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精细电子仪器通迅设备和GPS定位系统,臂上电脑,基本全被损坏,夜视仪一台彻底报废,另外一台已经勉强修好。
情况危急,高科技为他们插上翅膀,可是过分的依赖高科技,当翅膀折断的时候,他们更似困兽。
当然,袁朗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他在第一次休整的时候就试图联络过总部。
“没关系,我们失联之后,成才许三多和C3的三人组会自动承担总指挥组的任务。”袁朗苦笑了一下:“就没什么好消息吗?”
“有个针对你个人的好消息。”吴哲笑起来:“那就是我的护身符都丢了,小生这条命终于不比你值钱了。”
袁朗无奈:“就这个?”
“还有一个惊天动地的好消息!”吴哲眨一下眼睛,笑容更盛:“我们两个居然都还活着,而且没缺胳膊没少腿。”
袁朗凝眸看了他一阵,温声道:“别笑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吴哲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缓了一阵,还是笑了起来,却是很清淡很疲惫的笑容:“我累了。”
“睡吧,休息一下。”袁朗把剩下半条止痛胶硬塞进了吴哲嘴里,吴哲顺从的闭上眼睛,迅速的陷入了近似昏迷一般的深眠里。
半个多小时之后,吴哲自动惊醒,甚至在惊醒的同时,完成了从持枪、换弹夹到跪立待射的全过程。
袁朗看得一愣,笑道:“醒了还是梦游?”
吴哲脖子像是被卡到了,极缓极缓的转过头,有些怔怔的:“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真醒了?帮忙撑一会,我歇口气。”袁朗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靠在石壁上休息
吴哲看着那双精光内敛的眸子缓缓的合上,忽然觉得心头大恸,刚刚在深眠的梦里,也是这样,看到袁朗缓缓闭合的眼睛,像是永远都不会再醒来,这样的惊恐令他在极限的疲惫中醒过来。
你可不能死啊,吴哲苦笑,我可以平常心的接受一切,接受无数人在我面前死去,无数血染透我的衣服,只有你,不能死!
吴哲深吸了一口气,静气凝神,守护这一小方天地。
21.
长期严格的训练已经让袁朗的神经变得异常强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再吃了些东西,精神状态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分批藏匿好损坏掉的物品,两人开始讨论下一步的任务。
是的,自然是任务,还没有到要放弃的时候。
虽然电子地图没有了,但是恰好袁朗和吴哲两个都爱记地图的人,他们都还记得遇伏时的地点,而袁朗即使是在夺路狂奔时,仍然记得方位和路线,所以暂时并没有迷路的危险。
同时,即使先前得到的情报有误,也不可能会有大批的武装分子潜入国境,刚刚那一场反伏击战,他们已经消灭了18个敌人,那么剩下在基地的人,绝不可能会太多,而且袁朗以在他们身上发现的联络设备来看,他们基地应该就在不远处。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摸在门边上了。
袁朗在前,吴哲押后,他们小心的潜行在从林里,当然考虑到吴哲的腿伤,速度放慢了很多。
那块修罗场果然已经被清理过了,一些人被埋了,一些人被带走。在这样的丛林里,两个人的痕迹好掩藏,但是十几个人的运尸队总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袁朗他们生怕中了埋伏,追踪的十分小心,不过还好,再一次皇天庇护,他们的首脑人物,不是袁朗。
老实说,当追到基地时,袁朗的眼睛也亮了一下,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完美的火力布置,当初选择并设计这个基地的人绝对是业内行家。这是一个天然生成的大岩洞,设在半山腰上,洞前就是一道断崖,几乎没有进攻的空间,洞口的两边都设有机枪火力点,来来回回巡逻的人手里都拿着诸如AK47之类的轻机枪。
天色已经完完全全的暗了下来,这两人潜伏在草丛里,吴哲用夜视仪仔细观察过,绘出了阵地地图,估计整个基地里的人数在二十到三十人左右。
吴哲咬着牙,恨道:“真想呼叫空中支持,手动引导,一下子炸平了他们。”
“平常心,平常心。”袁朗随手拍了拍他,只是手掌刚一触及,吴哲的身体一闪,脸色已经大变。
“怎么了?”袁朗终于发现问题不对。
解开衣服一看,刚刚肩膀上那道口子居然还没有止血,而且整个伤口涨成紫色,肿得老高。
“妈的,那刀不干净。”袁朗黑了脸:“疼吗?”
“嗯!”吴哲迟疑的点了下头。
“还好,”袁朗略微放心了点:“疼比麻好一点,应该不是故意淬得毒,估计是那小子原来不知道砍过什么东西,让你撞上了。”
“没办法,人品太好。”吴哲笑得洒脱。
定好点,标出方位,接下来就该想办法找人汇合去了,毕竟像这样一个基地,并不是两个人就能拿下的。吴哲按记忆里的地图对方位再做最后一次的确定,而袁朗,开始观察进攻时的路线。
“不对!”袁朗皱起眉头:“他们好像要转移。”
吴哲闻言一惊,用夜视仪往内部仔细观察:“真的!那怎么办?”
两人顿时心中一紧。
“我留下来拖着,你先回去找人。”
“不行!”吴哲断然拒绝。
“你有更好的方案吗?”袁朗的声音里一点火气也没有。
吴哲怔了怔,却还是咬牙道:“不要。”
一个人,没有任何联络工具,独自面对三十余名持枪匪徒,在这危机四伏的亚热带丛林中,吴哲觉得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袁朗的声音柔和起来,眼中甚至有一些怜悯。
吴哲狠狠的盯着袁朗的眼睛看了半晌,猛得别过头去,眼眶已经发红:“没有为什么,你不会懂。”
“我懂。”那声音很柔软,平和而柔软。
有什么不懂,怎么会不懂,正是因为懂得,才会慈悲,于是越加温柔。
吴哲极缓极缓的转回头,几乎是愤怒的:“你现在跟我说这个?”
袁朗不言,眼中有破碎的温柔,闪闪而现。
“你现在告诉我,你懂?”
“我怕现在不说,将来就没机会了。”
吴哲牙关紧咬。
“再不说,我怕你会觉得遗憾,现在……”袁朗有少见的慌乱。
“这有什么分别?”吴哲质问。
“我也不知道。”难得的,袁朗露出这种完全不自信的神情。
吴哲闭上眼睛,却又笑了:“好,你成功了,我都听你的。”他闭着眼睛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其实我根本没得选择,对吗?”
我甚至连留下来陪你一起去面对死亡都不行,无论我愿不愿意。
“妈的!”吴哲忽然将袁朗一把推倒,翻身压上去,伸手去解袁朗的扣子。
“你要干吗?”袁朗一时错愕。
“我想咬人,总不能咬你脸上吧。”吴哲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张口咬在袁朗脖子上。
所有的渴望,都在里面,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恨。
汗味,血腥气,青草味,泥土和油彩的味道错综复杂。然后,吴哲的舌尖触到一丝咸甜,新鲜的温热的血的味道,袁朗的味道。袁朗闷哼了一声,眉头皱紧,一动不动。
“怎么样?”袁朗看到吴哲抬起头,鲜血将他的嘴唇染得一片殷红。
“味道不错。”吴哲舔一舔唇。
“让我尝尝。”袁朗微笑,眼中闪过一丝流光,抬手锁住吴哲后脑用力的吻了上去。
吴哲被吻得一怔,可是当袁朗的舌尖撬开齿关闯进来之后,顿时也反应过来。
纠缠,吮吸,抵死缠绵,好像要把所有想做未做的事,在这一刻倾尽……
吴哲小心的喘息,唇上有一点痛,大约是磨破皮了。
“我走,重武器全留给你。”吴哲低着头,不肯看人。
“小心一点,记得你的任务,别放弃,要……活下去。”
“是啊,别抛弃,别放弃,如果你死了,我他妈的还得活下去,还得好好活。”吴哲笑得惨烈,很少会有人露出这样的神情,眼中有满满的沉痛,嘴角却在笑。
“我不会死。”
“你最好记着你说的话!”吴哲的眼神锋利如刀。
“我会。”袁朗重重的点头。
吴哲狠狠的瞪了袁朗一眼,一转身没入夜色中。
他没说:保重。
没说:小心点,别让人发现。
这里就在边界附近,如果要困住他们,争取时间,除了主动出击没有别的办法。
可袁朗只有一个人,他会怎么做?吴哲一点也想不出,但那是袁朗,他莫明其妙的觉得有希望,吴哲忽然发现,他像相信上帝那样的相信他。
吴哲能做的,只是快一点,再快一点,找到帮手,多一分力量,多一点时间,袁朗活下来的机率就越大。
长夜,漆黑如水,吴哲穿行在危险的丛林中,在显眼的位置留下老A们内部约定的标记,只是左腿上的伤口早已崩裂,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走,而左肩的伤却越发的灼痛了,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其实袁朗的判断有错,或者说他的判断没有错,但是他又说谎了,吴哲肩上的刀伤的确是中了毒,这是一种很粗陋的土质蝎毒,但伤重时,仍然制命。吴哲看到一重又一重的黑影迎面袭来,终于支持不住,跪倒在地。
22.
当许三多他们发现吴哲时,他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手中的枪还在待射状态,身边有一团火,他分明就是豁出去了,要么让队友找到,要么让敌人找到。
A组失联了大半天,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两个牛人决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断了联系,于是全中队的人马都在向这个区域靠近着。可就算是身经百战,当他们看清吴哲的样子时还吃了一惊。
所谓血染缁衣本以为是文学上的夸张,原来不是的。隔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整件作战服都被鲜血浸透,完全变了颜色。许三多吓得差点就哭出来,成才马上扑上去试了一下脉搏,还好还好,还活着。
吴哲一直强撑着一口气,略一翻动,人就醒了过来,看到眼前模糊的人影,也分辨不出谁是谁,只是虚弱吐了几个字:“水,地图,刀……”
那三人一阵疑惑,但马上掏出了吴哲要的东西。
吴哲把一壶水全浇在头上,抹了把脸,然后一刀刺在自己腿上,一丝锐痛顿时袭上来,将神智从混沌中拔出了些。
“锄……锄头……你……”许三多愣愣。
“听着,我撑不了多久。”吴哲一手操作电子地图,一边力求以最简单最准确的语言说明袁朗的方位和面临的困境。
“三儿,靠你们了……”他用最后的一点神智看到许三多郑重的点头,然后眼前一黑,陷入无际黑暗中。
情况已经发出去了,成才与许三多一组赶去支援袁朗,并在行进中聚合人手,C3则负责把吴哲背出去,呼叫直升机,马上送医。
吴哲中毒颇深,从临时医务站一路转送到了四军大,本来以吴哲的身体素质,这种蝎粗毒在这个剂量上应该不是致命的,但是吴哲其它的伤势太重,失血过多,引起了并发性的感染与生命力的衰竭,从送入医院起就一直在晕迷,却不能深眠,眉间深皱,挣扎不休,像是在做着什么最可怕的梦。
病危通知书一单一单的下,C3吓得守在门口,一刻也不敢离开,揪着医生不肯放。
心力衰竭,到了这种时刻,所有的医疗手段都只有辅助作用,关键还是要看病人自身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力。
在黑暗中挣扎,极深的疲惫层层席卷上来,前方像是有个黑而甜的诱人所在再招手。
而他累了!
极限的疲惫,血已经流尽了,每一缕肌肉都酸痛难当,骨头好像已经碎成了粉末,吴哲犹豫而踌躇,放弃吗?放弃了就不再痛,要不要放弃,能不能放弃?可是,他看到袁朗在背后向他招手,子弹缓慢的从袁朗身体里穿过,一桢一桢的定格,血溅出,在黑暗的底色上开出艳怖的花,每一瞬的神情都看得分明。
他看到那双眼睛,原本凝然深重暗藏玄机的眼睛,此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满了温柔,慈悲的温柔,我懂,我都懂。
但是缓缓的合上去,不可挽回的合上去,无情的幕布,掩去所有的光彩焕然。
所有令他心动,神摇,至死都不能放弃,不能抛弃的一切。
不!
吴哲在黑暗中怒吼,猛然睁开眼睛,天地间一片炫目的白。
“你醒了?”C3兴奋的凑上来。
“他死了吗?”吴哲目光凝定,笔直而锐利。
“没!”C3斩钉截铁。
呵……吴哲放松的一笑,整张脸的线条都柔和下来,闭上眼沉沉的睡去,这一次,他非常彻底的昏睡了三天,期间断断续续的醒过来,都迷糊的厉害,不过是喝点水又倒下了。
“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主治医师听到C3报讯说吴哲已经醒过一次,马上冲过来检查,不由得啧啧称赞:“你们这些人啊,身体素质真好,换别人,十个也死没了。”
“那是。”C3笑得颇有得色,只是眼底总染着层忧虑。
等吴哲再一次彻底清醒时,他已经在基地医院里了。许三多看到他睁开眼,马上欢喜的像是捡到宝一样,还不及对他说什么,人已经跟个火车头一样的冲出去了。
三儿……吴哲冲着他的背影,笑得颇为无奈。
再一转眼,成才揽着许三多已经闪了进来,满脸眉飞色动:“你醒了,没事了?”
“人呢,都?怎么就你们两个来慰问英雄?”吴哲假装不满。
“那个,人……他们……”许三多一阵紧张。
“人都放假休整去了,这次打这么惨。”成才给吴哲倒了杯水,放在床头。
“三儿?”吴哲眉毛一挑。
“嗯,都……不在。”三多点点头。
“那,队长呢?”终于问到重点,吴哲问得小心翼翼。
“队长啊,队长那伤可重了。”成才的脸色顿时黯了下去:“中枪了。”
吴哲心里一紧:“在哪里?我去看看他。”
“不在这儿,在那边医院里呢,说是不好乱搬动了。”
“这么严重?”
“没事儿,队长能事儿吗?没事儿,医生说了,那伤死不了,就是有着些日子要歇了,不能A咱们了。”
“你……”吴哲哭笑不得,心道:袁朗,就你这人缘,居然没被自己人放冷枪给崩了,也是个奇迹啊。
“那么,任务呢?完成了吧?”只要袁朗死不了,吴哲就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当然!完成了!”成才声音一硬,脸上一派铁血的恨意。
吴哲笑道:“不错啊,气势挺足嘛。”
“扫平了,一个没留。”成才的脸色缓和了点:“看你那一身的血,兄弟们全爆了。你那身衣服还被齐恒里收着呢,说是下次削新南瓜的时候拿出来唬人用了。”
“收我的干嘛?我那上面大半是别人的血,要收得收队长的,那才叫铁血战魂呢。”
“队长啊……”成才笑笑:“队长的也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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