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踌躇,李善长已经说话了,只听他语重心长的道:“本公老了管不了那许多,尔等又何必急于一时。”
他这话说的不清不楚又十分的暧昧,费聚起身问道:“李公您是什么意思?”
李善长似是没有听见,只对李存义道:“本公醉了,存义送我回家,你们不必送我!”说着就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出了门。
胡惟庸暗暗的咬着牙,犹豫着要不了将他拦下来,可想到李存义已是上了他的船,李善长不可能去告发,只要自己事成了说不准还会帮他。
他阴着脸道:“李公说的很清楚,以他的身份地位还需要一字一句的给大家掰扯。你们都坐下,都坐下!”
出了厅堂依旧能听得见胡惟庸的大声呵斥,李善长充耳不闻脚下走得快,似乎他的腰疼病在这一刻好了,忽然厅里传来一声惨叫。
李善长身形微微一滞,脚下却越发的快了,嘴里喃喃的念道:“陈武八成是死了,当年可是他可是冲着本公才投了军的,他不过是莽汉子而已,何必呢。”
出了胡府,李善长立刻蹬车,对车夫吩咐道:“回府!”
马夫一甩鞭子在马儿的身上轻轻的抽了一下,马蹄咯噔咯噔了响了起来,等离胡府远了,李存义才轻声的问道:“兄长,胡惟庸……”
他刚一开口,李善长就甩了一个巴掌过来,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脸上,响亮至极,马儿还以为是鞭响呢,跑得更快了。
“兄长为何要打我?”
李善长咬着牙压着声音呵斥道:“你还有脸问我!是要把让我李家灭满门九族你才甘心吗!”
李存义捂着脸道:“兄长是不同意了?刚才为何不明言拒绝?”
“没脑子,我要是直接拒绝,咱们兄弟两个未必能出得了他家的大门!”
“他敢!”
“蠢货,他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不敢的!给我老实交代,你是怎么上了他的贼船的。”
李存义只好将之前的事情如实相告,“小弟也是被逼无奈!小弟与胡惟庸有姻亲,他造反我实难脱得了干系,嗯,其实这何尝不是我们李家的机会呢。”
李善长皱着眉反问:“什么机会?”
“兄长被皇帝冷落多年,只能借着胡惟庸插手朝廷之事,我李家声势大不如前了,小弟只在太仆寺坐个养马官,日后兄长若是不在了,我李家多半要败落。这正是一个好机会,胡惟庸狼子野心,再非从前的忠犬留着只是祸患,他若谋事不成正好把他打入深渊借此划清关系。嗯,他若是成了,便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前头李善长听得还频频点头,听到最后一句,便又甩了李存义一巴掌,“说到狼子野心胡惟庸未必比得上你!车夫去皇宫!”
李存义闻言大惊之色,噗通跪倒在地,抱着李善长的大腿道:“兄长您这是要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带你去皇上那里请罪!”
“不!兄长我可是你的亲兄弟呀,你会害死我的!”
“你检举胡惟庸也算是大功一件,再加上为兄全力保你,定不会有事的。”
李存义苦笑道:“兄长,他是什么人您最清楚过,您觉得他会放过我吗?到时候怕是你连您也脱不了干系!”
李善长长叹气一口气,托着额头沉吟了半晌才道:“罢了,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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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1章 准备出手()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已经有更多的人被绑上了自己的战车,不管他们是否心甘情愿,都已经回不了头了。
会成功吗?胡惟庸自己并没有多少把握,不过他相信只要自己完成了最关键的一步,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加入,李善长说不准还要给他做急先锋呢。
他一如往常参加朝会,上衙当值,在窗户里面看到那张讨人嫌的脸。这两日的情况开始有些不对,之前因为马度强势介入而分成两个山头的中书省有向他倒的趋势,竟一个个的又回来了。
这不又来了一个了,像条狗一样的在他面前低头哈腰,还不停的抽自己的嘴巴子,“相爷,下官有眼无珠,请您给下官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胡惟庸把两手放在火炉上烤着火,沉吟了半晌才道:“想回来也容易,不过你得跟本相说说,你又如何想通弃暗投明的。”
那小官讪讪一笑道:“相爷就不要瞒着了,您家里出了祥瑞为何不通知下官一声呢,我等也好上门庆贺……”
不等他说完胡惟庸已经不淡定了,一手揪住他的衣领喝问道:“你听谁说的本相家里出了祥瑞!”
那小官不太明白胡惟庸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看他似乎要吃人的表情连忙招认,“这事儿下官也是听旁人说的,朝廷里面有很多官员都知道!”
“什么!这么多人知道!”胡惟庸手下又紧了一分,勒得那小官气都上不来,脸色憋得的通红,他还以为是哪个上了他贼船的家伙背叛了他。
“相爷……您松手,下官……喘不过气了!”
胡惟庸这才松开了他的衣领坐回椅子上,喝问道:“老实交代你在哪儿听来的,到底说什么内容给本相说个清楚明白!”
小官整了整衣领待气喘匀了才道:“下官昨晚在秦淮河听几个同僚说的,他们说相爷在定远老宅的井里长出了石笋,正好碰上逛青楼的钦天监五官灵台郎,听他说这是大大的祥瑞,相爷将时来运转官运亨通,无赖宵小定一扫而空。”
“只听说了这个祥瑞?”胡惟庸皱着眉问道。
那小官点点头,“嗯,难道相爷家里还有其他的祥瑞?”
“没了,你且去忙活吧,若是还听到什么尽管来本相这里禀告。”
小官喜道:“下官知道了。嗯,有几个同僚商量好了,准备放了衙去拜望相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合适。”
“你们有事直接跟彦清……”话说到一半胡惟庸便住了嘴,往常这种事情都是胡彦清替他打理的,可现在他的儿子已经不在了,心头不由得隐隐作痛,看向那边的窗户时严重又多了几分恨意。
只是他不明白马度既然为什么没有把他祖坟冒红光的事情散播出去,他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还是他派去的人根本就没有探听到这个消息呢?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玄重每日与胡惟庸隔窗相望,颇有点牵牛织女的意思,不知道还以为你俩有断袖分桃的情谊呢。”汪广洋靠在椅背上笑呵呵的打趣。
“我和胡惟庸断袖分桃?呵呵……断头分尸还差不多,您是不知道前两天我差点就英年早逝,那凶手到现在还没有找见呢。”
“你俩本就有旧怨,你还这般的逼迫他,他自然狗急跳墙!”胡惟庸指了指外间,“他现在开始反击了,你瞧瞧外面这两日人就少了一半,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阴招。他这人阴狠毒辣,还好老夫从前没往死里得罪过他,总不至于对我下死手!”
马度凑到他跟前嘿嘿的笑道:“很遗憾的告诉你,马上你就要得罪胡惟庸了,而且是往死里得罪他!”
汪广洋抬眼看看马度,“皇上准备对胡惟庸动手了吗?”
“嗯!”马度点了点头,“明天朝会你就把胡惟庸的罪证递上去弹劾他,皇上必定立案查处,到时候你就推荐我领衔三司主审此案。”
汪广洋摇头叹息道:“玄重当真是胡惟庸不死呀,其实你大可不必掺和进来,老夫的那些罪证若是坐实了,胡惟庸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马度讪讪的笑了笑只道:“谁叫他得罪我呢。”
“呵呵……老夫日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玄重呀!”
汪广洋是误会马度了,他掺和进来并非是为了要借此整治胡惟庸,而是不想更多的人为此枉死,掺和进来才能掌握主动权控制事态的发展,要动手的不是老朱,而是他本人。
面对老朱其实他和胡惟庸一样,他并没有多少的胜算,胡惟庸还有党羽帮手,他只有一个人,所能依仗的不过是大明律而已。
枯黄的草地上铺着厚厚的羊皮褥子,乌日娜坐在羊皮褥子上,一手拿着点心,另外一手端着刚刚挤出来的羊奶,笑呵呵的看着旁边伸拳踢脚的碧琳。
宋克虽然是书法家,可也是个武术高手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书院里武术的选修课,虽是由他和赵德胜两人教授,可是绝大部分学生更愿意跟没有杀过人的宋克学习杀人之道。
原因无它不过是因为他打得好看罢了,不像是野路子出身的赵德胜就那两招,不是照着敌人的脖子砍下去,便是照着肚子捅进去。
作为宋克的手把手教的嫡传弟子,碧琳的拳脚打得也十分好看,才几个月的时间已经似模似样,闪转腾挪之间还能翻上两个跟头,乌日娜便在一旁高声的叫好,不知道的还以为看杂耍呢。
碧琳打完收功,用袖子擦了擦汗津津的额头,坐到羊皮褥子上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乌日娜把厚厚的毛绒披风给她裹上,“不要冻着了,不然你娘又要埋怨我没有照顾好你。上个月茗琳拉肚子,我都没有埋怨她!”
碧琳接过乌日娜手里的羊奶,一口喝了个干净,道:“我娘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人,二娘不要跟她一般的见识,我再给二娘挤一碗!过来,过来!”
她抓起一把枯草引诱一头附近的大母,听到她的召唤,那模样便扭着身子走了过来,身下两颗硕大的***一晃一晃的,可见奶水十分的充裕。
碧琳把草扔给它,伸手抓住一个**轻轻的一捏,便有奶水字滋出落进碗里。乌日娜用轻轻的抚摸着碧琳的后背,无奈的叹气道:“还是你乖,不上课都要来陪我放羊。茗琳一看羊捂着鼻子就跑,以后等她大了不会放羊、挤奶、做奶豆腐,可要怎么生活呀!我没有你娘那么有钱,只能多养些羊做她的嫁妆。”
茗琳把奶递给乌日娜,掩着嘴咯咯的笑道:“二娘不必为妹妹忧心,等她大了爹爹一定会给她找一个有钱的夫婿,饿不着肚子的。”
“那个男人会和你爹爹一样有钱吗?”
“人家都说高门嫁女低楣娶妇,取妹妹一定是要咱家还有钱的才行,还会有很多的丫鬟仆役伺候她,替她放羊!”
乌日娜重重的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她高兴的一口把碗里的奶喝完,“我再给你挤一碗……不好!茗琳的嫁妆跑了!”
只见一头小羊突然脱离了羊群远远的跑开,碧琳拍拍乌日娜的肩头,“二娘坐着我去追!”
碧琳把两指放在嘴里吹了个哨子,一匹和羊儿挤在一堆吃草的小白马便咯噔咯噔的跑了过来,碧琳扶住马鞍一跃而上,漂亮的马靴轻磕马腹,小白马嘶鸣一声便追了出去。
看着碧琳披风飘飘英姿飒爽的模样,乌日娜喃喃的道:“真是个好丫头,也许我应该再给她准备一份嫁妆的。”
她突然一拍脑袋猛地站了起来,“碧琳!碧琳!快回来,护卫说了附近有坏人!”
此刻碧琳早就追着小羊进林子,哪儿听得见她的叫喊。林子并不茂密,她沿着庄户砍柴的小道追出去老远也不见小羊的影子。
“咩咩,咩咩,跑哪里去了,再不出来明天就把你关在家里!该不是让狼给叼走了吧。”
忽然背后茂盛的荒草丛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声响,碧琳警觉的从小马的背上抽出一柄剑来,“是谁躲在那里快出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她似乎忘了自己的宝剑是木头的……
第702章 大恩()
碧琳用手里的宝剑轻轻抽了一下马儿的屁股,马儿往半人高的荒草从里走了几步,里面的情景吓了她一大跳,只见一个人正趴在草丛之中,怀中抱着小羊。
只是小羊已经死了,鲜血从脖颈里流出来冒着淡淡的白气,染红了洁白皮毛,而那人脸色煞白满嘴是血,看起来十分的狰狞可怖。
她吓得忙把脑袋缩到马脖子后面,见那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才歪着脖子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眨巴了两下,这才小声的斥责道:“你……你吃了我妹妹的嫁妆!”
地上那人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用十分虚弱的声音道:“真是对不住了,我实在是饿得狠了。”
看对方还算和善,碧琳胆子又壮了一些,“先生说了,偷东西是不对的。你若是饿了可以到庄子里面讨吃的,崔爷爷一定会给你很多的咸鸭蛋和白馒头。我爹爹从前就常带人去庄子里讨饭,我也跟着爹爹去过,张大姑还给了我一只小兔子呢,可惜被我弟弟吃了。”
古子枫上上下下的将碧琳打量一边,见他不是寻常农家打扮,便笑道:“看来你爹爹是讨饭讨发财了,这羊已经死了,等我日后再还给你!”
“看你挺可怜的,我做主这羊不要你还了!不过爹爹说过,生吃肉不好,会有虫子进到肚里,你留着烤着吃吧,若是饿的狠了我这里还有些吃的给你!”
碧琳下了马,从腰间解下来一个荷包,走到古子枫的跟前,抓了一把奶糖放在地上,“这是我的奶糖,虽然好吃可吃多了牙就掉了,碧琳张开嘴露出满口的豁牙。
古子枫强坐起来,拱了拱手道:“多谢小姐馈赠,古某便不客气了!”说着就捏了一个奶糖扔进嘴里,咯嘣咯嘣的嚼了起来,“真是香甜,古某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碧琳却咯咯的笑了起来,“大叔真是有趣,连带着纸都吃了,还说香甜好吃,咯咯……”
古子枫从嘴里把嚼得稀烂的蜡纸,哈哈笑道:“还真是纸,古某没见识让小姐见笑啦!嘶……”
他忽然抽着冷气,浑身上下一阵剧烈的战栗,脸色似乎又苍白了几分,吓得碧琳往后条了一步,问道:“大叔你这是怎么了?”
古子枫喘着粗气道:“古某受了点伤,这两日烧的厉害!”
“哦,原是受伤了,我去给你找个郎中吧!”
古子枫连连摆手道:“不碍的,从前受伤也发过烧,过几日便好了。”
“受了伤不看大夫怎么行啊,会死人的。你放心不用你的诊金,我爹爹就是一个大夫!”
“不,真的不必了,生死有命。”古子枫笑着打趣道:“对了,令尊既然是大夫,家学渊源,小姐定懂得一些,不如给在下瞧瞧!”
碧琳为难的挠挠头,“我倒是见过爹爹给人治病,可娘却不让我跟爹爹学,总是比寻常人懂些,让我瞧瞧你伤在哪儿了。”
看碧琳认真的模样,古子枫只好道:“污了小姐眼了!”
他说着向上拉了一下裤腿,只见他的的小腿肚子上有一个小孔,周边通红肿的老高。
“哎呀,你这是被火器打着了吧。”
古子枫讶然道:“你竟知道这是火器打伤的?”
碧琳重重的点了点头,“过年的时候,中秋的爹爹带着庄子的孩子在林子里头打了一头野猪,用火器打的,就是这样有一个窟窿,别看这个窟窿不大,可里面却伤得厉害,你看你的腿都发青了,再不治只能砍了以后做个拄拐的跛子。”
古子枫不知道中秋的爹爹就是坏了他正事的那个,“那你倒是说说,我这伤该怎么治?”
“伤口里面有铅子,你若是不取出来就算是好了一时,也早晚要中毒的,所以中秋爹爹送来的猪肉,爹爹都不让我们吃!”
“原来是有铅子!”古子枫从袖子里头一柄约莫三寸长的锋利小刀,伸手就在伤口上划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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