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夜自然不会知道她现在脑海里想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是会读心,可是这丫头的想法太古怪,太跳跃了……舒夜嘴角笑意加深,这一点倒是和苏安沅那个笨蛋很像呢。舒夜心想。
舒夜的速度更快,下一瞬,他们就到了对面小楼的楼顶。
林若映满脸黑线,觉得今天自己和屋顶干上了,舒夜放下她以后,她熟门熟路地在屋脊上坐下,问道:“你这不是轻功吧?感觉像某种瞬移的法术?还有啊,刚才你是不是在这里?舒安沅就是在我的小楼楼顶看到你的吧?你为什么在这里?还有……”她换了一口气:“是谁来了?你口中讨厌的家伙是谁?”
“不觉得自己问题很多么?”舒夜无奈。
“啊,你一说,我也觉得了,只是心里的疑惑太多,都问出来就好了。”林若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舒夜向楼下一瞟,看到楼下今夜小楼的第三个造访者,冷笑道:“大概是你出府交的小伙伴吧?”
“什么?千喻来了?他是说了会陪我玩的。”林若映很高兴,对那个小伙伴很是喜欢,“快让我下去,千喻没看见我会担心的。”
她刚站起来走了一步,忽然觉得不对劲:“我和千喻认识,你怎么知道?那天你扔下我不管,你怎么会知道?你跟着我的,对不对?”
她问个不停,而语气有些逼问的架势。那天,舒夜后来还是不放心,又回去找她了,不过这个事情,他不想说。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好了。”舒夜又叹了一口气。要是她不会说话,只要那双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那样就很好。舒夜心想。
小小年纪怎么老是叹气啊,听清楚了他的话,以及他嫌弃的表情,转而怒道:“什么叫我不会说话就好了?你是说我很聒噪吗?”
“恩,差不多。”舒夜点了点头。
“什么叫差不多?”
“就是你很聒噪的意思。”舒夜闭起眼睛,觉得累。
“你!”
“我什么?我难道说的不对吗?简直对不起那张脸。”舒夜继续嫌弃道。
林若映气得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万年冰山不仅仅是面寒,还嘴毒!
林大小姐没有这么憋屈过,冷声道:“阁下造访,有何见教?”
“这是逐客的意思?”舒夜斜眼看了她一眼,被那双眼睛瞧得有些心虚,那样深沉的黑瞳,真的会把人给吸进去。舒夜侧过脸,没有再看她,低声道:“刚才我的话,是夸你好看,你不要想岔了。”
以他的个性,这样说话已经是在道歉。
可是林若映并不接受,继续冷声:“是么?那样的夸奖我可受不起,您还是留给您自个儿吧!”
舒夜有些错愕,难得自己低声低气的说话,小丫头还不买账,有些尴尬,好在他永远一副万年冰山脸的样子,面上倒瞧不出什么尴尬来。
“这个,还你。”他从袖口中拿出一颗珠子。
“这!是我的珠子,怎么会在你哪儿?”林若映奇道。
“以后行事谨慎些,这次我帮你捡到了,下次就没这么好的事了。”舒夜难得好心的嘱咐,稚气未脱的脸色一脸老成地说话。
“恩!谢谢……”林若映接过鲛珠放在手中,这颗珠子带着舒夜的温度,冰澈透骨,她歪了歪脑袋,睁大的眼睛,“你是来还我珠子的?”
舒夜睥睨了她一眼:“你说呢?”
“哦。”果然是这样呢,林若映低下了头。
“走吧,回去吧。”舒夜索然起来,也不过问她的意思,就直接抱起她回到了楼下,千喻早已不见了身影,只留一地碎落的星光。
舒夜放下她,一个转身就没有了踪影——这绝对不是什么轻功,而是某种幻术,林若映看着舒夜离开的背影,再一次肯定。
手中的“鲛人泪”还没有回过温度来,依旧冰冷,带着那个人的温度,而此刻,那个人一句话也不说,没了身影。
林府外。
舒夜刚刚从阴影中显出身影,脚步落地。
“你为了什么来?”苏安沅从转角走出,问。他还是不放心,守在了这里。
“我也不知道。”舒夜有些萧索,没有挤兑这个他最爱作弄的太傅。那丫头以为自己是来还珠子的,其实不是,那是什么,他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来,大约是太寂寞了。”舒夜抬眼望着那片星空。
夺目的光芒,真像那丫头的眼睛,他心想。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剧场】
【作者君:咩哈哈哈……舒夜当男主好不好呢?
宋玉君:作者君!你的节操掉了!说好了我是男主的!
作者君:节操?你觉得我会有那玩样儿吗?
宋玉君:……】
☆、第十七章 临行前的一章
林府的夜,同样没有睡意的还有林姨娘。
夜已深,林姨娘还不曾安寝。
“小姐,您还不睡么?”丫鬟轻声问道。
“睡不着。”林姨娘苦闷着脸。
“小姐何苦和自己过不去。”二十多岁丫鬟劝道,她是林姨娘的陪嫁丫鬟,到老也不会改口,一直称呼林姨娘为“小姐”
“还不是为了昭哥儿,他从小就不听我的话,心里头有自己的主意,倒和那边亲近。不像晴姐儿,很是乖巧听话。”林姨娘指了指林夫人小楼的方向。
那丫鬟会意。
“最近,又和那病姐儿亲近得很,不知道他喜欢人家哪点,处处维护那丫头,这次明明有机会叫那人好看。还一心考什么春选,他要是肯读书,有林延旸半分上进,我也就欣慰了。”林姨娘气愤不已。
那丫鬟眼睛转了转:“这也不是没有办法,昭哥儿不是摔坏了脚吗?”
“这……这怎么说?这伤最多一个月也就好了。”林姨娘皱眉。
“让哥儿好得慢一点不就可以了。”
“这万万不行,昭儿从小就希望去终南,被他知道了会恨死我这个当娘的。”林姨娘断然否决道。
“小姐又舍不得哥儿去终南,又想要哥儿做学问,还不想被哥儿记恨,哪有怎么好的事情?小姐是哥儿的娘,都是为了哥儿考虑,他还会真的怨恨不成?”
林姨娘心思也跟着一转,半响,颔首道:“说的也是,这件事,就交给你。”她顿了顿,很不放心,又嘱咐道:“哥儿从小就机灵,你千万小心,不要叫他看破。”
“是……小姐只管放心。婢子在那伤药中冲点水,减了它的药性,这样一来,必定赶不上这一次的春选。”
“只能这样了。”林姨娘凝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只希望这两年里,哥儿能有心思做作学问。”
***********
次日。
“母亲,我想去的。”林若映认真地对林夫人说,将昨日苏安沅要收她为徒的事情说了。
“这件事,你父亲昨天也告诉我了,母亲觉得很好。”林夫人温言道。
林若映突然问:“母亲,你有一天会不会恨我?”一双眼睛眨也不敢眨,睁得大大得看着林夫人。
林夫人错愕了一下,难得的笑了,笑道:“傻孩子,说什么傻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映儿永远是母亲最爱的女儿。”
“母亲……”林若映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母亲是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她埋首在林夫人膝间,觉得这样真好,母亲的味道,是这样好闻和温暖。
“映儿知道撒娇了呢……”林夫人笑起来,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小女儿的头发,“映儿你刚好起来的时候,母亲真的很担心,就是那种害怕留不住你的担心,你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光彩,可是没有什么事情能引起你的注意,母亲真的很担心。”
“母亲原本希望你和所有贵小姐一样,学着琴棋书画,做做刺绣女工,然后嫁个好人家就好了,以我们家的情况,也不用找多好的婆家,只消那人对映儿好便好。”她想起自己的侄儿杨延晔,不知道这桩婚事如何了结,好在孩子还小,不用太担心。若是延晔对自己女儿好,嫁给他又何妨?
“你看呢,这次已经有消息出来了,这次‘杨林王’是你父亲继承,听说圣上都拟好旨了,封号是‘静林王’,以后就没有杨家的事情了,小映儿也要当郡主了,开心吗?”林夫人说及杨家败落的时候,语气淡漠,但是那份悲哀却是那么明显。
林若映静静地听着,心中对这个女子很是佩服,是什么让一个女子让她在家族没落、夫君变心的情况下依旧那么坚强,仿佛坚强已经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她很想看看这个女子年轻的时候是如何风华绝代、艳惊明都。
“母亲以前也很喜欢闯荡江湖,喜欢那样无忧无虑,喜欢那样自由的生活。”她收起哀戚,回忆起那段江湖飘泊的日子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
那样样子真的很美,是林若映平常不曾见过的美丽。母亲以前一定有很多有意思的故事吧?江湖、女侠、美人、剑客……刀光剑影的江湖,一定非常精彩?是什么把她束缚在这侯门深院中?林若映惋惜不已。
林夫人从追忆中回过神来:“难为苏先生愿意收你为徒,他这个人最是疲懒,他肯花心思在你身上,真是难为他了。”
“母亲也认得苏安沅?”林若映不由好奇。
“真是没规矩,有这个直呼师父名讳的吗?”林夫人呵责道。
林若映吐了吐舌头。
听林夫人续道:“认自然是认得,苏先生……又有谁不认得?只是这么多年,很少有人直呼他的名字了,我都快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母亲你是不是喜欢苏……额,苏先生啊?”听着林夫人的话,林若映忍不住好奇。
林夫人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喜欢?苏先生怎么能拿来喜欢呢?他呀,在江湖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对他,只有尊敬和爱戴,即便是母亲当年见到他的时候,也只是自惭形秽,只觉得能够仰望这个人就够了。”
“仰望?”林若映起初觉得有点可笑,那样呆呆傻傻的一个人居然被那么多人尊敬和爱戴?她有些不明白,发现自己其实不了解苏安沅。
“是的,仰望,就像我们平常在院子里看月亮一样,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月亮据为己有,懂吗?”林夫人怕她年纪小不明白,便解释说。“他就是那样时间越久,就越叫人佩服的人。”
林若映听得出神,那如莲的容貌浮现眼前,或许吧,自己真的不曾了解他。林若映心道。
“昭哥儿摔坏了腿,只怕要过两年等下一届春选了,他要是能来,你往后要照顾他,你是姐姐,知道吗?”
林夫人又嘱咐道:“此去终南,不比家中。苏先生还得训练影卫,此番辛苦自不必说,影卫鲜有女子,母亲也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所以从此往后,你要做男孩子打扮,如何?”
“但凭母亲吩咐。”林若映躬身道。
“也好。”说完便招呼孔嬷嬷进来,那乳母捧着一套衣服。
孔嬷嬷抖开后,给她换上。竟是一件男装。
“从今日起,母亲就会教你如何像一个男子般行走江湖,直到苏先生来接你。”林夫人正色道。
“是,母亲。”林若映心中好生向往,跃跃欲试。
林夫人瞧着眼中,又道:“你容貌生得好,现在年纪小没什么,等过些年长大了,到底是麻烦事,也不知要几年才能回家来。”还未出门,林夫人已经开始想着回来,儿行千里母担忧,真是不假。
林夫人从怀中掏出一物来,附在林若映脸上:“母亲学了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上不了台面,旁的不敢说,易容之术还是不错的。”
平日里林夫人一直无甚笑容,难得见她如此高兴,加上林若映本身就对什么女扮男装、易容术好奇不已,自然乐得让林夫人帮自己装扮。
林夫人生□美,即便把女儿做男孩子打扮,依旧将她易容得非常俊秀。
片刻后,孔嬷嬷为她换好了衣服,林夫人的易容还在继续。又过了些时刻,林若映脖子都等得酸了,易容才结束。
走到镜子前一看——和原来的自己一点都不像了,青色的衣服,衣袖很宽,系着深一号颜色的腰带,说不上风流俊美,五岁多的孩子哪里说得上风流,但是倒有点像在现代的自己,清新、朝气、俊秀。
“映儿,你要记得,不管一个人的容貌如何变化,眼神和气质是不会变得,母亲看着你的眼睛,还是可以将你认出来。”林夫人道。
“那该怎么办?母亲?”林若映急问。
林夫人:“你就要试着和着易容的面具融为一体,不要觉得那是面具,要觉得那就是你。”
林夫人又道:“这易容的面具很清透,但是映儿你还是要经常替换,母亲一会儿会教你如何替换,你自己也要学会如何为自己易容。”
“是。”林若映心里喜滋滋的,以后还可以易容成现代的自己的模样,不就可以了!
却见林夫人眉头哀愁,林若映便也收笑容:“母亲,你不要难过,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不妨事的,只消你在外头过得逍遥自在,母亲心里就很开心。”林夫人欣慰地笑了笑,“你也累了,休息一会儿,母亲还有很多事要交代给你。”
“恩!”林若映一双眼睛亮得晶莹,重重地点了点头。
江湖,她已经不胜向往。
她看向窗外的天空,就像被关着的鸟儿,对天空充满热爱,那对那一片新的天地充满了期待。
“苏安沅?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她想。
☆、第十八章 终南之巅
对外宣称林家二小姐再度病了,对内,简单地和父母告别后,在一个月黑风高夜,雪如片羽般飘落,谪仙般的男人如期而至,停悬在小楼半空,白衣胜雪,一步步走近,如莲花般一瓣瓣开落,优雅如沐风而来。
绝美的手指,细长而指节分明,伴着片雪,羽毛般的片雪亲吻着他的手指,伸至林若映面前:“来,我们走……”
林若映被那美好的笑容蛊惑,恍惚地伸出手,交到苏安沅手中。
苏安沅揽着她在怀中,一个回旋,连雪都没有惊动一片,他披着浅色的外袍,将林若映拢在外袍之下,温暖的怀抱,清新的味道,很好闻。
林若映多少有点少女情怀,虽然她现在是一个五岁的女孩,并且顶着一张男孩子的易容脸,但这一切并不能阻止林若映开始幻想。
幻想之中是这样的:他们同乘一骑,那匹马必须是白色的,这样才和苏安沅的衣服一个色系,他们骑马的时候,会有那么些许一骑红尘妃子笑的速度,然后又有马踏飞燕的感觉,两边的景致不断地往后倒退,她看不清风景,她抬头看到的只有身后白衣男子的下颚以及他完美的脸部弧度、英挺的鼻子和美丽又专注的眼神。他专注地看着前方,他们日夜兼程地赶去终南山……然后他留意到她的注视,低下头问:“累不累?”,她靠在他怀里,虚弱地摇了摇头:“不累。”……
然而现实中是这样的。
苏安源带着她在空中飞过,然后在他们林府后门口落地,那里停着一辆马车。那匹马是黑不溜秋、黄不拉即的,不是白马!这仅仅是幻灭的第一步。
林若映错愕了一下:“马车?不是骑马去吗?”
苏安沅挠了挠脑袋,将手中的扇子折起,抵在下巴处,仰头道:“此去终南,私心想着若是骑马也是极好的,但景致虽好,却路途遥远——”
“说人话!”林若映打断。
“我不想骑马。”苏安沅可怜兮兮地说。
“好吧。”林若映妥协,反正她不会骑马,想来坐马车也是极好的。
然而——她错了。
马车一路颠簸,路并不好走,苏安沅在车外赶车,林若映不明白为什么他堂堂一个太傅,又听说在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居然是自己赶车。
而且,苏太傅的赶车技术并不好,林若映在车内颠了个半死。有那么些飞燕踏马,马又踏她的思维混乱感。两边的景致不断后退,她被颠得上下摔去,她看不清风景,她真的看不清风景!
她挣扎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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