夫清水便变成了透明的粉色。洛剑尘道:"请将祭灵木投入其中。"那男修虽然不愿,但众目睽睽若是驳斥反显得自己心虚。只得将祭灵木投入其中。
只见祭灵木一入水便沉了下去,但过了片刻却又浮了上来,只是原本黝黑中带着古铜色的木头上,赫然多了三排指印。其中一头的指印略浅,而且指纹纤细,每个指纹后还有一条虚影,另一头与木头中间的指印相同,而且木头中间的指痕颜色最深。
"这就是证据。"洛剑尘淡淡道:"只要捏过木头,就会在祭灵木上留下指痕。祭灵木中的硝铜与驻颜丹中的天曲香在水中会互起作用,将指痕显现出来,但因为时间变化,指痕会由深变浅。超出半个时辰的指痕它就无法显现。冀前辈,请看,这算不算证据?"
一切已十分明了,纤细的指纹就是洛剑尘的,她先抓起了祭灵木,但被男修强行夺去,才会在每个指印后留下一串虚纹。
冀师兄沉下脸道:"步凌风,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步凌风虽识得祭灵木,却不知这木头还有这种奥妙,当时一心只想着得到木头。也根本未将洛剑尘放在眼中,若在别处抢夺,对他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但此处的规矩却不同他处,弄不好会捅出大娄子。他心中大呼倒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才讷讷道:"冀师兄,凌风确实有些鲁莽。"
"既知鲁莽,还不快些将祭灵木归还给这位道友。"冀师兄沉声喝道:"求得这位道友和解才是知错能改。"
步凌风出道至今何曾吃过这种亏,不想在此地,却被个女修弄个没头没脸,心中的羞恼。实是无以复加,暗自咬牙,只要出了此地,定报今日之仇。
她脸上挂着脸谱似的僵硬笑容,紧走两步向洛剑尘躬身作礼道:"凌风刚才鲁莽,还请道友见谅。祭灵木还于道友。不打不相识,今后道友若有需要紫胤宗相助之处,凌风定当全力而为。"
洛剑尘也不客气,伸手接过祭灵木,笑盈盈还了一礼道:"步道友太客气了。将来相助之事,在下可不敢奢望,若要和解,还要道友现在拿出诚意。"
"什么诚意?"步凌风尴尬地道。
"自然是赔偿精神损失。"肖莫宁一脸无辜地插言道:"在下兄妹修为浅薄,怕在外买物遭人觊觎,只能花费大代价,仗着家中的一些关系进到此地,本以为这里规矩森严可以安心购物,不想还是被步兄吓得不轻,在下现在这颗心还悬在那里,怕是一年半载也好不了。"
"凌风,这两位道友宽宏大度,你是该拿出些诚意。"冀师兄哈哈一笑。看来这两个小辈也并不想将事情闹大,些许破费便能将事情了结,也可省去他不少麻烦。
"好"步凌风一咬牙,今天霉倒大了,"我这里有三颗还阳丹,是疗伤极品,炼制不易,价格也不菲,就送予两位。"他说着掏出一个瓷瓶,递给洛剑尘。
肖莫宁摇首道:"还阳丹虽是难得,不过我们肖家子弟最不缺的就是丹药,鬼医门中什么丹药没有。步兄既是诚心结交,我们也不能太过计较,我看不如这样,这祭灵木的钱就由你来出怎么样?"
步凌风看着洛剑尘手中的祭灵木,气得脸都绿了,弄得颜面尽扫,东西没得到,却还要他出钱,这叫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刚想发作,却见一边的冀流云眼神凌利地扫向自己,这其中包含的意思已十分清楚。
"好,我来付。"他咬牙切齿道:"此事就此了结。"
肖莫宁抚掌,嘿嘿笑道"那是自然。步兄,真是爽快。"
洛剑尘在一边肚里暗笑,祭灵木少说也要五六千上品灵石,这笔数字对步凌风而言应该不是个小数。肖莫宁与況因是一路货,被他们讹上只能自认倒霉。
步凌风交付了灵石,脸上的表情已僵硬地快石化了。
冀流云视而不见,转脸向洛剑尘二人笑道:"两位原来是肖家的子弟,家师与肖家长辈是至交好友,今日之事流云替步师弟再次向两位致歉。"他神态谦和,彬彬有礼,显得极为平易近人。"两位道友,今日阁中刚送来几个妖娆,在下见过,可说均属上品,两位若有时间不妨前去瞧瞧。"
第一百五十二回 金翅巡天()
"妖娆?是种妖兽吗?"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名字,洛剑尘心中暗自纳闷。侧目看了眼肖莫宁。
肖莫宁嘿嘿笑道:"冀前辈,我等小辈定力不够,不能与你们相比,瞧了怕是难免动心,还是不看为妙。"
"若是动心,那就买了回去,倒也是桩美事。"冀流云嘴角的笑意,让他的俊脸凭添了一份妩媚,细长的凤目落在洛剑尘脸上:"令妹怕是还未见过妖娆,何不带她去开开眼。"
洛剑尘一怔,这冀流云果然是心思细密,目光如炬,自己不过些许的情绪流露,立刻就被他窥透。此人表面谦和,骨子里倒有几分象陈少清。若是以后再遇上定要加倍小心才是。
"妹妹,你可想去看看?"肖莫宁凑近洛剑尘问道:"其实,去看看也无妨,若真瞧见中意的,刚才省下的那些钱再贴上些,应该也足够了。"
洛剑尘看冀流云推销得颇有兴致,而肖莫宁似乎也被他说动了心,心中也有些好奇,便道:"好,哥哥若有兴趣,那就去看看,"
冀流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许,接口道:"那就由流云为二位引路吧。"一个结丹长辈对两个小辈能如此殷勤,让洛剑尘有些诧异,不知是为了推销成功可以得到丰厚回报,还是他另有其他意图。不过,好在有肖莫宁在身边,若是有危险的地方,他定不会让自己涉足。
冀流云回过头,刚才还和煦如风的面色忽地一沉,温和的目光中带上了些隐晦不明。沉声对步凌风道:"凌风,今日之事你须好好反醒,现在你就回转门中,闭门思过百日,师傅那里,我会替你去做交代。"
步凌风对上冀流云的目光,心中隐约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但能来此地一次并不容易。什么也没买到,还这么快就被打发走,心中实在不甘,却又无法违拗冀流云。于是将这笔帐又算到了洛剑尘头上。
步凌风悻悻地向三人告退。
冀流云又谦和地与那两个紫衣少年含暄了几句。便引着二人朝另一处楼道走去。
这处楼道并非来时之路,而是在另一间房中,经过一道暗门,二人向下行去。道路渐走渐深,一路上仍是精巧的连环阵串起奢华的装饰。冀流云一路与肖莫宁谈笑风声,不过洛剑尘听得出,他的话中十句倒有七八句是在探他们的底。他问得极其隐晦,若是没什么经验的人,一定已被他套出了底细。
不过,狐狸碰上老狐狸。肖莫宁看似一副粗心随意的模样,却顺着他的意思,透了一套瞎编的底细。待冀流云以为已掌握了他们的底细,肖莫宁才问道:"这回新进的妖娆是从哪个部族来的。"
"这回五个都是翼族媚系的。所以才稀罕。"
"媚系的,那一定都美得如同天仙一般。"肖莫宁露出急不可耐的表情。
冀流云笑道:"都是些妖物而已。不过是练功的材料,好些的皮相无非能卖个好价钱。"
"冀前辈说得有理,不过赏心悦目些,练功时也可有个好心情,何乐不为。"肖莫宁哈哈笑道。
冀流云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洛剑尘脸上,似笑非笑地道:"妖物纵然赏心悅目,又哪及得上心仪的同修来得*。"
洛剑尘暗自皱眉。这冀流云不过与他初识而已,便突然说出这样唐突的话,似在回应肖莫宁,但那眼神又似在向自己暗示什么,心中警惕之余不由多了几分厌恶。
行了一段曲折的甬道,三人来到了一间小巧精致的厅房前。厅房的门敞开着,冀流云一掀门帘道:"二位请进。"
肖莫宁与冀流云客套了一番,才举步进了屋中,洛剑尘紧随着踏入房中。
屋子不大,屋中放着四张雕花金丝楠木椅与同料的圆桌。圆桌上杯盏俱全,还放着一个酒壶,酒香扑鼻。一幅巨帏将一处墻面遍敝得严严实实,除此之外,便再无其它。洛剑尘猜想巨帏后必有什么玄机。
果然,冀流云道:"二位请坐,"他手一挥,巨帏从中分开,露出巨帏后的景象。
原来这个屋子类似包厢,包厢之外是一个高大宽敞的厅室,许多小包厢错落有致地围绕在厅室周围,此时许多包厢外的帏幕已去,隐约透出人影。
厅室中亮如白昼,厅室中间的空地上正站着五个女子与一个男子。这五个女子俱都肤若凝脂,眉目如画,美艳非凡。
在修仙界中,修士修练到一定程度,肌肤,形神都会有所改变,所以大多数女修容貌都颇为俊秀。但眼前的五个女子一眼就能看出是属于天生丽质,洛剑尘所见过的女修中,也就只有江映月能与这几人媲美。
奇怪的是这几个女子身上只在羞处遮敝了些布条,除此几乎全裸,而且裸露的大腿以下部位布满条条蛇形斑纹,看着极其骇人,与她们美丽的容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们光洁的背上有两道长及腰际的深深疤痕。洛剑尘看得出,这疤痕是新添不久的,似被以手术取掉了什么东西。
她们的神情有的迷茫,有的却做出媚人的姿态。不过若是细看她们眼神,这五个女子晶亮的瞳孔上都似蒙着一层青气。
洛剑尘暗道:"这五个女子分明是被惑心术迷了心智。难道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妖娆?若论容貌身段确实当得妖娆二字。
冀流云随意地坐到洛剑尘与肖莫宁之间,指着场中唯一的男子道:"运如道友,这是翼族的巡天,穿云破雾瞬息可飞千里,是难得一见的坐骑。若是道友有兴趣,可以将它先买下。然后再慢慢驯化。"
洛剑尘见那男子金发及腰,容貌却是极丑,只有一双眸子晶亮有神,此时湛蓝如水的眸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与那几个女子一样,他也是全身*,背上一双透明的翅膀垂下遮住了健美的脊背。
看到这对翅膀,洛剑尘立刻明白了,那五个女子背上的伤口,原来就是被取走了翅膀。
这时,就见两个蓝衫壮汉和一个紫衫青年走入场中,那青年一指其中两个女子,吩咐了些什么,两个蓝衫壮汉便走上前一人抓起一个女子的双足,倒提着走出了出去。
过得片刻,蓝衫壮汉复又入内,带走了一个女子。
肖莫宁笑道:"今日真是生意兴隆啊。"
冀流云也笑道:"肖道友,若再不出手,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肖莫宁道:"妹妹,你说我们可要买个回去?"
"不要。"洛剑尘断然回绝,原来所谓的妖娆就是异化的妖兽。
妖兽一般到达八阶,相当于修士元婴期就能化现人形。但人类修士晉阶元婴尚且不易,何况是兽类,要修炼至八阶以上就更加不易。所以真正的化形妖兽在无极洲并不多见,洛剑尘也只听说,在妖兽聚集的莽原之中,才有化形妖兽。
而眼前的六个被称作妖娆的男女,只能算异化的妖兽。
兽类在漫长的地繁衍过程中,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有一部分族群中的兽类拥有了与人类相似的外形。但他们内在的结构和血脉还是与同类妖兽一般无二。所以人类修士仍然将他们归入妖类之中。但同类的妖兽却因为他们有着与人类相似的外貌而憎视排斥这些族群,以至这些族群中的妖兽生存极度窘困。
洛剑尘心中恻然,那些兽女的命运可想而知。如此美貌,必是被当作炉鼎釆补后,再当作兽类屠杀取丹。比之单纯被人类修士屠杀的妖兽,这些兽女的下场更加悲惨。她忽然觉得肖莫宁与冀流云的谈笑极其可恶。
蓝衫壮汉又回到场中,他按着紫衣男子的指点,抓起台上一个身形最为娇小的女子,但他并未离开,而是伸手在那女子身上一阵乱捏,那女子目光茫然,身上被捏得青一块紫一块,依然木无表情。
就在这时,那个丑陋的裸身男子忽然扬首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那对低垂的翅膀,猛地竖起,放射出一片金光,他猛煽双翼,朝着蓝衫壮汉直冲而去。
壮汉身旁的紫衫青年似乎就在等待这一刻。一声长笑,手中一个银环猛地脱手飞向那丑陋男子,左手又是一扬,一个透明的宝塔罩住了蓝衫壮汉与那娇小的女子。口中喝道:"巡天,你终于亮出金翅了。好极了,今日我定要将你驯服。"
巡天对那紫衫青年视而不见,透明的翅膀一煽动间便金光万道,厅室中顷刻之间旋起了劲急的罡风。
洛剑尘这才发现,原来在厅室与包厢间隔着一道肉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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