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望天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真不愧是成家的人,做事真像是你爹,想当年他把南风送这儿来学医的时候,我开了一千万两的学金,他二话不说便让人送了过来。”
晕!人家卖儿子还赚到钱呢,爹送儿子给人家还倒贴钱,光是南南爹就花了一千万两,那东南西北四个人加起来恐怕不少于三千万两,难怪这些什么大侠、高人的只管练武不问世事的,收个徒弟就能让他们挥霍一生了。
唉,爹原来也是个笨蛋!
24
没想到一直躺着静养的人竟然趁着我和小小去湖边赏风景的时候给我跑了,平时躺那儿安静得像滩湖水,现在溜走的时候竟然像兔子,我狠狠的撕碎桌上他留给我的纸条,再洒落地上狠狠的踩上几脚。
“秦向晚,你有种,给我跑路,我这样拿什么交差啊!秦伯父见不到活人,我这一万两白花了啊!”
迅速的收拾好行礼,我拉着小小直奔向我们的近邻——只隔十几米远的闻望天处,一脚踹开那已经有些年代的木门便问道:“前辈,秦向晚是不是来问过路?”
闻望天正背对着我们细细的磨着药材,他慢吞吞的回道:“是啊。”
“那他往哪里走了?”
“我只是告诉他沿着路一直向西走就能出谷,至于出了谷之后他想往哪儿走便不关我的事了。”
“谢了!”我放开脚力,旋风似的拉着小小沿路追了出去。
耳边鼓着呼呼的风声,眼前的景物飞快的闪过,只是飞奔了一刻钟的时间,我的手心竟慢慢的渗出冷汗来。
淡淡的眼神扫了我一眼,小小漠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躺了一个多月,骨头都快软了,应该走不了多远的,你不用担心!”
没听出他话里的嫉意,我愤愤的道:“谁担心那只破碗了?我只是答应过他爹要把他送回去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我连根汗毛都交不出去!那我的信誉何在啊?”
他转过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有时我真想杀了你!”
“呃……”他认真的表情让我额上冒出了细细的冷汗,我小心翼翼的赔着笑:“为什么?”
“我说过我不喜欢看见你对别人好!你这么关心那个秦向晚,你不知道我会嫉妒吗?”一丝冷芒在他眼里闪过,他忽然轻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只是出于道义才关心他,如果真的像我所说,当你的目光长时间停留在他身上的时候,我一定会杀了他!”
虽然他笑了,可我心底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重的杀气!小小一点也不好惹呢……
果然不出所料,在即将到谷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轻功用得有些迟缓的秦向晚,那瘦削的身体在风中竟像有些摇摇欲坠,我刚想开口却被冷冽的目光吓到,看着一脸威胁的小小,我嚅嚅道:“还是你来喊吧……”
小小满意的扬了扬嘴角,大声喝道:“秦向晚!”
秦向晚轻轻一震,停了下来,他淡淡道:“我的身体已经好了,我要回去了!”
小小冷哼一声:“既然是回去那又何必偷偷摸摸的?”
“我有留字条……”
他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胸口还在微微小喘,刚放了没几天的血就这么乱来,我不由怒道:“你爱怎么样是你的事,可是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所以你这条命是我的!怎么支配你的身体是我的事,由不得你胡来!”
似乎没料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愣愣的看着我,良久才淡然一笑:“我明白了。”
小小瞪了他一眼:“明白就好,现在怎么办?”后面一句是对我说的。
我看了看天色还很早:“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跟大嫂说一声,我们来时的马车大哥应该驾到谷里了,我去要回来!小小,你跟着秦向晚,别到处跑啊!”
我匆匆返回谷中…… 回想着大哥驾车的那架势,我不甚熟练的驾着马车,小小陪我一起坐着,车厢里就只有秦向晚一个人,为了防止他再在我眼皮下溜走,我每隔几分钟都要故意找个话叫一下他,一会儿问他饿不饿,一会儿问他累不累,虽然小小知道我在干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送了我几个白眼以示警告。
为了安全起见,马车走得不快,再加上走了些冤枉路,我们在路上慢慢晃了八天才回到了杭州城,在城门外接受进城检查的时候,城墙上贴的通辑令差点让我从马车上掉下来。
城墙上的通辑令看上去已经贴了有些日子,原本黄|色的纸已发了白,四个角也残缺了不少,但上面的人像还是看得清清楚楚,我急急拍着车厢:“秦向晚,你快出来看看。”
帘子被掀了起来,秦向晚从里面探出了头,那双平静的眼睛看到通辑令时竟一下变得阴冷起来:“肯定是那个贱人干的!”
通辑令上的人不是我,也不是他,更不是小小,而是大哥正在寻找的西西和北北,通辑的理由竟是强Jian良家妇女数十人,这绝对不可能!
安全通过城门后,我便急急驾车往家里奔去,这布告上墙已不知道是何时的事了,爹和娘应该早就知道了,不知道家里情况如何。
离家还有五十米,王伯老远的见了我便鬼吼起来了:“小少爷回来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练过佛门狮子吼,这一喊之下,还不到一分钟,娘便在丫鬟的簇拥下出来了,我暗暗的将她打量了一番,却见她不仅气色红润,连走路的步伐都像是轻盈许多,整个人像是年轻了许多一样。
急急勒住马,我一跃而下:“娘,我回来了,你没事吧?”
娘笑道:“娘能有什么事呢?倒是你那两个哥哥犯了点事,唉,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在我看来啊,是好事!”
啥?我傻了眼,这怎么跟我想得不一样?在我想像中娘应该是受到刺激躺在床上,然后病恹恹的看着我开始哭诉西西和北北怎么怎么了,这绝不是我咒她啊,在我想像中她的确应该是这种反应才对!
一声轻咳,我回头望着有些不高兴的小小,这才想起差点把他给忘了,我笑道:“娘,他是小小,你还记得他吗?”
娘有些惊讶的看着站在我后面的小小,不可置信的道:“这是小小?怎么越长越俊啊?我家小中怎么这么多年就没长漂亮过?”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娘,我就长这样了,你也别指望我长成美男子了。”娘还只是看的小小的人皮面具,如果真看到小小那真容貌,岂不是要把长得不争气的我给掐死?
小小笑容可掬的道:“伯母你好!我又来打扰了。”
娘开心的道:“好好好,你住多久都没有关系。”目光再转向从马车上刚下来的人,颇为惊讶:“咦,这不是向晚吗?”
“伯母。”
秦向晚一出来便引人不少行人的目光,就算他大病初愈,但那俊颜还是惹得行人多看几眼,我急忙道:“我们快进去吧,在外面不方便!”万一风声传到丁安安那女人的耳朵里,麻烦又会找上门来了。
关上大门,我扶着娘边走边谈:“娘,城墙上贴的通辑令怎么回事?”
娘轻叹一声:“在你和你大哥走了没几天,城官内外都贴上了通辑令,官兵还来家里搜查过,不过他们只能白劳一场。”
“娘,你受惊了。”
娘展颜笑道:“娘是高兴啊,你也知道你那两个哥哥一直让我担心,好端端的爱什么男人,现在好了,布告都上了墙说他们奸淫良家妇女,虽说他们是犯了事,可是我这心里高兴啊……看来他们两个终于开窍了。”
…_…||这是什么思路啊?她真的用脑子想了吗?先不说我家有钱让他们去青楼,就算他们没钱,凭他们的样貌,随随便便往街上一站就会有不少姑娘贴上去了,用得着去强Jian吗?
“可他们毕竟是犯了事,你不担心吗?”
娘还真不担心,笑道:“没事的,你二伯父在京里当大官的,你爹已经修书过去了,彻下通辑令是早晚的事。”
我不由奇道:“我还有伯父吗?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从来没听你们提过,我还一直以为爹是独生子。”
娘低吟道:“你也知道富不过三代这句话吧,从你爹的爷爷那代起就订下了家规,为了防止兄弟之间抢夺家产,他们一出生就得抓阄,抓到什么去学什么,只有抓到赌的那个人才可以留在家中继承家业,其他的兄弟在他们成家之时会得到一笔为数不少的钱,至于该怎么用就随他们自己了,但以后绝对不能再向家中要一个铜板。”
“很残酷的家规呢……”我不由的黯然,难怪大哥他们从小被送出去,连成了亲也不住在家中,只是偶尔回来看看。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话了,让客人见笑呢,来来来,小小、向晚,里面坐,伯母给你们泡新茶。”
娘去忙活了,我看着有些不安的秦向晚:“你想回去看秦伯父?”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我想回家一趟,让他安安心。”
“小小。”我努了努下巴,小小立刻会意的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和几个小瓶:“你不能就这么回去,让小小帮你换一张脸。”
“嗯。”
……
小小的动作很快,不愧是易容专家,只是这张脸……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知道小小对秦向晚有些敌意,但没想到他竟然将秦向晚的脸弄成这样,满脸的麻子还不够,还硬生生的多了一块暗红色的胎记在眼圈那儿。
小小得意的将“家当”收回怀中,再从行李里拿了一小面铜镜出来:“嘿嘿,好了,完成!你自己照照。”
看着铜镜里陌生又丑陋的自己,秦向晚不由苦笑:“这下怕是我爹也认不出我了。”
翘着二郎腿我对他摇了摇手,笑道:“早去早回哦!你现在可是我的哦!”
祸从口出,这句话才刚出来,小小已经在朝我阴森森的笑了,我顿时往下埋了几寸,怕怕的看着他,天,为什么我以前认为小小像小兔子一样无害?
秦向晚前脚出了门,小小的“侍候”就已来到,他顶着无害的笑容,双手却被捏得骨节咯咯作响:“中中,秦向晚是你的,那你是谁的呢?”
“小小……别……啊!!!”呜呜呜,肉肉都要快被拧下来了。
25
秦向晚果然回来了,其实就算他不回来我也不会真去抓他过来,我也只是怕他一时冲动顶着个大病初愈的身子去做傻事才找了个借口把他拴着,反正两家走得近,娘就把他安排在了西西和北北的房间,如果西西和北北知道他们的“偶像”睡在他们床上的话,肯定会高兴得发三天花痴。
娘为小小准备了客房,但他以晚上上茅房会迷路为由,正大光明的挤到了我的床上,不仅和我抢被子还和我抢裤子。
“中中,脱嘛。”未戴人皮面具的脸上闪着惑人的妖媚。
我拉着自己滑到膝下的内裤做着最后的挣扎:“嘘,你收敛点,会被人家听见的,你不知道习武之人耳朵特别好吗?”
他不在乎的笑着:“顶多我们轻一点了。”
底裤不保,我的身体终于被他剥了个精光,而他自己早已经一丝不挂,赤裸的身子像滑溜的鱼一样靠了上来,丝滑的皮肤炙热勾人,这种媚态我永远抗拒不了,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我恶作剧的在他锁骨上烙下一个玫瑰色的吻痕,故意邪笑道:“你这个小妖精,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的双腿将我的腰夹得更紧,似水的黑瞳里漾着春波:“来呀,谁怕谁呀?”
我拍出一个掌风将烛火熄灭,黑暗的屋子只剩下轻声的喘息…… 一夜春宵,我和小小睡到中午才起来,正好赶上吃饭,刚跨出房门便见满脸麻子的秦向晚从外院进来,看样子他是从外面刚回来,我对他笑了笑:“哟,早啊!”
他朝我点了点头便钻进了房里,我摸了摸鼻子,小声道:“你觉不觉得他有点鬼鬼祟祟的?”
小小不甚高兴的轻哼:“是有一点。”
硬拽着他踮起脚尖走到秦向晚房外,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却听见秦向晚淡淡道:“想进来就进来,用不着鬼鬼祟祟的。”
刚说他有点鬼鬼祟祟的,现在却被他骂鬼鬼祟祟的,我也不躲藏了,干脆大大方方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干笑道:“不知道你早上上哪儿了?”
秦向晚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子:“你来看看这个。”
桌上放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正是昨日我们看到的通辑令:“你早上出去就是弄这个?”
“你看看这张通辑令有什么问题。”
我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仔细看看画得并不是太像,西西和北北比上面的人俊俏多了。”
秦向晚摇了摇头:“不是画得像不像的问题!”
小小忽然道:“是官印!”
“官印?”我将目光集中在那红红的官印上,但还是没看出什么问题来,我不解的看着他们。
小小看我的眼光就像是在看笨蛋一样:“这上面盖的既不是官印,而是私印。”
“私印?”我看着那大如拳头般方方正正的红印不由咋舌:“谁这么嚣张盖这么大个章?”
小小轻轻扫了我一眼,他指着大大的红印拖着长音,“上面不是写着吗?龙长信印。”
呜呜呜,我被小小鄙视了,不是我不认识字,只是这繁体字刻得太艺术化了,我呐呐问道:“龙长信又是谁?”
秦向晚也同一种眼光看着我,他们全当我是傻瓜了:“龙长信就是信安王,皇帝的叔叔!”
我悻悻的道:“那又怎么样?”
秦向晚嘴角轻扬,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当然去找他了,我倒要看看丁安安那贱人能藏到哪儿去!”
“呃,你还想报仇啊?”我擦了擦冷汗,这屋子怎么忽然冷了起来。
秦向晚冷然一笑:“我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意思,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贱人再对西风、北风下毒手!”
我还能说什么呢?西西和北北身边的危险我不能置之不理:“吃过饭再上路吧!”
骑上两匹快马奔在黄土古道上,我的骑术不怎么样,只好坐在小小后面搂着他的腰,虽然有点丢脸,但是把脸贴在他身上睡睡觉还是挺舒服的。
懒懒的贴在小小背上,我的脸正好对着秦向晚,不知道小小今天是不是善心大发,竟然出门前替秦向晚弄了张顺眼点的脸,没有麻子、没有胎记、没有大黑痣,平凡得让人过目即忘,即使是这么一张脸也掩饰不出他的优雅。
察觉到我盯人的视线,他微微扫了我一眼,便对小小道:“前面有个茶棚,过去让马儿歇会儿吧。”
茅草搭建的茶棚简陋却又实在,尤其是那一大碗一大碗的茶水喝起来一路凉爽到心肺,不像在家里时那一小杯一小杯的茶水,只能轻轻沾上一口,实在是故作风雅又不解渴。
牛饮似的咕噜咕噜喝下肚,我招了招手:“老板,再来一壶。”
地上传来微微的震动,听这动静至少有十几匹劲马正朝这里奔来,我连忙用袖子盖着茶碗,免得马儿经过时灰尘全跑进碗里,我机灵一动,笑道:“咱们来打赌有多少马过来,输的人就讲一个笑话,怎么样?”
小小爽快的答应:“好!”
秦向晚点了点头:“行。”
轰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我笑吟吟的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那我先说了,我猜有十四匹,你们呢?”
小小轻轻摇了摇头:“不对,是十三匹。”
“那你说呢?”我看向秦向晚。
“十三匹。”他的答案和小小一样。
我咧了咧嘴:“好,你们都猜十三匹,我猜十四匹,你们就先想好待会儿要讲什么笑话给我听吧。”
如雷声的马蹄声终于跃入眼帘,我轻数着:“一、二、三、四……”
小小笑道:“是十三匹,你输了。”
我摇了摇头,嘻笑道:“错!是十四匹,你看看还有一匹跑在最后,还没到呢,怎么,你们两个想好笑话没有?”
“停下休息!”一声叱令,所有的马儿都在茶棚前被勒住,马蹄踏在土地上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我捂着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