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升突然长叹一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都说玄重是神医,为何要把这修身法门这般急切的传给老夫。莫非老夫真的没几日好活了吗?唉人过七十古来稀,老夫能活到这个年纪也该知足了。”
这老头心眼太多太敏感了,不过老头似乎也就只有个两三年好活,制定典章制度、法律条文可是个辛苦活,这么大年纪了,死的不快才奇怪。
“先生多虑了,只要好生练习晚辈的这套修身法门,定能长命百岁。”
“那就麻烦玄重在城里呆两天,有时间教教老夫!”
教聪明人和教笨人就是不一样,当初教赵德胜可没把马度急死,学了一个月才像点样子,到现在赵德胜打得都只是二十四式的太极。
朱升向老朱请了三天假,每天早晚跟着马度学一个时辰,只用三天时间就把四十八式太极学到手,动作姿势都十分的标准到位,尤其他银须银发,看他穿着白色小衣慢吞吞的打拳,确实像一个太极高手。
学堂已经放假了,看着混蛋们离开的时候一副出了牢笼的欢喜模样,马度总觉得他们似乎不会回来了。学堂里面没有人了,但是袁九黎每天还会来一趟,打扫一遍教室,清理一遍院子杂草,满心期待的等着秋日开学的日子。
他锁上大门见门板上有一块漆皮脱落了,心里头寻思着回家弄点漆补上。刚一转身就看见青石板路上有两个人就着夕阳缓步走了过来。
待看清来人,袁九黎便笑着迎了上去,他从前不太喜欢这个爵爷,不过上次他出了那么难堪的事情,这位爵爷也不嫌弃避讳,还给他取药打水,心里对这位爵爷还是挺感激的。
“爵爷出来散步啊,可吃过晚餐了。”
马度点点头,“嗯,我陪拙荆随便走走!袁先生还没吃呢吧。。”
“没呢,这就准备回去吃饭了。”
宋霜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趴在马度的肩头身体颤个没完,一只手还不停的敲打着马度的后背。
袁九黎奇怪的道:“夫人这是怎么了?莫非是中了邪了,王爷当初攻打应天的时候就在这一片打过仗,死过不少人哩。天快黑了,夫人怀着身子,您不该带着她往这边走的。”
马度拜拜手,“没事,她只是疯病发作了,袁先生赶紧得走吧,当心她咬你。”
等袁九黎走远了,宋霜在马度的后背咔咔就是两记粉拳,“你才有疯病。”她指了指袁九黎的背影,“你说的就是这个袁先生吧,看着挺正经的一个人哪。”
马度把她的手给压下来,“人家本来就很正经!倒是你刚才看着像个疯婆子。”
“谁叫你给我讲这种不要脸的笑话!”
马度很后悔把袁九黎的糗事讲给宋霜听,谁知道这婆娘就记在心里了,时不时的就要拿出来笑上一阵。
宋霜已经显怀了小腹稍稍的隆起,为了她日后生产的时候一切顺利,马度每天早晚都要陪着她走上一段路。
见天色不早,马度就带着宋霜晃悠着回了家,刚一到家门就见自家大门前的一块荒地上有人在忙活。马度凑过去一看竟然是韩成,而荒地上竟然有很多人在种红薯秧苗,这些人不是他家的仆役也不是他家的佃户,应该是韩成带来的。
马度奇怪的问:“这是怎么了?怎么想起来给我家种红薯了。”
韩成笑道:“你三番五次的吵着给要红薯,现在给你送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要的是红薯,是拿来吃的,谁要红薯秧苗了。”
“现在给你种上,浇了水,过上一夜就活过来了,等到了深秋不就有的吃了。”
看着韩成奸诈的笑脸,马度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一定有阴谋!
第255章 市舶司()
自从沈万三掺和进来,原本有些低迷的肥皂生意一下子又红火了起来,销路变得不再是问题。中华大地上四处都在打仗,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卖出去的,反正马度也就只能在江南一隅瞎扑腾。
听说他还卖到了大都卖进皇宫,据他家在大都的大管事反馈,宫里的娘娘都很喜欢香皂,而至正帝喜欢兰花味儿的。
真是服了他,沈万三若是构建一个情报网真的不会太差。就像当初张士诚都不知道马度的详细资料,沈万三却能摸到马度的门上。
马家在这一段时间同样得多了很多传统生意,比如酒楼、杂货铺、绸缎铺之类的。当然这些跟马度没有半点的关系,他才不会去鼓捣这些投入大利润小的生意,都是徐晓珮拿了宋霜的嫁妆做的。
马度有幸见过一次徐晓珮与人谈生意,真是把她毒舌发挥到了极处,明明一匹很不错的绸子,她却能从纺织、花色、印染、包装挑出各种的毛病来,对方却只能擦着汗连连的点头,价格自然也被她压得很低。
马度自认没有这个本事,据说这都得益于她从前和宋霜满世界购物得到的经验,这就是纨绔的技能,她和宋霜就是两个大纨绔。
等生意一上正轨,这个小娘鱼就当了甩手的掌柜,每日里丫鬟似得伺候宋霜吃喝拉撒睡,比马度这个当丈夫的都上心。
如果她不是女的,马度真怀疑宋霜肚子是她的孩子,宋霜是傻人有傻福,有的这样的闺蜜定是前世里积德了。
玻璃杯子的第一批货终于凑齐了,整整的五千只,当沈万三看到满仓库的晶莹剔透之后快疯魔了,直呼赚大发了。
玻璃杯子被裹上绸子装进漂亮的锦盒,装进大木头箱子然后装上船发往松江,随后马度则是带着沈万三前去到衙门里面去上税。
没错,就是去上税!老朱目前为止还没有禁海,也不禁止海贸。不过他还未尝到过海贸的甜头。茫茫海岸线想走私太容易了,他在陆上还没有拾掇干净,就更顾不上海上了。
沈万三不想去交税,倒不是不舍得几个税银,他是不想暴露自己做海贸生意,被盯上以后走私就不方便了。
可是马度想老朱尝到海贸的甜头,他不希望老朱禁海,一旦禁海他做什么都会束手束脚,那是他最后的退路。
有人说老朱之所以禁海除了海盗的缘故,是因为老朱想以朝贡的形式独吞海贸权。马度觉得以明初的情况的。
老朱就算是独吞也吃不到多少,想象明初那不过几十万两的税收就知道了,不然怎么会轻易的关闭市舶司。
所以马度要切开海贸这块大肥肉,递到老朱的嘴边,让他吃的欲罢不能,便宜姐夫其实是很爱财的,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海盗算个屁。
交税这件事情比马度想象中的麻烦,一看来交税的是一位爵爷,还是王爷的小舅子,府衙县衙都不敢收,衙门的书办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爵爷还用交税?”
难道不用吗?马度后来问了一下家里铺子的掌柜,竟然真的没有交过税,就连家里的土地都没有交过。县里的主簿开个铺子都没有人敢去收税,更何况他这个爵爷了。
马度带着沈万三从府衙里面出来,又去中书省的户房。老朱不缺粮食,但是手里的钱就没怎么宽松过,户房的人压力很大,听说有人主动来交税数量还不少自然欣喜。可最后一查,竟然自己没有这个职能,连一个可依可循的章程都没有。
为了交个税,马度一路过关斩将竟然跑到了李善长眼皮子底下。
李善长大怒,他说的第一句跟税收没有半点的关系,“这样的琉璃杯子你竟然五十两一只就卖出去了。”说着还狠狠得瞪了沈万三一眼。
马度坐在椅子上晃着二郎腿,手里捧着茶碗,“那李相国说盖卖多少合适?五百两?还是一千两?他做的是海贸风险大着呢,那些番邦蛮夷也都不是没有脑子的蠢货,总要让他的风险冒得值得,有赚头才行。”
李善长嘿嘿的笑道:“是你小子要有赚头吧。”
马度放下茶碗点点头,“没错里面是有我的份子。”
“你说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以后你就是皇亲国戚又有爵位,还怕子孙会饿死,若是子孙不肖留再多钱也是无用。”老李话说的好听,忘了之前是谁死气白咧的要入股琉璃作坊。
马度只道:“若是李公对海贸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弄几条海船,至于人员培训可以交给他来做。”马度指了指立在一旁满脸堆笑的沈万三。
李善长不屑的一笑,“老夫疯了跟着你们去海里捞银子,回头记得把这一单生意的利润送到老夫府里,不会少于两万两吧。”
沈万三赔笑道:“小人手里有一座玉佛,听说是唐朝古物,小人不知真假,回头一起送到相国府上还请您务必帮忙鉴赏一番。”
李善长不耐烦的摆摆手,“去去,老夫的府邸哪里容得下商贾进门。”
马度冲着沈万三打了个眼色,沈万三便躬身退去,“李公可是有什么话要问晚辈?”
李善长正色道:“玄重怎得不把琉璃杯子投放到市面上,让我们几家也尝点甜头。”
“李公明知故问,您多年来为王爷筹备粮草军需岂会不懂,晚辈是怕乱了行情啊。那些番邦蛮夷是什么情况我不在乎,可王爷好事将近,要是市面上出了乱子我怕掉脑袋。”
现在玻璃器的品种还很单一制造也并不成熟,再加上出于保密的缘故,马度没打算扩大规模。若是因为玻璃器而让大量的钱财涌入应天,只能是投机性的热钱,对原本就脆弱的经济环境绝对是一种冲击。
李善长捋着胡子道:“你知道就好,我就不多说了。至于你要交的税就按照普通的商税由户房办理吧!”
马度也是服了老李了,这种关税怎么能按照普通的商税收。
见马度不走,李善长又道:“怎得还不走,还要老夫管饭吗?”
马度起身一拱手,“李公没打算建议王爷增设市舶司吗?”
李善长苦笑一声,“弄一个衙门难道只为了收你一个人的税吗?”
第256章 惩治恶奴()
李善长不是在开玩笑,若是真的增设一个市舶司,可能是真的只是在收马度和沈万三的税,没有强大的海防,不过是空谈。
“你若是真是有想法就给王爷上个陈条,你也是王爷的臣属,不要总是躲在乡下偷懒。”李善长又道:“你的那个学堂什么时候再开学。”
马度苦笑道:“八月初五,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敢来。”
“别人不知,反正老夫的次子李芳会去,他若不老实就让赵德胜狠狠的揍他!”
“当真?不过晚辈哪里可没有什么名师,也就只有罗先生每个月会去上十天而已。”
李善长指指马度,笑道:“谁说没有,你自己不就是,就是身上的铜臭儿大了一些。”
瞧这话说的,好像你李善长就不爱钱似得,刚才还迫不及待的要收利润呢。
有李善长的命令事情就好办了,马度和沈万三的到户房按照普通的商税办理的。不是后来的什么三十税一、十五税一,而是十税一。
天下未定,处处烽火,老朱南北两面开战,这可都是要钱的。马度没有贸然的去找老朱商量增设市舶司的事情,因为他自己都没有一个合适的方案,只能躲到书房里面埋头苦想。
家里突然来了一个妇人,是来帮着宋霜安胎的,在丫鬟仆役们面前还口口声声的说马度吃过她的奶。在书房里听了张五六的汇报马度大怒,哪里的八婆在家中造谣生事,正要让人撵走。
老刘却说马度在洪都真的吃过那夫人的奶,那妇人是许大亮的婆娘,许大亮专门从洪都接来帮着宋霜安胎接生的。
事实如此容不得否认,马度的默认让这个女人在马家的地位蹭蹭的飙升,被丫鬟仆役们称之为许妈妈。
可是这位许妈妈是许大亮的续弦,年轻的不像话,只有二十**岁,模样长得也不赖。到了晚上马度难免被宋霜逼问,跟许大亮的婆娘到底是什么关系。马度只得实言相告,又惹得宋霜一阵大笑。
在家中枯想了两天,马度总算想拟出来一道陈条,他起了一个大早让张五六和老刘驾上马车进城,准备把陈条递给老朱。
到了城中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马车里面闷热的不行,马度还穿得一身齐整的公服,更是热的厉害,不论怎么扇汗水都是哗哗的淌个没完。
大热天的街道上依旧熙熙攘攘,马车夹在人群里面走得很慢,马度心里头燥得不行,早知道就坐船出来了。
前头突然响起一片打骂惨叫之声,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马度掀开车帘问道:“老刘怎么回事?”
老刘回道:“爵爷像是有豪奴欺负人哩!”
马度站在车辕上看了一眼,只见前方的街道上的人围成里三层外三层,在人群的中间隐隐的看见有几个仆役模样的在踢打地上的人。
“老刘,咱们过去看看!”马度带着老刘和张五六走了过去。
刚一走人群边上,就听见一个看热闹的掌柜模样的人道:“这老妇也真是,不就是几碗酸梅汤才几个钱。这几个恶仆刚刚从我铺子里拿了两匹上好的绸子都没给钱”
那掌柜扭头看见穿着公服的马度,立刻闭上了嘴巴,一溜烟的回了旁边的绸缎铺子。
“让让,给我家爵爷让让!”
老刘和张五六分开人群走到前头,只见地上有一个歪倒的担子,两头的筐子里面一头放着一个黑陶罐子,另外一头放着黑陶瓷碗。那大黑陶罐子已经破了,暗红色的汁水淌了出来,犹如鲜血在青石板上肆意的流淌。
四五个仆役在围殴地上一个老妇和十五六的少年。少年抱着脑袋趴在地上任人拳打脚踢,老妇一边在拳脚中翻滚,一边哀求哭嚎:“不要打我的孙儿,钱不要了!钱不要了!”
“住手!”马度大声的喊了一嗓子,周围立刻安静下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立刻散开了一大圈就是不走,不管是光天化日下的上演官官相护,还是青天大老爷出手惩治豪奴,都是难得的好戏。
那几个仆役也停了手,待看清楚马度的模样,神情似乎还很是轻松。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凑了上来拱了拱手,“原来是马爵爷,在下有礼了!”
此言一出,周围的立刻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哎呀,竟然是认识的,这回老太婆白挨打了。”
“白挨打是轻的,说不准还要被抓去坐牢哩!”
“是哩,爵爷可比不得公爷大!”
这些议论马度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问:“你是?”
“我等是魏国公府的人,在下是国公夫人的娘舅,这卖酸梅汤的婆子太不晓事,给了她一个铜钱还纠缠不休,在下教训她一顿”
地上的婆子嘴里含着血道:“大老爷,他们喝了老妇人半坛子的酸梅汤才给了一个铜钱啊!”
一听说是徐达府上的人马度有点懵,徐达啊徐达,几十万大军你都能管得的妥帖,家里的事儿怎么就摆不平呢,还是我帮帮你吧!
马度一抬手一拳就打在这中年人的面颊上,中年人没有想到马度猝然出手这一下子挨了个正着,直接倒地不起。
“老刘把这几个冒充魏国公家奴的歹人给绑起来!但有拒捕者立刻格杀!”马度声音很大尽量的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老刘和张五六两人立刻抽出明晃晃的腰刀来,仆役就是仆役,面对明晃晃的钢刀立刻跪地求饶分辨,“小人等真的是魏国公府的家奴。”
老刘精明似鬼,怎么不明白马度的意思,见他们胡乱嚷嚷,冲着他们的嘴上立刻就是一巴掌,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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