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活。
嫣若他妈说,其实徐跛子是个好人,如果他肯要你的话,你就和他在一起吧。
嫣若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可是第二天她还是高傲的拒绝了母亲的建议。
直到她临盆的那一天,当那个孩子被抱到她怀里来吸奶的时候,眼泪就从嫣若的双眸里流下。
如果有一天我们有孩子了,叫什么名字呢?记得当初她曾经在幽会的小林子里问秦冠。
秦冠想了想,就说:“我想就叫秦诺好了,你想你的名字加在一起,谐音的话就是个诺字。爱情的承诺,这个寓意也好,无论生男生女都适合。“
“我一定生个男孩,“嫣若无比甜蜜的依偎在秦冠的怀里,“以前村口那个算命的王瞎子说,我命中带儿,而且啊,我的左边心口上有一颗痣。如果生男孩的话非富即贵呢。”
“是吗?有吗?我看看……”
“你坏蛋,流氓……”
……
……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薄薄的一层白霜在这个南国的大地上很快消融,可是嫣若的心却比化雪还冷。
秦冠带走的,是她对爱情的信任,对生活的热望,对未来的憧憬,还有,一只传家的宝贝——金蟾蜍,她的嫁妆!
“还好……诺儿,我给你留了一只。”深夜里,嫣若含着泪,把余下的那只蟾蜍放在了婴儿的襁褓里。
孩子是跟她姓的,叫程诺。
等孩子满百天了,嫣若就放下了她所有的傲慢与尊严,答愚给徐跛子。
婚礼的那天徐跛子凑足了钱,请他们全村的人来喝喜酒。席间有人小声的说嫣若过去的丑事,被徐跛子听见了,和人家大打出手。
嫣若很是隐忍的把徐跛子拖了里屋,劝他算了。
一转时光流逝十几年,程诺一天天的长大,像他母亲那样隐忍的成长着。
他学习出奇的好,心思异常的深。他考上了省城的重点高中,临走的前一晚他跑到母亲的房间里,去跟她说:“妈,你放心。现在我出去了,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也接去的。我们会生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
……
“我现在也不期望那些事情了啊……”嫣若坐在灯光昏黄的铺子里,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她记得程诺高中的时候,她曾经去过一次省城开家长会。
在那里她遇见了一个和她年龄相仿却打扮时髦的女人,她叫肖玉。嫣若因为儿子的成绩排名前列而受到所有家长的羡慕与关注,肖玉也不例外。临走时她一直缠着嫣若讨学习经,两人走到校门口时,从一辆高级轿车跑下来一个女孩子,叫肖玉“妈妈”,嫣若那一刻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女孩的脖子上,炫耀着荡着那只消失已久的金蟾蜍……
……其实嫣若并不反对程诺去认他那个父亲。在她看来秦冠发达了,程诺如果跟着他以后肯定会生活得更好。但是程诺还没表态,陵儿就闹翻了天。
因为那只金蟾蜍的再现,这个原本宁静的家被打乱了。
嫣若从没问过程诺是怎么想的,嫣若只听程诺说过,他和秦肖莞玉的关系很好。至于以后怎么样,在陵儿大闹天宫之后,程诺就再没没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事。
一阵叮铃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嫣若回忆的思绪,她去接电话,那头传来程诺的声音。
“诺儿,你什么时候回来逛逛啊?”她忙问道
“对不起妈。这个月实在是太忙了,也许这几个月都会很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哦,对了,下个月你可能要上来一趟吧。”程诺在电话那头说道
“什么事情要我上来啊?”诺妈问
“恩……玉儿要结婚了,”程诺这话说得很勉强,“你还是上来一趟吧。”
“哦……好吧……”诺妈应着声,那边程诺就问了一下她最近这段时间怎么样啊之类的话,然后就让嘉嘉来听电话了。
挂断电话,诺妈忽然想起,彭湃的事情又忘了给程诺说……
心底的位置
宽敞而明亮的办公室里,旋转的长裙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蓬,飞舞着男人们迷闪的眼神。
“好了。”坐在办公桌上的苏鸿拍手,“走几步看看吧?”
高挑的女郎就停了下来,随着裙边的降落,她那娉娉婀娜的身姿踏着猫步就像苏鸿走去。
“可以了。”就在她离苏鸿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苏鸿忽然叫停,然后低头看手里的资料,“后天听候通知吧,如果录用会集体培训的。“
等她走出去以后,其它坐在茶几上的男人就打趣苏鸿:“苏总,人家那么殷勤,你这样多扫兴啊。”
另外有人笑:“比起外国女人来说,还是中国的更有韵味吧?”
苏鸿笑着回他们:“你们要是看上了谁,以后点就是了,我给老大打个报告,可以打个折,秘书叫下一个吧。”
正这时候门开了,几个男人齐刷刷的把目光盯向门口,期待下面进来的是个绝色美人。
可是他们期盼的目光马上转为尴尬……
美人是个美人,可是他不是个女人。
……
程诺进来一见众人的眼神,就笑起来:“扫你们兴了吧?不过我有事情要和小宿谈谈,你们都出去吧。”
苏鸿从桌上跳下来:“什么事情还劳烦你这么急来。”
“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现在手头的事情还顺吗?”程诺绕着桌子走。
“你问这事情?”苏鸿摇了摇手里的简历,“这么无聊的事情也值得你来跑一趟?”
“算不上是无聊吧,”程诺翻着桌上的资料,“你就将就着负责筹备夜总会人事这一块吧,那边酒店的其它事情我帮你移交给别人办了。”
苏鸿愣了愣:“其它事情?不会吧……你放心给别人办?“
“恩,”程诺自己从冰柜里去果汁来喝,“你马上要和玉儿结婚了,那些会触霉头的事情还是不要碰为妙。”
“有什么霉头不霉头的,干那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苏鸿不以为然,“程子你也太迷信了吧。”
“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程诺喝着果汁,“还有,这个周末和税务那边有个饭局,你也不要来了。在家里陪着玉儿吧。”
苏鸿一听这话犯难了:“这个周末,莞玉说了她要去法国参观一个时装展的,程子你让我回家去陪谁啊?“
“我知道,”程诺点头,“机票我已经让人给她退了。马上要结婚了,虽然不让她操什么心,但也不要到处乱跑的好。你也是,不要凡事都太将就她了,宠得个不成样子。”
苏鸿无言……
程诺见话说得差不多,就起身:“你们继续吧,我回酒店那边还有事情,哦还有……虽然表面上你只负责人事,可是材料装修上还是给盯着点,不要让那几个人胃口太嚣张了。“
“等等程子。”苏鸿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程诺,“我和玉儿有事情要征求你的意见。”
“什么事情?”程诺停住
“就是……关于邀请宾客的名单。”苏鸿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玉儿说要邀请那个人,我的意思是问问你……”
“你们的婚礼爱邀请谁就邀请谁呗,问我干什么?”程诺微笑道
“我说,那天你是证婚人来着,你……“
“你放心吧,小宿。”程诺拍了拍苏鸿的肩膀,“无乱如何我都不会缺席的。”
他从正在装修的夜总会出来,并没有回酒店,而是驾车往市残疾智障儿童救助中心行去。
嘉嘉在那里做着一份简单的工作。见程诺来接他下班,高兴的跑上去叫哥哥。
“嘉嘉今天表现好好呢。”他兴高采烈的说,“李老师都夸奖我呢。”
“那就好,”程诺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今晚上想去哪里吃饭呢,给大哥说吧。”
嘉嘉想了半天:“我要去公园里转糖饼吃,还要和公园里的爷爷们下棋。“
程诺笑着说好。
他陪嘉嘉去公园,在一旁给他拿着花两块钱转到的糖饼,守着看他和老人们下棋。等到了晚饭的时间,嘉嘉就很听话的和程诺一同坐车回去。
程诺带嘉嘉一起住在市郊的一片高档社区,那里全是低密度的低层建筑,外围的楼房都是小跃层,然后是联体别墅区,最里面就是独栋别墅。
程诺驾车到小区的西门,正要钻地下停车场去,嘉嘉忽然跳起来。
“姐姐姐姐,慕容溪姐姐!”他拍着手激动不已。
程诺把车缓下来,看见前方有一个女孩子,头发高高的挽起,穿着简单素雅的单衣牛仔裤和单鞋,手里提着许多超市大口袋,正快步的往小区里走。
程诺只得把车倒上来,嘉嘉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姐姐!”他扑着上去
女孩停了下来,有些发呆的看着奔过来的嘉嘉。
“姐姐,我是嘉嘉啊,我是嘉嘉,下棋的嘉嘉。你还记得我吗?”嘉嘉欢喜的问她
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在慕容溪的脸上隐现了一下,然后她说:“嘉嘉啊,我是说那么眼熟呢,你怎么在这里呢?”
“我和哥哥住在这里。”嘉嘉指着后面驾车过来的程诺,“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呢?”
“我……”慕容溪看着程诺,迟疑了一下,“我是来帮一个好朋友守房子的。他现在不在,把钥匙交给我,让我周末没事帮他看着点。”
“姐姐我们下棋吧?”嘉嘉没管慕容溪说的什么,只想着要和她下棋。
“对不起嘉嘉,”她略有些疲惫而温和的笑着,“我已经很久不下棋了,如果你要打麻将或者斗地主的话,恩,我倒是可以奉陪。要不到我朋友那里坐坐也可以的。”
“那就到溪小姐那里坐坐吧嘉嘉,”程诺忽然反常的插话,也对着溪微笑
溪的朋友是住最靠近联体别墅区的一套小跃层里,程诺进了那两百多平米的房子里,看见装修得别致而独有品味。随处的摆件看上去都是价值不菲的古玩。
二楼的露天花园里修了一间明亮的阳光房,各种名贵的花卉里有一架三角钢琴。
“你朋友做什么的?”程诺喝着溪递上来的咖啡
“强盗。”溪不假思索的回答,看着嘉嘉好奇和程诺不动声色的眼神,又笑道,“要不怎么有这么多钱来这里买房子和装修啊?”
“凌棋还好吗?”程诺忽然问道
溪愣了一下,然后依旧颇为柔和的笑着:“还不知道死在哪里呢?估计活不过明天了吧?“
“当初的事情真是抱歉。”程诺看着仔细鉴赏起书房里那庞大的藏书和摆在书前那些做装饰的古玩,“那时候还年轻,很不懂事。”
溪看着玩她钢琴的嘉嘉,笑说:“我也很不懂事啊。话说学长你现在也很年轻不是吗?听说也是事业有成呢。“
“这些很值钱吧?“程诺转移话题,指着一个看样子是汉代的石马卧雕说道,“你朋友是古董收藏爱好者吗?”
慕容溪略加思索回答说:“不是……爱好收藏的人是我。我朋友只是为了迎合我的胃口才捣鼓的这些东西……不过也大都是赝品罢了。“
“不过看起来像是真的一样,仿得真好。“程诺的笑里有不易擦觉的狡黠
“真假也就在人的一念之间而已。”慕容溪隐隐的看着程诺,“这和爱情是一回事,往往你看上去存在欺骗与背叛的表现,其实隐藏了对方不为人知的苦衷和隐情。那些像这些古玩一样看上去真得不行的东西,却全是糊弄和转移你视线的赝品。”
“受教了。”程诺转头继续看藏书
“这些学长应该比我清楚吧。”
两人像是在暗暗较劲一样对着话,程诺又指着一处藏书的地方问道:“这个也是你朋友的爱好吗?”
溪偏头看了看:“不是爱好,是职业。“
“职业?”程诺也不由好奇,“你朋友是漫画家。”
溪笑得神秘:“这个嘛,就是秘密了。”
嘉嘉在花房里玩了个遍,跑了进来:“姐姐你一直住这里吗?”
溪看了看嘉嘉,很认真的回答他说:“姐姐也就暂时住这里,星期一开学就要回学校去。现在姐姐要毕业了,马上要找工作了呢,很忙的。“
“那么找完工作就回来住吗?“嘉嘉穷追不舍的问
“不知道。”溪低头,“我也不知道我这位朋友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他回来的话。也许我以后会在这里住的。”
“如果不回来呢?”嘉嘉又问
“如果不回来。”溪的声音低下去,“我寻遍天涯海角也会找到他的。”
“是溪小姐的男朋友?”程诺问道
“不是男朋友。”溪抬头,“是老公。”
程诺听这样她这样的说,心里不由有些失望和讶异,不过他还是微笑着回答说:“我还说,如果溪小姐愿意的话,毕业以后可以来我的公司工作。如果溪小姐愿意的话,比这房子更大的房子,也可以拥有。如果溪小姐愿意的,摆放在书架上的全都可以是真正的古玩。”
慕容溪听他这样说,就淡淡的笑着走上前来。她打开了一个书柜的门,把手伸进去,按住一个看样子是清代的花瓶,手往下用力一刨。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华丽的花瓶碎了一地。
“不放实话告诉学长,”她的语气里轻狂不减当年,“这里摆放的古玩,全都是正品。在我老公当初还在这个房子里的时候,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别人的,他也会给我抢过来。可是这些东西,这套房子,那些存款,又有什么用呢?东西碎了大不了就是一个数字,人没有了,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对不起。”程诺略低头,“这样说来,我是冒犯了您了。”
“学长,”她的口气有些缓下来,“我很喜欢嘉嘉,可是你所想的太不现实了。我慕容溪不是那种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自由与爱情的人。学长的事情当初我也有所耳闻,想必爱是什么你比我更加的清楚。对于我来说,只要我爱他,无论他是十恶不赦的强盗也好,还是一个沦落贫穷的可怜人也好,都阻止不了我跟随他的脚步。”
“如果他背叛和欺骗你呢?”程诺忽然打断了她,反问道
“那是肯定的。”溪想也不想就回答,“背叛与欺骗,其实是一直与爱恋和珍惜并存的。如果没有这样丑恶和伤痛人心的事情存在,你不会明白真爱的来之不易和懂得珍惜。我不敢说我被别人背叛,会完全无动于衷。可是只要他心里我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人,我也会相应的把我心里的位置给他留住。”
程诺听这话以后,似乎再找不到任何的话来应对慕容溪。嘉嘉完全听不懂哥哥和姐姐在说些什么,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程诺放下手里的空咖啡杯。
“嘉嘉,我们回去了。”他叫嘉嘉
嘉嘉恋恋不舍的躲在慕容溪身后,不愿意走。
程诺于是上前去硬拉他:“走了嘉嘉,改天姐姐会到我们家去玩的。”
“回去吧嘉嘉。”溪也轻轻拍着他的肩,“我明天有空就过来玩,反正这周末我也没什么大事情。”
“最里面左边那个独栋,78号,我和嘉嘉就住那里。”临走时他对溪说,“明天我有事要出去,如果慕容小姐方便的话,就早点来陪嘉嘉玩吧。”
程诺在往家里走的路上,一直在回想慕容溪的话。
背叛与欺骗,其实是一直与爱恋和珍惜共存的……只要他心里我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人,我也会相应的把我心里的位置给他留住。
这晚上他几乎失眠。
莞玉的婚期,越来越近了。
再见一了百了
程诺在酒店的大厅看着莞玉穿着梦幻而华丽的婚纱和苏鸿站在那里给前来的客人递烟递糖,感觉上眼皮直打下眼皮。
连续几个晚上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