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怎么了?本小姐善解人意,聪明伶俐,只要有我来开导开导,包你心事去无踪!”吹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看着眼前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妮子,一护好歹还是有基本的警惕心,没胡涂到江难题交给她来解决的地步,没好气地振了振手中的竹板摆出老师的架势,“免了,给我坐回去!”
说给你听除了乱上加乱还会有什么?
“切!”不相信我!
看着严肃起来的少年,知道没戏看了的露琪亚悻悻地坐直了上身。
凝神静气中,下午的宁静时光如水一样,飞快地流逝了。
明亮的光线开始染上了昏昧。
一如心头那紊乱纠结如暮春飞絮的思绪。
迂回战术不是我的擅长,我毕竟是那个只会挥舞着大刀斩开眼前一切的人呢!
一护垂下了眼帘,在心中,悄悄地下了一个决定。
其八
既然事情已经决定了,于是按照贵族家最低的排场,也就煞有介事地在管家的安排下准备起来了。
在一护看来,完全不必那么慎重的。最多不过取消傍晚的小茶会,早点吃了晚餐出门也就是了。
居然还特意缝制了新衣,至于绘着有关夏夜祭典内容的精工纸扇什么的也一应俱全。
一护边换着衣服边叹气,感叹着贵族家的奢侈。
露琪亚也就罢了,女孩子么,衣柜里的衣服总是少一件的,平民化烙印颇深的他完全不觉得自己也有缝制新衣的必要,要知道,衣柜里的那些他一件件穿过去,一轮都还没有穿完呢!
不过,这个要怎么穿啊?只穿着白单衣的少年苦恼地将那件精工繁复的和服披在身上,佐拉右扯就是摆弄不出一个名堂出来。
上好的料子,领口处是柔软的白色,往下渐次染出由淡到深的青色,青色中留白出疏淡的竹影,枝叶交错,似有风过,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种衣服好像太过显眼了,不会召来打劫的家伙吧?听说流魂街混混不少的样子。虽然不怕,不过被打搅了兴致不是很讨厌么?
这时,门开了,熟悉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一护回头望了过去。
映入眼中的是一身贵气而淡雅的白,私心里认为最适合白哉的颜色。
袖口和下摆处都精绣出淡淡的碎樱图案,同色系的关系,毫不张扬只显得秀雅,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了男人清傲出尘却又掩不住锐利锋芒的气质。
樱花和武士么?
“怎么这么慢?”走了过来的步伐从容自若,完全没有这是未经同意就侵入了他人私人空间行为的自觉,做得那么天经地义,顺理成章。
是了,就是这样,用温柔的姿态强势地入侵,故意将自己纳入他的领域,在不知不觉中熟悉了他的气息,习惯了他的作风,依恋了他的温柔……
一步步地鲸吞蚕食。
等到醒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再不能,也不想挣开那用温柔织就的樊笼。
就好像睁开了一直沈睡的眼,在懵懂的蒙昧中,发现身周居然是一个百花盛开,年华芳郁的大花园,所有昨日的年少无知都随风悄然远去,蜕变出一个崭新的自我。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就像看见了一个新世界!
“这个……我弄不好……”一护突然觉得有点羞涩起来,似乎在心境有了微妙的转变之后,他再不能如之前那样坦然地面对白哉了。
“我来帮你!”白哉上前,接过了少年的工作。
“嗯。”
从镜中看见男人站到了自己身后,伸出手臂将那些自己弄不来的地方一一理顺,就好像从后面将自己环抱一样,任由他施为的一护不禁垂下眼帘,脸又开始热了起来。
男人的动作并不快,那般细致,就好像刻意的想要延长这份暧昧的情状一样。
狡猾的家伙……
室内很安静,心跳的声音他会不会听得见?
“这里,要折起来,然后这样……”在耳朵后面的说话,将热气也喷洒到了敏感的耳廓上,于是就像火种一样,在那里越燃越旺,微微的眩晕中,一护闻到了已经熟悉了的淡淡桔梗香。
如果是别人,一护会觉得男人用什么熏香啊,那不是怪娘娘腔的么?但是如果那个人是白哉,却完全不会有这种联想,只觉得再合衬不过了。
在惑人心神的香息里沈溺,是很容易的事情。
然而,有什么细微的,会刺痛人的意识将他唤了回来。
桔梗香……白哉似乎只用这一种,听说,那种紫色单瓣的纤弱花朵,是已逝的绯真夫人的宠爱。
如果是跟露琪亚一样的深紫色眼睛,加上传闻中柔和忧郁的水样气质,那么,这种花朵和她一定很相得益彰。
心口处那种酸酸涩涩的沉重,这一次,不可能再被错认成消化不良了吧?居然,开始得那么早吗?自己……还真是迟钝呢……
“怎么了?”不知何时转到了自己前面,男人呈现出特写镜头的面容将一护吓了一大跳,身体反应先于大脑地向后仰去。
因为用力太猛了,惊觉会失去平衡的少年本能地抓住了面前人的衣襟。
大概是心猿意马杂念太多,同样也猝不及防的白哉的表现完全不能体现出他尸魂界一等一的好身手,虽然及时揽住了少年的腰,踉跄了半步想要调整平衡的右足却更加糟糕地踩上了还未系好以致于过长的末梢垂到了地上的腰带。
“哇啊!”“砰咚!”“哎哟!”
一切只在剎那之间。
“好痛!”一护晕头转向地发现自己处在了一个异常尴尬的状态。
压在身上的身躯,垫在腰部下的手臂,几乎被自己扯破的衣襟,近在咫尺的气息和扯开衣襟下的胸膛,男人垂落下来的丝丝黑发,和略微蹙起的眉。
太近了……
但是没感觉到什么痛楚。
随即一护发现自己几乎没有摔到哪里,承担了大部分冲力的是白哉撑在地上的左手掌和膝盖。
慌忙放开双手,“哇,白哉你没事吧?手腕有没扭到对不起我……”
后面的话淹没汹涌如星海的眸光里。
“一护……”微微的叹息,如无边丝雨一样地落下来了。
有一种压抑了太久而再难遏制的焦灼意味。
缓缓俯下来的唇,缓缓逼近的气息。
那清雅的香气,似乎突然之间前所未有地浓郁起来,似可将人醉死在里面,而一旦变浓,就连气质都改变了,竟有了罂粟一般的魅惑意味。
恍似看见漫山遍野的紫色桔梗在风中怒放,刮起的狂风中香气铺天盖地袭来,将他漫卷,要带到遥远不可知的方向。
不知所措的眼,额前微微颤抖的发丝,和同样微微颤抖着的,玫红色的嘴唇。
绽放的诱惑。
怀中纤瘦的身体如此温热,充满了青春的弹性和活力。
白哉不再犹豫地吻了下去。
接触之时,少年全身都是明显地一震。
推上了肩膀的手却软弱得很,根本没有什么力道。
少年长长的睫毛不停扑扇,终于紧紧地闭上了。
于是得到了鼓励似的放肆起来,不再满足于单纯的接触,而有了微微辗转的厮磨。
一丝柔嫩的清甜滋味,徐徐从接触的柔软唇瓣溶解了开来。
仿佛刚刚采出来的花蜜,轻盈新鲜。
忍不住用舌尖舔了舔。
他立刻听见了少年变得急促的呼吸,相贴的脸颊热烫得要烧起来也似。
心神俱醉。
“大哥,一护还没好吗?”
猝然拉开的门,猝然凝固在了门口的紫衣少女,猝然分开的唇,和怀中猝然僵硬的身躯。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完全地面面相觑。
“啊──大哥我不知道您已经把一护推倒对不起打扰了请继续~~~~~”待到最末的余音传进耳内的时候,语无伦次的少女已经一阵风也似地跑得不见了踪影。
白哉听见了自己一家之主威严的面具“喀喇!”“喀喇!”龟裂并片片坠落在地的声音,但是这完全可以忽略,目前最重要的,最难应付的,该是……
“你个混蛋朽木白哉还不快点给我滚开!”
地动山摇,少年恼羞成怒的吼声几乎可以把房顶当场给掀了。
很热闹。
虽然只是些临时搭起来的简陋设施,但是捞金鱼、飞镖、投圈、面具、扇子、小香包、吊坠之类的各种各样的摊点应有尽有,至于小吃,像棉花糖、黑麦芽、红豆饼、章鱼烧、关东煮……简直让人目不暇给。
南流魂街算是治理得相对不错的地区。
虽然穿的衣服有好有差,但是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兴奋期待的神情。
小孩子们欢快地举着平时难得吃到的零食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相互大声笑闹。
而他们没有血缘的亲人则在不远处笑着,唤着。
在傍晚的风中,这一切喧嚣混杂在一起,有种被什么滤过了似的模糊感,淡淡地拥裹而来,宛如缅怀。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灯笼一个接一个地亮起,一团团温暖的橙黄,而小小的光点在草丛间飞来飞去,那是夏夜的精灵,萤火虫。
间或有在静灵廷见过的面孔,那些换下了死霸装的死神们也放下了架子融进了人群中,享受微凉的初夏夜。
溶解进了风中的食物和炭火的气味一阵浓,一阵淡。
“队长!露琪亚!一护!”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是红发的死神,也是一身很应景的浴衣和木屐。
眼光完全放在了露琪亚身上的恋次一点也没察觉到站在那里的三个人之间古怪的气氛,素来豪放不拘的面孔上竟有着些些忸怩的羞涩。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这个高大的男人身上显得有些好笑,却也有很可爱的一面。
“露……露琪亚……你今天……”抓着头发,面对着装扮得异常出色的心上人恋次吭吭哧哧地硬是说不出后面的“好漂亮”几个字。
“哎,露琪亚,你没告诉我恋次这家伙也会来!”一护没好气地转头对露琪亚抱怨。
“什么意思啊?一护?难道我不能来吗?你也太不够哥们了吧!再说可是露琪亚叫我来的!”闻言恋次立刻气势汹汹地欺近了一护。
他都还没计较这小子跟露琪亚住在一个屋檐下的罪过呢!
心里正大不爽的少年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哈?我有说我不欢迎你来吗?你这白痴,不要自己乱理解!”
少年的出言不逊让恋次瞪起了眼睛,“你小子,今天吃了火药啦?”这么呛!
“好了,好了。”知道其中原因的露琪亚大大方方地站到了见面就吵架的一猫一狗中间轻易镇压住了接下来的战争,大大方方地挽住红毛狗狗的胳膊,大大方方地拉走了立即变得面红耳赤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的狗狗,“大哥,一护,我跟恋次先走一步,你们慢慢玩啊!”
就看见浑身都轻飘得没有重量的狗狗被拉得横飞起来随着露琪亚一道烟也似地没入了人群。
“不会吧?他……他们……露琪亚跟恋次……白、白哉你……”一护张口结舌地指着两人消失的方面,完全反应不能。
不是对恋次和露琪亚的关系,而是,白哉竟然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他难道不反对恋次跟露琪亚交往吗?
“终于肯跟我说话了?”漂亮的墨色水晶含笑看了过来。
一护这才省起太过惊讶之下,居然忘记了两人正处在禁言状态。(白:那是你单方面决定的好不好?)
“哼!”气呼呼地扭过了头,拔腿就要走。
猫咪发起脾气来可是很难安抚的。
谁叫他那个时候火上浇油地说了一句,「一护你真正恼怒的不是这个你默许了的吻,而是这个吻被露琪亚看见了吧?」
说完其实就后悔了,结果……咳,还是不要提的好。
暗自头痛地叹了口气,一直被一护当隐形人的白哉看见似乎有人在注意这个并不隐蔽的角落了,于是上前一把拉住少年,“一护,乱走的话,会走散的。”
“喂!放开啦!”怒目回头,用力扭着手腕要挣开,可惜男人的手劲大得出奇,而且还一副可恨的游刃有余的样子,提醒道,“很多人都在看了!”
“呃……”一护慌忙四顾张望,果然看见了不少诧异的面容,或用手中的扇子指指点点,或者窃窃的私语,掩着嘴窃笑。
虽然听不清楚内容,但是这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模样肯定不成话!
面皮一向很薄的少年顿时很不争气地涨红了脸。
白哉趁机拉着他闪进了人群,很有经验似的在人堆中穿梭,“先去买两个面具吧,你喜欢什么样的?”
说话之时已经停在了一个卖面具的摊前,看见来了客人,摊主很是热情招呼着,“两位喜欢什么,尽管挑!”看那衣服的料子和做工,就知道是有钱的主吶!
虽说是在征求他的意见,白哉却自顾自地捡起了一个橘黄色的猫脸面具,几道猫须翘翘的,极为传神,“这个很适合你!”
“才不要!”一护唱反调地转了转眼睛,然后指着一个白狐狸面具,“我要那个。”
“也行。”从善如流地放下猫脸面具,白哉又为自己选了一个白狼面具,“就要这两个!”说着快手快脚地付了钱接过老板递来面具当场就为自己和一护戴上,仔细看了看白狐狸眉眼弯弯的狡黠模样,当下评价道,“这个也很不错,走吧。”
再次不由分说地拉起了少年的手。
这混蛋……难道学过传说中的擒拿手吗?为什么每次都躲不开?
虽然又有点被算计了的感觉,但是遮住了表情的面具似乎给人带来了一种特别的安全感,其实只是一直拉不下脸来的少年挣了几下却挣不开,也就随他去了,因为戴上了白狼面具的白哉……看起来好搞笑!跟他平时的端严形象一对比更有种喜剧效果了!
这男人压根就不适合这么童趣的东西啦!
不过也挺可爱的……至少比顶着五个春卷和价值五幢楼的围巾出来吓人的好。
在面具下弯起了嘴唇,一护指着前方卖红豆饼的小亭子,“那个,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哼哼,就算吃不穷你,至少爷得放放血才行!
白哉哪会在乎这点小钱?痛快地点头,“好,去尝尝吧。”
算你识相啦!一护感觉到自己笑意更浓,那点怨气则被扔得老远了。
毕竟那时候自己也没反对……
而且,舔了舔嘴唇,不由得回想起了接触时让人全身虚软的热度,极具侵略性的浑厚的气息,以及自己被催眠了一般的沈醉……啊啊啊,我在想什么?居然回味那种……那种……
真是头壳坏去了……
敏锐感知到少年恢复了清澈稳定的气场,白哉愉悦地凑近了小巧的耳廓,“不生气了?”
“难得出来玩,我才没那个闲工夫生气。”偏了偏头躲过男人调情似的动作,某人嘴巴向来硬过鸭子,此刻自然也不例外。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再惹翻已经有软化趋势的人,白哉紧了紧相握的手掌,四下望了望,颇为怀念的说道,“很久没来过这种地方了。”
小介亭的红豆饼似乎很受欢迎,亭前排了长长的一溜队伍,两人也不着急,就站在了队尾,随着队伍的推进慢慢挪动。
“你以前常来吗?”
“小时候的事情了,进了真央之后就没怎么来过了。”
“小时候?”从白哉嘴里听到这个词还真叫新奇,似乎很难想象白哉小时候的样子哦──他也会有软趴趴卷成小虾球的样子吗?会不会流着鼻涕叼着棒棒糖到处乱跑?还是从小就是一沈稳端庄的小冰山?人家不是说三岁看老么?
“你小时候是不是……”一护右手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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