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听了这话,慈蔼的一笑道:“你呀,把自己的身子养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孝顺了。清儿天上有灵,若是知道了你这般不听话,心里也定是着急的。”
沈氏应了声是,领着陆婧婷双双来到她的跟前,一见到陆婧婷,坐在罗汉床上陆老太太立即笑呵呵的伸过手来,“好宝贝,快来祖母这里。”陆婧婷微笑着走到她的身前,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用略带甜腻的童音道:“孙女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笑着牵起她的手,仔细端详了一番她的气色,关切问道:“身上都没事了,都好了?”
陆婧婷的神情乖顺又恭敬,回答道:“烦劳祖母细心照拂,孙女都好了。”
沈氏用手绞着帕子,插话道:“昨儿那位老大夫说是,除了身体稍弱些,其他一切正常,以后每天按时喝药,慢慢调理着就会好。”
老太太听了,心中先是喜后是忧,伸手顺了顺孙女柔软的额发,轻轻叹气道:“身体弱也是病啊。寒气最伤人身子,婷儿如今年纪还小,若真是落了什么病根儿,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往后咱们还是得多加留心才行。”
沈氏闻听此话,脸上也是一片黯然。其实她何尝不是这样担忧,最怕女儿的身上留下什么病根,影响以后。。。。。。
“最近咱们家里状况太多,惹得人人心里不安生。”老太太拨了拨手中晶莹清透的水晶念珠,看向沈氏问:“等过几日,我想带婷儿去一趟白云寺进香,你看可好?”
沈氏想了想,点头道:“这自然是好。”老太太信佛多年,佛缘深厚,过去烧烧香,祈祈福,多少也能消一消孩子身上的病气吧。
陆婧婷挨在老太太的身边,看着俩人为了自己忧心忡忡地样子,很是不忍。
好在,老太太随后转移了话头:“南儿可有信回来?”沈氏正要说起这事,浅浅笑道:“是,那孩子说月末便可归家了。”
老太太闻言,脸上的笑容霎那间变大,语气喜悦道:“书院今年倒是放得早,这会南儿可以回来跟咱们一道过节了。吴妈,吩咐下面人端阳节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地办,办得越热闹越好。南儿他在外乡念书辛苦,回到家来可要好好乐一乐才行。”
“太太放心,老奴定将此事办的妥妥当当。”吴妈妈笑着保证。
沈氏在旁看着吴妈妈,微笑道:“一切就劳烦吴妈妈多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大奶奶这样说,真是折杀老奴了。”吴妈妈毕恭毕敬地答道。
门外的丫鬟随后进来禀道:“二爷和二奶奶带着少爷小姐们过来请安了。”
老太太似乎还沉浸得知孙儿归来的喜悦中没缓过神来,顿了片刻,才道:“让他们进来吧。”
陆老太太信佛,喜欢清静。之前,因为不喜旁人打扰免了众人每日清早的请安。不过,自从陆靖南去杭州念书后,老太太一下子觉得心里冷清了不少,沈氏便时常带着陆婧婷过来陪她。二房和三房见状,自然也不敢怠慢,又把晨昏定省的规矩给拣了起来。
门帘再一次掀起,最先走进来的清俊男子,便是陆家二爷陆俊。他的年纪虽然已经三十出头,但看起来却还像是眉目疏朗的年轻人。而且,他的眼神沉稳温和,带着一丝让人眼睛一亮的明亮。
二奶奶文氏紧随其后,身上的衣着打扮仍是十分的亮眼艳丽,人惹人注意。跟着,二房的四个孩子也按着长幼排序,依次走了进来。
排在最前的是一个削瘦的蓝衣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身材颀长而清瘦,面色发白,看上去有些病怏怏的。此人是陆家的庶长孙,大少爷陆翊。在他的后面与他稍稍错开一步的少年,则是陆家的嫡长孙,二少爷陆f。许是因为同父异母的关系,兄弟俩的眉眼多少有几分相似,只是,陆f虽比陆翊小了半岁,个子却是比他高出一寸多,和略显孱弱的哥哥完全不同,陆f长得很是健康红润,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走在最后的是一对十余岁的小姑娘,她俩手牵着手,头上梳着一样的小螺髻,连身上的衣服款式都大致相同,只是衣裙的颜色不一样。其中,穿桃红色裙子的是陆家四小姐陆媛馨,而穿丁香色裙子则是陆家五小姐陆凌珊。
陆媛馨生得极像母亲文氏,一看就是个端正的美人胚子。鹅蛋脸,樱桃嘴,一双杏眼眸光盈盈,虽只有十二岁,但发育得很好,娉娉婷婷,行将褪去稚气。
陆凌珊乃是庶出,今年十一岁,生母早亡,便从小一直由嫡母文氏养在身边,她的五官生得不如陆媛馨那般精致,但看着倒也秀秀气气干干净净。只是,从进门之后,她始终微垂着头跟在陆媛馨身后,仿佛有点胆怯似地。
陆婧婷一瞥之际,正好对上陆凌珊闪闪躲躲的目光,还没来得及微笑,就见她先一脸慌张的避了过去。
陆婧婷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异常神情,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随后,大家纷纷见礼问安,引得屋里一时好不热闹。
陆婧婷调整了一下情绪,学着古装电视剧里的姿态和语气,在大家面前表现得从善如流,并无破绽。
相互行礼后,陆老太太伸手示意大家各自落座,只将陆婧婷留在自己的身边。
陆婧婷乖巧的偎坐在老太太的怀里,静静听大人们的寒暄。
陆俊环顾了众人一圈,对老太太道:“今天母亲这里倒是热闹。”
陆老太太微微一笑道:“难为你们都来得这样早,等会儿留下一起用早膳吧。”
陆俊恭敬地应了声是,继而将目光将落到陆婧婷的身上,招招手叫她过来:“来,婷儿,让二叔看看。”
陆婧婷听话地从老太太的旁边站起来,迈着小步走到陆俊跟前。
谁知,陆俊忽然双臂往前一伸,将陆婧婷从地上抱起来,上下掂了掂,然后对老太太半开玩笑的说道:“呦,几日没见,这孩子的斤两像是又重了一些。”
老太太听了抿嘴一乐:“就你能闹腾,仔细别闪着孩子!”
陆俊却并不急着放手,一副对陆婧婷很是稀罕的模样。
陆婧婷有些羞恼地微红了脸,看着眼前这个无比开心的“二叔”,心中无比郁闷,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抓紧时间减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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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狠手
众人一团和气地用过早膳后,香兰带着三五个小丫鬟进来伺候茶水。
文氏见状,微微侧身,悄无声息地瞥了女儿陆媛馨一眼。
陆媛馨心领神会,立刻笑盈盈地站起身,迎前端起香兰手中托盘上的茶碗,递到老太太面前,柔声道,“祖母请用茶。”
陆老太太抿嘴一笑,接过茶碗啜了口,拍拍她的手道:“好孩子。”跟着,询问了几句她的生活起居和功课。
陆媛馨一脸乖巧,从善如流地一一应答。
虽说古人总是标榜“女子无才便是德。”但陆老太太却并不这么认为,她不允许家里的任何一个孩子,不学无术,做睁眼瞎。所以,她特意请了教书先生进府教孩子们读书识字。虽然不是指望他们人人都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但可以借此让孩子们修身养性,提高品行。陆媛馨和陆凌珊都是从七岁时开始上课,每天由一位女先生教导,读书写字各一个时辰。
陆媛馨借着答话的时机,姿态亲昵地挽住老太太的胳膊,顺势挨挤在她的身边坐下。随后眉眼不经意的一扬,恰好落在陆婧婷的身上,带着一点刻意装出来的亲密语气,道:“妹妹前两日身子不适,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原想过去探望,却又怕扰了妹妹养病休息,如今见到妹妹身子这般大好了,我心里真是欢喜得很。”说完,又一把拉过陆婧婷白胖的小手,亲亲热热地捏了起来,“今天早上,我的院子里又新开了几株芍药,颜色甚好,等下妹妹要不要一起随我过去瞧瞧。”
陆婧婷见她这般热情,忙笑了笑,正想回头询问一下沈氏的意思,只听,外头的丫鬟突然拔高了声音道:“三奶奶您这是!”
她的话音刚落,门外的帘子就被人忽地一把掀开,只见,三奶奶柳氏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样子十分狼狈。她的发髻半开半散,举着手帕遮遮掩掩地挡住了半张脸,湖青色的长衫前襟湿了大半,上面还挂着几片泡蔫的茶叶。
众人见此,俱是一怔。
柳氏用手帕捂着自己的半边脸颊,“噗通”一声,朝着老太太跪了下来,泣不成声道:“婆婆,求您一定要给媳妇做主!”
老太太一怔之下回神,抬高了语调,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是三爷他。。。他想要弄死我。。。”柳氏强忍住哽咽,缓缓将遮住半边脸颊的手帕撂下,露出脸上那些烫的红红的水泡。
“啊!”陆媛馨见此,吓得惊叫一声,随即将头埋进了老太太的怀里,不敢再看。陆翊和陆f则是先愣了愣,继而也极快地垂下眼睑。
老太太见了这般景况,深为骇异,忙伸手遮住陆婧婷的眼睛,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生怕吓坏了她。跟着,命丫头掺着把柳氏扶到椅子去坐,吩咐道:“快去请大夫过来!快去!”
女子的面容最为娇贵,烫成这样,不可再耽搁下去,否则落下疤痕就完了。
突然出现这样的状况,大家一时都有些慌了。为了避免吓坏孩子们,老太太吩咐屋中的婆子们,一人负责一个,先把孩子们全都带出去回避一下。
苏妈妈得了话,俯身上前几步,将陆婧婷从老太太身边给抱了起来,跟着用手掌把她的头轻轻地摁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声道:“小姐别看,快把眼睛闭好。”
陆婧婷乖乖听话地闭上眼睛,由着苏妈妈将自己抱出屋去。待到院中,她的耳边依然能隐约听见柳氏那一高一低的哭声,她悄悄睁开眼睛,看见跟在几步之外的陆媛馨一直不住地和陆凌姗小声耳语。临要转身出院时,俩人用眼角的余光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便突然止住了交谈,各自带着下人匆匆离去。
此时的陆婧婷,虽看不透她们神情背后的乾坤,却也从中嗅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她的眉头皱了一皱:这俩个人一定有鬼!
***
香兰打发小厮一路跑着去跑着回,用最快地速度把大夫接进了府里。
那老大夫进来一看见柳氏脸上的伤,就忍不住“啧啧”摇头。
陆老太太心急问道:“您瞧着这伤,能不能治好?”
老大夫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一副似乎没有太大把握的样子。不过此时,事不宜迟,总要先试一试才知道。
老大夫小心翼翼地清洁了柳氏的脸,然后用在火上烧过的银针轻轻挑破微微鼓起的水泡,排出水液,再从随身携带的药箱子里,取出一只青花白瓷小瓶,倾倒出一粒乳白色的药丸,用温水化成粘稠的药汁,一点一点均匀地涂抹在烫红的伤口处。整个过程里,柳氏一直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几乎都快要咬出血来。
陆老太太不忍心看下去,移到外间的座位上,一直拨弄着手中的念珠,默念经文。
文氏将柳氏身边的贴身丫鬟叫到跟前,轻声训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主子伤成这样?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奶奶,饶了奴婢们吧,奴婢们实在是劝不住三爷啊。”那些丫鬟闻言,立刻就跪下来求饶,“三爷昨晚彻夜未归,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醉醺醺的回来。三奶奶一直等着三爷回来说事儿,两人刚一见面就拌了几句嘴,谁知,吵了一会儿之后,三爷突然大发脾气,动起手来,把桌上的热茶一下子就扬到了三***身上。。。。”
柳氏嫁给陆林八年有余,对他顽劣秉性,早就寒透了心。索性对他在外面的那些风流帐,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了。
因为陆林的昏庸无能,老太太从来不让他碰触家里的生意和田产,每个月只是按着份例,分给他们一份红利。换句话说,其实陆林的手头并不宽裕。不过,只要平时节省点也是能存到一点钱。
柳氏为了能给自己多攒一点傍身的银子,经常要和他发生争执,而陆林也是越来越变本加厉,不仅每次都将手里的银子输个精光,还时常拿她的陪嫁首饰去当。
昨天傍晚,柳氏发现自己房间所有的柜门匣子都被翻得乱七八糟,而且,一直放在里面的五百两银票也跟着不翼而飞。
那五百两银子,是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这会被丈夫偷偷拿走,心里禁不住是又气又恼。她坐等了一整晚,待到清晨才等到丈夫陆林回来,却发现那五百两银子,已经被他赌得所剩无几。
柳氏顿时心头火起,当下就和丈夫争执了几句。
陆林昨晚输了钱,又在外人面前受人笑话,一肚子的邪火正无处发泄呢,见柳氏哩嗦,唠叨不停,便下了狠手。
老太太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很是恼火,想着那个不争气的庶子,气的话儿也说不出来。足足缓了片刻,方才将手中的念珠“啪”地一声撂在炕桌上,肃起脸来道:“老三现在人在何处?”“三爷方才。。。发过脾气之后就出去了。”
老太太在地上“咚”的跺了一下脚,“马上派人去找,不管你们是拖是绑,一定要把他给我带回来。”
话音刚落,坐在旁边的陆俊已霍然而起,往前一跨,猛的提高了声音:“娘您先消消气,儿子这就去把那个混小子给带回来。”
“二爷二爷!”文氏有些着急的拉住他的袖子。“这种时候,您急什么,还是让下人们去找吧。”
陆俊的个性较真,陆林的脾气暴躁,兄弟俩平时就不太对付,这会若是碰在一起,定会如同水火一般。
文氏不担心旁的,就担心那老三陆林犯起浑来不知分寸,没个轻重,伤着自己的丈夫。
见陆俊不悦地蹙起了眉,文氏忙又道:“三爷平时就爱四处乱走,这会指不定猫在哪处呢?二爷这么莽撞出去,也未必就一定能找得到,不如让那些常跟着他出门的人先去找找看,也免得把事情闹大,让旁人看了笑话。”
文氏的话并不是说的没有道理,陆俊稍微想了一下,便狠狠的吩咐下人们去找,跟着把双手背在身后,有些烦躁地在屋里踱来踱去。
☆、第六章 动怒
老太太让敷过药的柳氏去二屋上歇着,沈氏和文氏也都一道跟了过去,表示关切。
丫头们捧着毛巾、脸盆、水壶、药碗。。。来来回回。
柳氏的贴身丫鬟巧云站在床前,不住地给主子擦汗挥扇,双眼通红,只是碍于大奶奶和二奶奶都在场,所以强忍着没有让泪落下来。
柳氏痛得钻心,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微微发抖,直到安神汤的药效起来,才神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另外一边,陆家的二管事陆槐带着十几名家丁,把城中的酒楼赌坊都寻了个遍,也没寻见陆林的影子。
一番折腾之后,陆槐无意间得了一个路边小乞丐的报信儿,说是看见三爷陆林进了月香楼。
那陆槐是大管事陆安的本家兄弟,从十岁起就开始在陆家干活,做了二十多年,能爬到管事的位置,除了受到堂哥陆安的照拂之外,他自己也是个有心的。
对于陆林的顽劣成性,府里人嘴上虽不说什么,但心里到底看轻几分,只当他是半个主子。
陆槐没有亲自进去抓人,只是封了一封银子,派人拿给月香楼的老板娘。
不过片刻,一身酒气的陆林就被堂倌们给“请”了出来。
陆槐用事先备好了轿子,十分迅速地将陆林带回了府里。
陆林一路骂骂咧咧进了正院,半推半就地来到陆老太太跟前。
陆老太太一见了他,立刻气不打一处来道:“你给我跪下。”
陆林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了几步,扫了一圈屋中众人,突然不知所谓地冷笑了一声。
陆俊见状,脸色一沉,一把上前揪住他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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