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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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卿相-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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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张彤云咬着嘴唇说道。

    谢道韫眯起眼睛,目光却更加凌厉:“事实上,我无需转告郎君,这件事我也可以处理,不过为了让你安心,我会转交郎君处理……但有一点很重要,你得知道。”

    “什么?”

    “想要将周氏带回去,可不是仅仅靠嘴上说说就能办成的,你们张氏,愿意拿出什么诚意来?”靠在窗边,谢道韫平静地看着张彤云,“考虑清楚,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关乎着周氏血脉,一旦她心里有怨恨,那么十多年后,琅琊王氏怕是又要面对几个深仇大恨之人!”

    “我……我那里还有一个祖上传下的玳瑁步摇……”张彤云的声音弱了下去,显然她自己也清楚,自己所拥有的人家估计根本看不上。

    “这么说来,张氏让妹妹过来的人,还真没有许以什么利益,只是把妹妹当傻子驱……”话未说完,谢道韫停顿下来,然后面色古怪地打量着张彤云,话题一转,“妹妹之所以过来,是张进爵去求你了?”

    “是。”

    “那除了张进爵之外,张氏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我兄长张子虚也知道。”张彤云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些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谢道韫听后摇摇头,说道:“果然如此。”

    “什么?”

    “我说果然和我猜的没错,那张进爵为何专门求你,张子虚又为何不通知家族允许你过来,很简单的道理。”谢道韫一字一顿说道,“你被他们卖了!”

    张彤云猛地抬头,经过谢道韫这么一说,她又如何不明白。

    被卖了?

    “不可能?”她摇头。

    “怎么不可能,论容貌,妹妹无疑是极美的,我见犹怜;论才情,世人尽说与我比肩,这样的身份,无疑是最大的诚意,若能委身于郎君,还担心周氏回不去?”谢道韫叹了口气,莫说是张彤云,就是自己,也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事实,只是终究可以独当一面,缓缓走过去,在张彤云身前弯下腰,如同夫君挑逗自己一般,挑起张彤云的下巴,看着这梨花带雨的脸颊,红唇轻启,“不过呢,还是要看妹妹如何去想,我自是不会强人所难,只是——”

    “妹妹若下定决心了,我可代郎君许上这次交易哦……”(。)

第二百一十章 枕边的斗争() 
张彤云的心沉入了最低点,触碰到深渊的底端。

    那样的冰凉刺骨。

    吴郡张氏不同于侨姓世家,后者因为从北方乔迁而来,自然需要紧紧地抱成团,才能够在南方站稳脚步,张氏却不同,是南方本地世家,也是一个嫡系占据主位的世家,支脉、旁脉本就不受重视,何况说张彤云的父母早逝,如今能够依靠的只有外公顾和,然而顾和年事已高,只空留司空名号,却不掌权,也无法提供多么大的帮助。

    她一个弱女子,能够依靠的只有亲兄长张玄之。

    但张玄之少年时专心于学业,不理俗务,然后她就开始依附于张禄。

    可以说张玄之和张禄是张彤云如今最大的依靠,可是……现在从谢道韫口中听出,自己心里面最大的两个依靠,竟然同时起意,要把自己换得他们的苟安。

    她浑身颤抖,感觉无法接受。

    “怎么?妹妹的意思是什么。”谢道韫看出眼前女郎的软弱,却没有放过她,而是步步紧逼。

    “我……我不知道。”张彤云摇头,泪滴流逝,“我不相信两位哥哥会是这个想法,而且我也不可能答应的。”

    “不答应?”

    “不答应。”

    “好吧。”谢道韫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赞叹,随后拍拍手,很快两个婢女出现在房间里,“这位妹妹情绪不怎么稳定,你们先带她去客房,让她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你们在旁边伺候着,不容有失。”

    “是。”两个婢女搀扶着张彤云起来,张彤云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在离开之前冲着谢道韫颔首,也不知到底传达了什么意思。

    将张彤云送走之后,谢道韫沉思片刻,虽然方才分析出来是那样的结果,但总觉得奇怪,张氏再如何也不可能靠出卖贵女来扮成什么事情,毕竟以张彤云的身份,是完全可以做个正室,刚才她之所以步步紧逼,无非就是要逼迫着张彤云接受自己的分析,不让她有闲暇时间思考。

    如今看来,成果还是有的。

    只是,所谓出卖张彤云,显然是不太可能。

    思来想去,谢道韫想不明白,只好作罢,也不急着回去,趁此机会,传人将许恒唤过来,询问一些相关事宜,并将自己从张彤云那里得来的消息说明白,周有容没有落到张禄手中,却到现在没有消息,很有可能是遭遇了意外。

    “多派些人手去搜索,是否有悬崖、秘洞,亦或是强盗、流寇,多加注意,但动静儿要小,不要招惹是非,以免传到张氏耳朵里……”交代一番之后,屏退许恒,伸伸懒腰,向卧室走去。

    说起来,王凝之的接风宴上,谢道韫也喝了不少酒,不过看样子似乎酒量比王凝之还大,至少并没有醉意,处理事情也不含糊。

    影响却还是有的,所以也不讲究白天黑夜,想着休息一会儿。

    刚靠近卧室,还未进门,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从里面传来,近日常与王凝之行巫山云雨,谢道韫自是能够听出来这是什么声音,又想到自己在离开前将环儿塞到王凝之怀里,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如果可以,谁不希望夫君能够独宠自己一人,更何况是谢道韫这样心性才气超高的女子,只是无论虞南子还是那个只在传闻中的余姚公主出现,她就算再如何纠结,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只能认命,这个时代,出身高贵也难以免俗。

    虞南子、余姚给了谢道韫很大的压力。

    自从上次被虞南子摆了一道儿之后,二女之间就存在一条隔阂,虽然委身于同一个男人,显然谁也不希望被谁压一头。不用说,余姚公主年纪那么小,自是不可能亲自过去勾引郎君,若说没有虞南子在其中作梗,谢道韫不信,只是这样一来,和虞南子一条心的就有两个人了。

    即便是大妇,也有些危险。

    所以才会出现将环儿送入王凝之怀里以及诱导张彤云献身的冲动……谢道韫摇摇头,偷偷掐了掐自己红润的脸蛋,心里暗骂一句:这不就跟后宫中争风吃醋一样了么。

    这么一胡思乱想,反倒是脸上的尴尬和古怪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桃花一般的粉红,美目含情,玉手轻轻抬起,将门推开,自己走了进去。

    进门声似乎吵到了床上的人。

    诱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可很快又压制不住,无奈地断断续续传出来,伴随着环儿痛苦又兴奋的话语:“郎……君,少,少夫人……啊来……”

    谢道韫看过去。

    床边的帷帐有些凌乱,原本撩上去的一块被撕扯下来,胡乱地遮掩了床上男女的头部,让她只能恍恍惚惚地看到里面的人影,被子掀开了一半,王凝之的衣服看似凌乱,却还完整地穿着,反倒是被压在身下环儿玉体。半。裸,上半身的亵衣被掀了上去,洁白柔软的肌肤上泛着潮红,胸前的蓓蕾粉嫩红润,含苞待放,正被王凝之轻轻地撕咬着……

    谢道韫走过去,啜了王凝之一口,将他推开,环儿顺势将亵衣拉下来,面色依旧红润,只是掩藏不住底下的害怕与恐惧,胆战心惊地直面谢道韫:“少夫人,我……”

    婢女爬上主人的床,还被女主人撞上。

    这种事情,放到哪一家都不会被轻饶,很有可能婢女会被关进地牢慢慢折磨而死,也无怪乎环儿带着恐惧,平日里和谢道韫关系还好,可这种事情,涉及到大妇的尊严……出乎环儿意料的,谢道韫只是轻轻一笑,捏了捏她的脸,说了声没事,之后反而将目光转向王凝之。

    被推开的王凝之呆滞了片刻,之后就清醒了许多,看着眼前的凌乱,以及妻子似笑非笑的目光,干咳两声,身子一缩就缩进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我,我喝醉了!”

    “我又没怪你。”谢道韫没好笑地说道。

    “娘子没生气?”王凝之露出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环儿,又看了看谢道韫。

    谢道韫的脸色瞬间由晴转阴:“哼,生气了。”

    王凝之:“……”(。)

第二百一十一章 你跑不掉的() 
山林很大,人烟稀少,很多地方从未有人走过。

    黑夜笼罩了天地,露水打湿了发髻。

    索性身上沾染了大量的泥土,发髻更是生出一层油水,打成一缕一缕的,即便是泛着冷意的夜晚,脸上的汗水依旧一滴接着一滴顺着脸颊滚落,冲开一道白色的轨迹,不过很快,又被灰尘覆盖。

    她不敢停留,也不敢擦汗,更不敢说话,只是拼尽全力向远处逃窜。

    杂草荆棘将她丝绸织成的衣服撕裂,白皙柔嫩的脚腕也被划伤,溢出血液,却很快就因为快动作被甩开……周有容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

    后面有没有人追杀,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死了没有,她也不知道。

    事实上,在黑夜中,浓密的树林遮挡了天空,看不见月亮,看不见星星,方向无法分清楚,周有容只是凭感觉向地势低的地方跑着,半天下来,依旧没有跑出山林。

    啪!

    脚下的树枝发出断掉的脆响,随后整个身体一滑,整个人扑向前方。

    轰……伴随着痛苦地闷哼声。

    整个人飞出去老远,身体像散了架一般,周围尽是树木,无法分辨方向,夜幕重重,犹如地狱一般,女子原本止住的泪水再次落下,低吟声很快变成嚎啕大哭。

    她姓周,有人称她为周氏余孽,也有人称她为罪族残余,义兴周氏在当初司马睿建国之后倨傲不堪,被众世家排挤,最终导致灭族,看似罪有应得,但真的追根究底,她,周有容,生为义兴周氏的后代,真的有错吗?

    即便周氏得罪了朝廷,可当初主事的人都已经被诛杀,只逃出来他们这些旁支子弟,对于主家的决策,她们根本没有能力插手,这是何其无辜,不但朝廷想要杀他们,就连琅琊王氏也不想让他们活命。

    兴许是周有容意识到寂静的夜晚之中,哭声能传递很远,很快压抑下来,只剩下偶尔的闷哼。

    现在的义兴周氏,应该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她心中想着,思绪很快飘到黑衣人夜袭的那个时间里:因为张禄派人来接应,她自然就留了个心眼,没有熟睡,果然,将近黎明之时,有人夜袭,她也能很快反应过来,偷偷跃墙溜走,只是女人的身体终究不如男人,最终还是被那个被唤作阿飞的人追上抓住。

    逃不掉,死不了。

    阿飞应该是那种很有经验的猎人,在山林之中很有手段,自然也有办法让她发不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禄从眼前经过,看着火焰吞噬了老宅,之后,就被强硬绑着要去山脚。

    显然,这个叫阿飞的人,是王凝之的手下,目的是要将自己交给王凝之,作为威胁张禄的手段。

    很正常,因为平日里没有娱乐活动,所以周有容总是会想象,幻想各种事情,代入到旁边人的角度……从王凝之身上来看,杀掉周氏残余,杀掉自己,很合情理,谁也不能容忍与自己有仇的人活在世上,斩草除根,通俗之理。

    每当这么想,心里面藏在再大的委屈,周有容也恨不起来。

    报仇?真没想过,一个弱女子,又能挥舞几次长刀长剑,所能做的,无非是隐姓埋名,相夫教子,安安宁宁地活过这一辈子。

    是的,周有容只想逃出去,她很清楚,现在的自己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活着,也是为了周氏活着,更是为了张禄活着,与张禄的感情,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所以,她之所以敢答应弟弟住在老宅,自然是早有准备:这片山林很大,除了山脚和老宅那里,基本上没有人居住,这是所有人的共同印象,但很少有人知道,山林之中还有另外一拨人。

    一伙强盗,确切来说,是流寇。

    周有容也是不经意间发现的这伙流寇,似乎是刚刚流窜到这里,觉得这里相对适合,竟然在山林之中建立了流民寨。

    被阿飞绑架要去山下汇合,途中挣扎着,周有容故意惊动了流寇。

    接下来就很简单了,两个人被绑架,围绕在他们身边的是一群身强体壮的流寇——这可不是流民。或者说,他们之前是流民,但后来却为了抢劫生存,舍弃了妇孺老人,只剩下身强体壮的四处流窜抢劫。

    因为身份不明,但周有容身上的华贵衣服显然彰显不俗的身份,导致流寇们只能压制住身上的邪火,将两人关押起来,等着搞清楚身份了再做打算。

    地方小,两个人被关在一起,阿飞似乎很有手段,两天时间,终于从无到有打开了囚牢,两个人逃了出去,遭到追杀,只是在后来,周有容狠下心来推了阿飞一把,自己抢先逃出来。

    最后,就是现在了。

    一团杂草中,周有容趴在那里,在哭,在喘气,在恐惧,在害怕。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虽然在生死关头作祟,推了阿飞一把。

    不过那本就是仇人,应该……无关紧要吧?

    话虽这么说,可是周有容现在不敢闭眼,一闭眼脑海中就会出现阿飞被一群流寇抓住,随后千刀万剐的场景,以及阿飞的憋屈与痛恨。

    哭泣声再次响起。

    她再一次泪奔。

    “我不是……故意害你的。”她嘴里一直呢喃着。

    但很快,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周有容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圆圆的,四处扫视。

    沙沙沙的走动声传来,还有沉重的呼吸声,就在附近。

    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般,她不断地扫视,却根本发现不了人影,只能屏住呼吸,止住哭泣,一动不动地趴着,保持动作,直至身体有些僵硬。

    这时候是有风的,山风很冷,呼啸着肆虐,树木也在沙沙沙地晃动,所以半天看不到人之后,周有容小心翼翼地喘气,同时有些疑惑,难道是幻听了?只不过是树木发出的声响罢了?

    她松了一口气,低下头。

    然后,愣住。

    一双鞋子出现在眼前,顺着鞋子向上看,是穿着猎人装扮的一个人。

    男人。

    还是她认识的男人……阿飞。

    “你跑不掉的。”

    阿飞咧嘴一笑。(。)

第二百一十二章 降者不杀 逆者不饶() 
若阿飞因自己而死,周有容会愧疚。

    但如果他没有死,却还好端端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笑嘻嘻地告诉自己:“你跑不掉的。”本来还残留的愧疚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地绝望。

    周有容慢慢地从草丛中爬起来,也看清了旁边的情景:除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阿飞之外,还有就是一群陌生的人,只是衣服穿着并不像刚才见到的流寇,反而比较整齐,沉默无声地站着。

    是王凝之的人?

    周有容的疑惑并未持续太久,一个人走到阿飞身边,拍了拍阿飞的肩膀:“多亏你了,阿飞。”

    “许帅客气了。”阿飞很谦恭地冲着那人点了点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想来这些天来你也没休息好,不过再坚持一会儿……二郎如今的身份是扬州牧,统领整片扬州,吴郡自然也在辖区内,既然遇到了流寇,自然不能放过。”被称作许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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