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觉得还不牢靠,国舅爷若是不嫌弃,咱们结个亲家如何?”
“老头你疯了吧,怎么是个人过来惦记我家闺女,你若是觉得能对付魏国公,尽管带一家老小打门去。”
“谁说老夫惦记您的千金了,听说您还有一长子,现年八岁跟老夫家里小斓正合适。”
马度大笑道:“老子真是瞎了狗眼,你这老头贪婪狡猾又厚脸皮,不过你打错算盘了,我家婆娘一心攀高枝,想我儿娶个公主回来,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无妨,无妨,呵呵老夫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以示诚意而已。”
“老头,我很怪呀,你为什么不找皇做靠山,你明明有机会的。”
郭达伸手抚摸了一下身边的一个巨大的铜制摆件,那是郭守敬改制的简仪,另外还有高表、仰仪、景符等十二件,分别摆放在书院的各个角落。
马度知道这些仪器从元朝历经明朝,一直传到了辫子朝,然后被野猪皮家族熔掉做了他用。
郭老头一脸深沉憋了半天才道:“请恕老夫不能实言相告,当然如果你我结了亲家,自当另说。”
“呸!”马度重重的啐了一扣,”老头还想给我下套,没门!”
刚刚出了书院,见张五六脚步匆匆的赶来,“侯老爷,小学校那边来人说有请您过去呢。”
“喊老爷喊老爷,叫侯爷叫侯爷,你这么称呼,人家还以为我姓侯呢。”
张五六挠挠头笑道:“俺原本想喊侯爷来着,可是喊到一半想起您被削了爵位。”
“怎么习惯怎么叫,要不了半年我必复爵,我去小学了,你赶紧的回去给春花收拾摊子吧。”
“不知道为啥他们也叫俺一起去。”
“还能为啥,八成是两个小子在学校惹了事,希望没有打伤人,不然咱们还得赔汤药银子。”
小学在书院的南边,距离不是很远,马度对小学可是爱的不要不要的,跟书院这个永远的填不满的大窟窿的相,小学不仅让他省心更让他省钱,不,是赚钱!
书院招收学生是有诸多条件的,小学可没有,只要年龄合适智力正常不论贫富贵贱都在招收范围之列,马度不得不承认商贾子弟占了很大一部分,不仅是应天的,还有扬州苏杭的,甚至有江西、湖广的,为了沾染一点皇家的贵气。
无论古今商人从骨子里头都是自卑的,碰到权贵便忙不迭的拿钱开道,一会儿要给小学赞助这个,一会儿要赞助那个,即使他们的子弟很优秀。
马度来者不拒会用他们赞助的钱,来供养同样例的寒门子弟,于是这个原本并不起眼的小学迅速的扩张,现在人数已经超过书院了。
马度乐得看见小学壮大,没有基础教育的高等教育是空阁楼,老朱感谢我吧,如果有一天我走了,这便是我留给你最大的财富。
“侯爷您想什么呢,您走过头了。”张五六在一旁提醒道。
马度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大门,小学一点都不小,占地五百亩后世的很多大学还大。他还没有来得及四处参观一下,办公室里有一个年轻先生快步出来,到了马度深深一揖,“学生见过恩师。”
马度笑呵呵的拍拍他的肩膀,“不错嘛郑石,很有几分当先生的样子。”
这人是马家佃户的孩子,从书院出来之后没有去衙门当差,也没有在马家庞大的生意做掌柜管事,和另外几个同窗心甘情愿的来了小学教书。
郑石有些腼腆的笑道:“全是恩师教导的好,一些小事原本该亲自门向您解释,可是小公子千求万恳,只好劳烦您跑一趟。”
“无妨,反正我也闲来无事。”早知道到儿子进了小学读书的那一刻,马度知道这一天会来的,只是没有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恩师屋里请!”
现在正在课,办公室里没有其他老师,只有小骉和秋两个靠在墙根站着,见马度和张五六进来齐齐的低下脑袋。
张五六一下子咋呼开了,“你这小王八蛋,到底给老子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老老实实的交代不然俺饶不了。”
别看张五六平常木木呆呆的,教训起儿子来还真有几分当爹的模样,还抽出刀鞘要去揍儿子。
马度连忙的拦住,“行了,这是在学校耍威风回家耍去。”
郑石给马度和张五六端茶水,“一个茶商送的好茶,学生留了一罐招待客人,剩下都送到铺子里变现了,留作书院的开销。”
“学校的用度若有难处,你尽管到家里找我,可不要硬撑着。”
“学校在资金很宽裕,若有可能恩师多给派几个帮手才好,尤其是懂算学的。”
“这个怕是帮不了你了,这样的人才我也缺呀,那些混账一毕业了想着当官,我也是扣着毕业证才留下几个。若是有一半像你这样的,我也省心了。”
马度拿碗盖子撇了撇茶叶,喝了一口问道:“说吧,这两个小子到底是做什么错事,是敲破了旁人的脑袋,还是砸烂了学校的玻璃。”
郑石收住笑容正色道:“那些严重的多!”
马度皱眉道:“不能呀,他俩年龄都还小,再说这里好像也没有女学生。”
“恩师误会了!”郑石苦笑着从抽屉里头取出两个数学作业本递给马度,“恩师请看!”
马度接过打开,其一本字迹十分的工整,若仔细看还有半分女子才能写出来娟秀,不用问便知道这是小骉的作业本。
小骉的启蒙先生不是什么名师大儒而是徐晓佩,他的字也是徐晓佩握着他手一笔一划的练出来的,再有书法家老舅给他悉心辅导过,小骉的字那是相当凑合。
至于另外一个作业本很是与众不同,是自己用白纸裁剪出来,然后用线缝在一起的,而且出的大。
翻开一看见一个个又黑又粗的数字,一道一百以内的加减法用去了一页纸,从背面看还有凸起的痕迹,这大概是力透纸背的真实写照吧。
张五六得意的道:“这是俺儿子的,作业本都俺裁出来,让婆娘给缝的。”
马度不作声同时翻看着两个作业本直到翻完,才道:“我当是什么,小孩子抄抄作业不算什么。”
郑石起身一礼,“恩师话请恕学生不敢苟同,这不是学识的事情而关乎人品,事关终生先生勿要轻视。”
马度拍拍他的手道:“可有的事情当真是不能强求的,你逼他也是无用。”
马度用余光撇撇抠鼻屎的张五六,再用下巴指指他傻大黑粗的儿子。
“恩师怕是误会了,张秋虽然笨了一些,但是留级多年,算学成绩在班里还是能排的到前几名的。”
马度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我家小骉呢?”
“嗯,小公子的字功底打得牢靠,字也写得好,至于算学年前的考试倒数第一!”
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如郭老头说的那样,在大明于算学一道自己那是宗师一样的人物;家里有一个弟弟专门教算学的。
碧琳虽然贪玩,字写得犹如狗爬,可数起羊来从没有错过,她在北平时更是靠着平安三天打鱼两天晒的教学,大约有后世小学三年级的水平了,往深里更是一点透。
可自己的儿子竟然数学方面的学渣,马度不能接受,绝对不能接受!
“好朋友应该这样,相互帮助才对。”张五六拍着张秋肩膀送殷勤的叮咛。
马度很想把他踹到西天去,虎着脸对小骉道:“你的算学怎么会烂成这样!”
小骉委屈的瘪着嘴,“娘送孩儿入学时已经晚了一个月,孩儿一开始听不明白,亏得有秋帮我呃,反正越往后便更加听不懂是。”
“不懂的为何不去问先生?”
“先生是要打手板的,孩儿问了一次便不敢再问了。”
“那回家问二叔呀!”
“爹爹不在家,二叔忙得紧,常常在书院呆到半夜才回家,那时候孩儿都睡着,放了假孩儿想着和秋出去玩,总之是不想再算学课了。”
听他这么说,是真的有了厌学的情绪,看来自信被打击的不轻,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学了。
马度摸摸他的脑袋对郑石道:“小骉病了,让他休学半年,等过了八月十五再重新入学。”
“是学生没能用心教导小公子,还请恩师责罚。”
马度摆摆手,“这不能怪你,这偌大的学校教数学的只有你们几个如何能顾得过来,要怪第一个也当怪我这个当爹的。”拉着儿子的手道:“回家,爹爹亲自教你,等过了夏天再来学。”
小骉不舍的扭过头对张秋道:“秋我回家了,以后咱俩不是一个年级的了。”
张秋用袖子擦擦眼泪,“没关系,过了夏天我还等你。”
有这样的好朋友,不知道是该为儿子高兴还是难过,父子两个拉着手出了学校的大门,见数匹快马从官道疾驰而来,除了一个宦官另外的都是锦衣卫,不用说是来找自己的。
到了马度跟前,几人勒住马缰,宦官跳下马直奔马度而来,气喘吁吁的道:“国舅爷可算找到您了,东宫难产,娘娘和太子宣您入宫!”
第659章 宫闱()
马度捏捏下巴皱眉问道:“东宫难产?没听说太子妃有身孕呀。”若是自家闺女又怀上了龙孙,常夫人早就满世界的显摆了,马家不至于半点动静也不知道。
那宦官急道:“不是太子妃,是吕选侍,临盆快两日了还没有生出来,娘娘和太子急诏您入宫诊治呢,国舅爷快收拾一下,随奴婢进宫吧。”
吕氏?那不就是历史上朱允炆的生母?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可能还会继续叫这个名字,但不会是历史上的那个,这个机率太低了跟中彩票差不多,那颗真命精|子可能早就被朱标射到了别处。
“国舅爷!国舅爷!您快点动身吧,别愣着了。”
“哦,可我只是个大夫,勉强能治治外伤,并不懂得如何接生。”
老朱的妃子也吃五谷杂粮自然也会生病,但是马大脚从未让他去宫中给其他妃嫔瞧过病,大概就是不想他过多沾染宫闱之事,至于接生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宦官擦擦头上的汗水,小声道:“是太子,宫中御医和接生婆子皆束手无策,太子求了娘娘,这才诏您入宫的,您还是快些动身吧。”
既然马大脚和朱标发了话了,不管能不能帮上忙,自己都要跑一趟的,马度赶紧的回家,取了看病用的家什之后便和宫中的来人快马入城,从东华门进了皇宫,在宦官的带领下直奔东宫。
宦官在前面引路,马度支起耳朵,却听不见半分妇人因为阵痛而发出的痛呼。
在一处偏殿外面,朱标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原地打转,一旁侍立着两个人,马度都认得。
一个是楼英,好久未见他比从前可老了许多,看来在宫里当差压力山大。
另外一个是许大亮,马度曾让他给马大脚调理身体,后来马大脚干脆让他入宫做了太医,在知道自己病人是当今皇后之后,这厮呆了半晌,不是高兴而是后怕。
抬眼瞧见马度,朱标快步过来抓住马度的胳膊,急道:“舅舅你可来了,您可得救救吕氏和孤的孩子。”
马度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殿下不要着急,娘娘在哪里,我想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去请母后出来!”朱标吩咐一声,便有一个宫女转身入了偏殿。
很快马大脚就和太子妃从偏殿里出来,两人的脸色都不甚好看,马度上前见礼道:“草民拜见娘娘、太子妃。”
马大脚虚扶一把,“起来吧,这个时候不必计较这些繁文缛节。”
朱标上前焦急的问道:“母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吕氏怎得不叫唤了。”
“吕氏气力耗尽已经昏过去了。”
“那……那该如何是好。”
“你是太子要沉得住气,又不是第一次做父亲。”
许大亮道:“娘娘,吕选侍不宜昏迷太久,当继续服参汤汤,施针唤醒醒。”
马大脚不应声看向马度问道:“玄重,你可有什么法子。”
“草民还不知道里头是个什么情况,还请娘娘告知。”
“胎儿臀部朝下,这种胎位绝对是生不下来的,是最凶险的。”
“可有血崩之兆?”
“暂时未有。”马大脚微微摇头,“不过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了多久的,玄重你有话不妨直言。”
马度苦笑道:“娘娘知道,草民善治刀枪外伤,对于生产之事并不在行,虽然知道一个法子实在凶险。”
“孤就知道舅舅必有高招,且说来听听。”
马度回望朱标急切的眼神道:“微臣说的法子不是什么高招,就是剖腹产子。”
众人听了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朱标抓在马度胳膊上的手猛地的抽了回来,马大脚闻言也是不由得瞳孔一缩,楼英瞪大了眼睛满是期待,许大亮反倒是是最淡定的,他在洪都见多了马度给人开肠破肚切胳膊锯腿,现在听说马度要剖开肚子取出孩子半点也不奇怪。
“殿下,草民说剖腹产子,并不是把吕妃杀了弃大保小,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会是母子平安。”
“舅舅是想说把握不大吗?究竟有几成的把握。”
“草民虽然知道这种方法,但是并没有任何经验,施术中极容易出现血崩,如果以选侍现在的情况施术,微臣约有五成把握。如果她出现了血崩再施术的话,可能只剩下一成的把握了,但不论如何都能保得胎儿的安全。”
“五成已是极大的把握了,事不宜迟,还请舅舅尽快动手吧。”朱标一咬牙终于露了几分储君该有的果断。
谁知马大脚突然在朱标耳边嘀咕了一句,让朱标两眼圆睁,似乎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忙道:“舅舅且慢动手,此事风险太大,就没有其它再稳妥的办法了。”
“微臣别无他法。”马度拱了拱手,心里琢磨马大脚到底给朱标说了什么,竟然让他一下子转变了态度。
马大脚又看向楼英,“楼英太医院中数你医术最高,又见识广博,你可有其他的法子。”
“微臣的法子亦是凶险,让稳婆把手从产道伸进去轻触胎儿,如果胎儿机灵很有可能在母体中翻转身子,不过对母体伤害甚大,亦有可能造成血崩,且几率不大。”
“那就先这么办,玄重你也做好施术的准备。”
“草民需要验一下吕侧妃的血型,再找几个和她血型相同的宫人,一旦出现血崩可能用得上,娘娘放心不会死人,事后给她们吃点补血的药就行了。”
马大脚点点头,对身后的太子妃道:“常氏你去安排,按照你舅舅说的准备,许大亮准备给吕氏用药。”
她说完就带着贴身宫女出了东宫,往谨身殿的方向去了。如果是正牌的太子妃生娃老朱说不准去瞧瞧,但是一个选侍还没有这个资格。
眼下老朱正孜孜不倦的为大明江山操劳,见马大脚进来头也不抬的问道:“吕氏可生了嘛?”
“还没有,臣妾已经请了玄重入宫了。”
老朱这才抬起头来道:“你从来不让他沾染宫闱之事,这次怎得改了主意。”
“唉……到底本宫的孙儿,更不忍见标儿伤心。”
老朱温言劝道:“皇后把心放在肚子里,朕对玄重有信心,若他也不行,那便是上天之意谁也拦不住。”
听老朱这么说,马大脚面上愁容更甚,看了看御案边上的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