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尘埃外(下部)》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爱在尘埃外(下部)- 第2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不行多虑了。”玉佛笑意又起,拿出棋盘和黑白子,道:“昨日学得可要不行再演示给主持?” 

  我摇头,“你如此聪慧,哪还用我再检查,今天再教你一式。”说罢,“啪“地白子落地…… 

  随着黑白子相间棋盘,心内亦起伏黑白。 

  自那日随玉佛回到悠然寺,我便行过接位大礼,被所愿非愿的推上了主持之位。寺中几百位僧人,黑压压一片观我受戒大典。而我除了玉佛和了凡,仍是谁也没记住。只那些经文梵音,唱得我昏头昏脑。 

  悠然寺纪律极严,且管理颇有条理。寺中除服侍主持的十八名僧人外,共分惩戒院、经文院、武僧院三座大院,每院皆有百名僧众,皆身怀绝技,修为超绝。 

  尤其惩戒院诸僧,个个面如哼哈二将,面目狰狞,且喜怒不形于色,人见之,必怕。连我这主持,都尽量避免与他们打交道。 

  坐上主持之位三天,我便派人下山,用从老妖精那里诈来的财富,在悠然山脚建了一座悠然寺俗家弟子分寺,名为怀远寺,专门收笼两国因战乱而失怙的儿童和伤殊人员。 

  如今已颇具规模,收容俗家弟子两百余名还多。 

  而替老妖精押送银两过来的,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立章三公子之一的梅花公子,周允乾。 

  据了凡讲,那日飞天之时,周允乾见我被宇文留琉袭击落地,又折回来救我,一个分神,没有躲开纷飞箭雨,身中几箭。后被众僧救出,送回洛京城养伤。 

  怪不得最后之时,只不见他呢。 

  他养好伤后,知我出家为僧。竟毅然辞了洛国所有职务,一身清闲的来找我。当得知凡人再不能上悠然寺时,便持意要在寺中当一名诗文先生。 

  开始,怀远寺主持不许。但这狐狸的手段极高,几番寻死觅活的折腾,要么苛扣银两,要么推误工期。大家被他磨得怕了,不得不留下他,这一呆,便是一年。每月十五之时,他都会托人送几首小诗上山,我虽留下,却从来没有答复过。 

  大梦已觉,何苦再为空梦纠缠不休…… 

  但有时候,当夜深人静之时,会忽然感慨,这许多人中,全心待我的,也许只有一个嘻笑怒骂的周狐狸罢了…… 

  思绪纷乱,当我回过神来,棋局已定。 

  最终我以三目胜出,一推棋盘道:“可怜的三目。用不了几日,就再下不过你了。唉,老喽。” 

  玉佛忍俊不住,连忙低首道:“阿弥陀佛……” 

  而才醒过来的了凡,一听此话,翻个白眼又晕了过去。 

  ********************************************** 

  青山依旧,高可摘星。 

  我足下一点青青碧苔,曼转身形,衣带飞袂,跨过脉脉山峦叠谷,往山下飞去。 

  这是我一年来第一次下山,不必坐大雕,不必有人护驾,飘然一身的感觉,虽寂寞,却也自由…… 

  来到怀远寺时,正是午饭时分。清香的斋饭带着炊烟袅袅袭了过来,我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赶紧捂住肚子,开始挨着房间找饭。 

  “谁,站住!”身后有人啊N遗ぷ耍桓鲈餐吩材栽惭劬Φ男∩趁帧? 

  我和蔼可亲地笑道:“你家主持可在?” 

  小沙弥如防贼一般紧盯我,“哪里来的野和尚,我家主持是你要见就见的么?” 

  赖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我努力把面皮揉捏得更和蔼可亲些,道:“阿弥陀佛,大家皆出家之人,行个方便呗。” 

  小沙弥哼道:“想在我们这里吃白食的出家人多了,能个个都行方便么?” 

  说罢,不再理我,大眼睛地溜溜一转,双脚一点地,竟窜出去老远,边跑边叫:“师父,师父,有野和尚闯入咱们寺来了。” 

  嗯,小小年纪,轻功不错!我捋着莫须有的胡子连连点头。 

  那小沙弥一叫,竟窜出来数十个僧人,有的手里还端着盛满白花花米饭的大碗。 

  我的肚子忍不住又咕噜一声…… 

  “不知这位师兄,所为何来?”其中一位把饭碗交由他人手中,合十问道。 

  “吃饭。”紧盯着那碗,咽了口口水。 

  那僧人笑了,上下打量一番,见我不似坏人,道:“既然如此,请这位师兄随我来。” 

  我再不客气,迈腿随他进了斋房,见整整齐齐六条长桌摆在屋子中间,每条长桌上约有大小不一的孩子和僧人数十名,都端着碗看我。 

  我咧嘴一笑,道:“阿弥陀佛,众位师兄师弟好!” 

  说罢,再不理他们,看准一处空地挤过去,端起不知谁的碗,开始往嘴里塞饭——嗯,不错,这策国大米,味道纯正,且带幽幽清香,好吃! 

  嗯,这斋菜做的味道也正好,纯天然食品……不错,不错! 

  可惜,只是没酒…… 

  “呃!”等我打个饱噎放下碗,才发现饭堂内静悄悄鸦雀无声。 

  把最后一条青菜吸进嘴里,才看清,怀远院主持了嗔,正必恭必敬地跪于地上。而其身后黑压压跪了一地。 

  我皱眉,掏出手帕擦了擦嘴,道:“阿弥陀佛,成何体统?吃饭事大,都跪在这里做什么,起来!” 

  97 无山无水出家人 

  然后,一个没注意,我就看到了某只特立独行的狐狸,正站在众人身后笑意浓浓…… 

  咳!我咳嗽一声,轻声道:“阿弥陀佛,不打扰各位师兄吃饭。了嗔,你也去忙你的吧。随后,我会找你。” 

  “是,主持师叔祖。” 

  我暗自翻眼,这辈份差得忒多了些。都怪那个没谋面的师父,老大的年纪,没事收我这么个小徒弟作甚? 

  整整僧衣,迈腿走出饭堂,对身后那只狐狸说:“你住哪儿?” 

  狐狸细眸深深望我一会儿,笑意更浓,几步跨到我身前,领我往里行去。 

  身后黑压压一地,到我拐弯,都不曾起来,尤其那个小沙弥,瞪着一双水水大眼睛,惊恐的望着我…… 

  坐于竹榻上,我随手翻书,“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蛮精神嘛。” 

  狐狸坐在我对面,依旧紧盯我不放,半天才道:“不生病,怎么能见到你。” 

  我哭笑不得,咬牙道:“怎么不说死了,我会来得更快。” 

  狐狸扑噗笑了,摇头叹道:“哪里象个和尚!” 

  我瞠目瞪他,“阿弥陀佛,佛在心中。你这俗人懂什么。” 

  他不说话了,忽然站起来,一把抱住我,低声道:“天地间终于只剩下你我二人了。” 

  我不动,任他越搂越紧,“殊儿,殊儿……”说罢,唇就要落下来。 

  微微一侧头,避开那温温带暖的薄唇,笑道:“阿弥陀佛,不得了了,调戏和尚了。” 

  他苦笑着放开我,自桌上递过一杯清茶,“清羽,姑父走时留下的。” 

  我赶紧接过来,细细饮了起来。抚着温温茶杯,回味着脉脉幽香问道:“舅舅可还好?” 

  狐狸点头,“烟波殿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已成为京城一大话题。” 

  我轻叹,“阿弥陀佛……” 

  其实,那隐蔽山庄就在悠然山西侧。虽然经常派暗使去照顾他们,告之我一切还好,我却没有机会去探望探望肥肥的娘和晏老爹…… 

  “东方禹罢除百家,独推法家。且诗词歌赋只准贵族学之,贫民禁止……”他还要说下去,我抬手制止,“他还推崇武学,开设武举考试,是不是?这些,我都知道。” 

  那狐狸笑得略有些苦涩,“我到忘了,你乃监控三国的天下第一寺主持,什么不知道。” 

  “阿弥陀佛,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贫僧什么都不想知道。”我低首合十,把个光光脑壳亮给他。 

  他呆呆发愣,手指颤颤摸上我的头,喃喃道:“到如今我都……都不信,这是真的。” 

  我笑叹,“梅花公子莫咂舌,声色如虎易害身,溪是声来山是色,无山无水出家人。” 

  “你、你……”他被我气得无言以对。 

  “既然已经见过我,你也可以回去了。舍舅舅一人在洛京,于心何忍。”我正色道。 

  他摇头,亦正色道:“于心何忍,只为你一人。你……你伤成这样,我又如何忍心丢你一人在此?你人在哪里,我便在哪里。无论你为佛为人,都一样。” 

  我苦笑,“何苦许这无望之诺。” 

  “非也,几年之前,我便曾下过决心,若你三年约满,定会陪你游尽天下,结草为庐,快乐一生。虽然当中百结丛生,险险丢了你,但毕竟又峰回路转……周允乾不怪别人,只是告诉你晏殊,此心不悔。” 

  “胡说,如今我已经是出家人,你不悔又能如何?” 

  “我不管,即使你在山上作你的三绝佛,我在山脚作我的教书先生……亦是一样。” 

  望着他坚定双眸,我再无话可说,气道:“随你!” 

  说罢,转身欲走,忽然被他一把拉住衣袂。那狐狸笑若春花,说道:“这次见到殊儿,竟觉得你与以前,大不相同。更灵动、活泼了许多。” 

  有么?我眨眨眼睛,装腔作势道:“自然!大梦初觉,回归本心也。阿弥陀佛……” 

  或许吧,摆脱了世间一切麻烦,再不担心什么朝堂政治,再不为你情我爱忧愁,再不被那些诗词文章所累,再……再不为情所伤……仙境般的世界里,享受着神仙般的惬意生活,这和尚,当的赛过皇帝。 

  他摇头叹笑,猛得抬头问道:“对了,你法号是什么,众人皆以主持或三绝佛称谓你,我到如今竟是不知呢?” 

  我脸色大变,狰狞道:“偏不告诉你。” 

  他邪笑,“可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说吧,我不笑你。” 

  我起腿照准他肚上就是一脚,谁知他竟毫无防范,嗖得飞出去撞在墙上。吓我一跳,急忙飞身过去接住他。 

  “一年不见,怎么就成了纸老虎。”掀开衣服一看,竟是脚大的一片淤青,而在其旁边,卧着一道狰狞伤疤…… 

  我抚摸着那疤,低声道:“可是为救我留下的?” 

  感觉手下的肌肤猛得一颤。狐狸拍开我的手,揉着肚子咬牙,“你、你忒狠了。哪是我成纸老虎,怎么不说你成真老虎了?” 

  压住心内涌动,我摸着鼻子笑了:连我自己都忘了,昔日病怏怏一晏殊,如今已是怀揣两甲子神功的绝世高手。 

  “悠然寺主持功力都是要传于上一任。不行嫌我底子差,硬是把平生两甲子功力全传于我。其实,有没有这一身功夫,于我都是无用的。”我笑着解释。 

  他颇为不服气地叹道:“世间好事全着了你,我们连羡慕的份都不敢。哎哟!” 

  我斜目望他,“羡慕么?好呀,把这主持之位让给你如何?” 

  他哈的笑了,“我到想呢,人家不会要我,我凡缘未了哦。” 

  我撇嘴抱歉,“作和尚有甚好,连酒都是不让喝的。” 

  他笑得更大声了,“谁还敢让你喝酒。听说,悠然寺几年屯的桃花美酒全被你一人喝光了?记得当初在飘花酒舍,你喝得清阳差点吐血。悠然寺就是建个酒作坊,也是经不住你喝……” 

  我小声嘀咕:“那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忽然眼睛一亮,凑过去小声道:“允乾,我们去喝酒呀?” 

  他也小声道:“我也想答应,但有人不让我答应。”说罢,指指我身后。 

  扭头一看,了凡拉个长长黑脸,正当门而立。 

  我讪笑,道:“嗨,好久不见,了凡。” 

  了凡拱身道:“请主持回寺。” 

  “请主持回寺”,他话音未落,身后竟响起一片声音,吓我一跳。伸脖望去,连僧人带俗家弟子,齐压压跪了一地。 

  我郁闷之极,白了一眼极力忍笑的周狐狸,道:“起来吧,回寺。” 

  众人这才浠里哗啦地站起身来。 

  了嗔端着一张胖脸过来,合十道:“恭送主持师叔祖!”说罢,自身后递过一坛老酒。 

  我立即眉开眼笑的接过来,道:“好好,给你加薪。” 

  了嗔又道:“素闻主持师叔祖喜酒,正好半年之前先后有两人来到本寺,传授本寺造了两种素酒,醇厚清香,极其好喝,一名曰胭脂红,一名曰戬酒。但因上山不许多带俗物,所以,一直没有献给主持师叔祖品尝。” 

  我心内一跳,淡淡笑道:“就说我说的,以后,这些酒,多送些到山上吧。” 

  “还有南国小糕点,一位挂单的师父手艺极好……” 

  “一并送过来吧。”我呆立片刻,带着了凡往外走。 

  我转身离开的一刻,郁闷地告诉周允乾,“我的法号,悟能……” 

  98 无事挂心好时节 

  破和尚端着茶杯,邋里邋遢地坐在一旁看我挨训,一张没剩几颗牙的大嘴咧得能飞进苍蝇…… 

  “身为一寺主持,善自离寺,带头违反寺规,该当何罪?”不行沉着玉面,恨铁不成钢地望我。 

  我低头作服首状,“你别生气,我知错了。自罚抄经书十遍成吗?” 

  “一百遍。” 

  “五十遍。” 

  “八十遍” 

  “六十遍” 

  “你当买菜么?”不行拍案。 

  我缩缩脖子,连连点头,“八十就八十……” 

  “哈哈……”破和尚笑得溜下竹椅,还掉了一只鞋。我咬牙望他,冷笑道:“牙掉了。” 

  破和尚赶紧摸摸自己的嘴,然后告诉我,“没掉!” 

  “再笑,就掉了。”我狞笑。 

  他颤颤的走过来,拍拍我的肩,笑得菊花一般,“小殊殊……” 

  “闭嘴,不许这么叫我。”我激零零打了个冷战,闪开他的脏爪子。 

  “十几年前,我就这么叫了。”破和尚得意的扬起乱糟糟的胡子。 

  有这样的师父真丢人。我给他一个大白眼。 

  以前感激他赠白玉凝露之恩,见之还毕恭毕敬。如今,知道他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师父,就再也恭敬不起来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不是他,玉佛怎么会死气百赖的迫我出家。 

  “送你的锦裘呢?”厌恶地望着他千疮百孔的破衣服,我吼。 

  “换饭吃的了。”他一听我提那衣服,立即讪笑着躲我老远。 

  “棉鞋呢。”一想到肥肥的娘送我的棉鞋被他抢走,我就气得七窍生烟。 

  “换……换饭吃的了。”话说完,已经躲到玉佛身后去了。 

  “就知道吃。” 

  见玉佛闪着一双清眸,涕笑皆非的望着我们这对活宝师徒俩。我狠狠的放下拳头,不能在小辈面前丢了体统不是……小、小辈? 

  “呃!不行……好象我才是主持吧,好象你没权力罚我抄经书吧?” 

  玉佛唇角含笑,不紧不慢道:“是主持师叔自己说,要罚自己。” 

  我跌了个大跟斗…… 

  ******************************************** 

  “悟能呀,哎哟……”破和尚接住我飞射过去的一朵桃花,撅胡子顿足,“叫你小殊殊不许,叫你悟能又不许,那让师父叫你什么?” 

  “叫主持。”我呲牙道。“师父,打个商量,把我这法号改改成不?” 

  乱糟糟的脑袋摇得坨螺似的,“不成,你本是悟字辈。而且师父在你很小的时候就以为,当你悟出自己佛性的时候,定能悟出一切本然为空,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