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公冷央道:“一言为定,你走吧!”
吕东青这才大摇大摆地沿着河岸走了。那日、月。星三公你望我,我望你,不发一言。
谷云飞实在忍耐不住,咬咬牙自语道:“弟子快要气死啦!”
月公佟雷最是疼爱这个徒弟,当下低声道:“我们也快要气死啦!但暂时只好忍一忍,等你三个师妹得手归来;以后永远也不须忍气了!”
日公舒涛哼了一声,星公冷央立刻道:“老大,你的嗓门太大,最好别说话!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想说目下我们联手可能赢得对么?那五岳掌门和一些高手都不容易打发,她只须把我们三人暂时缠住,等那些人完全出来,我们就变成有败无胜的局面了,此所以我和老二部极力容忍——”
谷云飞面色一变,低低道:“原来心池圣女在此!但弟子却没瞧见她,三位师等怎生知道的?”
星公冷央道:“她用千里传声之法,在我们耳边说话,你自然发觉不到!”
他们突然沉默下来,隔了一阵,日公舒涛含怒洪声道:“大家走吧!”手臂一挥,当先沿河岸走去。其余的人都跟着他的红衫背影,一齐奔去,转眼便失去踪迹。
过了一阵,少林寺无心长老首先出现,只见他有如灰鹤横空,凌虚飞过河面,飘落在岸边。跟着门内的人一个一个出来,不久,全部聚集在河岸边!
娄真人是第二个出来,他四处转了一下,回来后说道:“敢情三公早有预谋,在这河岸底下挖好藏身之地,怪不得突然出现,事前毫无迹象!”
无心长老诵声佛号,道:“这样说来,三公他们是有心把进入五岳台之人全部一网打尽的了!”他本想说出奇怪他们为何忽然退走的话,可是他乃是一派掌门身份,不能随便说话,所以把话忍回肚内。
人群中有人大声道:“那两个骗走圣剑的小子,必是三公所派,这些尸体中可没有那面色枯黄的小子!”
众人正在推测之际,鬼医向公度面上做现忧愁之色。在他预料中,以他及少林无意长老的实力,那圣剑一定能够到手,谁知终于没有得到,想起三公令箭的限期不久即届,不禁大为忧虑,以致形之于神色。
铁剑公子尹世泽冷眼看出,他记恨早先之事,故意在众人面前要他好看,便大声道:
“向兄愁眉不展,不知所忧之事,是不是与圣剑有关?”
无心长老慈悲为怀,诵了一声佛号,接口道:“向施主一身武功,令人佩服;如果心中之事,与圣剑有关,何妨就说出来,让大家参洋一番?”
鬼医向公度心中一动,暗念这五岳掌门人的武功各有所长,当年心池圣女的安排,分明就是看准这些人联起手时,能够以长补短,足以敌住三公。
今日圣剑既已失去,已无别路可走。不如把实情说出,这无心长老可能基于同仇敌汽,代请其他四位掌门人帮忙。
念头一转,便缓缓道:“当着天下英雄面前,向某本来不想说出来。但忽又想到此事因与三公有关,也许诸位晓得了内情,得知三公将于某日在某地现身之后,另有奇计可施,是以坦白相告。那就是向某与三公他们已有约会,定于二十日后在望都城西乱葬岗上见面!”
铁剑公子尹世泽纵声而笑,道:“原来你是因与三公有约,所以急急来日觎圣剑……”
鬼医向公度心中大怒,暗暗蓄聚真气,口中应道:“不错,我因与三公有约,所以参加今日之会,这也不是见不得人之事。姓尹的你大概只会说风凉话,不然的话,为何早先三公在此之时,你却缩在后面,不敢出面?”
这一下反击十分损毒,铁剑公子尹世泽本是盛气凌人的性格,这刻哪能忍受?厉声喝道:“向公度,你这是找死——”喝声中猿臂一探,已掣出铁剑。他的铁剑黑漆如墨,连剑穗也是黑色,别有一种风味。
铁剑公子尹世泽剑法神奇,一招接一招,绵绵攻到,迫得鬼医向公度不住游走闪避。
东岳掌门人矮头陀朗声道:“无心师兄,这两位都是当今武林一时之选,如果能同心合力,对付三公,事情并非不可为,愿师兄三思!”
西岳掌门人静虚子凤眼一睁,道:“但我们昔年已有誓言,须听诗圣剑之人指示行事。
今日圣剑既已有人得去,我等已非是自由之身啦!”
无心长老迅速地想一下,缓缓道:“敬请诸位道兄依誓言行事!”
于是矮头陀、静虚子、大力神翁康世一和飞羽真人等四人都肃然颔首,暗暗蓄聚功力。
无心长老拂尘轻挥,飘然走近战圈,余下四位掌门人一齐过来,分散包抄住那剧战中的两人。无心长老朗声道:“两位施主请赏老衲一个薄脸,暂时停手如何?”
这五位掌门人这一移动,四周看热闹的人,不知不觉都退开,腾出一大片空地。这一来场中共有几人,自是一目了然。尹世泽虽是高傲成性,但自恃决不是五岳掌门人联手之敌,不得已收剑纵退数步。
鬼医向公度根本未曾得利,是以尹世泽一退,他也就站定不动!
无心长老徐徐道:“老衲深知大凡是武林同道,无不心高气做,宁死不屈;但今日的局势不比平时,以老衲推想,今日三公虽是退去,但凡是参加今日之会的人,他们均已知道,相信不久之后,他们必定以逐个击破的手段,加害我们所有的人!”
四周群豪听了此言.都微感惊然。司空表乃是死中逃生的过来人,暗暗打个寒噤,大声道:“诚如老禅师所说,三公将会分头找寻我等,只不知老禅师有何对策?”
无心长老道:“第一步,必须我们光能团结~心,以三公他们为唯~死敌。第二步,我们设法组织起来,尽速把圣剑得主找到!”
鬼医向公度接口道:“老方丈可曾考虑到二十日之后先和三公他们一拼之策?”
无心长老迟疑一下,缓缓道:“这事老衲不能作主,必须和四位道兄商议一下。”当下转身把余下四位掌门人召到一倍,低声商议。
那五位掌门人商议了一阵,无心长老宣布道:“我等决定二十日之内,暂时到庐州邱家庄歇脚,希望圣剑得主能在二十日内光临。不然的话,届时也许到望都城去,也许继续留在庐州邱家庄内,那就要看以后情势如何发展,诸位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同行,否则就请自便——”
四周群豪均是武林中知名之士,此时都知道无心长老口中的庐州邱家庄,乃是豫皖道上大大有名的六甲手邱南的居处。这邱南不久以前曾经派出庄中高手,四出打探一皇三公的消息,传说原因是一个承传衣钵的心爱弟子被一皇杀死。但详情则不得而知。那六甲手邱南和少林寺颇有渊源,此所以无心长老不须事先征求邱南同意,就可公开宣布在邱家庄暂时驻扎。
众人既知五岳掌门人的去向,几乎通通走光,只胜下娄真人和鬼医向公度两人。
鬼医向公度道:“大家都想查出圣剑下落,然后仗着此剑,役使五岳掌门,称雄守内。
可是都没有想到一点,那就是得到此刻之人,必须义不容辞先行解决武林大患‘一皇三公’。”
娄真人微微一笑,道:“他们可能也想到这一点,但他们一定认为既可役使五岳掌门人,则对付一皇三公之际,大可以先命五岳掌门人打头一阵,而得剑之人,却坐享其成。细究起来,这如意算盘还算不坏!”
无心长老长叹一声,道:“当年小池圣女建造这五岳台,留下圣剑,虽说是剑上留有克制一皇一公之法,再加上我们五人之力,可以与那几个老魔头~战。但她的本意还是想藉此机会,挑选出一位武功及品行最佳的人物,掌持圣剑,作为对抗一皇三公的群龙之首。老衲见那谷云飞不但武功深不可测,而又礼貌周一,故意暗中让他,以致辱及圣剑!细究起来,老衲当真是罪不可逆,日后不知如何向圣女交待此事?”
鬼医向公度看看已谈不出什么名堂,想起那圣剑对他极有用处,反正五岳掌门下落已定,假如找不到那圣刻下落,只须在期前赶到庐州邱家在就是,于是告辞而去。娄真人也有设法查访圣剑之意,是以跟着也走了。
且说皇甫维当时请那蒙面青衣人代为传声,向吕东青指示机宜之后,自己便悄悄闪出门外,转眼间那支圣剑已超过高墙飞将出来。皇甫维施展出真正功力,身形破空飞起,在空中捞住那支通体白色的圣剑,跟着一提真气,疾如闪电般飞到对面岸边。
眼光到处,只见一堆人在河岸突然出现,而且一晃眼间就阻截在他前面的去路。当中那三公最是惹目,只见他们个个眼不转睛,盯住自己手中圣剑。
他一眼望去,已瞧见那日、月、星三公都蓄势欲发,直是联手出击之相。这一惊非同小可,疾忙伸手把面上的人皮面具扯掉,纵到三公面前。
日、月、公三公齐齐一怔,皇甫维沉声道:“我得赶紧把此剑带回,请你们替我挡住追兵,同时切勿泄露!”说罢,马上又戴回人皮面具,迅速地掠过三公身侧,放步疾奔。
那三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决定伸手拦他。就在他们猜疑之际,皇甫维已奔出老远。
星公冷央这时才道:“老大、老二,你们有何高见?”
日公舒涛和月公佟雷都暖昧地笑一下,到底没有说出主意,星公冷央也不言语,心想省得以后有责任,怎敢乱出主意?皇甫维来到河边,等好一阵,江南孤客吕东青匆匆赶到,上船后挥手道:“赶紧往下游驶去,你们卖点气力,自然会多赏银子……”
于是这艘双桅船迅速地顺流而下,吕东青早已取下面具,在舱中和皇甫维盘膝对坐。他面上布满了愁容,默默寻思。皇甫维好生奇怪,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
吕东青低声道:“公子,我实在没想到你会把圣剑带走,若果早知如此,还不如送给鬼医向公度!”
皇甫维诧异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剑真不错。不但锋快异常,而且似乎有一种空灵之气,佩在身上,令人感到心灵上生出舒服之感。”
吕东青愁眉苦脸地叹几口气,忽然苦笑道:“无论如何,公子你今日得到此剑,总算已荣膺武林群豪之长。除非我们有心把此剑转送别人;不然的话,为了荣誉起见,谁要是生心觊夺此剑,我们必须把他杀死!”
皇甫维缓缓道:“杀死?当真仅为了这原故而残害人命么?”吕东青毫不考虑,道:
“当然,当然,那些生心夺剑之人,不仅存有领导武林,役使五岳的野心,而且首先他就是瞧你不起,认为你不配做此刻主人!假如不取他性命,一则无以树立声威,二则日后纠缠不已。”
皇甫维雄心陡起,坚决地道:“说得对,在我把此剑转让之前,谁敢夺剑就杀死他!”
他把圣剑横放在舱板上,然后掣出剑鞘,舱中登时弥漫着一阵森森寒气。他们在剑鞘上及剑身上检视一阵,没有发现一点足以制服“一皇三公”
的秘诀的迹象。
皇甫维道:“我明白了,此剑一定已被三公他们开箱看过,也许剑上本来留有秘诀,但被他们弄掉了!”
吕东青道:“我相信不可能,第一,那钢箱不易开启,必须五匙聚合。第二,那五岳掌门人并非傻瓜,开箱之前,已请专擅开锁的名家检查过箱上之锁。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心池圣女当年指明箱中所藏的圣剑,专为对付一皇三公,以三公他们的名望身份,决不肯示弱而先行弄开钢箱,暗查此剑!”
皇甫维愕然道:“我倒没想到其中有这么多的道理,依你所说,三公没有动过此刻是无疑的了!那么为何剑上没有一点秘诀?难道是圣女放布疑阵?”
吕东青正色道:“圣女的话,决不会假;也许……”
皇甫维突然感到心烦起来,冲口道:“我就不信圣女平生没有做错事或者说过一句假话!你别故神其说,把她形容成一个尘世上绝无仅有的圣女!”
吕东青叹了一声,道:“在下说的话也许公子听不进耳,可是事实上圣女她老人家远在三四十年前已经成名,那时她才不过十七八岁,自后便茹斋礼佛,虽有一身天下莫敌的武功,但毫不自矜。放目当今武林之中,几乎没有一派的高手不是受过她老人家的指点,因而能在武林之中博得盛名!是以她的为人行事,武林无不万分注意,假如说过一句假话或者做过一件错事,天下之人,断无不知之理……”皇甫维摇手道:“算了,算了,其实我对她也敬仰得很,刚才不过是一句气话而已!你倒是说一说,你如何闯过那三公的经过让我听听!”
吕东青道:“提起来又是奇事一桩,那三公起初听我说是你的手下人.已有放我走之意;但那冷月银狐谷云飞却不相信,出手来试我的武功。这一诗就拆穿我马脚,但不知何故,三公他们却一齐制止谷云飞,反而一派巴不得我快走之意,我迫问过他们,但后来又怕惹翻了他们,所以最后也就离开!公子可想得出其中原因?”
吕东青啊了一声,眼光无意向岸上一扫,突然楞住。皇甫维也转头遥望岸上,只见岸边有个人不断挥手,敢倩正是他们谈论着的青衣蒙面人。吕东青呐呐道:“她……她不会就是圣女她老人家吧?”
皇甫维道:“很难说,从她的口音中,已可确定她是个女子,但却听不出年纪来。照时间推算,圣女如今应该是五十至六十之间的人,我们可从年龄上查证一下!”
他们赶快命船家划向岸边,皇甫维主张戴上人皮面具。不久,船已泊岸,那蒙面青衣人跃上船面。皇甫维哑声道:“请进舱内休息一会如何?”
青衣人道:“我想悬挂一块白布在桅上,不知两位有没有反对之意?”皇甫维道:“假如不是通知别人来擒捉我们,那就绝不反对!”青衣人道:“你放心,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说着,掏出一条白布,命船家系在桅上。之后,她从容地走入舱中,就在皇甫维面前盘膝坐下。
她的目光凝定在膝前舱板上那柄白色圣剑之上,良久,良久,才抬头缓缓道:“武林中任何人夺取此剑,都不算奇怪,但你却居然带走此刻,为什己呢?”
皇甫维眼睛一转,道:“假如你肯把蒙面青巾取开,我一定把理由奉告!”
她哦了一声,道:“你们可不可以把人皮面具取下来,反正我已知道你门是谁!”
吕东奇立刻先把面具取下,皇甫维不悦地道:“你何必心急,她不一定就是那晚赠药与你的人!”说时,也把人皮面具剥下来,露出俊美异常的面庞。那青衣人并不搭腔,伸手把圣剑取起来,缓缓举剑出鞘。皇甫维和吕东青好像发现什么似的,齐齐凝目向那剑瞧着。
他们目光所注之处,却是青衣人捏住剑鞘及剑把上的双手,只见那两双手白皙纤美,一望而知这一双手必是属于一位未曾做过粗工的姑娘。他们发觉那双手的皮肤非常细致柔软,看来除非在二十几岁以下的姑娘.不可能有这种紧密细致的皮肤。
两人对望一眼,吕东青摇摇头,皇甫维便点点头。他们一个是表示这青衣人不会是将近六十岁的心池圣女,另一个则表示同绝对方的推测。
青衣人眼光一直停留在圣剑之上,没有瞧看他们,但这时却忽然道:“两位已瞧出什么道理吗?”
吕东青恭恭敬敬地道:“不敢相瞒姑娘,我们刚才交换意见,乃是表示姑娘你不是我们心中猜想之人?”
她道:“何以见得呢?”皇甫维接嘴道:“你老是询问我们,不觉得有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