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马匹尽数装备完毕!”说完,又对马焕说道:“如此一来,释之更要小心戒备鲜卑细作,越晚让鲜卑察觉,对我等越是有利!”
马焕自然明白其中的重要,躬身领命。几人凑在一起略作商议,便分头而去。燕彦先行赶往井陉径,担负起了防守丁绍偷袭的重任,所幸井陉径地势险要,山路也是崎岖难行,只要据守不出,丁绍要想突破,实非易事!
马焕却是暂时留在晋阳,等待武库中第一批蹄铁赶制完成后,亲自送往雁门。
赵平却是打算第二天再动身赶往襄垣,由于妻子也要随行,赵平便让小惜姐妹也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午时刚过,赵平正在书房中苦思,上午看到武库的作坊中仍是用木材作为燃料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只是待要细思时,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那一闪而逝的记忆。
苦思无果的赵平索性不去想了,迈步出了书房,到马厩中牵了凤鹰,却是打算到城外去。
由于连日大雪,路上的积雪被往来的行人踩踏的滑溜如冰,极是难行。赵平牵着凤鹰慢慢的沿着大街,出了东门。
路上的行人极为稀少,在空寂的官道上,赵平施然而行。北风正紧,赵平细心的整理了一下凤鹰腿上的皮裘,又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鬃毛梳理了一番,继续缓步而行。
凤鹰似是对赵平的速度极不满意,不时的仰头长嘶,脚下更是不安分的刨动着,刚刚换上的蹄铁踏在早已冻得坚硬如铁的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赵平虽然不时的安抚一下凤鹰,却仍然安步当车,缓缓而行。一阵急促的蹄声突然自赵平身后响起,赵平回头看去,只见一名骑士正疾奔而来,转眼间便如风驰电骋般在他身边掠过,仅仅是片刻之间,便已经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赵平的面色突然一变,连忙纵身上马,似是明白赵平的心意般,不待他催促,凤鹰后蹄轻轻一撑,已经如箭一般跃出三丈有余,如飞般追赶着那名骑士而去。却是赵平突然省起,那名骑士所穿的靴子似乎乃是鲜卑人特有的毡靴!便是所骑之马,也是极为健壮,丝毫不比军中健马逊色!
后汉一朝马匹比较缺乏,因此实行马匹管制政策,凡是养马的农家,均可免除徭役,不过马匹却必须上交朝廷。就是那些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他们家中的马匹也受到了诸多限制,如今的后汉王朝虽然偏安一隅,已是名存实亡,但除了那些窃取国器,僭号称王的诸侯之外,还是无法拥有如此健壮的健马。
而并州与它地又有所不同,军权一直由赵家把持,因此,除了赵家之外,就连僭号称王的吕原家中都没有这等健马。
既然如此,此人的来历便颇为可疑了!赵平自然不会放过。
凤鹰何等神骏?仅在片刻之间,便已经远远的追上了那名骑士。赵平不欲打草惊蛇,放缓了凤鹰的速度,缀在那人后面,一边默默的观察着。
若对方是鲜卑人,通过一些细节很容易便能判断出来。鲜卑人自幼便是在马背上长大,因此他们的骑术都是极为精湛,单从控马的姿态上,便大大的异于汉人。
这对别人可能是很难发现,但对于赵平来说却是极为简单,他自小便学习骑射,对于马的了解绝对不必任何一个鲜卑人差,因此一眼便能发现其中的差异。
前面的那名骑士却不是鲜卑人。赵平心念电转,却总是放心不下,便远远的缀着那名骑士追了下去。那人似乎有所察觉,突然催动胯下健马,如飞般奔去。
赵平眉头一皱,轻轻一提缰绳,凤鹰长嘶一声,衔尾急追。不大工夫,二人相距仅有不足十丈!那人突然扭腰转身,“嗡”的一声弓弦震响,三只利箭呈品字形分射赵平的面门与前胸要害!
赵平面色平静,左手轻轻一抄,三只铁箭便被抄在手中,将三只铁箭抄在手中后,赵平毫不停顿,右手拿起一支铁箭,反手一甩,“呜”的一声厉啸,那人惨叫一声,在马上晃了两晃,“噗通”一声摔下马来。
赵平纵身而起,几个起落便越到那人身旁。那人脸色苍白,右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左肩,一支铁箭深深的扎在他的左肩之上。
赵平对那人满面的怨毒视而不见,伸手点了他的几处穴道,左手轻轻一提那人的腰带,将他放在马上,便往城中而去。
将近城门,赵平勒住凤鹰,将那人和那人的健马隐到一棵大树之后,所幸此时官道上并无人迹,倒也无人发现。赵平来到城门处,将守城的士兵头目叫到身前,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头目连忙去了。
不大工夫,赵军与赵峰二人率领着十余名赵府家将,赶着一辆马车来到赵平面前,将那人放到马车上之后,赵平吩咐道:“送往军营,严加盘问!”
赵军与赵峰二人领命而去,赵平此时也没了闲逛的心情,便要翻身上马,目光却被树后的一堆乱石所吸引!
由于有树冠的遮掩,这堆乱石并未完全被积雪覆盖,露在外面的一些石头乌黑透亮!散发着奇异的光泽,赵平心中一喜,随手捡起一块,拿在手中仔细的端详着,脑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词——煤!
第一百一十四章 勾结
小惜殷勤的接过赵平手中的煤块,轻轻的皱起眉头,问道:“姑爷,您把这黑石拿回家却是做什么?”正帮赵平换衣服的小容也探过脑袋,看了看姐姐手中的黑石,附和道:“是啊,姑爷,这种黑石既不结实,又脏的很,咱们晋阳没人愿意要呢!”
赵平微微一笑,宠溺的摸了摸小惜的脑袋,说道:“只是看它黑的异常,便拿回来看看。”赵平话音突然一转,问道:“怎么,咱们这里很多这种黑石?”
“那是!”小惜理所当然的说道:“姑爷您平时不留意这等小事,咱们晋阳城外大大小小的山上几乎都有这种黑石!”
“哦。”赵平轻轻的应了一声,随手将煤块丢进了火盆中。
“呀!姑爷,您这是干什么?”小惜姐妹被吓了一跳,连忙跑到火盆旁边,就要端出去,赵平笑着制止了她们,“无妨,等晚上再换也不迟。”
不大工夫,小惜突然一皱眉头,对妹妹说道:“这是什么味?怎么这么呛!”小容一手掩着小巧的鼻子,一边朝火盆那边走去,“我去看看,是不是竹炭的毛病。”
“呀!”小容突然一声惊呼,“姑爷,姐姐,你们快来看!这黑石,黑石着了!”小惜闻言,连忙跑到火盆旁边,却见那块煤正冒着幽蓝幽蓝的火光。
由于赵平“无意”中的发现,这种黑石立刻被应用到武库之中。由于黑石的发热量高,不仅使得武库的生产效率大为提高,更使得武库装备的质量上升了一个台阶。
傍晚时分,赵军急匆匆的找到了赵平,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书信,双手递给了赵平,说道:“小侯爷,已经拷问清楚,此人乃是王氏家将!不过此人只是奉命前往雁门,其他便一无所知,只说届时自会有人接应与他。”
赵平面色微沉,撕开书信,展开信笺,看到信中的内容,赵平的面色突然一变!急匆匆的对赵军说了句“严加看管!”后,便直奔后堂而去。
赵麟面色阴沉的看着面前的小笺,上面赫然画着上午赵平刚刚设计出来的蹄铁!不大工夫,赵业和马焕二人推门而入,看到面色阴沉的赵麟,赵业不由得看了赵平一眼。
赵平取过桌案上的小笺,递给父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的解说了一番。赵业与马焕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上午刚刚制作成形,午时刚过,便已泄漏!这些细作真是无孔不入啊!
书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几人都是为国为民的忠义之士,此时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特别是赵麟、赵业、马焕三人,当真是怒火满胸!
良久,赵麟重重的一拍桌子,“释之明日立即赶回雁门!一定要细查此事!仓舒暂且留在晋阳,协助你父彻查此事!襄垣倒也不急,那赵昕暂时还惹不起什么风浪!”
说完,赵麟当先出了书房,“去武库!”赵业等人不敢怠慢,连忙跟上。
武库的一间静室内,满面愧色的赵志跪在地上。赵麟一脸的怒色,声色俱厉的喝道:“老夫将武库如此重要之所在交付于你,你看你怎么管理的武库?”
赵平看着余怒未消的爷爷,一边将诚惶诚恐的赵志扶起,一边劝道:“爷爷,此事也怪不得十一叔,我等刚刚接手武库不过一年,定然无法完全掌握。”
赵麟看了赵平一眼,叹道:“唉,老夫何尝不知,因此才嘱咐他千万小心,不要泄漏,怎知他做事如此不利……”
赵平连忙打断了赵麟的话头,对一旁的赵志说道:“十一叔,你将此事安排给那个负责?”
赵志连忙说道:“是由老奴亲自负责,除了那些工匠之外,并无他人知晓此事!”
赵平点点头,对赵麟说道:“爷爷,此事已是清楚的很,细作定是在这些工匠之中!”
“不错!”马焕也是点头称是,“不过武库戒备森严,他是如何将讯息传递出去的?”
“彻查!”赵麟厉声说道,“文季,你再去调五千兵马,未曾查清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
面色枯干苍白的赵昕无力的靠在软榻上,对面是赵勾与赵旸二人。“老夫自觉将不久于人世矣!”说到此处,赵昕长叹一声,费力的抬起手,无力的摇了摇,制止了正要说话的赵勾与赵旸。
“去岁我赵氏一败涂地,如今想来,倒是老夫托大了,本以为赵麟不会插手,唉!看来当年之事他已是清楚了!”说到此处,赵昕看向赵勾,缓缓的说道:“元辉,我赵氏与他们已是不死不休之局!你还年轻,遇事不够沉稳,须得多听你叔父之言!季礼,元辉便拜托贤弟了!”
赵旸闻言,连忙站起身来,躬身抱拳,说道:“兄长言重了。”
赵昕叹了口气,示意赵旸坐下,“丁绍派来那人走了?”
赵旸点头,细心的为赵昕掖了掖被角,“昨夜已经离开,临行前言道,定会将兄长的意见转告丁绍。兄长,此事……”
看着欲言又止的赵旸,赵昕扯出一丝笑容,“季礼可是觉得愚兄此举昏聩了?”
赵旸连道不敢,于是不再多言。
“唉!”赵昕看了赵旸一眼,便移开目光,长叹一声,说道:“与丁绍联合,不过是与虎谋皮,愚兄何尝不知?只是我晋阳赵氏数百年之基业,决不能断送于愚兄手中!”说到此处,赵昕浑浊无神的双目闪过一丝狂热!
“丁绍出兵,自井陉、壶关二处攻打并州,这二处地势险要,况那丁绍还有应付幽州王信,以赵麟之能,定然会教丁绍无功而返!”赵昕缓缓的说道,“只是如此一来,赵麟便也无暇他顾!凭借我赵氏在并州的根基,趁机起事,便不能扳倒赵家,也可将四家联盟一举消灭!”
赵昕目中的神采越来越亮,语声也高亢了起来,“届时并州仍是我赵氏与他赵麟为首的军方分庭抗礼!他赵麟根基不厚,如何能与我等想抗?这并州还是我赵氏之并州!”
听了赵昕的一番话,赵旸不由得大为赞服的说道:“兄长这招‘驱虎吞狼’着实大妙!”
赵昕低笑一声,无力的合上双眼,“话虽如此,若真要成事,却是不易!不可掉以轻心,你们且下去吧,老夫再想想。”
赵旸、赵勾二人连忙施礼退下,听着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赵昕无力的睁开双眼,喃喃的说道:“成败在此一举!”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夜探王府
预祝大家节日快乐!!!
月窈轻轻的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将盘中的热茶放到了赵平面前,在丈夫身旁坐下后,轻轻说道:“夫君,请喝茶。”
赵平吁了口气,微微一笑,轻轻的握住妻子的手,说道:“天色已晚,怎么还不去休息?”
月窈被赵平亲密的举动羞得脸上一红,却也任由丈夫握着自己的手,轻声说道:“近日事情繁多,好多事情都未曾禀告夫君,今日有暇,便来禀告夫君。”
赵平闻言不由一笑,说道:“家中之事但有母亲与你做主便是。好了,天色已晚,你且去休息,某至王氏查探一番。”
月窈闻言,不由担心的反握住丈夫的手,劝道:“夫君还是别去了,他王氏定然与鲜卑脱不了干系,人证、物证皆有,他们便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狡辩的,夫君何须再去冒险?”
赵平安慰的拍了拍妻子的手,笑道:“无妨,小小的王氏,某还未曾放在心上,月窈且去休息,某去去便回。”
月窈知道劝不住丈夫,只得强作笑容,细细的嘱咐道:“那夫君千万小心!”
告别了妻子后,赵平自后门离开,如今已是亥时,寂静空旷的大街人迹皆无,只余呜呜的风声。赵平展开身形,提气纵身,风驰电骋般的往王氏而去。
王氏乃是新兴的世家,虽然与吕、徐、祝三家并称“四家联盟”,却是实力最小的一家,论家族的规模,也仅仅能算上中等世家。他们的发迹也不过近四十多年的事情。
王府巨大的宅院在夜色的掩映下黑沉沉的一片,大门前的两排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绕到后院,赵平纵身掠上了高高的围墙,小心的打量着院内。
院内仅有几处灯光,看方位却是内宅。赵平掠下围墙,借助着树木、房屋的掩映,疾速的来到内宅。
看着眼前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精舍,赵平悄无声息的掠到窗前,凝神静听,却是毫无声息。赵平不甘心,仔细的凑到窗前,却仍是毫无声息。无奈之下,赵平只得离开这间精舍,展动身形,往别处而去。
将几间亮着灯火的房子查探了个遍,赵平却仍是毫无所得,无奈之下,赵平只得踏着夜色,离开了王氏。
赵平刚刚离开不多时,只听听“吱呀”一声轻响,赵平先前查探的那座精舍的门被推开,一人推门而出。这人约有二十多岁的年纪,相貌颇为英俊,嘴角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显得十分邪气,一袭白衣在黑夜中十分显眼。
这人举步而行,刚走没几步,精舍的门又是“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人自屋中走出,一边说道:“郝兄且住,还是小弟陪你前往。”此人却是王勤的长子,王统。
那人闻言停下脚步,转身对王统说道:“偌大的武库,公子还怕郝某找不到地方吗?”
王统打了个哈哈,笑道:“郝兄说笑了,本公子只是怕郝兄走了冤枉路罢了。”
“无妨,家叔与郝某来时已经探过路,公子放心便是。”说到此处,只见他对王统略一抱拳,“公子留步,郝某少时即回!”说完也不理王统,自顾自的走了。这姓郝之人乃是定襄郝家之人,郝家现任家主的次子,郝彤。
定襄郝家乃是武林中声名颇为响亮的世家,只不过却是恶名罢了。
定襄在东汉末年便被鲜卑占据,郝家从那时起便卖身投靠,依附于鲜卑,成为了鲜卑的爪牙,这等汉奸自然不会有人瞧得起。只不过郝家平素基本上不来中原惹事,只是在鲜卑境内活动,因此,时间长了,中原武林便逐渐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王统尴尬的站在那里,脸色十分难看,过了半晌,才恨恨的走进屋里。挑起棉帘,来到后堂,看到父亲与那郝彤的叔叔相谈甚欢,王统更是气愤,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胡狗”后,便自顾自的喝起了闷酒。
“还是我汉家女子水嫩!”那郝康突然发出一阵淫笑,紧紧的搂着一名侍女,一边喝酒,一边在那侍女身上上下其手。
王勤笑呵呵的看着色心大发的郝康,端起酒杯说道:“郝兄让贤侄独自前往,可是别出什么差错啊!”
郝康仰首喝尽了杯中的烈酒,哈哈笑道:“王大人多虑了,彤儿尽得家兄真传,一身武功就连郝某都略有不及,定然无事!”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