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他娘的,能吃能拉,看来这大神就是大神,这点小处罚还拿他没法子。
只是小黑屋里逼仄,不能送炭火进去给他取暖,那非出人命不可。宁泽便嘱咐再给韩世忠多送一条毯子保暖。
既然规矩是自己定的,他肯定不能破坏了去找他聊天解闷,见可放心,便点头回营。
但他担心的事情也没错,才过了两天还没到第三天,周围的保德军就开始越来越看不惯前锋营五队。私底下议论开来。
“直娘贼的,五队难道是大妈养的?咱们这些正牌的副帅嫡系,从河东路一路追来的弟兄,反倒落了他们下乘?”
“就是,这群狗娘养的,吃好的,用好的,每天肉汤喝着,新毯子盖着,还特么热水洗脚,我去——!”
“是啊,凭什么他们就该受此待遇?老子们难道不是提刀玩命的,凭什么就该看着这些撮鸟耀武扬威?打了咱们弟兄,不但没事,还越发炸翅起来!”
0075、冤家宜解不宜结()
闲言碎语传到宁泽耳朵里,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会只是几个小兵羡慕嫉妒恨发发牢骚。
韩世忠还有一天才出来,他可不希望五哥出来又看到五队和保德军发生冲突。
特别担心的是张长武那张破嘴,每顿饭他都要带上一票兄弟到寨门口去吃,大口喝着肉汤,把木碗敲得梆梆响,大声夸奖厨房伙食不错,他们五队日子挺好过。凡此种种,跟特么卖唱的一样,别提有多拉仇恨了!
“我说张长武,这寒天冻地的你这么天天在外面吃饭,也不怕喝了肉汤跑肚拉稀?”宁泽实在忍无可忍把他叫到跟前骂道。
张长武倒是不敢惹这位大爷,不过本性难移,还是嬉皮笑脸点头哈腰地回答:“报告队副,窝在屋里吃饭容易积食,边吃边活动活动,有益健康。呵呵!”
“呵呵个屁,从今天下午起,全他娘的滚回屋里吃饭,一个都不准出来,不准大声说话。谁要敢违抗命令,老子给他量身定制一双大大的小鞋,瞧他还积食不积食!”
“呃~~~~~~~~”
“还有,”张长武正要转身灰溜溜离开,宁泽皱眉道:“王六斤、刘大山你们两个也听了,从今儿起,每天两桶肉汤咱不要了。告诉军厨,除非别的营也有,否则我们不要,让他们不用再送。”
“为什么?”王六斤、刘大山和张长武等人,齐齐地瞪大了眼珠子看着他:“我说队副,咱们好不容易有了点荤腥,你也不能这么干吧?又不是你的钱,何必替他们省呐?”
“少啰嗦。这跟钱没关系。弟兄们要打牙祭,老子可以隔三差五请你们一顿。但咱们现在不能这么干。看见没有,到处都是保德军,却只有咱们队吃小灶。人家已经开始骂娘了。知道什么叫不患寡而患不均吗,这要是再来几顿,咱们五队可就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你们呐,吃了几顿猪肉,好歹也该长点猪脑子吧?”
宁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别看张长武平时最讨厌,但论反应快,也属他。这小子翻翻白眼:“咦,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他马上服软:“明白了,队副,咱听你话,不吃他们的臭肉就是!”
做通刺头的工作,其他人也就没了话说。
当天下午,军厨再送来肉汤,刘大山和王六斤一起过去,客客气气把军厨拦下,用宁泽教他们的话说:“这可多谢副帅相公,可咱们五队也没比别的弟兄多出了一份力。前两天不知道,还以为各营都有。现在才知道只我们五队有。我们副营头说了,这却不敢生受。除非各营都有了,我们五队才能吃这个!”
他俩扯着嗓子说完,歪嘴吩咐轻轻关上寨门,任由那两桶肉汤放在寨外。
这番话被其他兵营听得清清楚楚,大家都静静看着五队装逼。
消息迅速传到平山砦虞侯张富贵耳朵里,他忍着屁股上的伤痛爬起,一脸的懵逼。
这不合道理啊,送上门的肥肉都不吃?真是见了鬼了!
张富贵被打得皮开肉绽,不去想怎么整顿自己的队伍,吸取教训严肃纪律,反倒是韩世忠他们前脚走,他就后脚在大帐里哭诉起来:“相公,咱们保德军这回憋屈啊!”
当着外人,大家都要叫方子渝副帅。可现在满大帐都是保德军自己的弟兄,一声亲热的相公,唤起多少袍泽的同仇敌忾之心。
“住嘴,你们几十个打两个还没揍成猪头,还脸上有光了?”方子渝恨恨冲到他面前,要不是看这厮趴得可怜,真要补上两脚。
只是好汉架不住群狼,方子渝再明白事理,也经不起身边那么多保德军将领的撺掇。有两个级别比张富贵高的指挥使和都虞候也闷头叹气:“想咱们保德军这次能跟着相公留守颖昌,却被一个区区的五队折了面皮,外面可是上万的兄弟,传出去,大家岂不寒心?”
平山砦挨打的那群兵卒急忙很配合地嚎啕大哭,说什么回去没脸见弟兄们了,出门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了,等等。
聒噪得方子渝实在是不耐烦,一脚把桌子踢翻:“被欺负了也是活该,都是他娘的七尺高汉子,哭得跟个娘们儿似的,丢不丢人?自己想办法去!”骂完,气呼呼大步走出大帐。
一群人在帐中面面相觑,少倾,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低声道:“相公他这是——准了?”
“呵呵、呵呵!”猥琐的笑声回荡在中军大帐里。
计划很简单,借着王渊临走留下的命令,特意给五队提高待遇,引起周围保德军的仇视。都是些火气足的丘八,不出几日,必定发生口角。那时候再安插几个负责煽风点火,然后再来一场混战,保德军人多,先把五队全揍趴下。再回头闹到方子渝那里也不怕,早就有默契的,这次五队可就不是一顿军棍那么简单了。他韩世忠三番五次不能约束下属,那还干个鸟的校尉?一撸到底就是这厮的结局!
而且五队本来也挺配合的啊,那个什么张长武,成天在寨门外晃悠着吃饭喝汤,碗都要敲破了。不就是显摆他们有靠山么?这就是犯贱找打的证据啊!
可惜,人家忽然变了,居然要求和保德军弟兄们同甘共苦。那这戏该咋唱下去?
张富贵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懵了半天,急忙让人扶着去找自己的顶头上司,河东保德军丰州团练都虞候王大用。
其实上面那主意就是王大用他们几个中层干部捣鼓的,张富贵不过是执行者而已。
王大用听了张富贵的回报,两根手指支着下巴翻白眼:“他们五队真有高人呐。两大桶肥肉都上不了当。”然后使劲点点头:“那个叫宁泽的小子,果然有些意思,这主意一定就是他出的!”
“那,要不要属下找几个兄弟趁他落单的时候——”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也不想想他是谁?人家王相公临走还特意举荐给咱们相公,你特么想死也别拉大伙儿!”
骂得张富贵狗血喷头,只好嘟囔着说道:“那咋办?”
“嗯,这位宁二爷做得对,咱们冤家宜解不宜结嘛,还是要搞好关系!”王大用笑道。
0076、不是鸿门宴()
韩世忠从黑屋子出来,明晃晃的天光,差点亮瞎他的钛合金鹰眼。
“五哥!”
“五哥!”
“营头!”
~~~~~~~
一百多个声音在向他深情呼唤。
老韩伸手遮住阳光眯缝起来,眼前黑压压一个队的弟兄全都到齐,迎接这位唯一被关了三天禁闭却一声也没吭的汉子。
最先瞧清楚的就是那个穿得与众不同的宁泽,个个都是军装,只有他一身长袍还披了件裘皮大氅,暴发户!
韩世忠感动得大步朝他走去:“兄弟!”
呼啦,众人在宁泽带领下,原地后退三大步,还捏住鼻子。
韩世忠愕然:“你们干啥?”
直到宁泽上下仔细打量他,确定五哥没跟前几位一样到处泄粪,才小心翼翼走近赔笑:“五哥,兄弟们都想死你啦!”来个猛烈的熊抱,掩饰自己内心的龌龊。
“牲口,还怕老子拉你一起屎不成?”韩世忠瞬间明白,笑骂一声跟他抱作一团。
大家伙这才兴高采烈把头儿迎回大营,又赶紧烧起熊熊炭火,要帮他查看背上的棒伤。
要说这韩世忠还真不是盖的,刘大山这几个比他捱的棍子少,兀自一瘸一拐走路不利索。他韩世忠一身的钢筋铁骨,扒开上衣,古铜色的背上只剩下大大小小浅浅的疤痕。宁泽虽然也是一身肌肉,可看到人家这货真价实的玩意儿,还是忍不住轻轻抚摸,色眯眯地流着口水。
打发走弟兄们,宁泽才笑问道:“怎么样,关禁闭的滋味?”
“真不好受,我是硬撑下来!”韩世忠沉默半天才严肃开口答道。
那要是军棍和禁闭任你选呢?
“我宁愿军棍,痛快些。比那黑洞洞里无休无止的绝望好多了!”
“吼吼,那证明咱这个更有效!”
聊了一会儿,宁泽把这两天的事给韩世忠大致说了,主要就是待遇问题。如宁泽所料,韩世忠也只是外表粗犷,内心精细得很:“平白无故给咱恁多好处,不是好事。你想得周全,回了最好!也免得旁人有话说。”
宁泽见他赞同自己,心里很高兴。正要开口说别的,王六斤走了进来:“营头,那天跟咱们干仗的保德军营头过来看你了。”
“哦?”韩世忠有些意外,和宁泽对视一眼,急忙下榻穿鞋,出门迎接。
“韩营头好啊!”门外一个也是营头服色的汉子站在营房外,笑着拱手唱喏:“兄弟是平山砦二队的李文山,一向少来亲近,失礼了!”
凶拳不打笑脸,人家客客气气来,韩世忠怎会没礼貌。也就满脸堆欢迎上去唱个肥喏,让进营房。
李文山瞧着宁泽笑道:“遮么这位就是贵营的副营头宁二郎吧,久仰大名啊!”
宁泽也是含笑见礼:“惭愧!”
三个人落座,天一脚地一脚扯了半天淡,李文山才说道正题:“前几天兄弟生病,一直歇着没理事,没成想我那营的弟兄竟不知好歹,冲撞了韩营头,实在多有得罪!”
韩世忠正要答话,李文山接着说道:“话说回来,一桩小事竟搞得两败俱伤,咱们都是袍泽,谁也没占了便宜去。兄弟心想这又是何必呢?难得韩营头大人大量不计前嫌,连特意分拨给五队的伙食都要与大家同甘共苦。保德军上下,深感韩营头大义!”说着话站起来,很严肃地又抱拳作揖。
韩世忠急忙相扶,宁泽笑嘻嘻在一旁看着不说话。只听韩世忠说道:“这可不敢当,咱们都是出生入死上阵厮杀的弟兄,哪敢生受副帅如此厚爱?李营头此话言重了!”
李文山顺势坐下:“兄弟今日来,一是给韩营头陪个不是,想必韩营头也不放心上了,那,咱们这一节,就揭过去了?”
“那是当然,揭过去!”韩世忠豪爽大手一挥,呵呵笑道。
“不过,心意还是要表一表的,第二件事么,就是兄弟斗胆高攀,想请咱们五队的兄弟一起,乐呵乐呵怎样,大家不打不相识。今后还要见面。你我当头的揭过,还得弟兄们也一样才好!”
韩世忠皱着眉头正要拒绝,宁泽已经抢话笑道:“好啊,搞联欢,小弟最喜欢了,哪天?”
他一看韩世忠皱眉,就知道必定要拒绝,急忙抢话。韩世忠一愣,微微笑道:“也好,正该弟兄们在一起亲热亲热!”
李文山大喜:“多谢给面子,那就正月十八如何?”
正月十八是大宋法定元宵节的最后一天,这一天全国同乐。要把这一天过完,年才算过完。
韩世忠心头盘算了一下,点头道:“成,那就十八,到时候叨扰李营头。”
李文山见对方答应,心里高兴,又说了几句话才离开。韩世忠和宁泽一直把他送出寨门。
“你疯了?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他,明摆着鸿门宴嘛!”
当着外人,他不敢伤了自家兄弟的面皮,回来还是要理论理论的。
“你怕他们会宰了你?”宁泽笑道。
“我怕个鸟,只是不想再把事情闹大,何必呢,到处都是他们的人,躲远点不好么?”韩世忠皱眉道。
“哈哈,没想到堂堂的泼韩五,居然也会审时度势起来!”泼韩五,是韩世忠的绰号,他少年时候真是生冷不忌,逮谁弄谁,在老家已经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这绰号被一直偷偷流传,不曾消失过。
韩世忠见他一脸的胸有成足,心里也就稍稍稳当了些:“注意场合,别乱叫啊。我不是怕,我是想着弟兄们,为了我已经吃了一顿棍子,再来一次,不是祸害人家么?怎么,难道你已经猜到他们的计谋?”
“没有!”宁泽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是白痴:“不过到时候随机应变总是可以的。他娘的,你看他们为了弄咱,这血本下的,又是肉又是毛毯,瞧着咱们拒绝了,又来拉拢吃饭。你当人家这么轻易就死心啊?告诉你,不把他们弄怕了,这帮杀才就一直盯着你!哼哼,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宁泽冷笑两声。
0077、徐悲鸿的马()
(那啥,谢谢“大侠木瓜”的打赏!你说你一个《仙界淘宝店》的知名作者,来就来吧,还送礼,真是的。我可没钱还礼啊,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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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有军令!”
守寨门的小兵带着一个中军小旗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公文。
韩世忠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遍,转手又递给宁泽。宁泽仔细看上面写道“虑前锋军大部拔营征剿,留守军中有散部者须加便当管理,以正号令止从。即日起前锋营五队暂编入保德军平山砦代管,一应事务,暂由平山砦虞侯张富贵勾当。”
公文后面用了中军大帐的钤印,还有方子渝签字。
这时韩世忠已经提笔在回签上写了应命,画上花押,小旗道:“韩校尉即日至平山砦营部报到听令,不得有误。”
“奉令!”韩世忠以正规军礼抱拳回答。那小旗才算交割完毕,自行回去。
“看来你说的不错,这厮们果然亡我之心不死!”韩世忠说道。
“那也不怕,只等咱们挺过这一关,早晚要开拔征剿的,到时候跟王相公大军汇合,他还能吃了咱们不成?”宁泽轻松一笑:“回头我再去跟张太监攀攀交情,他虽对军中事务说不上话,不过好歹方子渝也不敢开罪,关键时候咳嗽两声,有个倚仗也是好的!”
韩世忠对宁泽这种结交太监的行为很不感冒,可又没别的办法。况且人家张太监才帮了自己女朋友的大忙,洗白了身份,想劝劝宁泽别跟他走得太近吧,这种过河拆桥的话又说不出口,只好默然。
宁泽笑道:“我这脸皮也算厚的,人家送了我那么多人情,又给钱又办事,倒好像他在巴结我一样。这回空手怎么也说不过去了,这就回小屋去,给他画两笔当个礼物。那啥,要不要给嫂子带几句话?”
“你能不能正经点,她现在还是个黄花大姑娘!”韩世忠害羞滴嗔怪他。
“呸!”
……
来到小屋,梁红玉正百无聊赖把几件衣服拆了又缝,看到他自然很高兴:“怎么得空过来了?”
“有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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