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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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火-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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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言盯着大夫的脸,大夫长相非常平凡,没有一点特色可以让人记住。忽然间,方言明白了局长当日所作的暗示的意思,局长是告诉他,警局里的人不可信。如果子弹被换过了,那么检验多少次,结果都一样。
  方言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大夫继续笑着说:“我只是个传话的人,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想和你做笔交易。交易成功,你就可以脱罪。”
  方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因为他知道,很快 就要到达问题的中心,“什么交易?”
  “账本。”大夫说的很简单。
  “什么账本?”方言垂下眼睛,好让眼睛中激动的神情不至于外露,果然不出所料,和账本有关。
  “你明白的。”大夫不露生色地回答。
  方言脑子飞快地转动,事情渐渐清晰起来,账本最先出现在便利店门口被杀的男人身上──他是最后一个见到那男人的人──他可能知道账本的下落──搜他的家没有发现──陷害他──他被逼走投无路必须做交易。
  方言的确走投无路,他已经从以前的事情明白,他所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集团,这个集团有能力请到狙击手,有能力渗透进警局,当然也有能力让他获罪。
  方言惨淡笑笑,“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方言说着,动了动手,手铐敲在病床的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暗示大夫,自己现在被关押在医院。
  “从现在到你上庭,有三天的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大夫边说边整理手上的东西,“卫生间最后一个隔间里有一套衣服和一个手机,你知道该怎么办。”
  大夫说完话,直到他收拾完东西走出了病房,都没有再看方言一眼。方言知道,那是因为他确信自己会接受这个交易。
  这时候,方言这才明白局长后一半手势的意思,那是告诉他,现在他只能靠自己洗刷冤情。
  接下来的两天,方言就是睡觉和吃饭。出了这个医院,他就成了畏罪潜逃,会成为通缉犯,要应付香港数以万计的警察,还有寻找一本毫无线索的账本,所以他必须利用这两天时间把身体调整到尽可能好的状态。
  方言一直休息到出庭的前一天深夜。医院里很安静,加护病房外的走廊上只有两个警察在站岗。
  方言剧烈地晃晃手,让手铐敲出的清脆声音能传到病房外。
  一个警察进来,问:“什么事?”
  “我想去趟厕所。”方言神色黯淡地说,明天就要上法庭了,可能被判终身监禁,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曾经是同僚,警察也没有为难方言,把他言铐在挂点滴的支架上,一前一后押着他去卫生间。
  进了卫生间之后,两个警察留给方言一个私密的空间。方言迅速闪进最后一个隔间,用一根小铁丝几下就挑开手铐,从水箱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换上里面的衣服。在进行这一切的时候,方言不忘按两下抽水马桶,造成一种他在方便的假象。
  换好衣服,方言大摇大摆地往出走。打开卫生间的门,两个警察没有注意他。方言忽然转过头对其中一个警察一笑,然后一手一个劈手击在两个警察的颈上。这两掌用了十成的力量,两个警察没来得及喊一声就晕了过去。方言把两个警察拖到卫生间的隔间中藏好,想了想,又从其中一个警察的兜里掏出几个硬币,大摇大摆地下了楼,走出了医院。
  站在医院外,方言深吸口气自由的空气,真舒服啊。
  第十五章
  站在医院外,方言深吸口气自由的空气,真舒服啊。
  “喂,小安吗?”方言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方言很庆幸自己的记忆力很好,能把十几位的电话号码记得清清楚楚。
  投案自首的那天一早,方言起来洗脸的时候,发现脸上除了有胡子和黑眼眶之外,在抱怨小安的小孩行径的同时,他把那串数字记下了。
  这电话号码一猜就知道是小安的,方言记下电话的同时,心里有一点点高兴,把电话留个他,说明小安认为他可以信任。
  逃出医院,方言第一个想到可以帮他的人就是小安,共同经历了枪林弹雨,方言对小安有种莫名的信任。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小安略带睡意地说:“方警官,你逃出来了?”
  警务人员谋杀前任女朋友,拒捕,枪杀两名警察,这样的大案在媒体的炒作下,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所以方言并不奇怪小安知道这件事情。
  “是。”方言警觉地看着四周,继续说:“能替我弄把枪吗?”他要面对成千上万的香港警察,还有面对实力不明的犯罪集团,没有枪寸步难行。
  “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小安打了一个呵欠说。
  “出红勘医院,左手五十米处的公用电话亭。”方言是个很体贴的人,他不说东西只说左右,因为他知道小安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一刻钟。”小安又打了一个哈欠,挂断了电话。
  毕竟是冬天了,虽然是香港这样温暖的城市,午夜时候,外面还是有些凉。站在电话亭中的方言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警惕里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医院里走出几个女子,陆陆续续上了出租车走了,只剩一个女子还站在那里等车。她一边搓手,一边跺脚地等着,还接了一个电话。
  这幅画面和方言记忆中另一幅画面重合,不久以前,惠琳也是如此搓着手,跺着脚站在电影院门口等着他,而现在,才仅仅几天工夫,那个温柔娴淑的惠琳就躺在太平间中,再也不能笑,再也不能搓手和跺脚了。
  方言心里有些痛。惠琳,真的对不起,希望你能在天堂得到安息吧。长长吸一口气,方言暗下决心,我一定会找到幕后的真凶,让他得到法律的制裁。
  小安还没有来,另一场危机却逼近了方言。两个巡警正朝着方言藏身的电话亭而来。
  方言想了想,推开电话亭的门,非常自然地走出去,留给巡警一个背影。
  这样走出去了几十米,忽然背后巡警喊:“警察。前面的人停一下。”
  方言定住身子,虽说已经午夜,但是街上还是有些人,他这样的打扮并不特别,眼睛余光忽然瞟到了自己脚下,脚下是一双医院特有的白拖鞋。百密一疏,他专门选了午夜出逃,从警察身上翻出零钱打电话,就是不想引人注目,也不想留下线索,可是竟然没有换鞋。
  “Shit!”方言暗骂一句,连忙思考对策。他现在可以跑,巡警在这种情况下是不能开枪的,他相信自己应该可以甩掉两个警察,可是他如果跑了,小安找不到他怎么办?
  方言想着,背后的脚步声更近了。正在方言犹豫的时候,背后响起了车喇叭声,方言一瞟,撒腿就跑。
  “前面的人别跑──”巡警在背后吆喝。
  方言不理,继续跑。一辆车开到方言身边,车门打开,小安笑着说:“警察先生,需不需要车呢?”
  方言二话不说,跳进车里,关上车门,喘了好几口气才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背影。”小安猛踩油门,把两个警察远远甩在后面,“我已经换了车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直觉。”
  小安挑一下眉头,说:“你可是搅了我的好觉,你打算怎么赔我?”
  方言低下头沉思一会儿,说:“我把自己赔给你怎么样?”
  “你?”小安歪着头看了看方言,“我还没有验过货呢。”
  “那今天晚上就验?”
  “重伤未愈,你行不行啊?”小安脸上有一丝不屑。
  “我会用事实说话。”方言托着脑袋,严肃地点点头。
  小安开着车来到一栋平房前,缓缓停下车。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小安刚一接通,电话里一个声音近似于咆哮:“Be careful!”然后电话就断了。
  只见小安扔下电话,挂档,踩油门,同时喊:“趴下。”
  方言低头,然后一串子弹飞了过来,车后窗变成碎片。
  为了避开子弹,小安开着车左拐右拐,方言绑着安全带才没有被甩出去。
  后面传来的摩托车声音不止一辆,摩托车的速度快过汽车,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方言问:“枪在哪?”
  “后座。”小安微俯身子,从后视镜中看了看后面的景象。
  方言解开安全带,一跃身翻到后排座,打开后座上的黑色提包,里面全是枪和子弹。方言随手拿出一把冲锋枪,一掂就知道上好了弹夹,他打开车门,稳住身体,从门缝里观察敌情。
  后面有四五辆摩托车,呈一个尖锋形状,每个人都拿着枪。敌人配合地很好,最前面两个人开枪,其他人按兵不动,前面两人子弹打光了,换弹夹的空隙里,后面人填补空缺,继续开枪。这样,源源不断的子弹朝方言他们飞来。
  一串子弹打中了车门,方言往里缩了缩。在前面的人刚打完子弹,后面人还没有跟上的空档里,方言迅速从门缝中开了一梭子弹。但是因为车左右拐,这一梭子弹并没有打中,方言迅速缩了回来。
  摩托车越来越近了,方言等不到下一个空档,把枪从破损的后窗中伸出去,左右横扫。
  “砰”一声,有摩托车倒地,方言来不及换弹夹,顾不得飞到身上头上的玻璃碎片,从包里又摸出一把枪,继续从后窗中横扫。
  车轮被打暴了,车身一斜,方言猝不及防,险些从打开的车门中飞出去。
  “跳车!”小安说着,一手扶着方向盘,放慢了速度,一手拿出一把扳手顶住油门。
  “跳啊!”小安见方言没有行动,又喊了一声。
  “一起!”方言从提包中摸到一个手雷,拉掉拉环扔了出去。
  听到方言说“一起”,小安愣了一下,然后打开车门,说“走。”
  方言一抓提包,打开门跳了出去。
  两人几乎同时落地,同时在地上滚了数圈,同时滚进路边的绿化带中。
  方言定下身子,扣动扳机扫射。只听见连续几声“砰砰砰”的声音,随后响起更大的爆炸声。
  方言继续扫射,直到水溅到他身上才停下来。
  第十六章
  方言继续扫射,直到水溅到他身上才停下来。被水浇了一下,方言才回过神,他摇了摇转晕了的头,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十来米外的消防栓上全是枪眼,水从枪眼中飙出来。
  “这边。”小安在方言背后说话。
  方言回过头,小安的背后燃起冲天大火,一个人在火中摇晃了两下,倒地。小安拿着枪,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睛却全是杀气。
  方言挠挠头,讪讪地说:“那个,我一转就晕,小时候我连坐 旋转木马都晕。”说这些话的时候,方言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小安手上的枪。
  小安注意到了方言的目光,笑容一冷,然后说:“换个地方说。”
  小安很快偷了另一辆车,载着方言一直开到海边才停下来。
  小安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目光沉静。
  方言看着沉静的小安,内心波涛汹涌。
  很久之后,方言说:“美国科尔特蟒蛇型左轮,口径9mm,全长292mm,重量1233g,弹容6发。枪管下方弹仓轮轴护套延长至枪口,使重心偏向前克服上仰。是1986年为庆祝科尔特公司创立150周年生产的纪念枪之一,全球限量发行1000支。蟒蛇型左轮被誉为最好的左轮手枪,加上这把枪的纪念价值,使他成为每个枪支发烧友梦寐以求的东西,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我只见到过两次,第一次是地下拍卖会上,起价100万港币,后来以1958万港币成交,第二次就是在你手上,你用他来杀人。”
  小安依旧沉默不语,
  “你为什么不解释?说这把枪是你拣得?”方言转过身抓住小安的身子,激动地喊:“你和军火走私案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是不是‘焰火’的人?” 小安非常平静,:“或者,你还可以问我是不是‘焰火’的首脑?”
  方言紧紧地抓住小安的肩膀,略微有些颤抖,他低下头,把脸掩藏在阴影中。
  肩膀上一痛,小安皱了皱眉,说:“我是‘焰火’的首脑。但是杀人、陷害你的不是我。”
  方言长长吸了一口气,蓦然松开手,别过头去看大海,握成拳的手放在身侧,依然在颤抖。过了好久他才说:“你知不知道你走私来的枪会害死多少人?”
  “害人?”小安冷笑一声,说,“枪能杀人,一样能救人。今天没有枪,你能活着吗?”
  小安停下来歇一会儿,接着说:“站的角度不同,看问题也不同。我走私枪支到车臣,俄罗斯认为我是乱党,车臣人认为我在支持他们的民族解放运动;我贩卖枪支到以色列,巴勒斯坦人认为我和犹太人同流合污,可他们背后骂我,却不肯放下手上我贩过去的枪支;以色列人一样,他们一边咒骂我,一边和我做着成白上千万的军火生意,你能说我走私是绝对的对还是绝对的错?”
  不等方言回答,小安继续又说:“香港歹徒手上的枪我不知有多少是从‘焰火’出来的,但是你们香港警察手上的枪,一半以上出自‘焰火’。”
  “什么?”方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要走私?因为东西便宜。” 小安斜着眼睛看着方言,“这点你知,我知,你的上司也知,他们拿着政府的钱买我的东西,差价就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
  小安似乎意犹未尽,接着说着惊人的内幕,“那本账本是警察内部从‘焰火’走私枪支的记录。”
  这么巨大的冲击让方言目瞪口呆。
  “中国有句古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枪支也一样,看你怎么用而已。”小安淡然一笑,“其实说到底,我只是个生意人而已,我卖出去的东西,别人怎么用,不关我的事。”
  内心的波涛过了好久才渐渐平息,方言满是疲惫地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你心里有疑惑,我们怎么合作?”小安说的波澜不惊。
  “合作?”又是合作,方言心里生出了一点点厌恶。
  “不妨实话告诉你,我是被赶出来的,我需要那个账本夺回属于我的东西。”小安笑笑,“你不是也需要那个账本洗刷你的冤情吗?”
  方言依旧咬着牙不说话。
  “自己想想吧。”小安耸耸肩,把座位放低一点,躺下闭上眼睛:“我等你到日出。”
  方言没回答,转过身子打开车门,把腿放在车门之外,点燃了身上仅有的一根烟。
  第十七章
  方言没回答,转过身子打开车门,把腿放在车外,点燃了身上仅有的一根烟。
  对于小安的身份,方言早就有所怀疑,不过,按照他的设想,两人应该是相互试探,相互防备,在床上翻云覆雨多次,小安的身份才暴露出来,然后上演一部《黑道风云》,或者他为了他放弃黑道走上正途,或者他为了救他以身殉职。
  方言苦笑,其实不是他悲观,只是自古以来警匪在一起都没有好下场,更何况,他和他都是男人,更难有什么结果。只是,有时候心动来得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方言只顾得想事情,手指一疼,他手一松,烟头掉在地上。靠,电视里都是瞎演的,哪有什么刑都不用,罪犯就说实话了呢?方言盯着地上一闪一闪的烟头,心里很乱。小安这么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他们之间马上就从共历生死的同伴,变成了警察和土匪的敌对关系,即使早就作过准备,方言一时还是缓不过劲来。
  我到底该不该信任你?方言转过头去,看着隐藏在阴影中的小安。身上被消防拴中喷出来的水浇了个透,刚刚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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