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体依旧完好无损。
马度在一旁冷眼旁观,终于明白老朱这是信不过他,分明来打他的脸的,心中很不痛快。老朱却像条变色龙一样,哈哈的笑道:“玄重果然不负朕所望,朕早就说过玄重一定会把差事办得妥妥帖帖,伯仁你还不信非要他辞差事,朕幸亏没有听你的。”
真不要脸!这是马度和常遇春此刻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常遇春拱手道:“是微臣眼拙,这城墙看着不起眼,没想到竟这般的坚固,还是玄重有本事!”
老朱使劲儿的拍着马度的肩膀,“朕的小舅子自然不一般,这城墙不仅坚固关键建的快,百十个工匠四天就建出来六丈。”
马度揉揉快要被老朱拍散了的肩膀,“没有皇上说的这么快,前面有很多的准备工作,四天只是最后的一道工序而已,动用的人手也远不止这些,光和泥运泥的就有两百多人,那一百多个只是浇筑的人手。仔细算起来,这大概是三百多人十几天建起来的。”
老朱点点头,“那也已经非常快了,对了,那些泥巴是怎么回事,怎得就变硬了?”
马度明白为什么老朱来的时候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听说自己用泥巴修城墙估计他的天灵盖都快被怒气掀翻了吧。
“微臣管那种泥巴叫水泥,平常不过是松散的粉末,可是和沙子、卵石一起活成泥巴,等晾干之后就会变得像石头一样坚硬,当然还是比石头差上不少,但是绝对比普通的青砖强了不只一星半点。
混合钢条浇筑成这样的大块,想要破开更是难上加难,微臣把这种筑造结构称作钢筋混凝土结构。对了,水泥还有一个特殊的用处,可以代替糯米成为砖石之间的粘合剂,而且效果更好。”
“当真!哈哈这下子大明各地修建城墙可要省下不少的粮食了。”老朱大喜笑了一阵又问道:“你说的这种什么钢混土的结构,可比普通的砖石耐用吗?”
马度回道,“是钢筋混凝土结构,至少能用个百十年吧,到时候可能就要局部修缮了,这也正是微臣把它分段浇筑的原因。”
南京的城墙是六百多年屹立不倒,可它作为一个繁华富庶的大城,在这六百多年里面是经过不断修缮的,去看了南京的城墙就知道有很多的城砖并没有官员和工匠的名字,应该就是后来修缮时替换的。
“嗯。”老朱点了点头,“那这种钢筋混凝土所费几何?”
马度早就有准备,他拿出账本交到老朱的手里,这些都是学生整理出来的,老朱接过来一页页的翻看,他其实很喜欢看马度交上来的东西,没有废话又有条理,就比如眼前的账本,画着图表,即使他没有学过也能一眼看得明白。
老朱一直翻到最后一页,瞪着眼睛问道:“就只花这些钱吗?”
马度点点头,“是的!这包括了前期研制水泥的费用,还有工匠的工钱,而皇上的拨的工匠是不用工钱的。”
“好!玄重,这差事就交给你做了!”老朱又看看那灰扑扑的城墙,“只是这城墙也太难看了些,没有大国气象还是在外面裹一层青砖吧,等过了秋收就动工。”终究还是逃不过那种刻字的青砖,不过有钢筋混凝土做主体,可以省下不少。
“皇上微臣觉得这城墙还不着急修,这水泥到底是新材料,不如就让这面钢筋混凝土的城墙,再经历一年的酷暑严寒风吹雨打,如果没有问题再建也不迟!”
老朱一副信任的口吻,“连炮石都禁得住还怕风吹雨打,玄重尽管放手去干!”
马度试探的问道:“那如果出了岔子怎么办?”
“哼!那还用说,自然是找你,反正你有银子到时候给朕重建就是!”
第382章 朱小四和方孝孺()
书院的名声大噪,第一个原因当然是老朱那个牌坊和题字,皇家书院这是多大的名头,不管是功勋贵族还是平头百姓,有哪个不想和皇家沾点关系的。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书院的学生为了田寡妇而烧掉永嘉侯府的事情,在读书人之中广为流传。儒家本就有不畏权贵为民请命的思想,可千百年来真正撸了须子去干的读书人还真不多。
书院的学生不光干了还干得惊天动地,这种有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对普通读书人来说简直太刺激了,甚至心生向往。
于是书院还没有开学陆陆续续的有很多学生前来报名,等书院正是开学的那一天,已经有两千人。这两千人可不都是京畿各县的,江浙、江西的人都有,这些地方马度可没有贴招生简章,没有想到书院的名声已经传了这么远。
两千人听起来不是很多,跟后世每年几百万的毕业生相比,简直就是毛毛雨,可是在经过战乱的明初读书人绝对是稀罕的,两千人可是一笔不小的数量,书院却吃不下。
在老朱以极其卑劣无耻的手段将书院收为己有之后,马度就知道书院新的学期会迎来一大批的学生,早就提前盖了校舍,可是也容纳不下两千人,只得继续的采取考试的办法,择优录取。
对于马度把招生年龄限制在十八岁以下,书院的先生极为不满。朱升捋着胡子道,“学无止境,最重要是恒心,怎么能以年龄断了读书人的求学问道之心。老夫当年家贫,学业断断续续,直到四十岁方才有所小成,若是换做今日怕是也进不了书院当学生,更没资格当这个山长。”
朱升率先开炮,其他的老头群起而攻,马度招架不住一退再退,一直让步到二十四岁,这是他最后的底线。朱升他们要的人才和马度要的人才是不一样的,马度无法想象跟一群皓首穷经的老爷爷讲物理化学。
对于马度的让步老家伙门仍不知足,老朱的一道圣旨替马度解了围,凡事二十五岁以上的考试优异者一律送去国子监。老朱明显的是在做人才储备,那些还没有长成的毛头小子再优秀也不堪用,他似乎还有不让书院一家独大的意思。
对此朱升等人都把责任归罪在马度的身上,还说好人才都让都让老朱给抢走了,不过很快就有一个人帮着马度打了老家伙们的脸。
入学考试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在两千号人中脱颖而出的竟然是一个小朋友,真的很小还不到十四岁,他的名字叫方孝孺。
朱升等人几乎不敢相信,要知道来书院应考两千人还有不少三四十岁的,谁能想到竟然是让一个小少年夺了魁首,甚至怀疑方孝孺作弊。只有马度肯定方孝孺没有作弊,“读书种子”的名头可不是谁都能叫的。
先生们把小方叫到办公室,一番考校下来大为惊叹直呼神童,几个老家伙争得面红耳赤要收作入门弟子,还严厉的警告马度不准跟他们抢。
马度当然不会和他们抢,大明的未来会怎么走,他心里头一点谱都没有,并不想做方孝孺的第十族。走出办公室就看见袁九黎站在门外窥探几个争论不休的老家伙,搓着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马度问道:“袁先生也想收那个孩子做入门弟子。”
袁九黎脸上一红,叹气道:“那孩子确实是一个好苗子,着实让人看得心痒,不过我还有些自知之明,以我的学识没有资格做他的老师吧。”
“不!”马度望着袁九黎无奈的摇头,“你是没资格做他的学生!”
他转身离去,隐隐的听见身后有一个悲愤的声音,“我早晚要离开这个没有是非、公平和正义感的烂地方!”
马度不想和方孝孺太亲近,可这小子却主动找他。他在办公室正拿着那个有老朱和马大脚双重附魔的戒尺教训朱小四,好歹是个王爷怎么能做抄作业这样的事情,抄也就抄了,可为什么要抄李景隆的作业,他还不如朱小四呢。
挨了两戒尺朱小四就泪眼汪汪的装可怜,“舅舅我真没有抄李景隆的作业,是李景隆抄我的作业。”
马度抓过他的手又是一戒尺,“还敢抵赖!”
他拿过一张满是丑字的白纸,指着朱小四的名字前面的一团墨迹,在阳光下隐隐的能看见一个“木”字。
被抓到了真凭实据,朱小四也不装可怜了,破涕为笑道:“外甥也是抄的急了,写了一半才反应过来,舅舅打我两下就好了,回头莫要跟父皇母后说。”
“算你没有蠢到家,你若涂的重些,我便抓不到证据了。”
“这个都怪常茂,都是他催着我去蹴鞠。”
“你是个王爷,不要出了错把责任推别人身上,做男人总要有点担当。”马度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少年进了办公室,冲着他躬身一揖,“学生方孝孺见过马先生!”
方孝孺不过十三四岁,生得面红齿白,明明是个小帅哥,却整天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规矩的不行,几个老头却还夸他少年老成。马度可不觉得少年老成是夸人的话,什么样子的年纪就做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比如眼前朱小四就有十岁顽童该有的贪玩胡闹。
咦?这个两个人可是注定的冤家,竟然提前的凑到一起了,马度不由得感慨命运之神奇。他不由得生出一丝恶趣味,伸手指了指朱小四,“方孝孺这位是燕王。”
方孝孺转过身冲着朱小四躬身一礼,“草民方孝孺见过燕王殿下!”
朱小四点点头,笑着回道:“这是在书院不用这般的客气,你就是那个在两千多人里考了第一的方孝孺,以后记得作业给我抄。”这副口吻像极了后世的恶霸学渣。
饶是方孝孺聪明绝顶,听了这样的样的话也目瞪口呆,脑袋不会转弯了,难不成自己千里求学,竟来错了地方。
马度瞪朱小四一眼,对方孝孺道:“莫要理他,你找我何事?”
方孝孺再次躬身一礼,“学生是来向先生致谢的!”
第383章 王小锤的书院生活()
方孝孺是浙江宁海人,马度除了跟着沈万三去过一次杭州,就再没有踏足浙江的地界,跟方孝孺更不曾有过半点的接触,他突然的过来致谢,让马度很是摸不着头脑,便疑惑问:“谢从何来?”
“先生不知,家父乃是济宁知府方克勤,因为开仓粮收纳流民,又给流民分发土地,却被下属县令联名弹劾。幸得先生在皇上面前美言,家父不仅没有受到朝廷惩处,还得了皇上褒奖。”
马度没有想到那位帮着他打脸妥懽帖睦尔的济宁知府,竟然是方孝孺的老爹,他回到应天之后,在给老朱的奏章上确实夸了两句济宁知府。
不等马度说话,朱小四却插嘴道:“这跟我舅舅其实没多大关系,是我父皇英明,当然不会被几个小官糊弄住,改日放假我带你去宫中谢我父皇。”
方孝孺朝着应天的方向一拱手,“皇上自然是圣明天子!”
马度撇撇嘴,得了吧,老朱可没少听信谗言冤杀好官。
他拿出先生的架势正色看向方孝孺,“本侯是皇上的臣子,这是我分内之事,无需相谢。嗯,是你父亲让你来致谢的。”
方孝孺回道:“那倒不是,当时学生正随着家父在济宁读书,家父听闻被同僚联名弹劾,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学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若非得先生相助家父可能就要一病不起,学生身为人子,今日得见先生应该前来相谢。”
“哦,是这样。”马度淡淡的道,自己无权无势,果然连一个抱他大腿的人都没有。
“汝父是一员干吏,扶危济困之心可钦可佩,然国有国法不论如何权变都应该在朝廷法度之内,否则他日悔之晚矣。”
方克勤开仓放粮给流民分发土地,显然是走到朝廷前面了,不然也不会被同僚弹劾。老朱对手下官员吹毛求疵,马度不忍这么好官因为一时之失逾越了红线被砍了脑袋,便随口劝一句。他不知历史上方克勤就是因为空印案,糊里糊涂的丢了性命。
方孝孺拱手道:“多谢先生教诲,学生回头就给写信将先生的话转告家父。”
“去吧,不要老是呆在教室里读书,有时间可以跟燕王去蹴鞠,老四你也回吧。”
方孝孺点头应是,不让读书却让玩的先生他还是第一次碰上,告辞一声便转身离去,他刚刚的出了办公室就有一个胳膊突然的勾住了他的脖子,耳边接着就想起一个声音,“哥们儿,以后记得给我抄作业!”
看着朱小四和方孝孺勾肩搭背的样子,马度感觉犹如做梦,至于朱小四更是在做梦,学霸怎么可能和学渣做一样的作业。
王小锤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会像爹爹王大锤一样做个铁匠,一辈子守在火炉子旁边不停地敲敲打打,后来爹爹无意中发现了个铁矿,他更是觉得这辈子做定了铁匠。
谁知道后来铁矿被官府给没收了,给他们换了二十亩的上好水田,家也从太平府搬到了应天,爹爹伤心之余还有些庆幸,说做农户比做铁匠好更受人尊重。
不过他家都是祖祖辈辈的铁匠,爹爹没种过田,更不知道怎么侍弄,种一年亏一年,若不是从前卖生铁攒下了些家底,怕是一家人都要饿肚子了。
爹爹求到侯爷那里,侯爷干脆让爹爹把水田租给佃户种,又帮着爹爹在城里开了一家铁匠铺子,王小锤自己则是被读书。
爹爹告诉他要好好读书,这机会是他腆着老脸向侯爷求来的,这情分哪越用越少,以后求到侯爷的机会不多了,一定要在书院学些本事回来。
王小锤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一个读书人,天青色的书生袍子很漂亮,听说还是皇上亲自定的样式,甩着宽大的衣袖走在街上,别人都会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这让他很享受,头总是不自觉的抬得高高的。
可是进了书院他的脑袋就不由得垂了下来,原因无他,上个学期他考了全班倒数第二,倒数第一的是个叫李景隆的人。但是在李景隆的跟前,他却半点也骄傲不起来,因为李景隆的爹爹是国公,而他的爹爹只是铁匠。
不是自己不爱学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先生们在台上讲课,他就困得不行,眼皮不自觉就会打架,尤其是袁先生的课,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王小锤每天都强迫自己看书,眼睛瞪得再大也没有用,用不了多大一会就呼呼大睡。
袁先生气得不行,不知道打了他多少的手板,说他这样的笨蛋就应该早点滚出书院,免得丢了书院的人。袁先生其实是个好人,虽然嘴上叫的凶却常常私下里给他补课,当然也挨了更多的戒尺。
其实王小锤更愿意跟着冬瓜先生,不,是小冯先生补课,小冯先生不仅人和气还有耐心,从来都不拿戒尺打人,讲得也有趣,王小锤的算学提高的很快,但是这都无济于事他依然是书院最烂、最差、最没有前途的学生。
他灰心至极,已经打算和爹爹商量回到铁匠铺子打铁的时候,却突然来了一位特殊的先生。之所以说他特殊,因为他不教四书五经、也不教书法丹青,连算学都不教,而是教人木匠活。
这位薄先生的课很有意思,不仅拿了很多刨子、凿子、斧子到课堂上,还有很多漂亮精巧的模型,学生们都很感兴趣。
上完了一节课后,薄先生问起大家有谁愿意做他的入门弟子,可以跟在他的身边随时调教。
王小锤觉得做木匠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不用像爹爹那样大夏天的还要守着火炉子,可是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举起了手呢。
薄先生却很高兴,告诉他每天上午上完了课,就可以到他的办公室找他,还当场拿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