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朕就为爱妃解带
因为欢喜,所以赵匡胤就冲着两边侍立的太监和宫女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朕的爱妃现在想看到你们的嘴脸吗?”
那些太监和宫女慌忙作鸟兽散。这之后,赵匡胤才笑吟吟地问花蕊夫人道:“爱妃,这间房子,是朕昨晚特地为你安排的,房内的一切,也是朕亲手为你布置的,但不知爱妃觉得如何啊?”花蕊夫人所置身的房内设置,惟“素雅”二字。就听花蕊夫人淡淡地言道:“皇上昨晚真是太辛苦了!”
她并未直接回答他的提问。赵匡胤也不在意,还自顾解释道:“朕听说爱妃乃当世才女,朕的文化虽不能与爱妃比肩,但朕也知道,如果将此房布置得金碧辉煌,那就太俗,那就玷污了爱妃的绝世容颜。爱妃,朕之所言,可有几分道理?”
这回,她正面回答他的话了:“皇上所言,总是至理!”
他连忙道:“爱妃不能这么说。从今往后,朕与爱妃就是夫妻了。既是夫妻,爱妃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反驳朕的话,因为朕所说的话也并非句句都是真理!”
赵匡胤说的没错。只是,她没有说话,而且脸上依旧没有笑意。说“没有笑意”都不够贴切。贴切的说法是:自赵匡胤来了之后,她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赵匡胤自然是一直都满面笑容的。他满面笑容地坐在了床边,又满面笑容地招呼道:“爱妃,来,坐在朕的身边。”
她很听话,慢慢地坐在了他的身边。他又道:“来,爱妃,坐在朕的腿上。”
她依旧很听话,又慢慢地坐在了他的腿上,而且按照他的吩咐,与他面面相对。这样一来,彼此的呼吸就可以交融在一起了。
赵匡胤爱怜地捧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两只手掌里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许是太小了吧,在他的手掌里简直柔若无物。当然了,即使她的手真的“无物”,他也会感受到一种莫大的愉悦。
他一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一边轻轻地言道:“朕知道,爱妃此时的心里肯定不太好受。爱妃此时的心情,朕绝对能理解……一个国家亡了,爱妃到了一个新的国度里,个中滋味,爱妃即使不说,朕也完全明白!不过,在朕看来,爱妃应该多朝别处想想……”
花蕊夫人突然道:“皇上是叫臣妾去想大蜀国为什么会亡吗?”
其实,赵匡胤本是想劝说花蕊夫人应该放开眼量、多想想未来,不要老是沉湎于过去,而现在,花蕊夫人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赵匡胤也就饶有兴味地问道:“莫非爱妃知道那孟昶何以亡国吗?”
花蕊夫人没说话,而是脱离了赵匡胤的双腿,缓缓地走到了书案前。因为赵匡胤知道她颇有才学,所以她的房间里,书橱、书案及笔墨纸砚等应有尽有。
赵匡胤恍然大悟道:“朕真是太糊涂了!爱妃这等有才学,何不令爱妃即兴作诗一首?”
赵匡胤说着话,就走到她的身边,亲自为她研墨。她提起笔来,略作沉吟,就工工整整地写下一首七言绝句来。诗云:“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四十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亏得花蕊夫人当时把这首诗写在了纸上,也亏得赵匡胤爱屋及乌没有将这首诗弃毁,不然,我们后人今日就看不到这首让人感慨万千的诗了。
花蕊夫人所写,虽然是一首好诗,但赵匡胤看了,两个脸颊却不禁隐隐地发烧。何哉?因为花蕊夫人所写的那四句诗,表面上看起来,全是在叙说后蜀国为何会灭亡的,而实际上,诗中还蕴有另一层意思。这另一层意思,非聪明人不能看出。
赵匡胤自然是聪明人,所以就看出了那另一层意思。这意思就在最后一句诗当中。“更无一个是男儿”中的“更无一个”,是否也包括他赵匡胤?他赵匡胤灭了后蜀国倒也罢了,却又把她花蕊夫人也据为己有,这等勾当,岂是“男儿”本色?如果说得严重点,赵匡胤此举,岂不就是欺男霸女?而欺男霸女的行径,又与土匪强盗何异?
赵匡胤雍容大度,虽然脸颊发烧,却也笑容可掬。不仅如此,他还拍案叫绝道:“写得好!写得妙!朕过去只听说曹植曹子建才高八斗、七步成诗,可现在看来,就是曹子建活到今日,也只能对爱妃自愧不如啊!他七步方可成诗,而爱妃于一念之中便斐然成章,这高下之差,又何异于天壤之别?”
花蕊夫人漠然言道:“皇上谬奖臣妾了!想那曹子建,曾金戈铁马、驰骋疆场,是何等的英勇!而臣妾却只能深锁宫中、形影相吊……”
赵匡胤赶紧道:“爱妃此言差矣!宫中虽深,但有朕相伴,爱妃自不会寂寞的!”
花蕊夫人不再言语,默默地走到床边坐下。而赵匡胤也不想让她再多说些什么了。如果,她向他提出要求回到孟昶的身边或者放她出宫,他作为一个“男儿”,好意思拒绝吗?
赵匡胤要采取行动了。他以为,要断绝她回到孟昶身边或者放她出宫的念头,最好的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便是尽快地占有她的身体。占有了她的身体,她就真正地属于他赵匡胤了,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若是换了别的女人,他恐怕早就扑上去了。而面对着花蕊夫人,他似乎不敢过分地造次。他的言行举止,也确乎变得优雅起来了。
见她在床边坐下,他也坐在了床边。坐下之后,他和颜悦色地对她道:“朕有些疲倦了,朕想上床休息了……”
她缓缓地起身道:“让臣妾替皇上宽衣。”
虽然她的言语中没什么情感,但他还是喜滋滋地起身道:“爱妃替朕宽衣,那朕就为爱妃解带!”
两个人面对面地为对方脱卸衣裳,如果动作不协调的话,就多少有些别扭。好在是盛夏,身上没多少衣衫,尤其是赵匡胤,连扒带扯的,只片刻工夫,她的身上就没有一根丝了。
花蕊夫人变得赤裸裸的了。赤裸裸之后,她一声不吭,慢慢地爬上床,然后仰过身来,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还微微地半开半合着眼,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第六部分出自花蕊夫人之手
赵匡胤若是还比较冷静,那就定会看出她摆出那么一副模样是一种不快的表示,至少也透露出一种被逼无奈的意味。然而,当时的赵匡胤,已经无法再冷静了。她未脱衣服前,他已经冷静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她一丝不挂了,他还有什么理由需要保持冷静?她的肉体也确实太美妙了。穿着衣服的她,就已经美妙无比了,而脱光衣服的她,则只能用“妙不可言”来形容了。
她的肉体也的确是妙不可言。寻常的语言,不仅难以形容她的肉体,而且也是对她美妙肉体的莫大亵渎。
下午过去了,夜晚来临了。夜晚过去了,黎明来临了。这期间,赵匡胤几乎是一直在用行动对着她的肉体来倾诉着内心深处那无比饥渴的情感。他无言,她也无言。
当那个黎明匆匆到来的时候,赵匡胤终于发现问题了。
能发现问题就说明赵匡胤有点冷静了。这也不奇怪,一把烈火整整燃烧了一个下午又一个晚上,也该稍熄了。
赵匡胤发现,从下午到晚上,又从晚上到黎明,如果他不挪动她的身体的话,她的身体就一直原封不动地躺在床的中央。而且,她的脸上也自始至终地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如果真要说她的脸上有什么表情的话,那也是“漠然”二字。
敢漠然对待赵匡胤,那还了得?赵匡胤生气了,甚至发怒了。他终于明白过来:妙不可言的花蕊夫人其实对他赵匡胤是颇为不满的。
赵匡胤真想狠狠地教训花蕊夫人一顿。他不仅有这个权力,也确乎有这个理由。但最终,赵匡胤却放弃了教训的念头。
因为赵匡胤更加地冷静了。他开始设身处地地为花蕊夫人着想了。是呀,她那么一个女人,刚刚亡了国,又躺在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她如何能开心得起来?于是赵匡胤就这么想:时间是最好的医生,时间长了,她的心病也就痊愈了,她的脸上便也会笑逐颜开了。
这么想着,赵匡胤就轻轻松松地去料理国事了。当然,料理国事之余的时间,他几乎全花费在了花蕊夫人的身上了。
然而,出乎赵匡胤意料的是,二十多天过去了,花蕊夫人依然如故。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只要他一走进她的房间,只要他有了与她亲热的表示,她便会马上卸去自己的衣衫,这之后,她就一如既往了:动也不动地仰躺在床的中央,脸上毫无表情。有一回,他故意使劲儿地捏她的乳房,都将她的乳房捏变形了,她的脸色居然也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变化。想那善解人意的韩妃,他的手指刚一触到她的肌肤,她就会娇羞地呻吟起来。那呻吟声,赵匡胤听来是多么地开心啊!
可是,花蕊夫人从来没有让赵匡胤那么开心过。无论他对她做什么,她几乎都毫无反应。他可是一心想与她亲热的啊,可她对他既不亲更不热。就连她那妙不可言的肉体,在他看来,似乎也散发着一股又一股的冷意。和这么一具冷冰冰的肉体相依偎,还有什么意义?
赵匡胤真的想冲着花蕊夫人大发脾气了。他甚至把大发脾气的一些词语都想好了,诸如“不识抬举”、“不识好歹”、“不识时务”之类。可最终,他又把这些词语咽回到了肚子里。在花蕊夫人的面前,他表现得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只要有空闲,他依旧笑嘻嘻地走入她的房间,和她一起上床。
然而,有些事情毕竟还是发生了。只不过,花蕊夫人不知道,她不仅当时不知道,她一生都被蒙在鼓里。
那是一个雨天。盛夏季节,下雨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就在那个习以为常的雨天里,赵匡胤召赵普入宫陪他饮酒。
在一般人的眼里,赵匡胤召赵普陪饮,就像夏季下雨一样的习以为常。然而赵普好像不这么看。入了宫,在赵匡胤的对面坐下,赵普便微微笑着言道:“皇上,如果臣没有记错的话,快一个月了,臣没有这般与皇上在一起饮酒了!”
赵匡胤似乎很是惊讶:“赵普,你如何记得这般清楚?”
赵普回道:“臣记得,自那位花蕊夫人入宫之后,皇上就把臣给淡忘了。”
赵匡胤连忙道:“赵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朕难道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吗?再说了,与你赵普相较,那花蕊夫人纵然是仙女下凡,也微不足道!”
赵普哈腰道:“皇上此言,令微臣万分感动!微臣今日真想来个一醉方休!”
“且慢!”赵匡胤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你暂时还不能醉,朕这里有一首诗,你先给品鉴一下,然后再醉不迟!”
赵普双手接过那张纸。纸上写有四句诗:“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四十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正是花蕊夫人所写。
赵普仰望赵匡胤言道:“皇上,在臣看来,此诗像是出自花蕊夫人之手。”
“不错,”赵匡胤竭力保持着镇定从容的表情:“但不知爱卿以为此诗如何啊?”
赵普回道:“此诗如何,臣不敢妄作评议,因为皇上比臣看得透彻!巧得是,臣这里有一首小词,不知皇上可有兴致一睹?”赵匡胤略略皱了皱眉:“赵普,你什么时候开始填起词来了?”赵普也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皇上一睹便全明白了!”
赵普恭恭敬敬地将那张纸放在了赵匡胤的眼前。赵匡胤垂下眼帘,目光就立即罩在了那张纸上。也真的是罩,想拽走他的目光都很难。
那张纸上的确写有一首小词,词牌为《采桑子》。词曰:“初离蜀道心将碎,其恨绵绵。春日如年,马上时时闻杜鹃。三千宫女如花面,妾最娟娟。此去朝天,只恐君王宠爱偏。”
第六部分更无一个是男儿
赵匡胤盯着《采桑子》看了老半天,然后抬起眼帘盯着赵普的眼睛问:“赵普,这首小词真的是你所填?”
赵普不紧不慢地言道:“皇上看高微臣了!微臣哪有这等细腻情思?微臣只不过是将这首词誊抄一遍罢了。”
“赵普,”赵匡胤不觉伸长了脖颈,“莫非,这首词也是出自花蕊夫人之手?”
赵普故意停顿了一下。赵匡胤急道:“赵普,你是想吊朕的胃口吗?”
赵普言道:“臣哪敢吊皇上的胃口?只是,这首小词究竟出自何人之手,臣实不敢肯定。臣只是听说,那花蕊夫人随孟昶一起赴汴梁的时候,途经葭萌驿,一时心动,便在葭萌驿的墙壁上题下了这首小词。”
“竟有这等事?”赵匡胤将信将疑,“朕如何全然不知?”
赵普言道:“臣也是刚刚才听说此事,所以便把这首小词抄录下来以供皇上过目!”
赵匡胤忽地笑了:“赵普,朕明白了!这首小词本是你所写,你故意编造这个故事来拿朕开心,是也不是?”
赵普慌忙道:“皇上,臣即使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拿皇上开心啊!更何况,就凭臣这点文化,也写不出这样的词来啊!”
赵匡胤相信了:“赵普,如此说来,这首小词真的是花蕊夫人所为?”
赵普摇了摇头:“皇上,那葭萌驿本在利州,而据臣所知,花蕊夫人离蜀赴汴梁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经过利州,所以,臣以为,说此词乃花蕊夫人题写在葭萌驿之壁上,实不足信!”
“你说的有道理!”赵匡胤点点头,“这首小词定是那些好事者所为!”
突地,赵匡胤又蹙眉问道:“赵普,你既然不相信这首词乃花蕊夫人所写,又为何要抄来与朕观看?”
赵普淡淡一笑道:“因为臣觉得,皇上今日召臣饮酒,定与那花蕊夫人有关。”
“哦?”赵匡胤转动了一下眼珠子,“何以见得啊?”
赵普答道:“臣在入宫前,只是这么猜想,而见了皇上之后,臣就敢这么肯定了……不然,皇上就不会一见面便拿出那首诗让臣观瞧,而且,一直到现在,臣与皇上也没有举杯……”
赵匡胤表现出非常感兴趣的模样:“赵普,你继续说下去。”
赵普继续言道:“恕臣斗胆……如果臣所料不差,那花蕊夫人自入宫之后,一直冷面如冰,使得皇上心烦意乱!皇上虽然拥有了花蕊夫人,但并不开心……”
赵匡胤一时无言。无言之后,他言道:“赵普,你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赵普把那首《采桑子》词拿过来看了看,然后重又放回到赵匡胤的面前道:“皇上,臣只是这么猜测而已……臣的猜测是,皇上希望那位花蕊夫人能够像这首词的下阕所描绘的那样情意绵绵,而实际情况可能是,花蕊夫人一直沉浸在这首词的上阕中而不能自拔……”
词这种诗体,大多数都分为二段,第一段称上片或上阕,第二段称下片或下阕。听赵普这么一说,赵匡胤就不禁又把《采桑子》词从头至尾地琢磨了一遍。词的下片是:“三千宫女如花面,妾最娟娟。此去朝天,只恐君王宠爱偏。”词的上片是:“初离蜀道心将碎,其恨绵绵。春日如年,马上时时闻杜鹃。”
可不是吗?词的下片表达了那个“妾”对未来“君王”的美好憧憬。这不正是赵匡胤对花蕊夫人所希望的吗?而词的上片却表达了那个“妾”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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