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挽回的枪声想起,黎安的身体随之一震,一个不好,今天死的那个,就是他啊。萧逸紧了紧怀抱笑道:“人都死了,别哭了好吗?”
黎安抬起小脸道:“可是我好怕,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想我死的。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事。你现在宠我对我好,那以后你不宠我了呢,我怎么办?”
“怎么会?小安这么好,我怎么会不宠你了啊?小安,别摆出这种怨妇脸,我喜欢小安的野性。要修罗堂的时候也没见你怕嘛。”萧逸轻轻捏了下他的下巴,在他的额头上轻啄了一下。这般亲昵的动作,黎安沉醉了,来不及去想这漏洞百出的闹剧。
有人屈服于痛苦,有人屈服于欲望。
在黑暗之中清晰地感受着时间流动的声音,这一个多月来,情况急转直下。他就那么突然地,做了十年来从来不会做的事,就那么突然地,被雪藏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果然背叛就像毒品,有一就有二。能对师兄手下留情,射向明貉的子弹,也能偏个角度。虽然能不能活还要看他的运气。
只是在动手的那一瞬间,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一个念头,一个可能。
真的该退了,这般,还配留下吗?为什么,杀的人越多,却反而没了早年的利落了,真的像明貉说的那样的话,让大哥干死算了。
“又不开灯。”不知萧逸什么时候出现在屋子里,顺手把灯打开,“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怀暖站起来说道:“记得。”
萧逸心底暗叹一声,“明貉的事情,你做得比雍齐更明目张胆了。”
“我的错。”
“不躲避,不解释,认定了的事,死了也要做。这么多年来,我就教出这么个废物了?”萧逸网床沿一坐,满眼失望地看着怀暖,“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我……”
“在你的心里,我的命令有几两重?”
“没……”
“算了,毕竟这么多年,我也不想扯破脸来大家都不好看,你走吧,我也不取你性命不废你功夫什么的,出去了好歹还能自保不是。这卡你拿着,算你多年的工资,我好歹也不是周扒皮……”他自顾自地说着,怀暖的脸已经死白死白了。
第 15 章
“不……不要”
“什么?”萧逸眯着眼睛问道。
“不要赶我走!”怀暖重重跪了下来,坚定的话语汇集了怀暖全身的力量。
“哼,我萧逸就是有钱也不会平白养没用的废物,萧氏漂白了也没开善堂!”萧逸怒道。
萧逸在脾气上的自制力是极自傲的,很少明面上对谁发火,就是看起来发火了也是有目的的。
“我养你是干什么用的?嗯?”萧逸坐在床沿上,翘着二郎腿,点了根烟,缓缓问道。
“……”
“说啊!”手中的香烟当头砸了过去。
“杀手。”
“亏你还知道!你看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嗯?快成表子了都!人都杀不死,我养你做什么?”他萧逸一世英明,就教出这么个废物,能不窝火?“行了,你滚吧。”
“不!”这是明明白白地抗命了。怀暖抬起头直视着萧逸。
“放肆!”萧逸抬腿就是一脚踹过去。
被踹翻的怀暖又爬回来跪好。“大哥,我不走,我什么都可以做。杀了我也不走。”
黎安仔细地分析着修罗堂的资料,包括兵力的分布,培养杀手的方法,出任务的指标。这些,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清楚明白地告诉他萧氏的后备军的各方面的情况。然而这样,他反倒疑惑了。
萧逸就这么信任他了,未必。但是如果这些是真的,那这功劳也太大了。然而一想到萧逸那宠溺的眼神……在想什么,黎安狠拍了自己一下。
高大的落地窗前,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手上的香烟,已经快燃到底了。
“雍秘书,小安传来的消息,萧氏的资料。”
“放那儿吧。”
“是。”
雍齐把目光从窗外的夜景拉了回来,掐了烟头,拿起资料来看。
这样的规模,这样的条理,这样的战斗力,真不愧是小暖啊,只是这一番心血,就这么被姓萧的糟蹋了。
“宝贝,你又没吃晚饭。”一个比雍齐高半个头的男人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轻轻咬着他的耳垂。
“你再叫一声‘宝贝’试试。”雍齐冷冷地说到。
“别这么无情嘛。”
“白……”
“这是小安的资料?这么详细?”看这经不起调戏的人儿黑了脸,白帆赶紧的转移话题,“不觉得奇怪吗?以我们多年交手的经验,老萧怎么会突然就这么信任一个新来的,而且还把修罗堂也给了小安。虽然小安是很有魅力,但老萧对于公私从来都是分得很清楚的。”
“公私分明?姓萧的也不过就是个凡人,就算他完美如同机器又怎么样,总是有疏漏的时候。说他,你不也是一样。”
雍齐淡淡地叹道:“我这个萧氏的叛徒,你不也就这么轻易地就相信我了?”
“因为你是我的宝贝啊。”逮着机会,白帆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不要低估那个王八蛋。但是也不要太高估他了。当年叛乱的头目,是我师弟亲手杀的,但是——他本来就是叛党那一边的。王八蛋还不是用得那么顺手,总有一天师弟不一刀捅死他”说完,真的拿着水果刀往那高级办公桌上狠狠一插,好像插的就是萧某人。
“这就是你们这些纯杀手不懂的地方了。”白帆将人搂在怀里挠了挠雍齐扎手的短发,“别气,这不是鄙视,是事实。这才是老萧厉害的地方……上一次的险胜,实在是运气啊。”
“哼!”雍齐不满地吸了吸鼻子。
“理他呢?我们先干我们的事,几天没做了,明天礼拜天,我们休息一天,今天老子非把你做到下不了床不可。”
说着话,白帆的狼爪就贴着雍齐的腰向下游动。
“你……啊……”这色狼身经百战的技术可不是吹的,几下功夫,就让他的腰肢软了下来。雍齐舒服地呻吟了一下。
不知道他那个闷骚的师弟,可有人这样呵护他?
这里插播一下,近代那混乱的历史大家都是知道,很多华工流落到海外,无数的生命被时代吞噬了,但是也有少数的流氓分子,在这混乱之中搏杀出了名堂。其中更有少数,成立了世界性的帮派组织,建立了自己的地下王国。例如白氏,例如萧氏。几代的经营让其树大根深,难以撼动。他们的规模和实力,不是后起的小混混可比的。
“杀了你也不走?好,很好!”萧逸站起来,绕着跪在地上的人踱着步子。
“啪!”又是一耳光,带着不言而喻的愤怒,“都敢这么和我说话了是吧?看起来,我萧某人最失败的,不是上次输给了老白,不是十年前的叛乱……”
“你!”气头上的萧某人吼道,“我亲自调教了十年,还比不上修罗堂流水线上三个月的半成品!”
“对不起,大哥。”
“对不起?”萧逸的脸上勾出好像是听了笑话的表情,那笑容,透着分明的残忍,“我萧氏,只有一种人有说对不起的资格。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知道。”怀暖依然低垂着头,多年的习惯让他心里的惊涛骇浪无法表现出来。
第十六章
“说!”萧逸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怒火,带着戏谑。
“男宠。”怀暖将头低了下去。
“看来你还有点思想觉悟嘛,怎样,还是走吧,留着点杀手的尊严。”
“不!”
“啪!”又是毫不留情的一耳光。
怀暖擦了擦嘴角的血,抬起头直视萧逸,你要打就打吧,反正我不走。这个时候,他倒没什么顾忌了,也一改平时婆妈的风格(他在生活中,有时真的很婆妈)。大不了就是被一枪毙了又怎么样。萧逸这个生意人的个性,除了罪大恶极需要特殊处理的人,多数都是一枪毙了,省事。
“小子,你放心,我怎样也不会做毙了你这么没段位没技术的事情。别惊讶我知道你想什么,你跟了我十年,这点灵犀还是有的。”萧逸蹲了下来,眼睛与跪着的怀暖一般高,他微笑着,伸手抚摸着怀暖的头发,让人有一种温暖的错觉。“那理所当然的,你也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是不是?”
这表情——
“是。”
“很好,看在你多年忠心的份上,给你个机会吧——那东西你没丢掉吧?”
“是。”怀暖闻言说道:“大哥,我可不可以站起来去取。”
“可以,我没让你跪啊。”萧逸的表情,温柔得委实像个情人。
那是一根漆黑的长藤,拇指粗细通体光滑,挥下去破空的声音是厚重带回音的“嗡——”声,比家法的绞藤鞭来切口不锋利,质量也轻些,但弹性极好。出道后大哥已经没怎么用它了,尤其是这两年,自己业绩不错而且年纪也比较大了,偶尔有什么小错也是在床上“教训”,大错自有家法,就再也没有它出场的机会了。
再度登场的它,即使收在柜子里,也有了薄薄的一层灰。用它,是说我欠教训,还是说你愿意原谅我?
“那又不是什么宝贝,有什么好看的。”
怀暖不再说话,默默把藤条递给萧逸,利索地解开皮带,将裤子褪到膝弯,摆出记忆中塌腰耸臀(又是这个词,亲们帮忙想个新的吧)的标准受训姿势,以前的教训让他就是睡着了也不会摆错。就算他最近错误频出,那些基本的教导他还是记得的,例如,面子是在世上最没用的东西,它带来的痛快远大于利润。
“啪!”凶狠的藤条毫不怜惜地咬上怀暖的PP,莹白的身子一颤,拽着床单的手俶然收紧。
虽然他已经习惯了疼痛,可是这感觉,没有药物确实怎样也无法忍耐的。疼就是疼,对任何人都是一样,只是看自己的态度问题。
“啪!”
萧逸沉默地打,怀暖沉默地挨,房间里只有藤条破空的风声和着肉的碰撞声。好久了,没挨这么狠的责打。上次和黎安的冲突,更多是破皮的尖锐疼痛和被冤枉的委屈,而这一次,每一下都好像要砸碎骨头一般。而对于私放明貉,再加之之前对师兄下手时那一瞬间的犹豫,这些歉疚也都翻涌上来。
“啪!”
“呜……”他忍不住痛乎出声,再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痛楚的时候,那条凶猛的毒蛇已经停了下来。
“总是这样,坚持不到最后,真不懂就你这婆妈性子怎么从修罗堂出来的。这点痛都忍不住。差点忘了,你是靠禁药的嘛。”
怀暖的心口骤然缩紧——他知道了?!
所谓的这点痛,大家要理解那种小黑出身的人,骨头断了都当便秘。实际上怀暖的肌肉并不是很结实,至少离萧逸那种刀子都划不开硬如铁石的致密肌肉是有距离的。肌肤上黑紫的僵痕肿得老高,周边的地方也有一圈青紫扩散,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疼抽抽。这还只是四十藤的效果。
“这个东西,是我送你的,好好受着,二十下,我对于比较上心但是又特别不听话的男宠,都配备了一块。”等怀暖喘匀了气息,萧逸才接着说道,“刚刚那四十下,就算是清算了以前的一切,现在,算是给你立个规矩——不要让我觉得你连这点价值都没有了。”
“啪!”话音刚落,就是狠狠一下。
“啊——”这声惨叫到底没忍住。不知道为什么,萧逸打的,就好像格外疼一些。
相比起藤条,板子因为打击面积较大,杀伤力倒不是特别强,但是打在已经受过摧残的地方,就好像火烧一样。
萧逸一声冷哼之后,怀暖再也没有出声。原本还算分明的僵痕连成了一片。
汗水开始不断得低落,有些滑进伤口里,很是刺痛。
当他以为终于完结的时候,萧逸那让人郁闷的声音再度响起。“以后,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床上好好服侍我,别的,就不用你管了。还有,那药,不许再用,本来是还要打你二十下,但是看你这子,今天就算了,我也将过前事一笔勾销。但是今后,你要是再敢用,老子废了你!”说完又狠狠地盖了一板。
“……是……”怀暖小心地喘匀了气息,缓缓地回答道。
那晚月亮很大很亮,将圆未圆。黎安穿着浴袍躺在阳台的藤椅上,夜风里的花香很让人迷醉,不得不承认,萧逸真是个奢侈的家伙,或者是一个对自己很奢侈的家伙——这风花雪月的地方,哪是黑道老大住的。老白住的地方虽然也很奢侈,但起码看起来就有那种肃杀之气。
“喂~我,小安。”黎安轻啜了一口果汁,略为不满地拨通了打给雍齐的专线,萧逸那家伙,说自己未成年,连酒都不让他喝。
“哦,小安啊,想我了?”那边刚刚跟某色狼歇战的雍齐说道,“别气,知道你小样儿喜新厌旧看上老王八了哪儿有功夫想我啊,什么事说吧。”
“没事……我……”黎安看了一眼远处某个亮着灯的房间,说,“我确实是想你了,也想老白……”
“小安,孩子气了不是,这电话有多危险你不知道,打这个过来就说想我们……”
“对不起嘛,那我挂了。”打断老雍的说教,黎安作势欲挂。
“好了,是不是受委屈了,我不也是担心你嘛,什么事说吧。”
“老雍,萧逸……真不是个人啊,他,我真没信心能勾引得到……不,别说勾引了,我总觉得有一天我会死得很惨……”
“出什么事了?”雍齐刚刚还是斜靠在床上,这下猛然翻身坐了起来。
“今天,萧逸打了怀暖,打得好重好惨。还把他从修罗堂彻底除名了……跟了他十年的人他都这样,我……”
“……小安你冷静点,你的技术方面已经很好了,萧逸再怎样他也是个人,喜新厌旧是免不了的,再加上你又不要长远跟着他,还担心什么?”
“老雍,这么晃点我可不行啊!行了,那边没动静了估计他要回来了,收线了。”
“你自己小心点吧,勾引他就可以了,就算不成,也不要把自己给陪进去了。”
这一回,萧逸给他仔仔细细地上了药,全然不同上次任自己生死由命半个多月不理。但是……萧逸下手很稳,尽管手下的身躯抖得很厉害。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后,萧逸说道:“你好好休息吧。保险柜的密码给我。那药我要拿走,以后,就是别的迷|药之类的东西也不许用,用一次我打一次。”
“……我,我来取吧……要眼纹和指纹的……”怀暖挣扎着想要起来,被萧逸按了回去:“好好趴着,痛是你自己,还指望着别人心疼吗?”
“等你好了我再来拿。早养好了早上岗。“说完把空调调高了两度,回头看了看趴在床上的伤员,关灯关门走了。
第十七章
萧逸这地盘建设的,高手从怀暖的屋子到萧逸的阳台是不需要十秒的,黎安早就发现了,那一晚,就一直坐在阳台上看着那边的动静。
那边没有动静的时候,黎安就进去洗澡了。他不希望直面萧逸此时的任何一种情绪。然而,他在浴室里都呆得快睡着了,萧逸才回来。
实际上萧逸走了之后,有意放慢了脚步,在花园里逛了一圈才折回去,他萧逸,在任何人的面前都不能失控,失控是危险的,这世上想要他死的人多了去了,还好不想他死的人也算不少。
回到主屋的时候,卧室里没有人,只听见浴室里清纯而诱惑的水声。
“你回来了啊,帮我拿下衣服吧。”
这小子,萧逸嘴角抽抽,看来该给他点危机意识了。拿起衣服的时候,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