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平刺出去。
皇甫维中了三粒佛球,但觉穴道上微微疼痛,不觉有点吃惊,只因他有“血功”护体,本不怕任何暗器,但这三粒佛珠居然能令自家也感到疼痛,可见得那无意大师指上功力之高,实在惊人!
他接着老和尚的话声应道:“那倒不见得,撒手……”喝声中一掌拂向老和尚持剑的手上,劲风过处,隐隐把老和尚手腕拂了一下。但那无意大师反应极快,劲气拂中手腕之际,已甩手撤臂,顺着势子卸消那股劲力,那柄祖师剑居然还紧握手中。侧边的地尊者怒喝一声,金棍疾击如风,连发数招,又把卓甫维身形罩住。
刚才的一下,无意大师和皇甫维都各自震凛于心,更加打起十分精神。正在剧战之际,传来一声阴笑,跟着人随声现,一道黑影又落在战圈外寻丈之处!
皇甫维剑眉一皱,心想敢情那鬼医向公度在这附近,从目下的形势看来,自己不但已经输定,同时也无法逃走!
鬼医向公度冷冷道:“哦?竟是这厮?老夫一直在附近巡逻,怎么让他潜行侵入?”
无意大师道:“这厮知道的事不少,劳驾出手把他收拾掉,以除后患。”鬼医向公度道:“大师之言,老夫自然遵从,不过这厮好像是一皇之子,今宵将这人除掉不难,但后患不但没有除去,反而增加……”
说到这里,皇甫维双掌拂出的力道越来越强,看看已迫得两个少林高手团团而转。这种情形之下,他只要存心逃走,就可纵出圈外。鬼医向公度一瞧不对,左掌微抬,已发出劈空掌力,疾劈过去。
他一出手,皇甫维双掌招数便拂了过来。登时也把他卷入激战的漩涡之中。
无意大师等了一阵,见那向公度不甚用力,面色一沉,道:“向兄敢是畏惧一皇之故,因而不敢使出毒手?”鬼医向公度道:“一皇三公昔年曾经无敌于天下,兄弟就算是畏惧他们,也不是什么可耻之事。”
无意大师眼珠一转,道:“这话倒是有理,不过老衲今宵非收拾此人不可,向死如若能够帮忙,事后自会表示感谢之意!”
向公度道:“兄弟素来坦白,今宵之事,不比等闲,假如兄弟出力杀了此子之后,大师能把贵寺隐秘自珍的迷魂圣药那条方子见赐,那就胜却其他的谢礼多多了。”
无意大师眉头一皱,默然思忖。地尊者却露出怒色,但因师父在场,所以不能擅自出声。
皇甫维爆出一声大笑,道:“有趣极了,这种交情我以前听也没有听过。既然都摆明了,我皇甫维可要提醒向公度你一句,那就是提防那老和尚事后不履行诺言,他为人比你还要阴损呢……”
无意大师怒斥道:“你别胡说八道,意图挑拨,老衲是什么人,说的话岂能不算数。向兄你刚才所说的,老衲应允你就是。”
双方既已谈妥,旋即开始大举迫攻,形势登时发生变化!
战了十余招,皇甫维已经发出微喘之声,原来他对付这三个强敌之时,每一招都必须用出十二成真力,而且没有稍稍喘息的余地。
金光掌影之中,皇甫维气力实在不支,必须抽空换回其气,否则马上就要倒向地上。他俊眼一眨,觑准地尊者金棍来势,突然让他一招。
“啪”地大响一声,他尊者那支金根已经砸在他肩背之间,却宛如击在岩石之上,震得手腕酸麻。皇甫维仗着血气护体,虽然内脏不伤,但身形却被震得向前冲去。这一刹那间,他已换了一口真气。恰好鬼医向公度迎面一拳击来。皇甫维不假思索,疾然出掌相抵。两掌一交,“砰”地响处,鬼医向公度但觉对方拿上力量凭空加了一倍,竟然吃不住劲,蹬蹬蹬退了三步之多。
皇甫维心头一阵狂喜,谁知心神微分之际,那无意大师手中的剑已电闪而到。皇甫维惊出一身冷汗,努力一侧身,避过要害。只听“嗤”地微响一声,左肩已被金光四射的创尖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只差一点点就削中骨头。
他—招失手,步步皆错,“砰”地一响,那地尊者的金棍又扫中他腰臀之间,把他打得歪着旋开两步。
无意大师刚才一招得手,他武功何等高强,跟着第二剑又划到。
皇甫维一方面挣不脱向公度右手五指,另一方面又感到后背心寒气侵肤,心头不由得大震。暗暗叫一声“灭绝我也’,但丝毫无济于事!
远在数丈以外的岗项边缘,突然出现两条窈窕的人影。这两个蓦然现身的人,遥遥瞥见皇甫维的危机,却因相距数文,无法相救,禁不住齐齐脱口惊叫一声。
这一声惊叫尖锐刺耳,因此这边的四个人包括危急万分的皇甫维在内,不由转眼去瞧,知道来人必是女性无疑。
那无意大师这一剑刺去,心中已十拿九稳。就在剑尖刚刚刺破皇甫维后背心的衣服之际,皇甫维突然向前一扑,撞人鬼医向公度怀中。
向公度原本就防他这一着,当下运集全身真力,和直南维硬撞。只要把他顶住一下,就算撞不过他,但那时无意大师的金剑已插入他后心,一切均告解决。
那边突然出现的两条人影惊叫声中早已纵来,这时恰恰赶上,一齐飘落在皇甫维身前,隔住无意大师和鬼医向公度等人来路。
这两条人影落地现身,只见都是双十年华的美丽女郎,一个穿银色衣裳,眉梢眼角间,校艳动人。另一个身穿黑色衣裳,但皮肤皙白异常,与身上的黑衣形成强烈的对照。
皇甫维认得,她就是当日和绎衣仙子舒倩一道在客店中赶走无意大师的玄衣仙子冷清影。剑眉一皱,暗想难道在那镇上客店布置的假局骗不过她?吕东青不知怎样了?会不会已被人暗算死了?他的眼光跟着移到银衣女郎较艳的脸上,只见她脉脉含情,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这银衣女郎正是他在杨山市内被少林僧人暗算时所见到的一个。她那桃花般的双颊,长长的睫毛与及一身丰满动人的曲线,已经在他心中烙下不易忘掉的印象。此时一见,登时泛起如晤故人之感。
银衣美女抬目瞧了皇甫维身上一眼,突然走近他身边,手法极快地拿出一个瓶子,洒点药未在他伤口之上,然后取出一条银白色的丝质汗巾,撕成两块,替他裹扎起来,她的动作虽然迅速异常,可是却予人以一种温柔之感。皇甫维界中还嗅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但觉这种香味十分美妙甜蜜!
这时玄衣仙子冷清影已向无意大师等人发话道:“地上那两人可是你们干的?你们的胆子真不小嘛!我想你们早该知道他们的来历了,是也不是?”
皇甫维振起精神,接口道:“区区有句话奉告两位姑娘,那就是这老和尚虽是少林寺达摩院首座大师,但他的话也不能尽信!远的不说,单就今晚之事来说,我在那边丘顶之上,将今晚发生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那个鬼医向公度,虽然以前就是武林中有姓有名之人,可是以他不久以前在保定府炼药的几天当中看来,所作所为,无不背信弃义。像他们这种人,最好是什么话也别相信,否则就有上当之虞。”
无意大师等三人气得面色发白,但是甫维的话虽然不好听,却句句都是实情,他们根本无从否认。
鬼医向公度也因炼药之事,全部落在皇甫维眼中,生怕他详细说出来,成为江湖上的笑谈话柄,所以也不肯发话。地尊者见他们都不做声,气愤难消,忍不住厉声道:“真是放屁,家师及向施主难道还怕了你们而不敢承认不成?”
皇甫维剑眉一轩,朗声喝道:“住口,你师父也不敢做声,轮到你说话么?”
玄衣仙子冷清影道:“公子何须与他们罗嗦,今晚之事,暂时不必追究。”她眼光转到无意大师等三人身上,继续道:“等到一个月后的三更时分,在此见面便了,接住——”只见一道彩光,从她袖中电射向无意大师。
无意大师伸手一绰,低头看时,却是一面令箭,上面是红、银、黑三种颜色,人手份量甚重。一望而知乃是名震武林的“三公令箭”。
无意大师鬼医向公度等口中虽硬,可是目下一见这比阎王爷的拘魂牌还要厉害的三公令箭,不禁也齐齐变色。
无意大师道:“既有一月之约,那么老衲等暂且告退便了……”向公度说一声“走吧”,三个人迅即纵下乱葬岗去。
一场凶险大劫,转眼间便有如烟消云散,皇甫维自个儿叹一口气,道:“三公之威,于此可见!”银衣仙子传秀笑道:“也不见得。对了,公子你令尊大概也踏入江湖了吧?”
皇甫维眨眨俊眼,含糊道:“我也不晓得……”突然间醒悟她这一问,实在含有深意。
敢是想套套自己口气?他心中虽然已浮起厌恶之心,但面上却没有流露出来,还故意催她们设法把那四具死尸弄出坑外。
之后,他再次细察那四人致死之因,突然失声一噫,道:“怎的他们身上之伤,竟似是我的独门手法?”
玄衣仙子冷清影道:“公子这话太不可能,虽然今日早晨佟二姊指出来以后,我和舒大姊都觉得有点像,可是这几天以来,你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眼中,则凶手决不是你!而公子你的独门手法又是天下只有一家,别无分号。
是以也许偶然巧合,那凶手所用的手法有点相像……”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却不过是片刻功夫。
皇甫纸不知不觉中,已经认为他的义父就是一皇三公中的“一皇”皇甫孤。其实是与不是,他并不晓得。
那四名黑衣大汉的尸体,她们决定留待手下的人来处理,当下迳与皇甫维走下乱葬岗。
玄衣仙子冷清影笑道:“想不到公子计谋多得很,把我们都瞒住了。等会回到那边镇上,舒大姊见到你时不大叫出声才怪哩,现在她还守在客店中,小妹只想知道公子怎能把床上的人形伪装得像是真有人在内一般?”
皇甫维笑一笑,道:“我们弄了一个路人,放在被窝之内。
冷清影的目光和他一触之下,不觉心头大跳,忍不住温婉柔要地笑一笑。
她的样貌本来长得甚是清丽,不过眉宇之间,好像罩着一层寒霜,使人见了感到一阵冷意。此时温婉一笑,仿佛在冰天雪中透出温煦的阳光,令人感到暖和可亲。皇甫维是个年青男子,对于女孩子的一切似乎特别敏感。这时忽然间觉得这冷清影比狐媚艳丽的传秀更为动人。
他想了一下,温文尔雅地道:“区区承蒙诸位姑娘屡屡相助,心中的感谢,实是难以言喻。”
佟秀道:“公子何须客气,我们本来是一家人嘛!”
皇甫维道:“啊,当然,当然……对了,记得那天在洛阳司空表家中,曾经幸晤三公,那一次他们三位老人家带的手下人不少,但却没有你们在内冷清影抿嘴一笑,道:“那时候我们还在家里,公子自然见不到我们。”皇甫维想道:“从她这话谁想,三公他们派出三个女儿踏入江湖,目的好像是为了我呢……”他略一沉吟,便道:“姑娘你们常常在江湖上走动么?”
佟秀道:“没有,我们的一生中,还是第一次离开家呢!”
皇甫维更加确定了他刚才的想法,这时三个人在夜色中开始向南方走去。
走了两个更次,天色已将近黎明,他突然停步,佟秀和冷清影也齐齐停在他身畔,皇甫维故意先找些别的话题,道:“舒姑娘被区区所愚弄,会不会突然翻脸?”
冷清影道:“不会,你看我和佟二姊何尝不是也被你愚弄了,但哪里会翻脸呢?”
“那就好了。”他笑一笑,说:“我平生最怕和女孩子打交道,更别说翻脸动手了!”
佟秀轻笑一声,道:“但我瞧你的样子,倒像是个老手嘛,以前你有许多相好的女孩子么?”
皇甫维道:“修姑娘别取笑了,你当真觉得我像个老手么?”
冷清影笑声如银铃忽振,清朗而迅快,她道:“好厉害的嘴巴,假如佟二姊说你是或不是老手,则她无形中已先承认她的阅历不少,才能分辨出来,我老实告诉你,我们的话没有什么根据,只凭直觉,倒不是已经有过很多经验,这一点信不信由你——”这时她稍为停顿一下,刚才她说了不少话,但一气呵成,就像平常人说了两三句话的时间而已。只听她又继续道:“通常来说,那些年青的男孩子一跟我们说话,就会面红耳赤,话都说不出来,可是你却完全不会这样,为什么呢?”
皇甫维征一下。
佟秀道:“哟,三妹妹你别钉住他了,你看他根本答不上来,不用说也可以知道他一向是个风流公子,到处留情。这样自然不会对着我们面红耳赤啦!”
皇甫维眉头一皱,登时露出一副不怒目威的样子。佟秀突然一惊,柔婉地道:“对不起,如果小妹说错了话,公子千万别见怪。”
皇甫维见她果真显得一派可怜的样子,但微笑道:“没有关系,那些是你们自己的事。”他转眼望着冷清影,问道:“你的手下已死了四个人,不知日后令尊会不会因此责罚你?”
冷清影被他这么关心地一问,登时有点酡然若醉,道:“大概不会吧?家父的手下人数最多,舒大伯和修二伯的手下加起来,还不及家父的一半人数。所以就算少了四个,家父也不会觉得有所不便——”
皇甫维极快地忖道:“原来星公冷央的手下最多,怪不得袭击吕兄的是黑衣大汉,死的也是黑衣大汉。从她的口气听来,好像对于手下的生命也不太重视。可见得她们都像三公一样心狠手辣,目下我不妨打听一下三公手下的实力。”
此念一生,立刻道:“如果令尊不会责罚姑娘,那就好了。”
冷清影道:“乱葬岗死的四人,乃是我天星坞中三等弟子,武功平常,仅是身法脚程,比普通武林好手高出一些。所以认真细究起来,就算是吕东青之流,也能把他们杀死。不过,他们身上致命之伤,却不是吕东喜之流可以办得到!至于袭击吕东青的四人,乃是天星坞二等弟子,武功方面比吕东青似乎还差一点,但凭藉独门手法,也可以与吕东青一拼。所以人数一多,吕东青就吃不消了!”
皇甫维接着问道:“那么你天星坞中的一等弟子的身手一定很高明了?一共有多少人呢?”
冷清影道:“一等弟子只有三个,武功虽比二等的高明不少,但也不见得很厉害。我天星坞人数最多,二等的就有二十人,三等的大概要超过一百人……”
皇甫维笑道:“我明白了,无怪那天在保定府,你对舒姑娘历数天下武林人物事迹,如数家珍,敢情天星均耳目遍布天下,对不对?”
他不等冷清影回答,转面向佟秀问道:“那么姑娘你家叫什么坞?手下之人可也是分为三等?”冷清影抢着道:“她家不叫什么坞,称为冷月山庄,我一发告诉你吧,舒大姊的家叫做太阳谷,我们三家,每一家的地面纵横有百里之大,彼此互相接壤,都在鲁南苏北交界处,我家的天星坞就在微山湖畔。”
佟秀面色微微一沉,显出心头不悦,但迅即恢复常态,媚笑道:“公子既然想知道我们的一切,理合奉告。我家的冷月山庄和舒大伯的太阳谷手下的人数都差不多,约在二十八左右,也是分为三等。”
皇甫维道:“谢谢两位姑娘赐告一切。”
他们终于一同踏入镇内,那佟秀和冷清影辞别走开。剩下皇甫维一个人,回到客店。
他踏进院子之际,第一道房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个红衣美人。她一瞧见皇甫维,登时征了一怔,呐呐道:“啊,是公子你么……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