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之。”
“用手帮我按着……”
鸠目有些犹豫。
“可是,碰到的话不是会痛吗?”
“…没关系啦。”
黑羽把鸠目的手拉到了自己膝盖,然后将自己的手重叠在了上面。然后筋疲力尽地闭上了眼睑。
“……斋彬……没问题吗?”
鸠目小声询问到。
“去找个医生着看比较好吧?”
黑羽不置可否地点了一下头。面对他的沉默,鸠目也闭上了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受到手掌下的膝盖热度高得惊人。黑羽重叠在他手上的手也很热。精悍的褐色脸孔。即使闭上了眼睛也依然让人强烈感受到令人眩晕的性感气息。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会象飞蛾扑火一样不由自主被这个男人所吸引吧?男人会祟拜他而女人则会以身相许。也许我当初害怕的就是这一点吧?也许是害怕被他所迷住,十七岁的我才选择了逃跑。鸠目看着黑羽的脸出神。正是因为逃走他才会追来,就这么过了十年之久。如今就连自己也搞不清楚真正的心意了。是想逃脱呢?还是希望他能抓住自己?
当两人如同圣母圣子像一样一动也不动的时候,“买回来了!”
气喘嘘嘘的鸠子冲了回来。
黑羽猛地爬了起来。
“喔,你回来啦!”
他看了看袋子里的内容,“你买的是这个啊!算了,也可以将就啦。”他边说边站了起来。
“黑羽,你的脚没事吗?”
鸠子追在他的后面。
“吃饭吧,吃饭!”
鸠目以令人不寒而栗的表情怒视着抵达餐桌的黑羽,“……斋彬!”
“把菜拿来,隆之!”
“斋彬!你这家伙,脚是怎么回事!?”
“别吼嘛。已经好了而已。”
“你这混蛋!”
“一开始真的很痛嘛!”
黑羽快活地辩解着。
“托你的福才治好的。”
“托小隆的福?”
“斋彬,你每次……”
“喂……,小隆,你都做了些什么?”
“先别说这个了,快点吃饭吧!我肚子都饿扁了。”
“啊,我也是。”
“斋彬我老早就想对你说了,你这个家伙……”
“首先要来啤酒。”
“听好了!你再不给我适可而止的话……”
“我也要啤酒!”
“喂喂,你才十七岁吧?”
“在店里是二十岁嘛!”
“对哦。既然这样就可以喝了。”
“没错没错”
“……你们两个有没有在听别人说话!……”
“小隆,我不要红色的生鱼片。”
“什么啊,你不了解金枪鱼的美味吗?”
“可是,很恶心嘛!”
“真没办法,小鬼就是小鬼。隆之,啤酒还没好吗?”
“能吃那种东西就算是大人吗?太奇怪了!”
“不是啦,那是因为只有大人才会觉得生的软的和滑的东西好吃。”
“骗人!那不就象是烂掉的东西一样吗?”
“笨……蛋。食物这种东西啊,烂烂的才最好吃了!”
“胡说八道。你就会骗人!对吧,小隆?”
“是真的吧,隆之?”
“是骗人的!?”
“真的!”
“骗人骗人!!”
“是真的!”
“骗人……”
“……吵死了!!”
鸠目突然大声怒吼了出来。
“不要再给我唠唠叨叨闹个没完!斋彬,想吃的话就赶快去换衣服!还有你也是,鸠子,到厨房帮忙!”鸠子回答了一声“好的”就站了起来,黑羽也模仿鸠子的口气说了声“好的”,起身去换衣服。
之后,在化身为不动明王的鸠目的管理下晚餐的气氛勉强达到了平静的程度,只有在鸠子询问为何凉拌豆腐是烂烂时鸠目稍微爆了些青筋出来。但一直到以鸠于买的西瓜作为甜点而结束晚餐之前,“团聚”的气氛多少还是持续了下去。
三
“现在几点?”
“嗯……刚过一点。”
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表,静利用透过窗帘射入的夏季阳光读取着时间,然后又再次将手臂缩回床单下把头靠在鸠目肩上。
“这就要回去吗?”
“啊。”
“反正店里也休息,今天就待在这里怎么样?”
鸠目用声深深的叹息代替了回答。
“我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我又没说要你一直在这里。”
鸠目再次叹气。
“家里还有鸠子在……不叫她起来的话,她又要迟到了。而且还得给她作饭。”
“真会照顾人。”
“放着她不管的话,早饭会不吃,午饭就只用零食打发,晚饭则会拖到很晚才去吃点拉面和烧肉什么的。那样下去的话身体再怎么年轻都会搞坏的。”
“看来你还是很疼她啊。”
静带笑地打趣他。
“哪有那种事情。”
鸠目起身下床。
“她对我来说只是个大‘累赘’而已。”
“而且还有更麻烦的‘大累赘’在。在心里自言自语的鸠目打开了浴室门。
等鸠目淋完浴出来后,静递过了电话筒,“找你的。”
“鸠目先生吗?”打电话来的人是黑羽组的干部柴田。
“你怎么么知道我在这里?”鸠目问到,“因为打电话到公寓去没有人接……”这个回答和没回答也没什么两样,比起这个来,对方似乎更急着说些别的事。
“组长在桑拿浴池被袭击了。”
“受伤了吗?”
“幸好没有大碍。对方的人从对面冲进来时,组长踢翻桌子躲了过去。”
“一心连合的人吗?”
“恐怕是。除此以外,我们得到情报说还有和桑拿浴池的家伙不同的另一伙人正准备攻击组长,所以我们查清他们的具体情况之前,可不可以请你暂时不要回公寓去,因为太危险了。”
“知道了。”电话一挂断,鸠目就给鸠子打了电话过去。
在铃声持续不断地响了好久之后,才有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好不容易地拿起了话筒。
“什……么……鸠目……”
“鸠子,出来一下!”
“为什么?我今天休息,我还想睡呢。”
“我带你去买东西。你不是说过想要鞋子吗?”
“真的?你要买给我吗?”
“如果你能在五分钟后到车站的话。”
“可是我还没洗脸。也还没化妆。”
“反正又不会差太远。戴墨镜镜也可以啦。快一点!”
“嗯,我知道了。”当他放下听筒回过头后,发现静盘着腿坐在床上,“事情我大致都明白了。不过呢,鸠目君,我也要买点鞋子什么的哦。”
她露出一个动人的微笑。
然后从下午2点到晚上8点的期间,鸠目作为这两个百货公司巡逻队女人的跟班,被彻底地榨干了所有的力气。
好不容易找到了在餐厅喘口气的机会后,鸠目离开座位打电话到组里的事务所。在经过几道手终于找到柴田后,柴田表示事情已经解决,他们可以回家了。
总算可以告别奴隶生活的鸠目在向静道别后,把还想去别处转转的鸠子强行带回了公寓。
“给,这些全都是你的东西!”
将塞满了双手的购物袋交到背后的鸠子手上的同时,他被一股惊人的气势压倒在了客厅地板上。
“……斋彬……?”
面对将自己按倒的男人的脸孔,鸠目露出了愕然及困惑的表情。
“人家我在经历生死攸关的大状况的时候,你竟然悠闲自在地跟在女人屁股后面跑!你这可恶的家伙!”
“你在说什么啊?你……”
鸠目不知所措地皱起了眉头。
“先别说这个了,你没有受伤吧?”
“少罗嗦!喂,压住他!”
房子里的两名年径组员按照黑羽的命令,按住了鸠目的身体。
“斋彬!?”
“你和Lake的妈妈桑的事情已经露馅了哦!混蛋家伙!”
“你说什么呢,……你自己还不是到处都有女人。再说了,不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以找个女人吗?”
“我是说找个女人来养你,可没让你去侍奉女人!从女人那里捞点甜头我可以不计较,象个正经情侣一样交往就不行!”黑羽把手伸向鸠目的裤子,一口气拉了下来。
“……喂……你做什么!”
“按住他的脚!”
黑羽说话之间把一个蓝色的天鹅绒小盒子举到了鸠目的眼前。
“这是银座一流的店里最高级的玩意。”
他在莫名其妙地瞪大了眼睛的鸠目的头上打开盖子,用手指抓起真珠。
“我要让你的身体变地更适合做流氓!”
好不容易理解了他的意图之后,鸠目立刻大叫了出来。
“我说了我不是流氓!”
“你也不是正经人!”
黑羽露出牙齿坏笑。
“既然你好象一直都不了解,那就由我来教会你吧!”
“……不要!”
鸠目扭动着四肢拼命挣扎,但是被按住的手脚还是怎么也挣不开。
“只有你这家伙才是流氓,斋彬!要放也该你自已放!”
“我放的话头疼的不就是你吗,隆之?”
黑羽讪笑着,用握着折叠小刀的右手手指,在烙印在鸠目大腿内侧的“昆沙门天”的文字上轻轻抚摸着。然后以低沉的声音轻语。
“我不允许我是流氓,而只有你是正经人……”
鸠目脸色苍白地怒吼,”你不是自己心甘情愿当的流氓吗!?”
“所以,你也得陪我!”
“哪有这种歪理!!”
鸠子躲在房间角落屏住了呼吸。
黑羽断然地以舌头舔掉了浮在刃上的血珠后,将刀折回了刀鞘内。然后,懒洋洋地摇了摇头,把男人们打发了回去。最后,他的视线停在了鸠子身上。
鸠子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发着抖退向了墙壁。
“怎……么了?鸠子!”
黑羽像某种栖息在黑暗中令人畏惧的生物一般浮现出了淫糜的笑容。
“到这边来!”
鸠子激烈地摇头。
“为什么?”
“……黑羽,很可怕……”
黑羽浮现出浅笑,“好孩子,到外面去一下!”
尽管自己也明显害怕得要命,但鸠子依然担心地看着鸠目。
“不用担心。”
黑羽说道。
“玩笑就到此而已!”
“……真的吗?”
“啊。从现在开始我们是‘男人和女人’。所以放聪明一点。不要太快就回来!”
鸠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回头看了一、两次后,离开了公寓。
面对一边松开衬衫钮扣一边向自已压过来的黑羽,鸠目以低沉的声音命令,“扶我起来!”
“不用起来啦。你要是认真动手的话我也会很困扰的。就这样打吧!”
“你就不要动!”
“啊啊。”
鸠目对着点头的下巴狠狠击出了一拳。虽然不自然的姿势减低了拳头的威力,但依然响起了一声钝音,黑羽的嘴唇也渗出了鲜血。
用手掌将血拭去后,黑羽推着下巴查看是否能正常开合。
“还真不轻啊!”
“还有一拳。”
“喂喂,这样就够了吧。再做下去我可也受不了了啊!”
“你先想想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所以我不是乖乖让你揍了吗?”
“反正我会把那种东西拿出来的!”
“不准!”
“斋彬……!”
置若罔闻的黑羽揪起了鸠目,以姆指在表面上轻轻抚摸。
“你拿出来的话我就会再放进去。要重复多少次都无所谓。到时增加伤口的人可是你。我是不在乎啦!”他接着弯下头,以舌头舔着新添的伤口。鸠目露出来的腹部上下震动。
“今晚一整晚,就当个‘女人’吧,隆之……”
他的嘴唇滑过烙在大腿内侧的文字。鸠目大口喘息。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鸠目呼吸困难地低语。
“为什么如此拘泥于我……?”
黑羽抬起脸。
“因为你是我的‘良心’。”
“良心……?”
“没有良心的流氓就会失控的!”
他抱起鸠目的脚。
“有人会对良心做这种事吗……”
“没有别的最好。你只要有我就足够了!反正你也只是找一个人的‘女人’吧?”
“那种事还不是你擅自决定!?”原本要冲口而出的抗议却变成了呢喃,以后的对话怎么听都更像是枕边的细语。
“……自做主张叫我当良心……自做主张叫我当女人……”
“你就不要希望流氓讲理啦!”
鸠目将双臂环向黑羽的背后,低骂了一句可恶。
尽管夏日都已经结束了,但九月的阳光依然非常的强烈,鸠目打扫着早早出门工作的鸠子的房间,区分着洗濯物。
他把花色的三角裤丢人漩涡中,对着洗衣机寻找着借口,“这是因为我喜欢清洁”。然后把黑羽的内裤丢进了垃圾桶。
当电话响起的时候因为猜测在这种时间多半是黑羽打来的,所以鸠目接电话时的口气非常的粗鲁。
“喂!”
“小隆……”
“鸠子吗?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妈妈来带找回家……她守在店里。”从她的电话里传来了类似于车站月台的吵杂声音。
“好不容易她才容许我打通电话,但是新干线已经来了。小隆,我不想回去!我想和小隆一起住!……”
“鸠子?喂……对面突然响起刺耳的蜂呜声,线路被切断了。
鸠目有点脱力地坐到了沙发上。
当晚霞的红影映照在室内的墙壁上时,将外套挂在肩上的黑羽,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的步伐进入了房子。
“喔,什么啊,很安静嘛!鸠子已经出门了吗?”
鸠目没精打采地将视线转向男人,又移往窗外。
“她被带回仙台了。好像是妈妈来了的样子。”
“嘿,是吗?”
黑羽环视了一周被渲染成红色的室内。
“我说怎么安静地有点奇怪呢。虽然只是那么个小姑娘,不在的话还是会觉得少了些什么一样啊。”然后他看向鸠目。
“寂寞吗?”
“……什么?”
鸠目迷迷糊糊地回问。
“我问你寂寞吗?”
“不会啊。”
“是吗?可是你看起来很寂寞。”
鸠目浮现出一抹苦笑。
“什么啊。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
他一面微笑,一面摇着头。
“以前……姐姐,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她也说过你看来很寂寞吗?什么时候的事?”
鸠目故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不想说。”
“什么?为什么?”
“没什么。”
“不要隐瞒嘛。说啊!”
“我才不要!”
“你越是隐瞒就只是越让人再意!”
“谁要告诉你!”
“你这家伙!”
扭成一团倒下的两人在地毯上打滚。在打闹了一阵的时候,黑羽突然唐突地提出“干脆收个养子吧!”
“你说什么傻活!我可敬谢不敏!”
“你不是想要孩子吗?”
“那就更加抱歉。要孩子的话我会去找女人生的。”
“有什么关系?”
黑羽笑着把鸠目的头楼进了怀里。
“我们的孩子。“
“别说傻话!”
鸠目痛骂的嘴唇被黑羽用嘴唇塞住。他轻轻吸吮后靠在了鸠目的额头上。
“隆之,来和我谈场恋爱吧!”
黑羽边说边再次吻上了鸠目。鸠目抓着黑羽的头发把他从自己身上拉开。
“讨厌的男人!都是你把我的人生搞得乱七八糟!”
“骗人!”
黑羽浮现出浅笑。
“我们明明在过着幸福的新婚生活嘛。”
“你这个…畜生!”
当鸠目试图殴打笑着的黑羽的时候,他又再次被黑羽所抱紧。嘴角的咒骂全都被厚实的胸膛所吸收,没起到任何的作用。鸠目无可奈何地抬起头来,粗暴地拉近黑羽的头展开了一个仿佛像是暴力般的接吻。
爱的傲慢
一
当腹部被菜刀刺入的瞬间,鸠目隆之考虑着姐姐的事情。
对方是精神病患,新闻记者绝对会把这次的事刊在社会新闻版上。
而且大概还会对嫌疑犯和被害人之间的关系进行报道,这样一来自己有前科的事也会被挖出来。
虽然他没有特意隐瞒过自己进过少年院的事实,或是特意去进行努力认真的生活,但是也当然不想把这种事情闹大。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生活的话,过去究竟怎样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他不想造成姐姐的困扰。
姐姐对他来说是唯一的亲人。
至今为止,因为有个有前科的弟弟,姐姐在面对姐夫和亲戚们时已经受了不少的委屈。鸠目很清楚自己不是个能用来对他人夸耀的弟弟。离开少年院后也是,他到处游荡,混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到最后回到出生的故乡横滨后,还是暂时受到了那种组织的照顾。他如今的职业是酒保。而且虽然有住处,也是借住在别人的地方。至于说到他同居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