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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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天下-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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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留下几分田地是必须的。

雷喻淡淡笑道:“多谢明公!”转身入席。

李昭待雷喻坐好,才问道:“贵少主近日可好?”

雷喻点头道:“小侯爷身体强健,加上最近事事顺遂,可谓十分的好!”

“那么贵主可好?”

“也好!”

这世上也只有问起并州的时候,人们会先问少主再问主公了。因为天下的人都知道,并州真正当家作主的乃是这位年轻的少主。

李昭喟然道:“吾久闻贵少主天下豪雄,不但神勇盖世,而且智谋超群,当得起方今第一英雄。只是这一向以来,都无缘识荆,此乃吾生平憾事,今日能得见他派来的使者,也算是聊作安慰了!”

这样的话在别人说来,难免会被认为是奉承之言,但李昭口气真挚,令人听之立即产生一种发自肺腑的感觉。雷喻心下暗叫厉害,这样一个人物,怪不得能在强敌的环伺之中从容周旋,并发展壮大呢。

当下,雷喻也笑道:“能得明公如此赞誉,想必我家小侯爷听了,也会万分欣慰的。因为我家小侯爷一向都对明公推崇备至。他曾经言道,明公乃是蒙尘之明珠,落魄之英雄,若明公和李效易地而处,恐怕区区并州都已经被收入明公囊中了。”

李昭“哈哈”大笑,道:“得赵并州一句谬赞,吾如饮天下至醇美酒一坛,快哉!快哉!”李昭生平自负非常,在他身边溜须拍马的小人多不胜数,但他却一直没有因这些而稍稍展颜,今日听得赵平如此赞誉,由不得他不喜形于色。

李昭的首席谋士顾兰在下面听得暗叫不妙。他是不怎么赞同和赵平结盟的。因为他觉得,赵平虽然实力尚不足,但却比李效更加危险,与他合作,就算是灭掉了李效,也会扶持起一个更加强大的李效。倒不如让赵平自和李效一较高下。即使没有汉中为盟,身处李效势力范围包围之中的赵平也会想尽办法突围,若是等到他们二虎相争,两败俱伤了,汉中再袭取李效的后院,将会不费吹灰之力而得大利。

但是,如今李昭却一直和雷喻在互相吹捧,正事还没有开始谈,交情却已经套得好之又好了。若是再不阻止这种势头继续下去,李昭头脑发热之下,必定会不经思考,决定与并州结盟。这样一来,他的担心就将成为现实了。

一念及此,顾兰连忙起身向雷喻说道:“先生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雷喻回过头来,问道:“不知这位是——”

李昭笑道:“此乃吾帐下谋士顾兰,字子芳——”

雷喻惊道:“难道这位便是成都顾子芳吗?久仰,久仰!”

既然是来做说客的,自然是要对敌人的情况了解透彻。雷喻在来到汉中之前,便已经有细作把汉中文武的详细情况报给他了。而在这份介绍名单之中排名第一位的,便是这位顾兰。原来,这位顾兰乃是成都人士,王开当初征召本地才俊之士,也有人推举了顾兰,但顾兰却推病拒绝了,后来反而投了只有一郡之地的汉中李昭。这不能不令人啧啧称奇了。要知道,若比起实力来,王开可比壮牛,而李昭则不啻羊羔。双方实在不在同一个档次之上。顾兰这样做,自然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在他看来,李昭的前途甚至超过了王开!

顾兰不动声色地说道:“先生过奖,兰不过一介儒生,籍籍无名之辈罢了。不比先生鹏程万里,名扬四海。先生还是直言正事吧,请恕兰不尚虚言,无可舞之长袖!”

李昭在上面见了顾兰的神态,知道他的读书人傲气又上来了。李昭一向十分信重顾兰,但却也深知顾兰的这个毛病,他这个人太过不近情理,有时候会显得十分无趣,有时候甚至会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来。也好在李昭并不是一个昏庸、识短之主,否则早把他罢黜了。

李昭连忙圆场道:“子芳此人性情就是这样,先生见谅!”

雷喻笑道:“但凡高洁之士,必然心高气傲,让人觉得难以相处。顾子兰乃是国士,自然也是如此,喻虽然驽钝,却也不敢为此而生气,明公过虑了!”

他这样一说,李昭反而越发觉得不好意思,连忙向顾兰道:“子芳请坐下来说话!”

顾兰望着雷喻,道声:“请先生直言来意!”才坐了下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 折辱

李昭有点尴尬地望着雷喻,却并没有说话。作为一个高明的主人,他并不能随意指责自己的谋士,尤其是这个谋士也未必是错了,只是态度上不怎么好而已。

雷喻脸色不变,道:“既然子芳垂询,喻自当奉告,喻此行,是为我并州与汉中结百年之好而来。”

顾兰冷笑一声:“我汉中区区之地,与你并州,哦,还有一个所谓的新州,不论是军力,财力还是才俊都无法比拟,请问我们要如何结这个百年之好?请恕兰直言,方今之世,乃是自秦一统天下以来最大的乱世,诸侯并起,群雄争霸,实力乃是衡量一切的根源。就算是亲兄弟,也断没有无故扶持的道理。兰只想知道贵主为何选上我家主公来缔盟呢?”

雷喻笑道:“子芳太过妄自菲薄了。而今汉中地方虽然狭小,但兵多将广,谋臣如雨,而汉中又是天下要郡,这些都是成就大事的前提。我家小侯爷言道,若是能贵主这样的人合作,则匡扶汉室指日可待。到时候他可以借着贵主的浩淼之光则扬名立万,建立一份属于自己的功业。”

李昭听得“哈哈”大笑,口中假作谦虚道:“赵并州过奖了,却不知他所谓的结盟,是怎么样一个结盟法呢?我汉中乃是长安的西南屏障,从我汉中往长安,一路上并无太多的险要可守,他的意思,莫非是让我进兵长安?”

他这话当然并不是真的要进兵长安,而只是略作试探而已。

自从李效取得司隶之后,一则考虑到长安乃是帝王之都,既有王气氤氲,又兼百姓富足,特别是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便把自己的府邸搬到了长安。把老家搬到长安之后,他自然要在这周围布下重兵把守。

要想攻取长安,不要说汉中如今的兵力,就算是把并州铁骑空运到汉中来,让这些人去袭取长安,也很难有神算。所以,李昭如此发问,若是并州果然让他这么去做,自然是没有结盟的诚意,也就没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而反之则还可以谈谈下一步的行动。

雷喻想也不想,从容地笑道:“若喻回答一个‘是’字,明公是不是就会立即把喻推出去?”

李昭一愕,随即又是一阵大笑,道:“先生果真是一个有趣之人,怪不得赵并州每次合纵连横必以先生为前驱,和先生一番谈话,吾果真有如沐春风之感。吾且收回先前之言,还请先生教以如何合作!”

雷喻知道接下来的话若是说不好,则所有的准备,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所以他也不能不特别重视。他略一沉吟,说道:“伪竟陵王刘安无能,上次一场大战损兵失地,使得荆州北部大片土地都归于了李效这个狼子野心之辈。不过,他手下大将崔竑虽然是书香门第出身,但当初身为新野大营副统领,多番征战,还是很为他保全了一大部分实力。只是,南阳落入李效之手已经是即成事实。

只是刘安在荆州经营多年,此人虽然治军无能,但在治政却却比李效有办法得多,在并州还是有些人望的。尤其是那个崔竑当初在新野屯军,对当地的百姓可谓秋毫无犯,深得百姓的爱戴。但是,李效的西凉军刚刚进城,却需索无度,作奸犯科者不计其数。这两相对比之下,李效在南阳就越发失去民心了。

所以,如今的南阳虽然兵马不少,但却都是唬人的东西,只要将军大军东进,南阳必定是手到擒来。”

“雷先生此言差矣!”

李昭正被雷喻的一番分析听得入神,忽然却听有人出来反对,一看却还是顾兰,心下微微生出一丝愠气。他不是不知道顾兰此人性情耿直,宁折不弯,平日里就对他多所容让,但在客人面前,李昭却希望他识大体一些,就算是不赞同客人的意见,也不应该蛮横地打断。要知道,李昭素有好客多礼之名,他本人对此也颇为在意。所以,他就越发不喜欢有人对自己的客人失礼。

顾兰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李昭的表情变化,而是继续大声说道:“雷先生所说东取南阳的办法,鄙人也曾想过,只是时机并不成熟。而且,即使能取下,也是得不偿失。”

雷喻依然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浅笑道:“哦,愿闻其详!”

顾兰道:“正如先生所言,南阳如今尚未安定,李效最近得地很多,很多地方大体都如南阳一般,李效的守将对地方的控制不足。所以,李效短时间之内很难谋攻我汉中。而与此同时,蜀中却是内忧外患,听说王开已经病重。他一旦丢命,主少国疑、外戚乱政,诸多的问题就会一并显现出来。到时候,主公主要亲提一支兵马,进取西川,取下整个西川可能性极大。

主公英明神武,若得西川为基,进可以窥天下,哦,可以保傅大汉,创不朽功勋,就算是妖魔横行,主公一时难以镇压,也可以退守一片疆土以待来日。”

下面的那群谋士听得颔首不已。他们和顾兰接触的时间很长,自然知道顾兰的谋略,对于他是十分的敬服。此时听他娓娓道来,似乎美好的前程便在眼前,哪有不热血沸腾的!就连李昭一时间也忘记了顾兰的无礼,陷入了沉思之中。

忽然传来一阵狂笑之声,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雷喻正坐在那里笑得前俯后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要跌倒在地一般。

李昭不由惑道:“晓明为何发笑?”

雷喻敛住笑意,正色道:“我笑顾子芳妄为名士,实则有名无实,误主误国,实难担重任!”

顾兰脸色立时阴了起来,拍案而起,怒声喝道:“雷喻,你这鲰生,今日不给某一个满意度回答,某与你没完!”

而这次,就连李昭也没有对顾兰的失礼之举有所表示,因为他也觉得雷喻这番话对顾兰着实折辱过甚,他也静静地看着雷喻,等他回话。

雷喻从容笑道:“诸公听我一言!”

第三百九十五章 怒退

“子芳方才说,王开将死,这只是他个人的臆测,并没有真凭实据。就算子芳有测命之能,此事已经确定,王开经略益州多年,临终之前对于后事岂会没有安排?王开虽然不算雄主,但也并非无能之辈,为他的儿子铺一条路并不难做到吧?明公若是为了坐等益州生乱而错失进取中原的良机,将来后悔亦恐不及!”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不时挥动双手以助语气。他本就长得颇为俊逸,这站起身来更显得气宇轩昂,甚广熠熠,令人不敢逼视。

“退一步说,就算是益州动乱,因内讧而至实力大减,以汉中如今的实力就一定能攻取?恕喻说一句诛心的直言,难,太难了!蜀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这是天下人所共知的。请问明公如今麾下有多少兵马,益州又有多少兵马?明公不用说,喻也无意刺探明公的军情。不过,喻却知道益州之兵远多过明公,这一点明公应该是难以否认的吧?而且,明公若攻蜀中,就不能不倾巢而出,这样一来,明公难道就不怕李效或者刘安在背后袭你根本吗?但若是明公将大部兵马留守汉中,引少量兵马攻蜀中,诸位觉得这胜算又有几何呢?

子芳身为明公手下第一谋士,本应该未虑胜,先虑败,谨小慎微,却怂恿明公行如此大险之事,岂不是有名无实吗?”

说着,雷喻故作轻蔑地望了顾兰一眼。顾兰脾性本就不好,被他这么一望,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哪里还说得出反驳的话来!忽然,他闷哼一声,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众人皆是错愕不已,就连李昭也是一脸的尴尬。

雷喻却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就算子芳所言正确,而且你们确实能以小吃大,以区区一郡之地吞下偌大一个西川。这总该要用上数年的时间吧。而待明公你坐稳西川之地,蜀中刚逢大乱,民生凋敝,自然是不适宜再进行大战的,明公若图进取,又起码要花上几年的时间来休养生息,安抚人心。这样以前,前前后后差不多也该要个十年的光景吧?

明公料,中原的大战还需要等十年才能落下帷幕吗?我料不然,最多七年!”

众人都听得入神,纷纷都把目光倾注在雷喻的身上,方才他的失礼之言早被大家抛到了脑后。他和顾兰的这场争辩,虽然谁也没有在口中道出谁胜谁负,但一个哑口无言,服气遁走,一个则还是从容不迫,侃侃而谈,高下已经是一目了然的了,根本就不需要再在这上面浪费口舌了。

而李昭更是对赵平心生向往,雷喻在赵平的帐下并不以智谋见长,他的特长在于诡辩之道。但是,他今天除了体现出从容不迫又处处压人一头的口才之外,还显现出了强大的战略分析能力。见叶知秋,看着雷喻就可以想见赵平帐下的郑裕、沈浩之辈是如何的睿智机敏了。而这些人又都对赵平忠心耿耿,敬服不已,而且似乎全部都是赵平亲自发掘出来的,这有可看出赵平的深浅了。

“先生何出此言?”下面一个人问道。

雷喻道:“江东不稳,诸位是共知的。江东一旦发生动乱,朝纲废弛乃是必然。天下诸侯也就找到了动兵的借口,此其一也!

我家少主自从被征鲜卑,并且战而胜之之后,兵威大盛,李效必然慌乱,急欲于我家少主一争短长,而我并州又在李效的势力包围之内,早就有意与李效一战,所以,此战乃是势在必行!此其二也!

有此两点,天下必将很快进入一个大战之期,而正因为这场大战声势浩大,一旦胜负揭晓,天下大势也会随之揭晓。就算是十年之内胜者无法完成匡扶大汉的重任,至少天下大势已经明朗,余者只剩下如何收拾一些残羹剩饭的问题了。”

“那么依先生所言,似乎这天下就只是在贵少主和李效之间进行争夺,似乎并不关我家主公何事,我家主公为何又要趟这趟浑水呢?”下面一名谋士问道。

雷喻笑道:“这位先生所言,喻难以苟同。想当年我朝太祖皇帝以区区兵马屡屡败于曹操,竟被追到了江边,那时候谁又想过他日后能够创下大汉偌大的基业呢?今以明公之勇武谋略,就算不能建立太祖那样的功勋,若能和我家少主一起并列于当时英雄,也算不枉此生了,有何必要谋益州以求偷安呢?”

李昭听得点头不已,心下已经有了许盟之心,但却听又一谋士问道:“听先生之言,我等茅塞顿开。只是,先生言道,进去西川便是取败之道,难道攻取南阳便能成就大业吗?”

这些谋士素来敬服顾兰,现在见他被雷喻气得当场失态,拂袖而去,虽然心下都敬服雷喻能言善辩,而且智谋不俗,但却都有心为顾兰找回一些脸面,所以纷纷出言发难。而对于李昭来说,尽管心下暗暗有了偏向,但这些重要的抉择,总是要让大家都畅所欲言,最终得出最佳的结论才是最好的。他并不愿意以自己个人的偏向为抉择的依据。

雷喻哪能看不出这些人的心思,不过他对于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信心十足,自然毫不在意。听言,他摇头笑道:“世上并无绝对之事,喻方才并未说进取西川就必败,只是说,这乃是取败之道而已。也有可能,这取败之道经过一番误打误撞,成为取胜之道也未可知。同样的,进取南阳乃是取胜之道,但若是阴错阳差,也可能成为失败之根源。兵家之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若是按先生这么说,进西川可能胜,进南阳可能败,那我家主公为何又偏要舍西川而取南阳呢?”

雷喻从容笑道:“先生所问,正是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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