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极by:干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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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极by:干冰-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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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栖鸿低着头,似乎还陷在自责中,揪紧的指尖泛白而微颤。沐夜极紧盯着,也不好催促。 
过了片刻,秀栖鸿才沉吟着开口。 
“夜极,我不是个好情人,我太过任性,害你……” 
天啊!他还想说什么?沐夜极几乎有跳起来打他一拳的冲动!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管你是不是好情人,你太过任性! 
眼见沐夜极铁青了脸色,秀栖鸿立时打住,换了话题。 
“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对吧?” 
沐夜极脸色稍缓,秀栖鸿才继续说下去,“我叫秀栖鸿,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象以前一样,叫我鸿……” 
“我们初遇的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恨不相逢未嫁时……只是我没想到,你非但没计较我有妻有子,反而还为我能成就大业而只身涉险,去映日山庄做卧底,一去就是五年,那时候,你才十七岁……” 
秀栖鸿似乎沉湎于往昔的回忆中,痴痴的望着眼前的沐夜极,双目泛起泪花。他颤抖着抬手,拂向沐夜极的鬓边,却在即将碰触之时猛的缩手,无奈的握紧拳。 
“今时……不但伤痕累累……还……”仿佛难以抑制痛楚,秀栖鸿急促的喘息着,别过头去。 
“你不必如此……”虽然说的是自己的事,因为失忆,却没什么太多的感觉,看秀栖鸿如此伤感,沐夜极柔声安慰,“我想……我没怪过你……” 
平复了一下心情,秀栖鸿转过头,“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心里苦,你在怨我。你去做卧底,不仅是想帮我,也是在报复我,你受伤越来越多,映日山庄的人也越来越信任你,我却越来越心疼,越来越害怕,怕你哪一天,真的就再也不回来,变成我的敌人了……”秀栖鸿惶恐的表情,让聆听的沐夜极也不禁心颤起来。谁又能知道,没失忆前的沐夜极,有没有想过背叛他的爱人呢? 
“你收服岷山悍匪,单挑我十三分堂,映日山庄少庄主齐颉对你更是青睐有加,即便是你我设计围攻映日山庄博取信任,你也不惜牺牲自己,身受重伤力保映日,做为一个卧底,你实在是太出色了!我从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位列映日山庄四大总管,我承认,我怕了!我怕你忘了我,我怕你背叛我!我派回雪,我的儿子,去你身边!” 
秀栖鸿毫无隐瞒,把自己所有的想法一诉而尽。即便是情人,也不能全然相信,沐夜极感叹秀栖鸿的老辣,却也惊讶秀栖鸿的坦白。 
“其实只要再稍待时日,你我合力,一定可以彻底围歼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可惜,都怪我不信任你!回雪毕竟还小,齐颉和我们另一个敌人,林极风,发现了他的身份,他们欲致回雪于死地,是你,夜极!是你救了回雪!救了我的儿子……”秀栖鸿又一次哽咽了,仿佛回想起当时惨烈的情景,秀栖鸿的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颤抖起来,“你带着回雪,杀开一条血路,齐颉和林极风布置了一百名弓箭手,把你们逼上断崖!他们威胁利诱,许诺你只要交出回雪并且帮他们引我出来就既往不咎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你,你却宁死不屈,毅然,跳下了断崖……”秀栖鸿的声音戛然而止,手颤抖着抚上沐夜极的左臂,白色绷带包扎下的伤口,仍然生生作痛,“这一箭,就是林极风射的……” 
沐夜极的面前,缓缓滑过一幅画面,高崖上,冷风猎猎,白衣的青年带着柔弱的美丽少年,血染重衣,一支雕羚颤巍巍钉在青年的左臂上,他恨恨拔下箭羽,面对冷森森密密麻麻的弓箭,冲着面目狰狞的两个黑衣人冷笑一声,飞身跃下高崖…… 
“夜极,都是我害你如此,你如此忠贞,我却怀疑你!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可老天为什么要让你忘记我?是不是他在怪我,不该让原本与世无争的你,卷入这个武林!是我!夜极!是我的自私和任性,害了你一生啊!” 
自责不已以手锤胸的秀栖鸿,声声嘶喊唤回了沐夜极飘走的神志,看着哀恸的秀栖鸿不断锤胸,沐夜极伸手拦住他,试图阻止他伤害自己,然而秀栖鸿的力气却很大,拦不住的手还是重重锤在了胸口上。 
“不要再打了!”沐夜极大声叫着,一把抱住秀栖鸿。落下的手,轻柔的落在沐夜极的后背上,继而紧紧的回抱住。 
“夜极……” 
“我明白……你不要自责了……我不是没事了么……” 
“夜极……”紧窒的怀抱把沐夜极牢牢锁在胸前,仿佛一松手,怀里的人,便会消失一般。 
我和他……竟有如许深的纠葛……这样的一个我……该有多爱他…… 
我……是为了他……而失忆的…… 
埋首在秀栖鸿怀抱的沐夜极陷入深深的沉思,殊不知,紧抱住他的秀栖鸿,却缓缓绽出微笑,仿佛食人的猛兽,露出獠牙。 

25 忧心之夜 
夜凉如水。 
独自步行在通向后园的路上,林极风心潮起伏,胸口还生生作痛。口中血腥味还在弥漫,仅是沐夜极失踪,已然忍不住吐血,倘若他真的遇害……落在了丰集峰,只怕夜……凶多吉少…… 
无意识的前行,不知不觉停下来的时候,却到了晨雪道的门前——夜……的居处……想到伊人无踪,更是黯然神伤。 
一片静寂中,竟有猎猎的风声传入耳中,那是剑气破空之声! 
林极风无声息的跃起,如同一片飞絮飘然落下,蹑步潜入,角落阴影下,遮住了瘦削的身行。 
那是齐颉! 
突然见到一身月白长衫的齐颉,林极风不由一惊。夜深人静,他缘何独自跑来这里练剑? 
月明星稀,银色的月光下,长剑如同一泓秋水,漫天的剑影下,舞剑的人竟然如痴如醉,丝毫没有察觉陌生人的到来。 
齐颉的发髻凌乱,衣衫不整,苍白着脸色,一脸的凄苦以及疯狂,全无平日稳重干练的模样。剑剑凌厉,招招夺命,仿若虚空中有一个凶残无比的敌人正在与之过招,齐颉倾尽全力,大有与此人生死相拼的意味,刹那间的剑华,灿若流星,迅如闪电! 
不愧是统领江湖的映日山庄少主,冷冷的注视着齐颉舞剑的林极风不由赞叹。 
破空的剑气随着齐颉最后一剑飞刺而无声消散,夜风拂过,吹尽凛冽的杀气。 
齐颉还是保持着最后一剑的姿态,一动不动,林极风屏息。他,发现了? 
片刻,齐颉如同被抽尽力气般,颓然收剑,长剑直刺入地,摇摇欲倒的身行一下子撑在长剑之上。齐颉低头,隐隐竟传来低低的笑声。那笑声渐渐高亢起来,却分不清是哭是笑,复又低沉下去,闷闷的从胸中发出,那是如同受伤的野兽哀号般的悲泣,沉闷而悲苦。齐颉缓缓跪倒,双手抱住长剑,竟自埋首痛哭起来。 
“沐……沐……沐……” 
破碎的声音遥遥传来,声声都如同杜鹃啼血,回响在一片空寂的院落里。 
阴影里,幽蓝的光一闪而逝,消失在蕴涵了水雾的黑眸里。 
……夜…… 
林极风提气飞身,跃出庭院,一路飞奔,直奔回自己的居所。一把推开门,反手关上,就势倚住门,紧抓住胸口,泪水便如决堤的潮水般汹涌的倾泻而出!是因为窒息,还是因为痛楚,已经分不清…… 
……夜……夜……你究竟是生是死…… 
……夜…… 
……快回来吧!你别再折磨我了!我快要忍不下去了! 
……夜……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害原本与世无争的你……步入这个江湖啊…… 
……夜…… 
…… 
泪水,流不尽思念,流不尽悔恨…… 
不知过了多久,林极风慢慢回复了平静。 
白天,即便听到噩耗,即便痛不欲生,也不能显得太过哀伤,在别人看来,自己没理由为曾是敌人的夜痛哭,就连齐颉这样的好友,也只能在夜晚一个人偷偷的哭,禁忌的感情,终是难容于世…… 
……夜…… 
……秀栖鸿! 
念出这个名字,如同烙印在身体上的痛楚又鲜明的升腾起来,那个禽兽!说是不在意,可那一段不堪的记忆却总是随着这个名字从心底深处翻涌上来,他已经变成了心头一根刺,不拔除就永难心安!不能让夜落在他的手里!太过危险! 
一股恶寒侵遍全身,林极风忍不住打个冷战,不好的预感! 
翻身从地上起来,点亮蜡烛。匆匆抹了把脸,林极风换上夜行衣。一切准备停当,打开房门。 
暗夜沉沉,月光勾勒出的两道人形,落下漆黑的影子。 
“这么晚了,风哥还要出去?”阿海难得这么冷静,月光下,原本健康的脸色,映出阴沉的铁灰。 
“有点急事……”林极风沉吟着,不打算说出实情。 
“哼~~~~~”一向爽朗的阿海竟然发出冷笑,林极风不由皱眉。“风哥!什么样的急事,让你连我和阿澜都信不过?” 
林极风扫过倚墙而立的阿澜,阿澜斯文秀气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漆黑的眸子默默的盯着林极风,那里面有一丝担忧。 
“阿海,等我回来,自然会告诉你们……”林极风别过头,避开阿海灼灼的视线。 
“风哥!你要去丰集峰是不是?”阿海的语气很肯定。 
不自觉的抿了抿唇,林极风没有回答。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那个沐夜极什么地方好,让风哥你如此神魂颠倒!” 
阿海的冲出口的话,让林极风怵然一惊,阿海他们,看出来自己喜欢夜了? 
“风哥……”阿海的话语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心,是惋惜,是责怪……“风哥你不能因为绯云欺骗你,就认为天下所有的女子都和她一样……” 
“和绯云无关……”林极风打断阿海。阿海难道以为,自己喜欢夜,仅仅是因为被绯云伤了心吗? 
“那风哥你告诉我!你说你从来都没喜欢过姓沐的!是阿海瞎了眼猪油蒙了心满嘴放屁!” 
抬头面向阿海,林极风深深看过去,暗蓝的眸光闪动,似乎有着温柔在缓缓流动。他沉默不语。 
根本说不出口,怎么能说出口,不想欺骗兄弟,也不想抹杀这最重要的情感!谁都无法想象,我有多么喜欢夜…… 
“风哥!”阿海几乎是在哭叫!风哥!你别这么看着我!你是在承认吗?! 
“风哥!你忘了你们祖辈的宿怨?你忘了是谁害你伤病缠身?落井下石致你于死地时,他姓沐的可有半分忧郁?如果不是你受伤,你又怎么会输给姓秀的那个禽兽!还被他……”阿海哽咽着,“……风哥……你……你怎么能……”一切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沐夜极!每每看着风哥伤病发作,就恨不得把沐夜极撕成碎片!可为什么?为什么风哥偏偏喜欢他?! 
阿海如同寒风中的秋叶,不助的颤抖,他握紧拳,指甲刺入掌心,热辣辣的疼。 
林极风看着眼前曾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看着他哽咽着流下热泪,心头五味夹杂,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一切痛苦,都是我自作自受! 
“阿海……我和……”林极风的声音很干涩,“我和他之间,渊源很深……我……不能失去他……”最后的几个字,林极风说的很轻,却非常的坚定。 
林极风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击在阿海胸前,他睁大眼,踉跄着退后几步,仿佛林极风突然变成妖怪般,不可置信的摇着头,“风哥……你……你真的……” 
“我要去救他!”林极风说的斩钉截铁。 
“风哥!你不能去!”尽管震惊,阿海还是担心林极风的安危,“丰集峰是什么地方你不是不知道!姓秀的那个禽兽怎么可能放过你!” 
“风哥!你想救沐夜极,也不必以身犯险……”一直没开口的阿澜也插话道。 
“秀栖鸿不会放过他的……”想到夜曾被秀栖鸿重创,林极风便感五内俱焚。那个禽兽!不知会如何折磨夜。 
“可风哥你背弃盟约,秀栖鸿更想致你于死地!说不定,他们正设计风哥你自投罗网……”阿澜冷静的分析。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只是为救那一个人吗? 
“风哥,不如先探听好消息,再另谋对策……” 
“现在连他是生是死,我都一无所知!” 
阿澜沉思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风哥!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林极风很是急切。 
“风哥忘了莫幸吧,他是神医,黑白两道都畅行无阻,只要联系上他,便可以安全的进入丰集峰,等莫幸打探到消息,我们再谋对策!”阿澜恳切的望向林极风,心中默默祈祷。 
沉思良久,看着阿海和阿澜殷殷期盼的眼神,林极风终于缓缓点头。 
“那我这就去传书给莫幸,也好早日打探到消息!”阿澜见林极风答应,欣喜的忙去布置。 
看看仍然不放心而留在原地的阿海,林极风心知劝不走他,也不再勉强,拍拍阿海的肩膀,转身回房。 
终于舒口气的阿海,靠在墙边,看着林极风闭上的房门,阿海露出一丝苦笑。 
今晚可以劝风哥不去,可他挑明了喜欢沐夜极,又该如何收场? 
头疼…… 
默默脱下夜行衣,林极风亦深知自己的卤莽,可是涉及到夜的安危,又如何能冷静自持?如今,惟有企求上苍…… 
保佑夜……一切平安…… 
大多数时候,都很难天从人愿。已经抓在手心的猎物,又怎么可能白白放过呢? 
因为失忆而难分敌友的沐夜极,对于迫在眉睫的危险,仍然一无所知。这,也正是清醒后,痛苦的来源。 


26 丰集峰的生活 
天刚蒙蒙亮,沐夜极便早早醒来。倒不是因为陌生的地方睡不塌实,而是多年已经养成的习惯,纵然失去了头脑中的记忆,身体上的记忆却怎么也忘不掉。 
在床上盘腿运功吐纳,刚行了一个周天,便感到有人朝着这里来了。 
睁开眼的时候,门也刚巧打开。乍见盘腿打坐的沐夜极,来人怔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眉眼都带着爱怜的暖意。 
“这么早就起了?不多睡会儿?”反手关上门,秀栖鸿笑着问,顺手拿起床边低榻上的衣衫,递给沐夜极。 
“睡不着了,你不也很早吗?”边应着边接过雪纺的外衫,沐夜极下床穿上。 
“去我那里吃早饭吧,我再带你四处走走。” 
“好啊……” 
这么毫无拘束的谈话,常常发生在曾经殊死相搏的两人间。 
从醒过来,沐夜极一直都只是留在这个待客用的别院里,还未曾去过其他的地方。 

即便是教主的居处,也与客舍没有太大的区别,很是朴素。不过,院中多了小小一个池塘,几尾锦鲤,几棵修竹,平添了几分雅趣。 
用了早饭,沐夜极便随着秀栖鸿一路行去。 
从后崖到前崖,一路上秀栖鸿解释着路旁的各种建筑,这里是刑堂,那里是演武场,这边归黑鹰堂,那边属于白鹤堂,诸如此类等等,遇上某个堂主护法,也都停下来互作引见。 
“教主!教主!” 
“哦,夜极,这是刑堂堂主许青州,你见过的,这是他的护法裴英……” 
“许堂主!裴护法!” 
“夜少爷客气了,叫我青州就好……” 
……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大致了解了丰集峰的概况,即使对丰集峰记忆中是一片空白,沐夜极此时也足以认识到,自己所处的地方,不是某个小门小派,这是一个组织严谨规模庞大的帮派。 
又步行了一段,秀栖鸿领着沐夜极进了议事厅旁边的院落,印象中,好象是秀栖鸿的书房,是他平日处理教务的地方。 
书房的摆设很简单,除了书桌,便是一排排码满书籍的高大书架。正中宽大的书案旁,另有一张略小案几,似乎是后来添上的,看起来有些突兀。 
“你今天就坐这里……”带着沐夜极来到小案几旁,秀栖鸿从书架上拿下几本厚厚的书册,放在几上,“……先看这些吧。” 
《简史》?扫过略微有些发黄的书册,沐夜极疑惑的看向秀栖鸿。 
“这是教中长老编写的,几乎各门各派的事都有记载,其中有不少章节是关于你的,看一看,说不定可以想起来什么。我就在你旁边,有事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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