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西学瞪大了眼睛,“你们不是专门来曲阜的?”
听他这话马度就明白为什么这五千石粮食这么好要了,他大笑道:“你们也太高看自己了,我洪武皇帝胸怀天下,岂会与你们一般见识。这衍圣公的封号,你们不想要自有人愿意要,孔圣血脉又不止你们这一支!”
孔西学猛的抽了一口冷气,这才想起在衢州还有一支孔子后裔,同样是嫡亲血脉,自家的这个衍圣公还是人家让出来的呢,这一下子也顾不得和马度说话了,跌跌撞撞的就往家里赶。
看着他有些仓皇的背影,马度嘀咕道:“果然是没竞争就没有压力呀!咱们走!”他一挥马鞭,马儿便驰骋而去,五百精骑紧随其后。
五百人一路驰骋,途径东平县、东阿县、东昌府、这才到了临清。到东阿的时候马度还买了一点正宗阿胶,花点银子让掌柜的找南去的商人送到应天给宋霜补身子。
这个时候也是有快递的,确切的说是慢递,时效一年半载也是有的,虽然没有单号可以跟踪,但是东西一般不会丢的,除非商人死在路上了。
临清位于山东与河北的交界处,从这里靠近元廷的核心统治区河北,可以直指大都。另外一个方面就是这里毗邻运河,在运河没有封冻之前,应天可是往这边运送了很多的粮食。
徐达的二十大军就在此处集结,准备给元廷最致命的一击。二十万的人驻地自然好找,就在运河不远处。不着急去见徐达,马度先找神机营的驻地,很好找,比其他的营寨都要整齐的多。
负责守门的不是旁人,正是汤和的儿子汤鼎。现在汤鼎已经是千户了,和狗子一样都是带着一营的火枪兵。守门的士兵见了马度的腰牌,立刻就把汤鼎找来了,他见了马度惊喜道:“马叔你怎得来了!”
“当然是来打仗的!”马度得意的向汤鼎出示了一下委任状,“以后记得要叫上官!”
“是!”汤鼎啪的一下敬了一个军礼,叹气道:“真是不公啊,我辛辛苦苦才升了个千户,你一来就成了指挥佥事。”
马度举手回礼,笑道:“我不过是临时的,等文英伤好了,皇上就要把我给调走了。权利还不如你大,你好歹能指挥上千人跟着作战。文英在哪里,他伤得怎么样?出发前就给他说过不要冲得那么猛,神机营根本就不适合冲锋陷阵。”
见汤鼎脸色奇怪,马度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怎么?他有什么不好了?”
汤鼎笑道:“他根本不是冲锋陷阵受伤的。”
按照汤鼎的说法,沐英是在来临清集结的途中看到一只野兔就一时兴起,与枪法最好的狗子打赌,看谁能骑马猎到兔子。
狗子枪法好但是马术烂,沐英马术好但是枪法烂,两个人骑马追了半天,沐英在草丛里的一个浅坑中马失前蹄。他被战马压在身下,断了一支腿骨,折了一根肋骨,虽然狗子没受伤,但是也被徐达揍了一顿军棍。
沐英这家伙也真够可以,火绳枪有一个击发延迟,用得也不是霰弹,站着不动打兔子还可以,骑在马上要是打着才怪呢。难怪他问韩成沐英是怎么受伤的,韩成就是不说,确实是挺丢人的,因为这点小事就差点损失了一员大将,估计老朱也是气坏了。
见到沐英的时候这家伙正躺在床上,正捧着大碗喝羊肉汤,两腮横肉一点都不像是打了半年仗该有的样子。
见到马度他很兴奋,丢下饭碗就问道:“玄重你怎么来了!”还把马度拉到床边又拍又打的。
“你还有脸问我,要不是因为你平白的就受了伤,我至于连陛下的登极大典都没来得及参加,就急慌慌赶来了,一路上吃风喝雪,硬是连骑马都学会了。要是看到你半死不活的心里还舒坦点,看你又白又胖都快成猪了,我心里那个气呀!快让我揍几下!”
说到受伤,沐英也是一副讪讪的模样,估计也是觉得丢人,“受伤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算我对不起你,等我养好了伤随便你揍!家里还好吗,你儿子生了没有了。”
马度摇摇头,“不是儿子,是闺女,我新鲜出炉的宝贝闺女,在怀里捂了才几个时辰,就被陛下一道急令召来了!”
朱文英大笑:“哈哈闺女好,闺女好,以后可以给我做儿媳!”
“那就看你儿子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第269章 常遇春与母牛()
马度又给朱文英检查了一番,见他确实平安无恙这才放心。他又去找邓愈,邓愈却去巡营了,听汤鼎说邓愈刚到没几天,每天都泡在营里熟悉火器和神机营的战法。
听狗子这么说,马度的心就有一半放进肚子里面了,有这样的指挥官军事上应该不用他操什么心了。至于老朱担心的事情他才不管,老朱对神机营到底不够了解。
神机营的首脑好换,可是中层军官却在战斗中承担着最繁重的任务,就算是战死了也是副手或者下级递补,随随便便的塞个人进来瞎指挥,这一营只能是废了。邓愈精通火器战法,才不会在大战之前做这种蠢事。
邓愈不在,马度只好去见主帅徐达。在中军帐外递上老朱给他的委任书,立刻就有徐达的亲兵请他进去。
老刘道:“爵爷把大氅脱了再去见大帅!”
“哦!”马度赶紧的把裘皮大氅脱了,在军营穿这玩意儿确实不像话,冷风吹在身上让他不由得一个激灵,放佛身上的盔甲都冻住了。
马度掀开帐帘,宽阔的军帐中只有徐达一人坐在帅案后面端坐如钟,神色冷峻面容威严。马度上前几步到中央的位置,单膝叩拜道:“神机营指挥佥事马度奉陛下之命前来大帅帐下听用,恭请大帅训示!”
只听见徐达铿锵有力的道:“本帅帐下诸将必要奋勇争先,听从号令,如有违逆,军法从事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犯者斩之。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犯者斩之。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犯者斩之”
军中可不是闹着玩的,老朱的军队能打遍天下自然少不得严明的军纪。李文忠进驻杭州的时候,手下士卒就因为向老百姓借了一个铁锅就被砍了脑袋,徐达这里自然也是更加的严格,一个个的“斩之”听得马度大冬的直冒冷汗。
“指挥佥事马度可都记住了!”
“回大帅属下还没有记清楚,回营之后一定找来军法条例背诵,谨记于心!”
徐达哈哈大笑,从帅位上下来,把马度扶起来,“玄重平常最是滑头,这会儿倒是实诚了!”
“属下只是不敢欺瞒大帅,对了,文英行军途中擅自去追兔子,是不是也该揍他一顿!”
徐达笑道:“这个倒不好办,他当时独立行军便是一军主帅,还真约束不得他。他非要跟我说是去追敌中了埋伏,我也拿他没辙,哈哈”没想到徐达平时一本正经的也会开玩笑,只是这笑话有点冷。
徐达又道:“家里可还好吗?你儿子可生下来了?”
马度摇头:“不是儿子,是闺女!”
“闺女好!闺女好!等长大了便给我做儿媳!”
怎么都打我闺女的主意,不过你徐达好像没生儿子呢。
徐达似乎看出马度心中所想,“出征前你嫂嫂已经有了身孕,现在差不多该生了,这会肯定是个儿子。和你家闺女算年龄正合适!”
“哎呀,徐大哥赎罪,小弟不知道嫂嫂有孕,在家时做了些让嫂嫂生气的事!”
徐达叹口气道:“我都知道了,是我管家无方啊,你嫂嫂是个没主意的糊涂虫,全凭她的几个娘家人摆布。竟敢用军驿来送信告状,亏得皇上不计较,不然砍头都够了。
皇上本想等我回京之后再跟我说这件事情的,可见你来了又怕我和你起了龃龉,这才来信给我讲了。皇上多虑了,青红皂白我徐达岂会分不清楚,大哥还要多谢你替我遮掩。”
“可惜小弟的劲白使了,不知道皇上当时就在那边微服私访,从头到尾看个清楚。”
徐达道:“就算皇上不在当场,一样会知道的一清二楚。从前顾念你嫂嫂不忍心出手处置,现在皇上登极君臣有别,我跟随皇上多年知道他最厌恶什么,那几个恶仆留着早晚是祸患,就算你不出手,我回京之后也会处置。多亏了你把他们的腿都打折了,我回去之前怕是没机会出门惹事了。”
到底是计谋百出的名将,轻易的就看破马度打断腿的用意,“大哥不责怪我就好!”
“莫要再说这些烦心事了,玄重快过来,我正有难处要问你!”徐达拉着马度倒帅案跟前。
马度忙摆手道:“大帅,属下不懂军务,莫要说错了。”
“谁问你军务!”徐达拿出来一个小册子,竟然是朱标学习算学的笔记。
马度纳闷了,你一个统帅不看兵书,学算学干什么。
徐达笑道:“自从你在平江用算学传递密信,我就想着如何把这种方法在军中推广。就问太子要来了这个册子。一学才知道,你那个传递密信的办法看似玄妙,其实简单至极,不过是算学里的皮毛。我闲来无事时就翻看一些,这不都快看完了”
能从一个农夫变成名留青史的名将,绝不是争勇斗狠就可以的,徐达年幼时没机会读书,可有了条件可谓是手不释卷,即使出征在外也常“延礼儒生,谈论终日”。
朱升就不只一次的在马度面前夸赞过徐达好学,还让马度多多向徐达学习。马度觉得老财迷只是希望自己像徐达那样,提上一堆的礼物去他家求教。
没想到徐达除了喜欢兵法、经史,竟然还对数学有兴趣,马度求之不得这对推广算学可有好处,本想在徐达面前显摆一下,可没想到徐达的第一个问题就把他难住了。
徐达皱着眉头问:“玄重啊,这个水池子为什么一边灌水还要一边放水,到底有何玄机,我苦思冥想就是不明白,玄重快来为我解惑!”
你不明白?我就更不明白了!当初我问老师的时候,老师也没告诉我原因哪,只说:“爱学就学不学拉倒,要是考试不会有你好看的!”
马度也是这么告诉书院学生的,可对徐达可不敢这么讲。他沉吟了好一会儿,义正言辞的劝诫道:“属下以为算学虽然精妙,但是于大帅征战杀伐无益,大帅身为一军之主,切不可沉迷其中”
从徐达帐篷里面出来,马度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把徐达给糊弄过去了,回神机营的路上就听见一个大嗓门喊他,“玄重你果然来了,哈哈”
马度扭头一看正是常遇春,“是常大哥!”
“刚才你是怎么了?看你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不是被大帅的一堆军法吓到了吧。我告诉你只要不临阵怯战,其他的都是小事。”
开什么玩笑,对马度来说只有上阵拼杀才是大事,打仗的事情让邓愈去干,他就是来当监军的。
常遇春的大手拍着马度的肩膀,“家里可好吗?你儿子出生了没有!”
马度摇头道:“不是儿子,是闺女!”
“闺女好!闺女好!长大了,可以嫁来我家做媳妇!”
为什么都要惦记我闺女,她还没满月呢!
“常大哥你开什么玩笑,你家常森今年也快十一了吧!”
“那有什么关系,让常森多等她几年就是!快到我营里来,我正有事让你帮忙!”常遇春还回过头来,冲着身后招手,“你们快些!”
马度跟着常遇春到了他的营地,不一会儿后面就有一群士卒推了个大平板车过来,上面竟然平躺着一头黄牛。
那黄牛被七八道绳索固定住,动弹不得,它的身上也有好两道数寸长的口子,皮肉翻卷,身上还插着一个箭头。
“常大哥你可真够意思,知道我来了,就弄一头牛给我接风,我最爱吃牛肉了!”
常遇春皱着眉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好好牛怎么能说杀就杀,还带着牛崽儿呢,我是让你给它治伤!”
原来常遇春带着巡营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头牛,就冲着他们冲了过来,他的亲兵就对这头牛动了手。
“这几个不晓事的,牛过来了躲开就是,怎么还和一头畜生动起手来了!玄重你快给它治治!”
给牛治伤没问题,可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杀神还在乎一头牛的生死?虽然奇怪,马度也是让人找来了工具给牛治伤包扎。
这牛似乎没有了之前狂暴,表现的很温顺,马度给它缝合皮肉也不过哞哞的叫唤两声,常遇春就在一旁轻抚着牛儿脑袋,还时不时的道:“真乖!”不知道还以为那是常茂呢。
“俺小时候家里也有一头这样的牛,不知道被哪个杀千刀的给偷走了,可把俺娘哭死了,这牛啊,就是农户的命根子!”常遇春对几个亲卫吩咐道:“你们打听打听附近有谁家丢了牛了!”
马度给牛治疗好,亲卫就要把牛牵走栓到马厩里,常遇春却道:“它身上有伤外头也冷,就牵到我帐子里面吧。”
看着常遇春小心翼翼的把牛牵到自己的帐篷里,马度脸上的肌肉不由得抽了抽,“莫非常遇春搞母牛的传说就是这么来的?”
第230章 通州之战()
第271章 攻大都()
白河南岸,两百门大炮放完收工,常遇春问邓愈道:“伯颜,这茫茫大雾也看不清楚,不会打到郭四头上吧。”
邓愈看向马度,“炮都是马爵爷调校的,你问他!”
马度摊摊手,“我只能说把炮弹打到昨天晚上丈量过的那个地点,就怕云里雾里的郭指挥摸错了位置。”
河对岸突然传来不停的爆响,这个爆炸声马度很熟悉,是新式手榴弹的声音。按照事先约定好的,这个时候郭英应该在大雾中完成集结,调过头去直捣敌方的中军。
一直不说话的徐达突然一拍大腿,“郭英成了!常遇春你带领先锋立刻渡河,千万不要再让这群兔子回窝!”
徐达一声令下,常遇春就立刻带着先锋大军过河,不等云开雾散,河对岸就传来消息,那位五十八国公被生俘了,竟然是被一个哑火的手榴弹给砸晕了。接下来就好办多了,城内剩下的一万多守军一看主帅都被俘虏了,要么逃走要么投降。
徐达当下就下令先锋大军进城,等候后续主力的大军到来修整,同时修筑营寨防止元军来攻同时打造各种工程机械。马度闻言不由得吐一口老血,元军还攻什么攻,这会儿至正帝八成在后宫里面收拾包袱呢。
莫非徐达是故意的,真如历史上的传言,是老朱授意徐达,故意放至正皇帝跑路的?
马度建议道:“大帅为什么还要等待,就不怕蒙元皇帝逃跑了?”
众将闻言一愣,又是哈哈大笑,这回竟连一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邓愈笑道:“至正帝为什么要逃跑,祖宗基业不要了,他又不是那些守将他是皇帝,这可是他的江山。”
“我是说如果他逃跑了呢?”
常遇春道:“哪里来得那么多的如果,别看我们已经攻下大半江山,可是蒙元的家业还大着呢。山西、甘陕、辽东还有没边没沿的草原大漠,他们不会这般轻易的放弃都城的。”
郭英也道:“蒙古人全民皆兵,大都城中可以轻易的凑出来十余万控弦之士。王保保虽然与元廷不和,但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攻下大都,他麾下尚有十余万铁骑,我们难免要腹背受敌,眼下应该做好完全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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