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什么也看不到,但林川就是确定那一刻后座上的宋予锋一定露出了他招牌式的淡然笑容。
林川此时的感觉非常美妙。和宋予锋相处这一个月下来,尽管说不出什么具体的事例,但他始终觉得自己是处于受制于人的地位,而像现在这样,宋予锋坐在他身后,由他引领,受他驱使,林川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好像能够跟这位老大平起平坐,对他来说变成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
林川难得一见的自我潜意识发掘被后方传来的某些异常响动打断。倒车镜里,五六台摩托车呼啸着跟进,钢管和锁链同地面相摩擦的声音夹杂着各类不堪入耳的叫嚣穿过安全帽向鼓膜袭来。
林川皱了皱眉,这种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平时的处理办法都是用速度征服飞车党,叫他们永远追不上,今天也不例外。于是油门给得更足了,时速正式突破200。
宋予锋把头凑过来,隐隐约约地在说着什么,林川听不清,也不打算听清,他一心只想着要如何甩掉这些扫兴的混蛋。
然而这一回,林川遭遇的并不是寻常的三流公路飞车党,他们的车子配置不比他的差,看技术也绝非普通人,两队人马之间的距离忽远忽近,却怎么都不能彻底拉开。林川开始有些急躁。
就在这时,一阵连续不断的喇叭声从后方逼近,林川大概猜到了来者的身份,在宋予锋的暗示下把车停住。
“你们什么人?”
“我劝你们他妈的少管闲事!”
几辆摩托车一字摆开,纷纷向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示威。
从轿车上跨下来的四个人并不做声,状似不经意地撩开黑色西装的衣襟,低调地露出别在腰带上的手枪。
不良分子骇然地面面相觑,乖乖噤声。
其中一个黑衣人向林川这边走来,叫了声:“锋哥。”
“阿仁,”宋予锋点点头,“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社团有事找你,手机打不通,新界四龙会的兄弟说看到你的车子进了他们的地头。”
“我一会儿就回冠宇……那些杂碎给他们点教训,不过不要太重。”
“我明白。”
宋予锋交待完毕,回身拍了拍林川的肩膀,“我们走。”
“就这么走了?”
“有什么问题吗?”
林川面带不屑地,“我真同情那些替你擦屁股的手下。”
“我帮他们养家糊口,他们保证我的安全,这很公平。”
“你不觉得对于为你出生入死的兄弟来说,这样的话很无情吗?”
“你错了,钱由我来赚,出生入死的事情我也从未逃避过,可以很肯定地说,我收获的每一分都是我应得的,而身为老大的责任更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林川习惯性地要讥讽几句,却在转头看到宋予锋的脸时无言地收了回去,那样认真坦荡的表情让他心头一震,不自觉地就放弃了一贯的不以为然。
“明天周末,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分手之前,宋予锋提出邀请。
“不行,明天要回家跟老头子吃饭。”林川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分外沮丧。
***
林家大宅的餐桌上依次坐着四个人——林父、林母、林川,以及来混饭吃的二叔林家梁。
端坐在正席的林家行今年五十多岁,气度不凡相貌堂堂,严肃威仪的神情俨然是一副老式家长的模样,搭配上身边温柔贤淑保养有道的雍容美妻,绝对是香港望族中一类经典的夫妻组合模式。
“最近表现还不错?”略带质疑的口吻缘于林父对这个“逆子”一贯的不满。
“林川这段时间真的很乖,学校方面我可以作证。”帮腔的人是林二叔。
“没有女朋友?”
“没有。”
“……男朋友呢?”林父一脸尴尬和别扭,问自己的儿子有没有“男”朋友,真是成何体统?
“……”林川迟疑了一瞬,脑海里某个男人淡定的面容一闪即逝,“嗯,也没有。”
终于满意地点点头,林父正准备再接再厉提一下出国读书的事情,林川的手机不期然响起。
“说话!”丢下筷子,按下接听键。
林父刚要对他这种没有教养的举动发作,就被妻子安抚地按住了手。“到一边去听。”林母转头对林川使了个眼色。
不耐烦地牵牵一侧嘴角,林川起身退到客厅。
“哦,大文啊,什么事?”
也不知等那边说了什么,他的音调随即高亢了起来,隔着一道虚掩的门听得一清二楚。“新车运到了?在哪?……好……明天见!”
等他结束通话回到餐厅,桌上的气氛已然改变。
“你还在跟那帮人渣一起胡混?”林川暴躁的脾气并非没有来源,此时林父眼中就快要喷射而出的恼怒即是最佳的基因佐证。
“又来了!”痛苦地低吟一声,林川皱着眉头坐下。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林母连忙抬手为双方夹菜,竭尽所能地回转紧绷的局面,“这是我亲自下厨做的,谁也不许扫兴!”
“你就不能争点气,非要跟我对着干?”可惜老公并不买她的账。
“这么多年,我做什么你满意过?”林川把碗一推,也较上劲了。
“你还有脸跟我顶嘴?也不看看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上混校你玩女人,上男校你玩男人,学古惑仔飙车,终日不思进取,窝在香港念没有用的哲学……你做这些我怎么能满意?”
“每次回来你都要历数一遍,你不烦我都烦了!”懒得再听下去,又一次对家庭关系失望到极点的林川放弃沟通的可能,拎起椅背上的外套愤然离席。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我还没有骂完!”
听到后面传来的无情呵斥,原本打算上楼的步子立刻改道走出大门。
从家里出来,林川拐到了一间陌生的酒吧喝了个昏天黑地。
凌晨时分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感觉有点冷,朦胧中想起有个人常常能带给自己温暖,他掏出手机胡乱拨了一个号码。
数字输入的顺序好像都错了,但对面居然很快接通了。
“林川。”
“你在哪里?”
宋予锋报上酒店的名字,“我去接你?”
“不用,我现在过去。”
出了电梯,连敲都没敲,林川直接推门进去。宋予锋正巧洗完澡,全身上下只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
“你怎么在酒店住?”视线在他挂着水泽的性感胸口上停留了一会儿,林川在床边落座。
“刚才和合作者在楼下谈生意,喝得多了些就上来休息一晚。”宋予锋说着按了按太阳||||穴,“头痛。”
“用不用我帮你叫白车?”林川冷冷地,接着又抱住自己的脑袋,哼哼,“我也头痛。”
宋予锋叹笑,走过去将十指轻柔地插入他浓密的发间,帮他进行按摩放松。
林川享受地合上双眼,觉得不适似乎减轻了一些。
“你今晚住在这?”头顶上方的男人问道。
“……嗯。”
当一只大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时,林川没有动,就着仰头的姿势与宋予锋默默接吻。
两个人的口腔中都是酒的残味,凛冽的洋酒与粗糙的啤酒相混合,对撞出迷乱的火花,刺激了略显麻痹的神经,挑逗了安静蛰伏的感官。
“咕噜!”林川的嘴巴有点发干,咽了一口口水。
细小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内造成很大的回音。宋予锋听到了,伸手去抚摸他的喉结,围绕着那处性感的凸起上下探索。
“不要……”林川发出难耐的呻吟。
宋予锋低沉的笑声震动着空气,“我知道你想要。”
林川的神色倏地一冷,睁开眼睛死盯着宋予锋,随时可能爆发的峻然。然而几秒钟之后,他突然把唇角扯出一个大大的弧度,主动攀上宋予锋的肩膀,说:“没错,我的确很想要。”
这时宋予锋的动作却就此停顿下来,他着实怔住了。一直以来,林川留给他的印象都是以冷漠决绝居多,连开心起来都摆脱不了成长中的少年特有的愤世嫉俗,类似“开朗、明媚、阳光”完全跟这个人遥不可及。可是刚刚那个笑容,真切地告诉宋予锋,林川骨子里仍然有不为人所知的天真的一面,还有就是——原来明艳照人这个形容词也并不是女人的专属。
宋予锋提着林川的两腋把他放倒在床上,迅速地覆盖上去,继续漫长的没有尽头的亲吻,用最热烈的厮磨表达自己的钟情,拯救这不可救药全无来由的真实的迷恋。
满室的氧气都给炽热的欲望吸收掉了,渐渐地无法供应呼吸的需求,于是必须与对方争抢,搏斗一样地深入汲取另一个人肺中的气息。身上的衣物在撕扯中脱光,赤裸的肢体紧密地交缠着,所谓的技巧统统抛到脑后,本能成为意志的主宰,拼了命地互相求索,不知要怎样做、做多少才能满足每一个细胞纷纷濒临极限的渴望。
有湿润的手指潜入下身的入口,林川感受着它的轮廓,试着去适应。
林川在第一眼看到宋予锋的时候,便明白自己受到来自这个男人的性的诱惑——是异常强烈的那种,如果是以往他早就扑上去先做了再说,之所以拉扯了这么长时间是由于他了解到强势的宋予锋势必不会甘心居于下位。其实林川在意的也并非是单纯在床上的TOP与否,他需要的是掌握相处中的主导地位,从小到大的恣意生活让他永远学不会妥协与退让。
不过今天,也许是因为心情糟透的原因,面对宋予锋,他莫名地产生一种“也不是不可以”的想法。
只要有足够的快乐,林川从来不会拒绝任何尝试。二十年来,他一直是这样一个大胆到放纵程度的人。
在即将被进入的之际,他挣扎着支起上身,随着喘息而凌乱晃动的目光专注地望向两人相贴的部位,并且再也没有移开。
想要把这非同寻常的一刻记住,牢牢记住……
林川的身体极其紧窒,宋予锋抬高他的腰调整好角度,缓慢地向内部推动。严重充血的下体毫无隔膜地与丝绒质地的肠道相互摩擦的快感简直逼得人发疯,撕碎他、贯穿他、毁灭他……暴戾血腥的念头在火热的颅腔中纠结缠绕,彻底淹没兀自强撑的理智。归根到底,男人之间的Xing爱始终带着或多或少的残忍味道。宋予锋一个奋力前挺,性器没至最深。
“呃——”林川绷直身子嘶哑地痛呼一声,再次“呵呵”地笑出来。
他的脸在陶醉和苦楚的浸染下显得既迷离又诡异,仿佛一朵美得夺人心魄的盛放之花。过分美丽的东西总是很危险,枝叶上闪着亮光的水滴不知是新鲜的露珠还是剧毒的粘液,靠近它就意味着远离安全,但即使是感到了未知的恐惧,你却依旧走不掉。在与之对视的瞬间,你已被深深蛊惑,无力抗拒。
宋予锋就是这种魅力下的忠诚降服者,而且他一点一点都不想要去抗拒。
持续有力的抽插很快开始,在空虚、充满、空虚、充满的反复折磨中,林川缓缓收紧了环在宋予锋脖子上的双手,报复似地。
“宋予锋你记得,”他看着他的眼睛,竭力与呈漩涡状的激|情争夺说话的力气,“今天你给我的一切,我早晚有一天要全数还给你。”
宋予锋只是笑。面前这个在他身下颤抖摇晃的年轻男人,无所顾忌地敞开双腿,热烈积极地回应进攻,顺从得如同一只乖巧的猫,但宋予锋清楚地懂得,林川绝对是属于兽类的。孤独冷僻,执著于自我,在无聊的生活中暴躁地翻腾跃动,企图寻找释放的出口。
他一眼看穿他的本质,所以更加舍不得放手。
如此任性的、多变的、凶猛的林川,周身散发着诱人的原始气味,在短时间内博取了宋予锋近乎全部的痴迷。
猛烈的眩晕袭上额头,小腹肌肉预告性地痉挛,他俯身抱住林川,畅快地宣泄出来。
“嗯——”
林川只知道She精有快感,却不知道被She精同样有快感。宋予锋的滚烫体液喷发在肠壁上的效果就像叩响了他体内某处的扳机。
“啊——”林川紧紧抓住宋予锋在前端为他疏导的手,紧随其后达到高潮。
长达一分钟的幻觉,磕了药般地亢奋,是此生少有的绝佳体验。
“这感觉真他妈的……棒……”林川喃喃地说道。
“头痛有没有好一点?”宋予锋在身后含住他的耳朵。
至于得到的回答则是林川狠狠的一拐。
第三章
两个男人上了床,是不是关系就此会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改变?
这么严肃的伦理学命题,林川从来不浪费精神考虑。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独立早熟,仅仅是个人生观尚未确立的莽撞小孩,为人做事全凭直觉,开心与否是他做出判断取舍的第一标准。
宋予锋毫无疑问地钟情于林川,而林川也乐得接受这份并不腻人的宠爱。既然和他在一起轻松愉快,那么就继续相处下去好了;既然和他Zuo爱的高潮格外甜美,那么想做的时候就无需迟疑。一切都没什么值得深究的。
林川本来就是个把性当作吃饭一样随便的家伙,虽然这一次的情况有所不同——被上的那个是他自己。
宋予锋不同于林川生活中出现过的任何一个人,不像一言不和就大发雷霆的父亲,不像呆头呆脑傻里傻气的吴世,也不像从前短暂交往过的那些男男女女。有他陪在身边,林川很少觉得乏味无聊,每每都有新鲜的东西来充实激|情停摆的间歇,不得不承认,宋予锋拥有一项能力,他可以让普通的对话都变得有趣。
他言行上总是一派温柔体贴,但林川却常常能够在他不动声色的双眸里找到一片凌厉的光芒。这光芒林川十分熟悉,无论彼此的表象有多么不同,他相信宋予锋和他骨子里流淌的都是类似的野生动物一样的血液,轻易伤人的锋利和无从摧垮的硬度是两人内在的相同点,这让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相互知悉的默契。
宋予锋的身份比较特殊,对于大多数寻常人来说,黑社会像一朵镶着金边的乌云,既引人遐想又凶险莫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雷区。
刚巧的是,林川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踩雷,越叛逆越快乐。
作为获得林川公寓钥匙的交换条件,宋予锋带他来到了社团的核心领地——位于浅水湾的海景别墅。
二楼书房里,林川把双脚抬上桌面在皮椅上摇来摇去,想象着平日宋予锋用董事长的姿态处理黑帮争斗的情景。
“找到做老大的感觉了吗?”宋予锋递给他一杯加了冰的白兰地。
林川将两公分高的液体一口饮尽,“咔嚓咔嚓”地嚼着冰块,一边含糊地说道:“你实在不像个老大。”
“老大应该是什么样的?说说看,我好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宋予锋俯低上身,近距离看着他,似笑非笑。
林川用手指捏住宋予锋的下巴做出鉴别的表情,然后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连疤都没有。”
“疤?我也有的。”说着就要脱衣服展示。
“锋哥,章文他……”阿仁匆匆忙忙地推开虚掩的房门走进来,正对上衣衫不整的宋予锋,顿时尴尬万分。
“什么事?”宋予锋镇定地把纽扣系回去,坦然发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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