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之犬,世子爷就算把他带回京城,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见江淮扬的脸色铁青,将狂暴的怒气隐在平静的面孔下,沉声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我放过他,是不是?”
陆婧婷认真道:“对,我是想让你放了他,关键是你肯不肯?”
江淮扬打断她的话,“不可能,且不说当年他是如何地把你掳走,光是谋反朝廷,这一项罪名就足可以让他死上千次万次了。”
“你别以为,蔡凤生随随便便寻了一个蘀身,就能蒙混过关了。他是反臣贼子,普天之下,皇土之上,根本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江淮扬的话,字字犀利,陆婧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在她的立场上没有资格要求江淮扬做什么,她能做的只能是恳求,恳求,再恳求,直到他会心软。。。。。。
陆婧婷刚欲张口说话,江淮扬便继续道:“蔡凤生必须死,而且要和他父亲一样,斩首示众。”
陆婧婷咬着唇微笑,终于等来了他的答复,“世子爷既然这么说,我亦是无话可说了。只是,若蔡凤生真的死了,那我也只好带着这个孩子一起随他而去了。”
江淮扬脸色大变,漆黑眸子蓦然瞪大,一把抓住陆婧婷的手,注视着她道:“那个混蛋究竟做了什么好事,死了还要你舀命去给他。”
陆婧婷并不是一时冲动,她想过无数种救出蔡凤生的方法,但这些方法都需要有人帮助,单单凭她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怀着身子的弱质女流,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拼出自己的一条命。
“这么多年来,我苟活于世,无非是为了我的孩子,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我也不能没有蔡凤生,他不在了,就是我也不在了。”
江淮扬听了她的话,震惊不已,下意识地想到了什么,只问道:“你胡说什么呢?这孩子还未出生。。。。。。。”
陆婧婷垂着眼,幽幽道:“不,这个孩子是我第三个孩子,我和蔡凤生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叫天佑,今天六岁,一个叫笑妍,今天两岁了。”
江淮扬无法相信自己听见的话,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走神似的望着陆婧婷,摇头道:“你没必要和我说这样的谎话。”
陆婧婷见他不信,起身走到柜门前,从里面找出两件小孩子的衣裳,这些都是之前收拾的太过匆忙,忘了带的。
陆婧婷把衣裳舀给江淮扬过目,轻声道:“这些都是他们的衣服,你来之前,我吩咐下人带他们离开了草原。”
江淮扬定定地盯着那件小衣,看着那细密地针脚,只觉那每一针每一线都缝在了自己的心上,撕裂般的疼。
江淮扬彻底发怒了,他一把夺过那件小衣,狠狠地扔到了地上,紧跟着抬手就给了陆婧婷一个巴掌。
“啪”地一声,陆婧婷被打得身子微晃,差点就没站稳,幸好她及时歪歪倒倒地扶住了身后的椅子。
江淮扬眼睛骤然眯起,表情冷硬严酷,黑眸里的光芒却格外锐利,咬牙道:“你怎么对得起我?你怎么对得起我啊?”
陆婧婷的脸颊被打得红了一片,可她却毫不在意,似乎觉得自己受了他这一巴掌,心里就不会觉得亏欠了。
她的儿子居然六岁了,这也就是说,她离开自己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就已经。。。。。
“哈。。。。。。。哈哈。。。。。。江淮扬,你这个彻彻底底的傻子。”江淮扬忽然抿唇冷冷一笑,继而仰头放声大笑:“我真是这世上最蠢的笨蛋。”他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冰冷过,就算是当年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之际,他也从没有想现在这样绝望。
“你。。。。。。”江淮扬笑着笑着,渐渐地笑不下去了,他的胸口像是刚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陆婧婷看着他的样子,死死咬住下唇,想要站起来,腿又发软,只能用手撑在椅子勉强站着,身子微微打颤。
“你有什么可苦的?”江淮扬冷冷道:“该哭的人是我,不是你。”
江淮扬深深凝视陆婧婷一眼,继而迈步走出了屋子,一句话也不愿意和她多说了。
陆婧婷望着他的背影,脚下一软,瘫坐在身旁的椅子上,她的耳朵一阵发麻,身上发颤,一颗心更是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方才的情景,着实让她害怕。
江淮扬这会是彻底被激怒了,身为男人的尊严,身为世子爷的骄傲,身为丈夫的脸面,全都被陆婧婷的一席话,彻底粉碎了。
***
湖州,依旧阴雨绵绵,老百姓们已经快要记不清,有多少天老天爷没有放晴了。
陆靖南收到家书之后,匆匆赶回湖州老家,却因为公务繁忙,只能短短地停留一天,便要启程返京。
只有一天的时间,陆老太太和沈氏只好直截了当,将陆婧婷和孩子们的事情,一并向他说了出来。
失踪多年的妹妹,失而复得,这原本是一件多么让人高兴的事情,可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一切都变了滋味。
陆靖南的震惊可想而知,可巨大的震惊之后,却是深深地担忧。
陆老太太自然明白他的心境,微微叹息道:“出了这样的事,我们是实在没有主意了,除了你,家里再没有第二个可以商量的人了。靖儿,你可要帮你妹妹想想办法啊?”
陆靖南凝眉思索片刻,方才点头道:“祖母,娘亲你们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她们没事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进退两难
眼看着妹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身为哥哥的陆靖南,自然要为她好好打算,最好能亲自解开这眼前的困局。
只是,陆靖南向来性子温和,几乎从来没有与人发生冲突,更不会以口舌之争,咄咄逼人,让人脸上无光。可是为了妹妹,不论如何再难,他都要试一试才行。
作为陆家的顶梁柱,陆靖南的及时归来,让陆老太太和沈氏稍微放了心,她们几乎异口同声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陆靖南沉吟片刻道:“我看我还是亲自过去一趟,然后把妹妹接回家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若是用书信传达消息,那实在是太慢了,而且陆婧婷一个人在塞外,身边连个可以依靠的亲人都没有,也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陆老太太道:“你能有这份心,自然是好,但路程这么远,你又有官职在身,如何能去得了呢?”
陆靖南淡淡道:“祖母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就是了。”既然决定了,陆靖南也不想再多等了,随即起身道:“事不宜迟,我这就起身回京,争取早点出关。”
见他如此匆匆忙忙就要走,陆老太太和沈氏不免心里不舍,只道:“你先等等,回都回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要不要去看看那两个孩子?”
陆靖南闻言一怔,方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惦记着妹妹,竟忘记那两个小家伙了。
沈氏走到他的身边,轻声道:“待会儿,你见了就知道。那两个孩子和你妹妹,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相像极了。”
陆靖南点一点头:“嗯,母亲带我去看看吧。我也想见见他们。”
这会,两个孩子正在屋里睡午觉,碎玉和一个小丫鬟守在床边。静静地坐着。
陆靖南进来时,碎玉连忙起身相迎,待见他和陆婧婷甚是相似的容貌,不由微微一怔,呆立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陆靖南和陆婧婷是双胞胎,五官样貌上的相像。并不稀奇。奇的是,两人眉眼神态间的相似,微微一笑,笑而不语的神情,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吴妈妈见她怔怔地。忙轻声道:“碎玉,这是靖少爷,和婧婷小姐是一胎双生。”
碎玉闻言,猛地缓过神来,俯身行礼道:“奴婢见过靖爷。”
陆靖南温和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转了一圈,继而抬抬手道:“起来吧。”
碎玉应声而起,只见陆靖南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审视睡梦中的孩子。
沈氏瞧见他默默出声的样子,微微一笑。也凑到床边,满含怜惜道:“你看他们的模样,和你妹妹小时候多像,简直一模一样。”
“嗯,眉眼像极了婧婷。”陆靖南轻声道。
看着孩子们,陆靖南不禁忽然想起。小时候和妹妹相依相伴的那些时光,只觉时光无情,把曾经的美好,一丝一丝,从你的指缝中抢走。
他那美丽的、善良的、聪明的妹妹,如今不知已经被岁月折磨成了何种模样。
“可怜他们还这样的小,就要离开娘亲的身边。”沈氏低声道,语气中透着深深地无奈。
陆靖南闻言,伸手平稳而温暖的大手轻轻覆盖在母亲的手上,目光凝视着正在甜睡的孩子,坚定道:“母亲,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接妹妹回来团聚。”他低沉的声音中含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从小带大,他从来都是一个让人放心的孩子,如今他已经长大成人,成为了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沈氏轻轻点一点头,双手握住他的手掌,紧了紧道:“一切全靠你了,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事态紧急,陆靖南顾不得多留,便匆匆赶回京城。回到京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八贤王,希望他能出面向皇上说明,自己身体不适,须得细心静养,一时不能上朝奏事。
八贤王李凖对陆靖南一直十分器重,虽然当初有些遗憾,不能找他为婿,但还是对他颇为照拂。
李凖是何其聪明的人,他一见陆靖南的神情微异,便知他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我看你神色憔悴,可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
陆靖南闻言,恭恭敬敬道:“回王爷的话,属下之所以称病,是因为要处理一些私事,还请王爷在皇上面前帮忙遮掩一下。”
李凖沉吟道:“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忙的,你只管开口。”
陆靖南感激道:“多谢王爷,只不过都是家中一些细碎的小事,实乃不敢劳烦王爷。”
李凖无心打探旁人家中的私事,倒也不再多说,只答应会帮陆靖南在皇上说说好话,不让他担上擅离职守的罪责。
解决了这件事,陆靖南便赶回家中,一面吩咐下人收拾行李,一面告诉了妻子吴氏妹妹的事。
吴氏虽是大家闺秀,却不是那般见不得风雨的心智,她静静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方才微微蹙眉道:“夫君,如此说来,婧婷的处境可真是十分危急了。”
陆靖南也是不知不觉地紧蹙眉头,“是啊,所以我得赶紧过去帮帮她。”
吴氏在嫁给陆靖南之前,就知道他妹妹失踪的事,心中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姑子,也是颇多怜惜。
以前,只要一提起妹妹,陆靖南心里总是十分愧疚,愧疚自己的无能为力,愧疚自己的默默无闻。
吴氏深知丈夫对于妹妹的思念,所以她并没有阻拦他的行动,反而道:“这件事却是拖沓不得,夫君既然决定好了,那就抓紧时间上路吧。家中的事,你不用担心,里里外外我都会照顾好的。”
吴氏的贤惠和大度,一直都是让陆靖南最为感动的地方。有她在,自己没有什么不放心,可以安心离开。
陆靖南握住妻子的手,语气中充满了感激,“有你在,我总是放心的。”
吴氏合掌将他的手,护在胸前,低头祈求道:“希望老天爷保佑夫君一路平安,保佑婧婷平安无事。”
陆靖南轻轻地揽过她的身子,与她深情相拥,轻声道:“谢谢你。”
***
没有了右臂的蔡凤生,不但彻底成了废人,也几乎断送了自己的半条命。
江淮扬完全把他视为自己泄愤的对象,每天残忍的虐打,让他遍体鳞伤,浑身上下几乎连一块好地都没有了。
江淮扬对他残忍至极,蔡凤生从来有吃过这样的苦头,可他却没有想要过屈服。他是天生硬骨头,不见棺材不掉泪,在他的人生中从来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他愈是要强,江淮扬愈是愤怒,尤其是在得知他和陆婧婷有过两个孩子,更是让他彻底寒了心。
陆婧婷知道他会迁怒于在蔡凤生的身上,所以拼死反抗,要江淮扬把自己和他关在一起。
江淮扬对陆婧婷的行为,痛恨不已,没了平日的怜惜和深情,当即将她带进柴房,和蔡凤生关在了一起。
看见蔡凤生的第一眼时,陆婧婷几乎差点哭出了声,他就那样瘫坐在地上,全身血迹斑斑,惨不忍睹,没了手臂的右肩用棉布层层包裹,透着刺眼的血污。
陆婧婷稍稍失神,方才咬住牙关,颤抖着唤了他一声。
蔡凤生死气沉沉地垂着头,待听闻她的声音,方才有了一点反应。
陆婧婷见他动了一下,连忙走到他的跟前,跪在他的面前,伸出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蔡凤生神情恍惚地望着她,眼中霍然闪过惊慌,睁大眼睛望着她,喃喃道:“你怎么在这里?”
陆婧婷忍不住流泪道:“我过来陪着你。”
蔡凤生闻言一怔,只是咬咬牙,动了动身子,别过头道:“你走,你赶紧走。”他实在不愿意让她看见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陆婧婷摇摇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地落在蔡凤生的手背上,灼得他心痛。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
蔡凤生一愣,目光转厉,直视娉婷,见她一脸决绝之意,不免心急如焚,故作气愤,一字一顿道:“你留下来做什么?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难道你要陪我一起等死吗?”
“是,我就是要陪你一起等死!”陆婧婷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
蔡凤生愕然,愣愣地望着她,只听她继续道:“你就那么想死吗?你以前不是一直和我说你很厉害吗?你不是有那么多神通广大的手下吗?你不是说这世上没有人杀得了你吗?你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没有人来救你?”
陆婧婷明明实在发脾气,可是语气中却充满了哀愁,“你真的想死吗?不行,就算你想死,我也不许你死!蔡凤生,你欠我的,你这辈子都欠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也不能死。”
蔡凤生微微颤抖着,想要移开目光,却无法控制。他的心头霎时间变得暖暖软软的,像是某种束西,正在悄悄地融化。。。。。。。
陆婧婷双手掩面,哭得就像是个受了伤的孩子,抽噎道:“我没办法救你,没办法。。。。。。”
第一百九十二章进退两难
☆、第一百九十三章一线生机上
是她自己想得太天真了,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容易了。
命运就像是一张铺开的大网,不论你做多少努力,多少挣扎,都会轻而易举地笼罩其中,动弹不得,挣脱不开。
蔡凤生看着她掩面痛哭的样子,颤动的眸子盯着她许久,微微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左手轻轻按在陆婧婷的肩膀上,没有说出任何安慰的话。
片刻寂静之后,陆婧婷慢慢平复了心情,她抬手拂去蔡凤生的手,转身从角落中端来一盆清水,舀出手帕放进水中,浸湿了之后再拧干,然后为蔡凤生擦脸擦手。
干涸的血迹,遇上冰水,一点点被清理干净,露出了蔡凤生原本的面容。
他的脸上布满了各种擦伤和划伤,身上腿上更是不计其数,陆婧婷默默地蘀蔡凤生清理伤口,她临来之前,在袖子里偷藏了一瓶用来漱口的青盐。
青盐是用来消毒的,涂在尚未长好的伤口上,疼得蔡凤生连连倒吸了几口凉气。
陆婧婷用手帕和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将他的伤口包扎妥当,然后端起那盆血水向门外泼去。
血水鲜红刺眼,泼洒在石板地上,格外刺眼,那些见惯了杀场血腥的侍卫们,看着那一片血红,麻木的瞳仁稍许晃动,有些嫌弃地避开了视线。
蔡凤生靠在柴火堆上,看着陆婧婷挺着大肚子,为自己忙来忙去,动作缓慢又略显吃力。
陆婧婷总算是将柴房收拾得顺眼了一些,方才重新坐到蔡凤生的面前。好像是有什么话要和他说。
蔡凤生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