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极》 by:干冰
'楼主' 作者:哈哈魔女 发表时间:2005…07…25 12:36:47 点击:次 发帖得万元! 活动官方论坛
《黑白极》 by:干冰
楔子 迟来的真相
“好大的雨啊!”
石净夕伸手拉了拉头上的斗笠,心下暗想。今天的天气变得好快,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却平地大风,下起了瓢泼大雨,一直到晚上还没停。
在这孤寂的雨夜里,心头不禁又浮现出那两个人的影子……
一个永世不能相见,一个相逢不如不见,这人世,作弄了多少人?
胡思乱想间,忽听见前方不远处一片嘈杂,间有打骂之声。
快步上前,见一群百姓正围打着一个人,还不停有人骂道:“打!打死这妖怪!……”
石净夕不禁动了好奇心,便问旁边围观人群中的一位大娘:出了什么事啊?”
“姑娘,可不得了啦——,我们今儿可遇上了妖怪了。今儿个下大雨,贾家小三子正往村里赶,在村口那个破亭子见个人靠着躲雨,好心想让这人进村里来避避,谁想这人一抬头,哎呀呀!两眼放光,一脸煞白,吓死人了!你说,这不是妖怪是什么?可把小三子吓坏了,他回村这么一学说,大伙儿就一起出来赶妖怪了。可这妖还毕竟是妖,力量奇大,那木头棍子打身上,还断成了两截。这年月,还什么怪事都有……”
只听见“两眼放光”,石净夕就觉头“嗡”地一响,难道是他?不会啊,他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连忙举目观瞧,却看不清那妖的面目。心下一急,提起中气大喝一声:“住手!”
冷不防的一声,村民们都楞住了。石净夕趁着这工夫,跃入人群,一把提起那妖怪,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村民的视野之外。
“不是他……”石净夕看着这个人。陌生的一张脸,面无血色,异常憔悴却又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特质。并非貌若天仙,然而如野生动物般属于大自然的野性的美丽却静静地透过单薄的身躯流露出来——如同一只受了伤的黑豹。这使得石净夕感到,阅人无数的自己都渐渐地无法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他到现在还未说过一句话,石净夕也不知他何时醒何时睡,他有时睁开眼睛,淡淡地看一眼守在床边的石净夕,眼中空洞洞的,偶尔会闪现幽蓝的光,一闪即逝,很快又闭上,扭过头去,不让石净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他一定和沐夜极有很大的关系,石净夕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仅仅是因为那发光的眼睛,而是他身上的伤,恰恰是中了沐夜极最厉害的招数。
搭过他的脉,她感到一股很强的气在到处游走,也许,那正是沐留下的——所以这个人才会如此痛苦——他在忍痛。即使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的冷汗却已浸透了新换的干衣裳。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减小的样子。
石净夕很着急,已经两天一夜了。这个人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着。他不吃一点儿东西,甚至水也没喝过一口,他逐渐衰弱下去。
看得出他是个忍耐力极强的人,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痛苦。
石净夕捧了碗米汤,他看着,摇了摇头。
“你已经两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身上又有伤,再这样下去,你会熬不住的。”
他还是摇了摇头,眼神有点恍惚,嘴角浮出笑意,可随即眉毛又紧皱起来,眼中蓝光一闪而过,显出深深的郁悒。扭过头,又沉沉睡去。
去找沐夜极!石净夕想起那抹蓝光,不同于沐的水晶紫色,是幽蓝的光,仿若地下的鬼灵在窥探这世界。沐的紫光让人心醉,而这蓝光却让人心碎,似乎有一个很悲伤的故事蕴在里面,让人猜不透。而且那对眼睛,看起来好熟悉,似乎在那里见过,仔细想来又像隔了一层纱,迷迷蒙蒙总也想不起。
石净夕冲出屋子,直奔映日山庄的总堂。雨还是很大,水雾笼着街面。让门房通禀进去,自己站在门口等待。一盏茶的工夫,石净夕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沐打着伞出现在面前。依旧是一身白衣,还是往昔的一尘不染,这就是让人又爱又怜的沐。沐愣住了,手中的伞晃了一下,很轻的,他呆呆地望着石净夕。
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低下头,道:“我碰到一个人,想他和你有关,无论如何,你去看一下……”说完,转身便要带路,
一股温暖的体温忽然透过湿了的衣服传过来——沐的手拉住了她,伞——也挡去了淋漓的雨。“你浑身都湿了,会着凉的。”沐低低的说。
石净夕拨开他的手,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还是那让石净夕心动的孩子气的语调。石净夕忽然可怜起自己来,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为什么?
一路上,两人静默无语。
一进门,沐夜级望见了床上的那个人,他手中的伞一下掉在地上。看见床上那人憔悴的面容,他猛地握住石净夕的双肩,摇晃着她,急切的问道:“你怎么找到他的?他怎么了?病的很重吗?还有人见过他吗?”不等石净夕回答,又冲到床前,搭住那人的脉。从未见过如此急迫的沐的石净夕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床上昏睡的人睁开了眼睛,他见了沐夜极亦是一惊,但随即就露出了笑容,就连眼神也变得柔柔的。
“想不到可以见到你……”声音很轻,他很虚弱,却充满了喜悦。
“风!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害的你这么苦……”话未说完,便已哽咽。
“告诉你做什么?”
“我可以帮你化解啊……”
“不行。如果化解了你的掌力,那她下的毒就会发作。”
……
石净夕默默的站在一旁,此时此景,只觉得这二人形成的天地竟容不下自己。直到二人沉默不语了,才开口道:“我去热些粥来,他已经好几天未进食了。”
“谢谢你……”沐夜极回首望向石净夕,眼中充满感激。
石净夕淡淡笑了笑,心中却倏地一暖,想不到分开了这些时日,竟让自己越发的在乎他。
石净夕出去后,室内恢复了静默,只有屋外的雨声,浠浠沥沥的传进来。
“我好渴……”风忽然开口道。
“啊!”沐闻听风开口,急忙从旁倒来一杯茶,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扶起床上的风,将茶杯放到风口边。风见状却别过头去,沐疑惑的望着风,却没开口询问,只是拿开了茶杯。风随即转回头望向沐,唇边忽然露出一丝笑意。沐似乎明白了什么,望了望屋门口,不见人影,又回望风,凝视他的双眼,轻轻举起茶杯,自己饮了一口。见风唇边的笑意加深,缓缓倾身,吻住风的唇,将一口水度过。一遍一遍,直至一杯水喂完,双唇却没有分开,并不激烈,却静静的交换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以及——思念。
“当——啊——”叫声惊醒了缠绵的二人。
沐回首。屋门口站着的是石净夕,地上是打破的碗及滚热的粥。
石净夕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她以手掩口,急促的喘息。
“我是在做梦,是不是?我在做梦……这不是真的……”
她紧紧盯着沐,眼神中期盼着他的肯定。
“我……”沐刚要开口,却被风一把握住手。
“你没有做梦,而且就象你想的一样,沐爱的人是我……”风打断沐的话,语音很轻,却沉稳坚定。
“风……”沐向风不停的摇头,想阻止他说下去。
“夜,我这也是为了她好,她有权利知道真相。”风凝视着焦急的沐,眼神中有着不可动摇的意志。
沐轻轻叹了口气,望向石净夕。
石净夕已是泪流满面,“真相——可这真相也未免太迟了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喜欢一个男人呢?不爱我没关系,我这残花败柳原本就配不上你,那么多名门淑女你不爱,却喜欢一个男人?你,你,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想毁了自己吗——”说道最后,已是声嘶力竭,泣不成声,但仍是透露着对沐的关切。
“虽然我一直不想承认,但风说的对,我不能再欺骗你了,我也不想再欺骗我自己……”沐语音轻颤,却渐渐平静,“我不是喜欢男人,我喜欢的只是林极风……”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惊愕的顿住话语。
“林极风!他是林极风!”
听到沐说出风的名字,如同一道惊雷劈在头顶上,石净夕惊异莫名,只觉遍体生寒,不泣反笑。
“哈哈哈哈——夜极,你疯了吗?他是你的敌人啊!是武林公敌啊!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喜欢他,你还说喜欢他……哈哈哈哈……”
虽然在笑,但笑声凄切,笑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透过泪眼朦胧,石净夕望向这一黑一白,同样出色,同样名动江湖,但立场敌对却又相爱的二人,心中万念翻涌,这迟来的真相,好——残酷!
然而,石净夕却不知道,她认为残酷的真相事实上却仅仅如同浮于海面的冰山之一角,更多的还深藏于海面之下,不为人知……
1 浴血的忠诚
当今武林,自百年前动荡开始,几无平静之日,黑白两道的势均力敌更使得争斗无休无止。正所谓乱世出英雄,也正是在这动荡的江湖中,才有了武林中年轻一代扬名立万崭露头角的机会。
“丰集峰”——黑道第一大组织,教中高手云集,教主秀栖鸿为黑道武林盟主。秀栖鸿十七岁即任教主,公认是“丰集峰”最杰出的一任教主。在位十年间,使“丰集峰”一统黑道武林,与白道多年争斗来,令白道武林日渐势微。
“映日山庄”——武林第一庄,多年来代表了武林中的正义力量与“丰集峰”对战,白道历任盟主皆出自映日山庄,此任为山庄庄主齐诤。齐诤已年逾古稀,膝下独子死于十年前黑白两道最大一场战役中,此役齐诤痛失爱子,“丰集峰”教主战亡,双方皆元气大伤。
双方一直征战不休,没有人知道会延续到何年何月……
然而,就从那一天开始,从那个人踏上江湖之日开始,命运的车轮,改变了方向,缓缓滑动,画出了新的轨迹……
直至今日,经历过那场人称“惊天阴谋”的巨变后的武林中人都认为,如果不是那些年轻人的出现,武林会走向何方虽然无人知晓,却决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而这结局是喜是忧,也只有留给后人评论了……
映日山庄。
今日,映日山庄少主,也就是现任庄主齐诤唯一的孙子齐颉,接获密报,带领着山庄精锐,前往赵家镇迎战“丰集峰”前来偷袭的人马。山庄中留守的是最年轻的第七旗旗主沐夜极。
沐夜极,是武林中近几年来后起之秀,武林名宿云龙客沐天恩独子。初出江湖,便收服岷山悍匪,将一股作恶一方的黑道势力改造为造福乡里的忠义之师,一人单挑“丰集峰”江南十三家堂口,并于两年前投效于映日山庄,成为山庄六旗后的第七旗旗主。其仁义之风,为白道称颂,是即齐颉后又一令人注目的侠客。也因此,武林中人常拿他与另一传奇人物——黑道新秀林极风相比,但至今,此二人还未曾谋面。
沐夜极一如往常,一身白衣胜雪,带两名随从巡视,这是他当班时的习惯,从不更改。
一声异响,一件物事带着呼啸而来,沐夜极闪身避过,定睛观看,血淋淋的人头滚到脚前,七窍流血,双目暴凸,正是值班弟子钱冲。
山门,远远传来打斗之声。
虽是一场恶战,但“丰集峰”有名的高手并未出动。齐颉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正当大家举杯欢庆胜利时,几名弟子扶着一人急冲冲跑来:“启禀少主!山庄有难!很多敌人……呃……”话未说完,便气绝而亡。
齐颉脸色顿变,祖父不在庄里,天狼天箭另有任务,庄中仅有沐夜极一旗人手。糟!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一声令下,众人回庄。
远远就可以看见冲天的黑烟,果不出所料。冲入山庄,已是一片狼藉,四处散落皆是尸首,一些人正在收拾,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挂了彩。
收拾的众人望见齐颉,纷纷施礼。“少庄主!”
齐颉见皆是本庄弟子,心下真是一喜,忙叫来一人问道:“沐旗主呢?”
“旗主在里庄……咦……”话未说完,少庄主已经不见了踪影。
齐颉一见到那熟悉的身影,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但随即猛的揪起来,停下脚步,心痛的说不出话来。
那是沐吗?只穿白衣的沐,这红色的身影分明是他啊……
沐夜极转头望见齐颉,忙走过来施礼,“少庄主……”刚要下拜,齐颉已紧紧的拉住他的手臂,“沐……”颤抖的唇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沐夜极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失去血色的唇如脸色一样苍白,被血染的绯红的白衣,触目惊心,齐颉只觉得心底最深的一处,翻江倒海。
“少庄主一定是得胜归来吧……唔……”话音未落,一口血就涌了出来,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齐颉上前一把抱住沐夜极,沐夜极微笑着缓缓闭目,软软的倒在齐颉怀中,跪倒的地上,血迹斑斑。
“沐——”
一阵混乱后,沐夜极被送入了“回春阁”的医室中。三个时辰后,庄内最好的大夫神色疲惫的走出来,众人立时迎上去,齐颉急切的询问:“沐……沐旗主……他怎么样?”
“真是奇迹啊!沐旗主真了不起!这才是真豪杰啊……”白发的李大夫不断的赞叹。
“李大夫,旗主的伤到底怎么样了?”沐的下属也是急于知道旗主的情况。
“只要过了今夜,沐旗主就没有生命危险了,但这伤估计要一年半载才能养好啊……”
“怎么这么久?”
“这还长?他足足中了二十一剑,其中两剑险些致命,还中了两掌,伤及内脏,另外的枪伤、刀伤之类的就不算什么了。幸好他的点|穴功夫很特别,及时止血,否则……”
齐颉此时已是脸色惨白,冷汗涔涔,在场众人亦是面面相觑,脸色骇人。
步入静室,安卧塌上的沐夜极陷于沉睡中,浑身缠满绷带,只有手臂放在被外。默默的坐在他身旁,齐颉伸手覆上那修长却毫无血色冰冷的手指。
“苍天啊,如果要惩罚我的愚蠢,就罚我一个好了,不要折磨他,沐,快点好起来吧……”齐颉在心里不断的祷告。望着那毫无生气却依旧美丽的容颜,齐颉生平第一次有了流泪的冲动,悄悄握紧了沉睡中那个人的手。
他倒下的那一刻,真以为就要失去他了。沐,你让我如此担心,醒来后,我要罚你,罚你,不准再这么卖命……
沐夜极那本以为一年半载才会好的伤,正奇迹般的痊愈着,据说这样的人,是因为求生意志极强。
仅仅一个月,他已经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一个半月后,尽管身上还缠着绷带,沐夜极已经象以前一样开始工作了。
尽管常常可以听见少庄主的抱怨,看见沐旗主飞奔着逃避盯人喂药少庄主,庄内的众人,还是由衷的感谢上天,让沐旗主痊愈。
逃过了死神的魔爪,即将到来的,却是更多的挑战。
2 雨天的旧伤
阴雨的天气。
已多年没有下过这么长时间的雨了。雨点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
从里屋中传来阵阵剧烈的咳嗽声,穿透雨声传进莫幸的耳中,他快步走进里屋。这间小院和这里面的一切一切都是他亲手布置的,这间小院也只有极少的几个人知道。
室内摆设很简单,最主要的就是一张非常舒适的床。
床上半躺着一个人,由于咳嗽而低下头,用一块方巾掩着口。黑色的头发柔柔地垂下来。那人一身黑衣,两肩随着剧烈的咳嗽而耸动,肩胛骨亦看得很清楚——这个人太瘦太单薄。
床旁边椅上坐着两个年轻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一个面目斯文清秀,隐含着忧虑,沉默的看着窗外。另一个面目粗狂,浓黑的眉毛纠结在一起,焦急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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