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斜阳入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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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斜阳入剑门-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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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疑惑的回头再看了胡九一眼,见他脸色突然煞白,捂住胸口趴在桌子上,老板还以为胡九是喝醉酒了,也没怎么在意。
   
  我看了冷至超一眼,问道:“怎么回事?”
   
  “我昨天还跟你说过的,那是碎心掌,不记得了?”
   
  碎心掌?中掌之人与常人无异,除非开膛剖腹,否则根本看不出死于何伤。
   
  碎心掌是碎玉神功的独门武功,冷至超用这武功将胡九打死,难道是想嫁祸冷承德吗?可是全世界都知道冷承德受伤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冷承德与冷至超又是死对头,人家往冷至超身上泼粪他还求之不得呢,怎么会还动手杀人?
   
  冷至超见我疑惑的样子,便道:“不用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把水搞得更浑浊些罢了。”
   
  恐怕只是想杀个人来泄愤!看来冷至超这次真的气得不轻,很少能看见他这么冒险,毕竟说不定这是个圈套,等着我们上钩呢!冷至超这么冲动,难道说老十三讲的都是真事?
   
  “两位兄台走那么快想去哪啊?”旁边一个算命先生突然拦住我们的去路,冷冷道,“这位前面的兄台印台发黑,似乎命不久矣,不如让在下帮你化解一下。”
   
  你才命不久矣!又一个来搞局的!
   
  我正准备下马和冷至超一起动手,谁知冷至超真的老老实实的下马,对着算命先生道:“先生有礼,请问如何能破解在下之劫?”
   
  算命先生看都不看我一眼,望着冷至超道:“此人简直是祸害,你还是跟我走吧。”
   
  冷至超犹豫了一下道:“好。但可否给我点时间交代些事情。”
   
  算命先生不置可否的向前走了,他走得不算快,但也不慢。冷至超低声对我说道:“表哥来接我了,他不想你在我身边跟着,我们分头回京城吧,记着,下个月初三在东寺大街胡同的令狐宅等。不见不散。” 
   
  然后冷至超快步追上算命先生,两人在街角一转身就走了。
   
  我坐在马上,不知道是该气愤还是庆幸。
   
  气愤的是,之前还说得好好的,说什么志同道合、一起革命,现在一转身就把我给扔了!
   
  庆幸是,那个妒忌成性的醋王谢如华,总算放过我一条小命。还有,能够这么快就见识到冷至超的决心! 
   
  这个冷至超太不牢靠了,说什么要“试一试三权分立,依法治国”, 要我留在他身边辅助他,可谢东狮一来就把我像破布一样扔掉!冷至超,你简直是狗屁加狗屎!
   
  我越想越气,坐在马上气得浑身发抖,冷至超你一次又一次的耍我!我是这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么?哼,下月初三之约我就偏不去!你自己一个人不见不散吧!
   
  我调转马头,一夹马肚,原本往京城方向的西边走的,现在改向南边走了。
   
  上一世我是南方人,所以我挺想去南方走走的,好在这几天为了买东西方便,冷至超给了我一些钱,不过也要省着点,于是到了下个小镇,我把红枣马卖了,坐驿站的马车出发了。
   
  这年头,红枣马就相当于私家车,马车相当于公共汽车,上面能坐三、四个人,这辆马车除了我还有一对夫妇,那对夫妇穿得严严实实,把自己包得像只粽子一样,根本看不清男女老少,一看就知道他们有古怪,本来我是不想跟他们坐的,但下一趟发车可能要等两三天才能走。
   
  公共汽车就这个不好,跟谁坐一辆由不得你,除非你打出租,可打的贵很多,为了节约资金,我还是决定跟这对古怪的夫妻坐一辆马车。
   
  结果贪便宜就是没好事,没走几里路,当我在打盹时就听见这夫妻二人细细的对话我就发怵。
   
  “凉山,为何我们要和此人一起坐一辆马车?虽然此人似乎不会武功,但我怕他会故意装出这个样子,对我们不利。”
   
  “裳儿,你不用担心,我观察此人与车夫讨价还价时言语势利,一点也不像学武之人,应该不会装假。” 
   
  王凉山和云裳!我吓了一跳,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老十三不是在酒楼上说云裳和王凉山带着人和钱去药王谷投奔胡仰天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听云裳怒道:“没想到胡仰天脑袋好了后这么狠,比他哥胡傲天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已经将所有还给他们胡家了,还要向我们下毒,让我们武功只剩五成,妄想逼我们回去药王谷继续为他胡家卖命,这胡仰天实在是欺人太甚!”
   
  王凉山叹了口气道:“胡家的男人生如豺狼,又几个是好人?我但求与裳儿你能脱离胡家、浪迹天涯,只是我们现在已是身无分文,恐怕裳儿你以后要受苦了。”
   
  云裳摇头道:“凉山,这些年我俩虽然同在胡家堡,但如隔参商,现在总算可以在一起了,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原来是一对苦命鸳鸯啊!其情可悯、其志可加,我雪砚这一路上就尽量保护你们吧。
   
  于是我伸了个懒腰,装出一副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道:“这一觉睡得好香哦。两位,你们准备去哪啊?如果通路不如我们结伴同行,一起走还能省点钱。”
   
  王凉山沉吟道:“我们准备去南方走亲戚。”
   
  “那太巧了,我也准备去南方做点小买卖,不如我们就一起走吧。”
   
  王凉山看了看云裳,云裳点点头,王凉山便道:“好啊,那有劳小兄弟你了。”
   
  “不谢不谢,我也想省点钱嘛。”
   
  于是,我跟王凉山、云裳这对小情人开始向南方进发了。
   


猪脚妓院遇故人

  这一路上我明着、暗着帮了王凉山、云裳二人不少忙,他们二人由于要避人耳目总是深居简出,我就帮他们跑腿、买东西、出面打点,本来这个雷锋当得还挺顺利的,就是有一个不好,那就是经常要被迫听墙根。 
   
  我们三个为了节省住宿费用,一般都住在条件比较艰苦的旅店里,虽说他们一个房、我住隔壁一个房,但这墙实在太薄,他们也太过于精力旺盛,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几回才安心,那云裳本是妖精一般的人物,王凉山又是练武之人、体格强劲,两人在胡家堡压抑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爆发,自然是颠鸾倒凤、不亦乐乎。
   
  只可怜我在旁边就惨了,不想听也得听,男人本来就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又正值青春年少,最是冲动的时候。虽说一直以来奉行禁欲主义,现正每晚都在旁边现场直播这么香艳的节目,简直比看片还片,第一晚我还死憋着,后来终于忍不住打了一次飞机:总不能让我去浇冷水吧!
   
  终于,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老子豁出去了,就算囊中羞涩;我也要去嫖!
   
  怀着一两银子——再多就出不起了,我走在小镇的大街上,打算找间好点的妓院进去泄泄火。
   
  上一世我好歹去夜总会见识过,这辈子就窝囊成这样,连个妓院的门都没进过!我还算不算男人啊!怪不得老是被人当兔儿爷!
   
  于是我雄赳赳、气昂昂的走着小镇的最繁华的商业街上,寻觅好去处。这个镇子是小,但第三产业还是挺发达的,我找了间看上去生意比较好的,走了进去。老鸨已经迎了出来。
   
  “哟,这位小哥面生得很,我们这里的姑娘和小倌都是出了名的俊的,小哥你打算找……”
   
  “姑娘,年轻、漂亮、干净的。”我本来想多加一句最好没病,不过想想还是省了吧,才一两银子,难道还想找花魁吗?
   
  “好好好,”老鸨见我气势不少,以为我是大客,便招呼我在雅座坐下,然后叫了一大帮小姐出来,果然是—— 
   
  庸脂俗粉、惨不忍睹!
   
  我一拍桌子,怒道:“你这是欺负人吗!为什么别人的都是美眉,我的全是猪扒?”
   
  一时怒极,连现代词语都出来了。
   
  “猪扒?”老鸨疑惑的看着我,不过看我的样子也猜到是不满意了,她连忙道,“客官息怒,我们这里是小庙,装不了大菩萨,客官你就将就一下吧,反正把灯一吹、美丑都一样……”
   
  “放屁!”我更气愤,指着领座那个弹琵琶的姑娘道,“你当我是瞎子啊?这里明明就有一个好的,怎么不叫她过来?”
   
  老鸨解释道,“那位泠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客官你……”
   
  “那好,”与其和这帮猪扒嘿咻,我还不如找个靓女弹弹小调、听听小曲,“我就听那个泠姑娘弹琴。” 
   
  听小曲可能没什么利润,老鸨顿时就没那么热情了,她走过去跟那个眉目清俊的泠姑娘说了几句,泠姑娘就在领座欠了欠身款款走到我这边坐下,道:“请问客官想听什么曲子?”
   
  我见她长得实在好,气质闲雅,完全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跟这里面的人一比,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只是她似乎行动有些不便,走路时与常人有点不同,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我还是看出她的脚瘸了—— 
   
  等等,泠姑娘……瘸脚……美女……大家闺秀……
   
  她不会就是唐门四秀中的唐泠吧?
   
  一想到对方那非常之可能的响当当的名头,我的兴致顿时锐减,但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便从身上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
   
  “我只有这点银子,姑娘觉得能弹个什么曲子就弹吧,若不能我就走人得了。”
   
  唐泠微微一笑,道:“本来是不能的,但小女子见公子也是个雅客,就为你弹一首小调吧。”
   
  我心里那个恼啊,唐小姐啊,你人怎么这么好呢?其实我就想你赶快把我赶走,我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来惹麻烦的,听你本尊弹小调我实在是有点坐立不安啊!
   
  所以虽然唐泠弹得叮叮咚咚好不悦耳,但我基本上没听进去,好不容易等她弹完了,我赶紧赞叹道: 
   
  “好曲好曲,简直是‘嘈嘈切切错杂弹 ,大珠小珠落玉盘’,泠姑娘弹得好极了,可惜在下囊中羞涩,无缘再听姑娘的神乎其技,告辞。”
   
  说完一抱拳,脚底抹油就走,可惜还没走出大门,一股异风就扑面而来。我马上警觉
  起来—— 
  悲酥清风! 
   
  此毒无色无臭,系搜集西夏大雪山欢喜谷中的毒物制炼成水,平时盛在瓶中,使用之时,毒水化汽冒出,便如微风拂体,任你何等机灵之人也都无法察觉,待得眼目刺痛,毒气已冲入头脑。本来此药中毒后泪下如雨,称之为“悲”,全身不能动弹,称之为“酥”,毒气无色无臭,称之为“清风”。不过经唐家改良,除去了悲酥清风令人涕泪不止的缺点,更加无形无迹。
   
  我之所以会发现也是因为知道唐泠在此后便提高警惕,提防暗算,而且这悲酥清风里面似乎加了迷晕散,带了一丝异味,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吸入少量毒药,虽然已经闭息运功驱毒了,但心里情不自禁叫苦不迭,为什么每次我越不想出乱子就越会有乱子啊!
   
  这回也不知来人是要对付我还是对付唐泠,还是装中毒再伺机跑吧。
   
  于是我倒在地上假装全身动弹不得,然后只听见周围的人纷纷倒在地上,一个个晕死过去,现场一片死寂。 
   
  “泠儿,你竟然躲在这肮脏之地?你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我吓了一跳,这声音竟然是我的师傅美艳夫人!
   
  “娘亲,”唐泠含泪道,“为何你对以往的事还是耿耿于怀,非要女儿拆散唐清和冼家欣不可呢?” 
   
  娘亲?唐泠的老妈不是唐柳吗?她怎么会叫美艳夫人作娘亲?莫非我一直以来的师傅、所谓的“美艳夫人”是唐柳假冒的?那真的美艳夫人在哪里?
   
  我被这个发现惊出一身冷汗,更加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听。
   
  “拆散?唐清这小子喜欢的根本就是泠儿你!明明是冼家欣这小贱人插足在你们之间,仗着自己是冼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抢了泠儿你的夫婿!就像当年娘亲我一样,本来是我与你父亲两情相悦先,结果唐杞这贱妇侍着自己是唐家的大小姐,欺我在唐家孤苦伶仃、寄人篱下,硬是将我的修文夺去!若非如此,泠儿你才是冼家正牌的大小姐,冼家欣这小贱人替你挽鞋都不配!”唐柳咬牙切齿的说道。 
   

诉衷情猪脚伤别离

  “娘亲,”唐泠痛苦道,“你不要再说了,女儿根本就不喜欢唐清,你不要再逼女儿了……”
   
  “不喜欢唐清?这不可能!”唐柳道,“唐清这小子我见过,他虽然是唐家的人,但也算是人中龙凤,若你能嫁予他为妻,也算是找个好归属了。”
   
  “娘亲,孩儿向来醉心乐曲,对武林之事完全没有兴趣。只想找个地方隐居,好潜心专研曲艺,若上天怜我,也只盼能找个志同道合的人过一辈子。唐清他是很好,但他对这些完全一窍不通,女儿实在不想找这样一个人,一辈子对牛弹琴!”
   
  “好,”唐柳冷笑道,“没想到我唐柳的女儿居然有这样的志气!好、实在是好得很!想我唐柳当年若非被恩公救起,早就尸骨无存了,这些年来我听从恩公的安排,在冷宫里忍辱负重,甚至不惜假扮成最恨的仇人美艳,也要苟且偷生下去!我所为的,不正是有朝一日能吐气扬眉吗?我盼了多少年,终于把你盼大了、成才了,你却为了这该死的琵琶要退出江湖!”
   
  唐柳的恩公是谁?为什么要唐柳假扮成美艳夫人?我正听得正起劲,那边厢唐泠已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娘亲,孩儿只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孩儿实在不想背负这么沉重的东西!求你只当没我这个女儿,放过我罢!” 
   
  “好、好,”唐柳惨笑两声,突然举起手一掌拍向唐泠,唐泠避也不避,直接受了这一掌,然后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便没了声响。
   
  “你爹负我,连你也这般欺我?”唐柳似乎吐了一口鲜血,喃喃道,“罢了、罢了,我只当从来没生过你这个女儿……”然后掌风一带将烛火带倒,人也走了。
   
  很快,整个妓院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我听唐柳的脚步声走远,便从地上爬起来走去看唐泠,见她身受重伤、完全昏迷,喷出的血都把身上的衣服染红了。估计唐柳对自己女儿真的下了狠心要致她于死地,否则,以唐泠伤势之重,就算一时半刻死不了,也会因为昏迷被这火烧死。
   
  人道,虎毒不吃儿,但唐柳仅仅因为唐泠不肯成为她复仇的工具,就连自己女儿都不放过,此人已经走火入魔、无药可救了!
   
  我抱起唐泠,从火海中冲了出去。
   
  说实话,唐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女孩中最正常、最可爱、最可敬、最可亲的一个,她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不惜忤逆自己疯狂的母亲,又生受母亲一掌,与其恩断义绝,这样一个女孩真的很了不起。只可惜我也不是精通乐艺之人,无法当她的知音了;她也已经是油尽灯枯、时日无多,否则真想与她醉情于高山流水,从此不问世事。
   
  我将唐泠和她的琵琶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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