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势就要去搬放在门后的盆景,见马度不拦他,就回过头来,“你怎得不拦我,我要是被抓住了,可能会连累到你哟。”
马度冷声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更想堂堂正正的活着,不然就该学学人家张士德绝食自尽。”他随手把窗户打开一条缝,观察有没有人过来。
廖永安咂舌道:“啧啧啧真是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嘴巴这么毒,心眼也坏!”
马度冷声道:“我比你想得要坏得多,你暂时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你若不老实,我就把你打死,直接交给张士诚,说不准还是大功一件。”
廖永安讶然道:“你倒是不怕吴王处置你?”
“呵呵吴王封了你一个楚国公,你还真把自己当一颗葱了,你这个爵位不过是他安慰自己和你弟弟的,在他眼里你早就是必死之人,远没有我重要。”
廖永安似乎来了兴趣,笑呵呵的问:“你到底是什么来路,毛骧口风很紧,即使我正面问他,他也不肯说。”
“我是吴王的小舅子,比你这个外人如何?”
“哦,你不可能是郭子兴的儿子,郭天爵我见过。那你是郭英和郭兴的兄弟,不过我没听说他俩还有兄弟。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上不得台面。”
廖永安的意思很明白,老朱的女人很多,别以为你阿姐爬上了老朱的床,就敢说是老朱的小舅子。
“我为什么要姓郭,那你就没有想过我姓马?”
“哦,王妃有你这么个弟弟?看来你是有两下子的了,吴王从来就不是一个任人唯亲的人,王妃就更不是了!”
“所以我比你重要,不要连累到我。”
廖永安苦笑道:“你觉得争这个有意义吗,现在最关键的是“
“是把你送走!”
“不!是给我弄点吃的,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吃过像样的东西了,把我养胖一些,弄件王府护卫的衣裳,说不准就能混出去。快去弄吃的,我都饿死了。”
廖永安肚子咕咕乱叫,对马度推推搡搡,让他去弄吃的。马度心里觉得好笑,就他现在的身板等把他养胖了,徐达早就打进城了。
轰轰轰城外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巨响,似乎整间屋子都跟着颤了颤。
廖永安推马度的手不由得一滞,“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地龙翻身?”
这个声音马度再熟悉不过,当初为了测数据,听得耳朵都快震出血来了。
马度冲着廖永安低声笑道:“告诉你两个好消息,第一看牢房的那些的侍卫根本没有把你逃脱的情况上报给张士诚。”
廖永安撇撇嘴:“我早就想到了,那几个孬货胆小如鼠,估计盘算着是能躲一时是一时。还有一个好消息呢?”
“徐达来了,刚才的巨响就是徐达的火炮在发威。张士诚接下来就要忙着和徐达打仗了,估计就算知道你逃脱也没心思管你。当然还有可能满城的搜捕你,杀你泄愤!”
“徐达来了,太好“
马度赶忙的捂住他的嘴,“你小点声!”随后他又凑到窗户边上往外观察。
“知道,知道我就是太高兴了,从前就觉得徐达这小伙子有两下子,没想到已经是吴王的左膀右臂了,现在还是主帅东征张士诚,真是让羡慕,我恨不得飞出城去和他一起作战!”
马度笑道:“也就你敢叫他小伙子了,看你这一身的骨头架子,一年半载的你就别想打仗了。”
“那你还不去给我拿吃的,快点!”
马度点头道:“好,你赶紧的回柜子里面去!还有匕首拿好了,要是真有人闯进来发现了你,你也用得上。”
“放心,别看我瘦成这样,有兵器在手,来一两个的大汉,我也能对付。”
马度摆摆手,“你误会了,我是说你要是被人发现了,好用匕首抹脖子,请别连累我!”
廖永安:“”
“咋不打了?没人攻城?”一轮炮响过后,城外就没有动静了,没有厮杀声。
廖永安咽下一口大肥肉,不屑的撇撇嘴,“一看你就没怎么上过战场,徐达现在是在填护城河哩,平江的护城河又宽又深,没个几天绝对填不完,我军不知要死多少人。”
马度道:“你还真以为现在的吴王是九年前的吴王,壕桥,填壕车,什么没有攻城器械没有。”
“嘿嘿这个倒是,那时没有多大的财力物力,很多大的攻城器械都没有,就是人命不值钱,全指着人上。
就说这火器吧,有一个人给吴王献了几支火龙枪,吴王就欢喜的不得了。
虽然我没有见过你说的那种火炮,但是只听声音就知道火龙枪、盏口铳的威力跟他没的比。”
“我只能说各有各得好处!赶紧的躲起来,伺候我的仆役来了。”
廖永安连忙的起身,闪身到了柜子里面,难得他还挺灵活,竟都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不过对马度的那个耳背的仆役来说,是不是发出声音都不重要。
马度坐在桌子前面,用筷子沾了沾油汤抹在唇上嘴角,油亮亮的,似乎刚刚大快朵颐了一番。
“医正,可吃饱了,小人给您收拾碗筷来了,还给您泡了一壶茶。”
马度摸摸憋憋的肚子,“麻烦你了根叔,我没吃饱!”
根叔笑呵呵的道:“吃饱了就好,吃饱了就喝点茶去去油水,您忙您的,碗筷我来收拾!”
第181章 还有谁?()
第二次迫不及待的见到毛骧和杨书平两个,马度恨不得把两人生吞活剥了,见到了两人就冲着他们一阵狂喷。
这两人一边很痛快的认错,一边却委屈的大喊冤枉。
“你俩还委屈了!我明明给你们一个藏身之地,怎么能把他送到我那边,是以为我呆在王府很安全吗?要是想要我死,你俩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把我杀了干脆。”
杨书平单膝跪地道:“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您,也从来没有想到要把人送到您那边去。”
“可他娘的还不是送我那边去了,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别怪我杀了廖永安自保!”
杨书平含含糊糊的道:“其实这个都怪您!”
“你说什么?”
毛骧道:“杨书平他说弄到这个地步都怪您!”
马度气急败坏,“都怪我?你们俩还敢倒打一耙!”
“这个真的怨您,我们俩原本盘算得好好的,救出楚国公之后就送到您给我们的藏身地。前面一直都很顺利,时间也掐算的很准,就连一路上巡街的士卒经过的时间也都算进去了,可是”
“可是什么!”
毛骧补充道:“可是我们刚一出王府的后巷,街面上就突生骤变,多了无数的士卒差役,可谓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过往行人盘查得极其严格,以当时的情况藏在马车里的楚国公绝对躲不过盘查,所以只好调头回了王府后宅。”
“哦?难道是因为我杀人了才引起的?”
“就是!”杨毛二人齐齐道。
马度尴尬了笑了笑,“呃早知道就就该和你们通一下气,商量一下动手时间。”
杨书平道:“这怨不得您,其实属下觉得这个时间没问题,不管是您杀人,还是我们救人,一旦事发另外的一边就不好动手了。就算商量好了,这其中的时间也是难以把握,出点纰漏也很正常。”
马度叹气道:“现在不是出一点纰漏,你们把人送到我哪里,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如芒在背,出点意外我小命就没有了。”
杨书平道:“把人送到您哪里的决定虽然做得仓促,但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个也是是上峰的决定。”
“上峰?我不是就是你们的上峰?难道是杨宪王八蛋?”
“不,不,咱们和城外联系不到,当然是在平江的上峰,其实我们以前也不知道,就在昨天他主动找上我们的。”
马度冷笑道:“把廖永安送到我那里,应该也不是临时决定的吧,是那个狗屁上峰给你们的备用方案。”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是的,不过上峰说了,一定会保证您的安全,楚国公也会尽快的从王府转移走。”
马度恨恨的道:“见到你们的上峰告诉他,别让我知道知道他是谁,否则一定跟他没完!”
从杨书平的家里离开,马度沿着小巷子,悄悄的去了仓库。在常茂三人的努力之下,地洞已经有一间房子大小了,人在里面甚至还能直起腰来。
没有香床软榻,因为洞口太小,根本不可能搬进来。不过却用蒲草席铺了厚厚的一层,又防潮又松软。
地窖里面还备了很多的食物,当然也少不了酒肉,三人在里面又吃又喝,好不痛快,神仙一般逍遥,让马度好不羡慕。
拿过今早从赵二贵身上得到的布包,就着烛光打开,里面只有几张纸,但是每一张纸上的内容都让马度心惊肉跳。
他心头不由得叹气,心道:“朱文正啊,你万万想不到他能背着你做出这样的事来吧,捅这么大漏子,历史上老朱会杀你真不冤枉。”
其实马度冤枉朱文正了,历史上朱文正根本来不及捅下这么大的漏子,就被老朱给杀了。
马度的小翅膀不知道扑扇到了哪里,以至于朱文正现在还活着。不过在年初的时候,他已经被老朱软禁在了洪都,江西之事皆由邓愈做主。
被亲侄子背叛了,丢人事小动摇军心事大,所以朱文正被软禁的消息被封锁着,马度并不知道。
常茂端着一碗酒凑了过来,“度哥儿你看什么呢?陪兄弟喝两杯。”
马度把那几张纸凑到烛火上,立刻就燃烧了起来,地窖里为之一亮,又迅速的暗了下来。
“我都及冠了,以后叫我的字,跟你说过多少回了。”马度接过他手里的酒碗,稍稍的抿了一口,火辣辣的滋味从胸前划过,长出一口气,胸中的郁结似乎少了一点。
“叫习惯了,改不过来了。”常茂又接过酒碗自顾的喝了起来,“是不是吴王打来了,今天我听见炮响了,地窖里面都在不停的掉土,我爹来了没有?”
“你爹早就来了,就是前些日子在城外烧粮食的就是!”
“哦,早知道我就不骂他了。”常茂伸伸舌头,“你想个法子,咱们一起出城好不好,我在这里都快憋死了。”
“我要是有办法,早就出去了。为了你的小命,从现在开始你和张五六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一直等到破城,就连沈万三那里都不准再去!老刘咱们走!”
常茂不甘的拉住马度,“为什么老刘能出去?”
马度回道:“因为他有脑子。”现在他险象环生,他可不想把两个夯货放出去捅漏子。
第二天城内已经彻底戒严了,只要出门上街一定会遇到士卒盘查,有时候小巷子里面也能遇到巡逻的差役。
马度没有机会上城头看看城外的战况,不过城外倒是每天都会打上几轮火炮,八成是对填护城河的人实施掩护。
马度的值班房比较偏僻又是冷衙门,这两天除了伙房的管事过来切磋讨教了一回,根本就没有人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呆在马度这里廖永安可以说很安全。
他表现的也比较安分,每天吃了饭就躲在柜子里面睡觉。不过马度很快就发现了猫腻。
吃午饭的时候,马度便试探他,“楚国公饭量不小嘛。”
廖永安吃得狼吞虎咽,“那是,从前我一顿能吃十碗饭,伙房每天就给这么一点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你记得明天多带些点心过来。”
“小事一桩,不过我每天偷偷的带的点心和伙房给送的饭都去哪儿了?”
廖永安满头雾水,“你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当然是进了我的肚子,你不是都看见了。”
马度笑道:“我当然看见了,不过你的肚子就这么大,难道光吃不拉的嘛?别跟我说你是在王府的茅房解决的。”
廖永安闻言不由得一愣,嘴和手的动作都停下了。
马度继续追问,“是不是每天我走了之后,都会有人来给帮你处理便溺,除了我之外在王府里面还有其他人。”
廖永安把碗筷一推,“吃着饭哩,干嘛说这样的腌臜事,倒人胃口!”起身就钻进了柜子里面。
马度心中冷笑,他敢肯定在张士诚的王府里面至少还有一个老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杨书平口中的上峰。
嘿嘿看老子不把你揪出来狠揍一顿!
第182章 你好吗?()
当马度第二天打开柜子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了廖永安的影子,他应该不会被张士诚抓走了,而是被老朱安插在张士诚王府的人转移走了,也许他还在王府的某一个角落里。
不管廖永安在哪里,马度依旧每天都要去牢房里面给他送药。侯三站在牢房的门口笑呵呵的道:“把药给我吧,我给他送过去。”
马度笑道:“我自然是信的过你的,往常不也都是交给你们的。只是今天不行,我还要给他换药,这个比较麻烦,你们不懂!”
侯三突然的板起脸来,“那倒是不用了,他的伤已经好了,你以后也不用再送药来了。”
院门嘭的一声就关了一个严实,马度却还在拍着门板在院子外面喊:“侯三!侯三开门!他娘的,把人用完了就扔,真不是个东西。”
马度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心中却是高兴,以后总算不用再装模作样的给廖永安送药了。他还未进王府就听见城墙那边传来剧烈炮响,紧接着就是巨大的喊杀之声。
和响炮的方向一样,从城东的葑门传过来的。葑门附近的水塘和护城河里盛产茭白,茭白又被称为葑,故而叫葑门。
听这喊杀声马度知道那边的护城河应该是已经填平了,徐达已经让人蚁附攻城了。他走到巷子口往街道了两头看了一眼,只见一拨又一拨的普通士卒,朝着葑门的方向赶去。
光看普通士卒的装备,就知道张士诚比老朱有钱了不只一星半点,头盔铠甲、刀弓长枪都十分的齐整,像老朱那边就差了远了,能配上头盔的也得是个百户。
他知道大战之后,张士诚很有可能让他去干活。就算没有人叫他去,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我是大夫,去给伤兵治伤再合情理不过。
他当然不是为了去给伤病治伤,只是想看看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情况。他在值班房里静静的等着,从清晨一直等到了下午,葑门那边传来的喊杀声就没有断过,还有简易手雷频频爆炸的声音。
他离开应天之前,简易手雷尚未改进,这个声音他在洪都听了许久,在熟悉不过。只听声音马度就知道城墙上的攻防有多么的惨烈。
从午时起一直打到了傍晚,城墙那边的声音才慢慢的停了下来,马度又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仍旧没有人过来叫他。马度只好收拾一下东西上门服务,工具还是侯三借过来那套仵作的用的家什,没有酒精,他就装了一小瓶烈酒。
王府里面侍卫官差传令兵来来往往,没有人注意他的存在。他拎着小包直接上街,家家户户都是闭门不出,一个个的躲在门缝里面往外偷看。
街来来往往的都是士卒,马度的打扮很扎眼,走到葑门附近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盘问了多少次,还好马度有张士诚给的官印,再加上说是给伤兵治伤的。
离着葑门还有不到一里远,马度就看到了不少散落在地上的大铁球,粗略的看了一下,大概有二三十个,附近有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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