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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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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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肤隐如刀割,这上百人却没一个瑟缩皱眉,默不作声虎视眈眈地盯住端王的脸,大刀长枪上的红绸不知是被风还是被杀气所激,猎猎直响。
  
  如此刚烈,连端王宁非也不由不动容,双掌用力一击,大声道:“好!诸位听著,山路险窄,我军固然上不去,施展不开手脚,他们也是一样!我方才看了,隘口只有数十米一段,他们纵然迎击,也不过容得下百来人──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便是比谁凶、比谁悍、比谁更不怕死的时候了!这是生死之战!谁要是稍有犹豫,现在就退出,不以畏战论处!”
  淡白的阳光下,风声劲猎,数百人紧闭了唇,没一个人出声,更没一个人稍动。
  端王瞧了叶长风一眼,叶长风心中一凛,正忖思这一眼究竟是示威、挑衅抑或自得,端王已放缓了声音,目光扫视过四周:“很好,果然都是忠勇之士。现在听我号令,受伤病弱者,家中独子者,上有高堂未养者,出列!”
  这回迟迟疑疑,从队列里走出数十人,互相看看,有些人便又想走回去。
  “不用了,就这样罢。”端王一挥手,止住了他们,温和笑道,“各位心意我已知了,仗麽,有得打,不必急在这时,一边去後援吧。”
  袁七已将剩下不到百人召集成队,一色的长刀出鞘,沈声道:“请王爷吩咐出击!这一次,我们不胜不归!” 
  “好。”端王一笑,转头看向随侍在身边的近卫骑军头领,“陶威,想不到他们的气概不下於你们──去准备长箭油棉,替他们发火箭开道吧。好久没考你们的技艺,也不知还有几人能拉得长弓,远射得过去?”
  陶威性子甚沈默,淡淡行礼道了个是,便匆匆退後预备去了。叶长风心细,看出陶威眉宇间有一丝不服,想来是为端王看似无意,夸奖袁七那一句的。叶长风是何等聪明人,唯越看得清端王行事,越是惊心。
  这等人物,若真个要拥兵作反,与当今圣上沙场重逢刀兵相见时,鹿死谁手实在是不可知。
  
  一番收拾,袁七所率敢死队也都略加休息了一刻,正值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端王冷冷道了一句:“若你们得胜,本王将亲持酒以迎,”眼角瞥见一边的叶长风,又补了一句,“龙图阁的丹凤学士,亦将为你们亲书报捷檄文──”
  此时此情,叶长风也不能不受渲染,向前一步,慨然拱手:“各位豪气干云,令人敬佩!丹凤学士叶长风,在此恭候归来!”
  “就看你们争不争得到这无上荣光。去吧。”端王接著道。简短一句,战场就此展开。


  陶威亲自统领的长弓队,早已在前方伏下,这边石上旌旗一摆,那厢立时裹著著火棉絮的数百箭齐发,遥遥地划破长空,一批紧接一批,有如金蛇狂舞,准准地落到敌方的山顶平台之上。
  浓烟四起火星迸飞,中间夹著敌方纷乱的叫骂,刀箭破空声,隐约还闻女眷的惊哭,袁七铁石心肠,毫不怜惜,一挥刀,身先士卒,带著一群如狼似虎的队员砍杀了进去。对方似是措手不及,一时节节败退,却终於又明白过来,知道生死在此一举,竟立住了脚,剑刀回砍,也是十足十不要命的打法。
  从千里镜里,眼见两方的人血肉横飞,如割草般地倒下去,有些虽肢残的,还是挣扎著爬起身,以刀,以剑,以咬……来与敌手偕亡,叶长风心性虽硬,却从未见过这等阵仗,不知不觉,面色苍白,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了。

  “不看也罢。”端王及时扶住叶长风,轻轻从他手中取过千里镜,幽幽道,“这一仗,我们稳赢了。” 


20
  叶长风定了定神,回看向端王,勉强一笑:“好一场恶仗。王爷麾下,果然不同凡响。”
  “你这话不为过。”端王淡淡笑了笑,“本王带的兵,自信绝不会比任何人差。”
  再说下去又是禁忌话题。当今皇上赵光义自已也曾行军布阵,端王这句,隐隐已将皇上也扫了进去。然而君臣怎可相较,叶长风不愿就此多谈,正想转言,前方阵地处一阵喧哗,象是突然起了变故。
  两人的注意力同时被吸引过去。
  还没等看出端倪,已有个探子气喘吁吁一溜小跑从山顶冲下:“禀王爷,带头的反贼自称张余嘉,他要求与王爷见面亲谈。”
  “张余嘉?居然是他?”端王的眼睛亮了一亮,连叶长风也为之一怔。
  不久前的王李之乱,历时三载跨越数省,朝庭先後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将其击败,却逃脱了个张余嘉,纠结残余剩部继续反抗,行踪不定出没无常,任是谁都头大之极,想不到机缘凑巧,竟无意间在此地碰上。
  
  此刻峰顶那一干人已被牢牢包围,虽然艰苦,眼见便要一举成擒,这立功良机不啻是老天送给,上至端王下到兵士,无不心中呯然。
  端王性子深沈,还未看得出什麽,手下一众将领已是捺不住兴奋,手按剑柄,两眼放光,跃跃欲试起来。   “走,我们一起去瞧瞧。” 
  端王却不理会身後那干人,笑著携起叶长风的手,向石道上行去。叶长风微挣了挣,一如意想中的挣之不脱,幸好此举也不算逾份,也就由他去了。
  
  沿著石阶级级上升,直行到山顶,叶长风亲身所临,这才明白什麽叫做惨烈──这条长不过数百米,宽不过数尺的山路,竟真正是用血染出来的,连山风里都带了股腥味,充溢著每个人的口鼻呼吸。
  地方狭窄,死尸堆得重重叠叠,更有残肢断骸,随处散落,叶长风看得一阵目眩,这才恍悟为何端王要强拉住自已,原来是他早就料到自已会行走不稳脚步虚浮之故。
  不觉已至平台,叶长风无暇再想其它,凝神向前瞧去。说是平台,也不过是方圆数十丈的一处石地,两面临空,紧靠悬崖;一面山石林立,杂草丛生,止有一间年久失修的破庙,象是风一吹就能塌下来,里面有些人影,象是反贼家属,都挤在一角;另一面就是唯一那条能通上来的石道了。
  不待端王吩咐,陶威等将领已先带了人,将破庙看住,又里三层外三层将早已半停战中的双方围得水泄不通。袁七全身挂彩,左臂软软地垂著,大约是伤到了骨,立时被扶下去,军医整治了,其余敢死队员,也都被替换了下来。
  此时胜负已分,无可再议。
  张余嘉一众人边战边退,所剩不足百余人,已被逼到悬崖边上,个个样子狼狈伤痕累累,那是不必说了。肢残者相互扶持,眼神剽悍,没有一个肯呻吟的,为首一个高大汉子越众而出,平静道:“我是张余嘉,谁是端王?请过来说话。” 
  端王放开叶长风的手,无视於部下劝阻的眼神,前行数步,冷冷道:“本王便是。你已死到临头,有什麽话想对本王说?”
  “有两件事想与你协商,不知你可能办到?”张余嘉答得直接了当,虽然血污满面,眸子却仍黑亮过人。叶长风知道这人必无生路,不由在心中为这人可惜。
  端王面色不变:“你说来听听。”
  “一,我是主谋,我跟你去,你放过我这些兄弟;二,我等的家眷,与这件事无关,请不要降罪於他们。”
  张余嘉一字一字地道出,端王听得晒然一笑:“不可能。既你这样说了,那我也实话告诉你,谋逆之罪罪无可赦,你,连同这干人,统统都是个斩立决,没有侥幸之理。至於你们的家眷,罪或不当死,但发配为奴,充军千里,却是免不了的。国法无情,本王也不能骗你。”
  张余嘉也不惊讶,静静地道:“我知道会是这样──那我也不能给你全功。”向四周环视过去,淡淡一笑:“兄弟们,可准备好了?来世里,我们再作手足,闹一闹这无道天地!”
  端王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刚挥手要陶威等行动,却是已来不及,张余嘉一已当先,断然向身後的绝壁悬崖跳落下去,其余诸人更不犹豫,数十人竟都紧随其後,纷纷向断崖跃下。有几个跳得慢的,被官兵一把捉住,悍然回身便砍,有砍中也有未砍中的,无论中与不中,第二下,都是回刀引颈,慨然赴死,再无半点迟疑。
  在场官兵跟著端王厮杀多年,见识不谓不广,却还没见过这般激烈之事,面色都微微苍白,肢体也象僵硬住一般,空气沈寂,一时只听风声呼呼,除此再无半点声响。

  “传令下去,有尸体的,好生掩埋了,若还有活的,连同反贼家眷一起小心押送进京──不许怠慢欺侮!”
端王的声音率先打破寂静,缓缓道来,听不出是喜是悲,一侧的叶长风却瞧得清楚,端王的眸子里,有忧郁一闪而过,“他们是反贼,却也是义士,这份义字,唉,世上能做到者又有几人。”
  叶长风惊骇之余,却也暗暗放下一重心事,一路行来,却是不见唐悦的形踪,官军将山头细细搜过,也未曾发现。想必原先便不在此处,不知哪里养伤去了。叶长风虽仍有忧虑,却是安心得多了。
  
  当晚山腰近水处就地扎营,打扫战场登记物件,伤兵调养队列整编,还有俘虏的安顿……多少杂事,各人都忙得昏天黑地,反而叶长风落得清闲,只在帐中书写奏折不提。
  第二日诸事务便慢慢安妥,这一仗的声名也渐渐传扬开来,那是朝庭不可不叙之功,连皇上都要亲笔嘉谕的,端王也不著急,第三日晚,索性便调了花红美酒,盛宴全军。
  叶长风推故不胜酒力,早早便退了席,回到帐内。或是忙乱中疏忽,这两日也没人顾得到他,他仍与端王同宿,幸好端王两日来都早出晚归,连碰面也极难,兼之人来人往从未停息,叶长风也便放下心来,不再多言。
  按规矩,端王得胜,叶长风身为当地知府,是要调集物资亲来慰问的,正在思量著,明日如何开口跟端王要求回府,或是直接向陶威借马,自行返回……烛影一晃,门帘挑动处,端王已走了进来,看那身影体态,倒象是有了三分醉意。  
21
  烛火随风窜了一窜,叶长风伸袖遮住,回头笑道:“回来了麽?庆功宴可热闹罢……”突然吃惊地住了口。肩头骤然传来钳制的疼痛,端王微俯下身,略带酒意的面庞近在咫尺,仍是素向的冷峻英武,眼神却幽深闪著两簇光芒。
  那光芒是什麽,叶长风再清楚不过,过往每次,端王强行进入他时,眼中都会跳动著类似的欲望火焰。只不过此次的火焰,却似较以往的任何一回都要深沈炽烈,猛兽一般,几乎要将他吞噬了进去。
  一时间心如坠到谷底。叶长风本以为经此一役,虽无出生入死,也算得上同袍以泽,数回直言相叙感叹悲怀,端王虽仍忌他,断不至於再象从前,只存了折辱凌虐,当作玩物的心,谁料这一眼,竟还是同原先景况一般无二。
  僵直了身子,叶长风怔怔地看著这近处的男子,他是天潢贵胄龙子凤孙,他是有数名将气势强盛,他要做的事,天下间究竟又有几个人能拦住?自已苦苦地阻著他谋反,阻著他势大,终还是如螳臂当车,落到个羞辱不堪沦为玩物的地步,其中委屈不甘,谁又能领情,谁又能知?
  天下啊天下,天下何其之大。
  刹那间多少萧索的念想掠过心头,从未有过的失落、灰心、失望……突然间一起涌了上来,叶长风颓然闭上双眼,一刹只觉万念俱灰,什麽话也不愿再说。
  叶长风脸上的表情,端王借著飘摇的烛光,看得一清二楚。端秀的容颜,由迷惑到惊愕,恍然而後愤怒,未了竟出现一股凄凉之极的绝望来,瞧得端王心中也是莫名一颤,欲火却反而燃得更旺,更不肯将臂间这人放开。
  
  手一伸已将叶长风牢牢锁在怀里,钳住下颌,对准那张柔润的双唇便深深吻了下去,舌尖不住在对方口里挑动搅扰,逼得叶长风想装不知也不可得,不一会儿便呼吸困难,时断时续起来。
  论起来,这还是端王第一次与叶长风极尽缠绵地口舌相交,之前都只是不管不顾,直接进入……为何此番会改变,端王自已也不甚明白。自从这次知道叶长风被劫起,端王心中就莫名存了烦躁,待见到叶长风与唐悦交好,相互回护时,恼怒之余,心底深处竟是自已也不会承认的嫉羡。想他贵为王爷,又执掌军权,由来都是要什麽有什麽,一句话下去地动山摇,谁也不敢稍有违抗──却没有一个人,肯如叶长风对待唐悦那样对他,心事磊落,坦荡结交,一言既合,便成终生不渝之知已。
  不顾一切将叶长风夺回,安置在身边後,端王心中的烦躁不但没减,反而一日比一日更甚,起初心悬战事,还不觉什麽,战事一了,所有的烦躁都化作了熊熊欲火,只想扑倒他,占有他……延至今日,却是再也耐不住了,宴席上见叶长风借故离席,端王暗中嘱了陶威数语,也便跟著赶回……烛光下但见帐下那人丰神如玉,正提笔凝神忖思……端王只觉全身的血都象要沸开了一般,忍无可忍,张开双臂便向叶长风抱去。

  “叶长风,你这几日也累了,本王定会在捷报折子里给你请功……”端王意犹未尽地放过叶长风的唇,却滑到了耳衅。一边轻啮著珠玉般的耳垂,一边喃喃地对著耳中吐气,端王说这话原是无心,只单纯地想令怀中惶然僵硬的叶长风心安,乃是好心抚慰之意,听到叶长风耳里却完全成了相反。
  这是什麽时机?为何来如许恩赐?叶长风一面咬牙承受著端王的轻薄,一面听得端王连声地允诺,凑在一处,竟象是端王以权势利禄换取他卖身一般。
  你可以将我当成玩物,却不能将我当成用功名哄骗住的玩物……叶长风冷冷笑著,毫不犹豫便咬了下去。

  闷哼一声,似是痛极却又强自压抑。下一刻,叶长风的身躯已腾空而起,被重重掷在床上。端王紧接著压了上去,手臂上一圈齿痕犹在渗血,他却连看都不看,毫不理会,手腕一转,咯嚓一声轻响,叶长风的下颌骨已被拆开,休说咬人,连闭合都有困难。
  端王再次肆无忌惮吻了上去,再没有什麽能反抗他的唇舌……一丝津液悄无声息地自叶长风的唇角溢出,烛光下闪出暧昧情Se的银光,端王轻轻舔舐,手中也不停留,连解带撕三两下便清光叶长风身上衣物,露出一袭象牙似的赤裸肌肤来。
  “好美……”端王的喉间,逸出低沈模糊的两个字,震动著空气,叶长风满心绝望,再无兴听他说了些什麽,只紧闭著眼,等待著记忆中的那抹剧痛入侵。
  却半天没有动静。叶长风疑疑惑惑地睁开眼,正对上上方男人若有所思的一双黑眸。
  端王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将叶长风的双腿分得更开,也不急著进入,反而伸出手,悠悠拔弄起他从未碰及的,叶长风的男性所在,看著它由软弱而坚挺,叶长风的表情也由冷漠而转成惶惑,心中竟是说不出地满足:“你还从未尝过这种滋味罢?我教你……”
  叶长风怒目而视,身体却仿佛自有主张地反其道而行之,未经人事的男性被端王熟练地抚弄数下,立即坚硬了起来,体内同时充斥满一股陌生的,焦灼又甜美,急切寻找释放口的激流……下颌不知何时已被接上;面颊不由自主染上春色,眼里蒙过一层水雾,叶长风很久後才发现,弥漫在空气中的呻吟竟是从自已口中发出……急急咬唇收住,却被身上那人以指拔开,吟声再度逸出的同时,下身也一阵剧痛……
  
  不知过了多久,激烈追逐渐渐息止,端王欲望发泄後心中安定,沈沈地进入了梦乡。叶长风微颤著身躯,心中较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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