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斜阳入剑门- 第46部分

　　我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下来，秦林道：“小喜子，朕命你恢复雪砚名字，参加今天的殿试。朕之前已命人以你之名代你参加五年一次的武试，你今天要好好表现，若不能挤入前三甲，以后就做一个真正的‘小喜子’吧，钦此。”

　　我跪在地上，心里暗暗叫骂：好你个冷赤燕，你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竟然早就派人以我的名义参加武试，还进入了今天的决赛！你究竟想拿我怎么样？还让我挤入前三甲？虽说我对自己的武功还是有点自信，但江湖人才济济、藏龙卧虎的人多着呢，谁敢打包票？做真正的“小喜子”，那不就是说要阉了我吗？我操！

　　心里虽问候冷赤燕祖宗十八代，但嘴里还得说：“谢主龙恩。”

　　站起来后，秦林笑着道：“恭喜雪砚公子，预祝公子旗开得胜！”

　　我苦笑一下，道：“秦公公客气。在下只需比试就行吗？”

　　“陛下事先已经安排好了，已让人为公子取得前十名的资格，”秦林见我一头雾水的样子，便解释道，“这武试是自在为国家挑选人才，所以无论男女、不管年龄大小都可参加，前五十名都会被朝廷重用，但也只有前十名能进入殿试，前三名更是会被陛下钦点委以重任。不过今年前十名的情况有点特别，雪砚公子你进去后殿就会知道了，总之万事小心，不用辜负陛下的期待，请吧。”
　　
　　说完，秦林推开一道厚厚的木门，率先走了进去，我硬着头皮跟他进去一看，这是一个小宫殿，里面或坐或站着九个人，我一看这九个人中的八个，顿时眼都呆了——怎么会是他们！？
　
　　他们是谁？谢如华、谢如风、春姬、夏姬、秋姬、梅无梦、兰无语、菊无容是也！还有一个落魄的中年人不认识，但估计也是谢如华一伙的，因为他正恭恭敬敬的站在谢如华背后，头都不敢抬。我的妈呀，这算什么？谢家军吗？这前三名我怎么争啊？除非谢如华大发慈悲、手下留情，否则我哪有什么胜算？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连命都不保！但愿冷至超会事先让谢如华关照一下，不过以谢如华善妒的性格，就算冷至超打过招呼他也未必领情啊？

　　我整个人如被钉在那里一般，实在是不想往前走，回头想对秦林说我不玩了，谁知秦林先行说道：“既然十位新科进士已到齐，就请各位大人先等一下，陛下很快就会传召各位。”说完把门一关，脚底抹油的走了。

　　谢如华对我笑了笑，道：“雪砚公子，你总算出现了，我还以为陛下舍不得让你上场，找人帮你把状元都拿下才换你出来呢。”

　　我尴尬的笑了笑，道：“在下也是赶鸭子上架，还望谢公子一会手下留情。”
　　
　　“好说，好说，”谢如华冷淡道，“比武场上点到即止，但这是多少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殿试，在下定将全力以赴，决不手下留情，还望雪砚公子见谅。”

　　我心里一凉，心想：这回是凶多吉少了，也懒得说话，找了张空凳子坐下，好奇的望着谢如风，之前我只知道他被谢如华变相送到唐家，想借唐家之手杀了他，后来谢如华灭了唐门，将唐朴带走也没听见谢如风什么消息，没想到谢如风没死，而且会被谢如华安排来参加这次武试，估计已经成为谢如华爪牙，谢如风好歹也是与冼家树、胡仰天齐名的“武当三侠”，他的武功自然不容忽视。至于其余六位春夏秋三姬和梅兰菊三公子都是谢如华的死士，若谢如华命令他们不惜一切把我这碍事之人干掉，我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只是不知道那中年人是什么来头？

　　于是我抱拳向中年人问道：“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唐朴。”中年人抬起头道，他在看见我时，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低下头。
　
　　原来是他！他竟然没死，还做了谢如华的手下！不知谢如华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令应该对他恨之入骨的唐朴为其所用！谢如华真是可怕，我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冷至超，要和谢如华争男人，简直是没事找事！

　　又想，这个唐朴是唐敬的孙子，那他很可能是我侄子啊，看见他一代宗师，如今沦落成这样，也有些不忍心……

　　胡思乱想间，只见殿外传来阵阵鼓乐声，然后是一声声　“传前十名进士进殿”的叫声从远而近，一名太监神情肃穆的走进来，作了个揖，道：“请。”便领着我们向前走，这情景还真是气势十足，让人热血沸腾。谢如华第一个跟了过去，然后依次是谢如风他们，我很识相的走在最后面，跟着进了金銮殿，只见到两边黑压压一片人，估计全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不知冷亦寒和冷至超有没有来，在哪里？我也不敢东张西望，只能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随机应变。

　　在一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中，我跟着所有人对着坐在最上面的冷赤燕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然后听见冷赤燕冷漠又威严的一声“平身”，便站了起来。

　　“皇后，你看今年的武进士如何？”冷赤燕问道。

　　“臣妾恭喜陛下，这十位卿家举止不凡，武功卓越，实在是社稷之福。”这皇后出身名门，虽不及冷亦寒、冷至超的生母董贵妃好手段，但也说话得体，之前我在宫中天天霸着冷赤燕，她也没说什么，很是忍得，真不知为何她儿子冷承德如此混账。

　　“好，”冷赤燕似乎很高兴，“来人，赐十位武进士每人宝剑一把，良弓一张，盔甲一套。”
　　
　　“是。”秦林应道。这些东西也没见到有人拿给我，估计是打完再赏，但愿不是遗物就好。
　　
　　“殿试开始吧。”

　　“是。”秦林提高声音道，“请各位进士抽签。”

　　抽签？抽什么签？只见一个小太监拿着签筒走了过来，谢如华从里面抽了一支递给小太监，小太监便拿起签，向四周展示一下，我见上面写的是“甲”字，并听小太监唱声道：“武进士谢如华抽得甲组。”

　　谢如风紧接着抽了一个“丁”，然后是春姬，也是抽了个“甲”，我便明白这是在抽签分组比赛了，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幸亏是分组比赛，若车轮战我一定寡不敌众。

　　最后分组的顺序是
　　甲组：谢如华vs他小老婆春姬；
　　乙组：梅无梦vs菊无容；
　　丙组：使毒的唐朴vs会医的兰无语；
　　丁组：谢如风vs夏姬；
　　戊组：本尊vs与本尊曾经想娶的冬姬MM的姐姐秋姬。

　　抽完签，便是第一场比赛开始，除了谢如华和春姬外，其余人都站得远远的，我也打算看看谢如华的武功招式，为以后做准备，只可惜这场比赛实在乏味，只看见谢如华手也没动一下，春姬便跪在地上道：“在下认输。”分明是不想比，大家都心照不宣，秦林也反应很快的叫道：“第一场，谢如华胜。”

　　我以为下面的比赛会精彩一些，谁知道第二、三、四场比赛简直就是第一场比赛的翻版，梅无梦、唐朴、谢如风也像谢如华般不费吹灰之力就胜了，搞得大家都觉得特没劲，若非皇帝还坐在上面，下面的人早就嘘声一片，个别人士，如我，还会脱了臭鞋，招呼过去。

　　很快，就到我和秋姬决一雌雄了，我当然没有前面胜出的人幸运，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142一走一死


　　谢如华与谢如风兄弟站在殿中央，周围的人屏息静气看着两人，只有我趁着没有人留意自己，壮着胆子偷偷扫视四周，看能否找到冷亦寒与冷至超。

　　这比赛还用看么，若谢如风破天荒赢了更好，我不用跟死对头决一胜负，只可惜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胜利的会是谢如华。所以干脆看心上人！

　　我朝皇帝左右两边偷瞄，见左边坐着太子冷承德，正黑着一张臭脸看着我，赶紧自动做马赛克处理将目光往他旁边一挪，冷亦寒正关切的望着我呢。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昔日冷亦寒还只是一个从属于朝廷的影子，今日在金銮殿上，他已经是仅次于皇帝和太子的祥亲王，身着秀有日月星辰等“十二纹章”的礼服的他，更显得丰神俊朗、贵气不凡，可这样的天之娇子此刻却忧心忡忡的看着我，尽管我们隔得那么远，但他还是用传音入密的武功对我说了句：“弟弟，要小心啊。”

　　哎，心里真甜啊！原来唐钰没有骗我，冷亦寒心里也是有我的……我朝冷亦寒露出大大一个笑脸，马上就感到冷亦寒下首冷至超似怒非怒的目光，脸上不禁一红，反瞪了冷至超一眼，用传音入密对他道：“看什么看！要看看你老婆谢如华去……”　

　　本来我还想说“你不把今早的事解释清楚不要找我”的，结果突然从正前方的龙椅处传来一声冷哼，那声音含着浑厚的功力将我的传音入密打断。

　　我吓了一跳，抬头见冷赤燕板着面孔，目露凶光，用传音入密之声警告我道：“放肆！朕之前叫你进入前三名看来对你是不是太容易了？朕就命你胜过谢如华夺得状元，否则后果自负！”

　　“啊？”我吓得脱口而出，还好，那边刚好胜负已定，周围喝彩声一片，把我这怪叫给淹没了。
　　
　　只见谢如风手中竹剑（因为在金銮殿比试，所以一切武器都是用没有杀伤力的材料所做）早已被谢如华内力震碎，连手腕都似乎被震伤，谢如风脸色惨白的低着头道：“我输了。”
　　
　　又跪在地上对冷赤燕道：“陛下，小人从小心高气傲一直希望能胜过我大哥，只可惜小人志大才疏，先是照顾妹妹不力、令同母妹妹谢如月客死他乡；后来又中了唐门贼人的圈套被困在唐家堡受辱，结果是大哥谢如华将我救出来的。但是小人还是不服，直至今日，小人才知自己对着大哥根本没有胜算，以往若不是大哥让着小人，小人早已死无葬身之地！小人现在已心灰意冷，决心回武当山出家修行，不再过问江湖之事、朝堂之事，请陛下见谅。”

　　说完在地上叩了几个头，也不等冷赤燕答应，站起来掉头便走。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似乎都被谢如风这变故镇住了。虽说他是败了，但好歹也是个进士，如今什么也不要回武当山当道士，这摆明是不把朝廷当回事、不把皇帝当根蒜！只是人家话已至此又能怎样？

　　冷赤燕不愧为一代枭雄，只见他哈哈大笑道：“谢如风真不愧为武当掌门的高足，人各有志，既然谢如风有意继承其师衣钵，朕也不勉强。那一场比赛开始吧。”

　　寥寥几句，就化解了一场尴尬，我虽然佩服冷赤燕机敏，但心里对他极恨，皱着眉头走上前，心中骂道：操你个冷大叔，不是说好挤进前三就行了吗？现在好了，本来就剩四个人，谢如风走了，就剩三个，我已经是前三啦，还比个屁！为何又加码要我赢谢如华？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赶吗？
　　
　　我越想越气，走到大殿中间，对着唐朴拱了拱手，说了声：“请。”便出尽全力向唐朴攻去。
　　
　　唐朴啊唐朴，你可不要怪我下狠手，我下一个对手是谢如华这怪物，必须跟你速战速决节省体力，谁知唐朴挡也不挡便受了我这掌，顿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倒在地上。
　　
　　这变故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前秋姬受伤是不关我事，这次又搞这么一出，所有人都看到是我出手伤了唐朴的，哪怕是冷赤燕再开金口也无济于事。

　　果然，御医上前替唐朴把了脉，对冷赤燕道：“陛下，此人受伤过重，恐怕是凶多吉少。”
　　
　　“陛下，”这次开口的居然不是董贵妃而是皇后，“这个雪砚一出现便有人死伤，此人甚是不祥，恐怕非社稷之福。”

　　我道皇后这么忍得，一直对冷赤燕偏爱我不闻不问，原来也是妒火中烧，直到现在才跳出来咬我！

　　我无奈的看了冷赤燕一眼，心想：冷大叔，不是我不努力，而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害我不能比赛，我也没法。

　　没想到冷赤燕突然哈哈大笑道：“皇后此言差异，虽说雪砚一出，必有血光之灾，但伤亡的都是他的对手，他自己又总是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可见雪砚是个福将，朕甚爱之。”
　　
　　本来的不利之处被冷赤燕三言两语化险为夷，真是不得不对他写个“服”字！还开宗明了的一下子把我这皇后口中的“不祥人”对天下宣布成是皇帝“甚爱之”人，大殿上哪个不是见风使舵的主，马上就有人附和道：“皇上圣明，雪砚公子是我朝之福将”、“恭喜皇上喜得福将”……一时间也不管最后我与谢如华谁输谁赢，哪怕是谢如华夺得状元，但在众大臣心目中，我这皇帝宠臣也是当定了。

　　我也不理别人怎么看怎么想，跪在地上道：“陛下，小人与唐朴有些渊源，能否让小人与唐朴到后殿一别，送他最后一程。”

　　“好吧，”冷赤燕道，“朕看了那么久也累了。先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再继续。”
　
　　我感激地看了冷赤燕一眼，然后跟着御医将唐朴抬到后殿。唐朴快死了，不过还能听说，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

　　我半跪在唐朴面前，这个曾经叱诧风云的汉子如今也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也许我和他体内都流着同样的血液，虽然我没心害他，但他的确是死在我手里，我心里很不好受。
　　
　　“对不起，”我低声对唐朴说道，“我没想到你会不避……”

　　“没关系，”唐朴对我笑了笑，“其实早在唐家堡被谢如华灭掉时我就应该死了，我之所以不死还自愿当谢如华的走狗是因为我不甘心唐家覆灭在自己手中。谢如华答应过我，只要我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他会重建唐门……”

　　“这可能吗？”虽然唐朴快死了，我也不想打击他，但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唐朴苦笑道：“我已经一无所有、别无选择了，只好听从谢如华……但是今天我看到你，我知道自己可以放心的去殉那些惨死于谢如华之手的唐门子弟了……”

　　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激动道：“你是阿瑶的儿子么？”
　　
　　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唐朴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一直以来我都怀疑真正的小叔另有其人，果然，若真是你、那唐门有救了、有救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所谓气若游丝大概如此吧，“答应我、重振唐家……”
　　
　　我实在硬不下心肠拒绝一个垂死之人，于是我在他殷切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唐朴见心愿已了，便带着微笑瞑目了。

　　我叹了口气，唐朴啊唐朴，虽则我答应了你，但说不定很快我就要步你后尘，命丧谢如华之手了！



143情敌对决

　　唐朴死了，宫人们将尸体搬出去，早就进来看着的秦林走过来对我说道：“雪砚公子，还有些时间，不如休息一下。”

　　我点点头，跟着他进了一个偏厅，见谢如华已在那里坐下了，我正想离去。秦林已抢先一步退后将门关上。

　　“如画公子有话和我说？”我只好转身找了个位置坐下问道。看来谢如华真是有备而来，若非买通秦林又怎会有机会与我单独说话。

　　“雪砚，”谢如华微笑着道，“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知道你是我一辈子的劲敌，他喜欢的人是你，但是他娶的人只能是我，因为只有我才能为他做那么多、才能为他争天下、守天下。”
　　
　　我叹了口气，说实在的，我知道自己抢不过谢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