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夜秋池真的给她跪了,“陛下已经下令,秋池必须得死,公主的心意秋池心领了,还请公主……”
“心领个屁啊!”程熙唾沫都说干了,结果这浑小子依然油盐不进,我这暴脾气,手起瓶落的,程熙以极快的速度捞起桌上的玉瓶就往地上砸,瓶里的毒液混进流了一地的鸡汤里,“呲呲呲”的冒着白烟,看得人毛骨悚然的,“哎——呀——!!!我怎么这么不小心?连你上路的毒药都给打翻了,真是太不小心了。”
不小心?那样……也能叫做不小心?
“你……还是熙公主吗?”夜秋池茶色的双眸晶晶亮亮的,却是满目纠结。
程熙毫无所谓的抬了抬双眼皮,抱胸,笑,“当然是。”
“真的吗?”夜秋池缓缓站起身,走近她,确实是那张他至死也不会忘却的倾城之颜,确实是这副傲然刁蛮看了就让人牙疼的清雅面庞,可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
“我高兴!”程熙抱着胸,昂了昂下巴。
夜秋池一双茶色的星眸冷寒下来,他死不足惜,却不能拉上公主受罚,“公主应该闹够了,也玩够了,可以走了。”
程熙非但没有走,反而笑了,笑得如春花荡漾一般,“我压根没有玩够。对了,那天晚上你跟我说,你一心想进熙公主府想当我的男宠,爬上我的床。可我却正眼都不瞧你,你很受伤,甚至因此内心都扭曲的变态了,是吧?”
夜秋池清俊儒秀的容颜瞬间变得苍白,身板更是为之一片僵硬。
程熙的内心被揪扯的有些痛,按理她不应该再刺激他,但是如果他一心求死,她即便能想出完全的办法,他依然会去死,所以哪怕是他会心痛,也比心死好。
夜秋池虽然面色苍白,却无法否认她的话,只是冷然的将视线错开了,不再看她。
第119章 三二一,我赢啦!()
程熙婉转一笑,狡黠的大眼睛滴溜溜、亮晶晶,轻快的语气像是在说笑:“下月初一,我就告诉你答案。如何?”
夜秋池茶色的眸子里装满了诧异,“为什么是下月初一?”
“我高兴!”程熙略略走近他,仰起头平视着他,眼里不再有一丝玩笑,“死并不可怕,死的不明不白才可怕,对么?”
夜秋池眸光深深浅浅的那一片茶色里,慢慢升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最后搅成了一片波澜,他正视着她,认真问:“公主为何要如此任性?秋池根本不值得,也不配!”
程熙却是扬眉一笑,清澈透亮的眼眸里明亮一片,灼伤他的眼,将那一片茶色慢慢转浓转淡转复杂。
静默。
静默。
眸光却越来越深邃……
程熙绽开一个笑脸,打破沉默:“闲着也是闲着,你要不要陪我吃饭?刚刚我都没吃饱!”
夜秋池并未反对,略微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复杂的光芒。
等她坐好,他才在她对面坐下,将筷子递给她后才发现桌上只有一双筷子……
程熙倒是坦然,横握起手中的筷子卷进右边的宽袖里一抽一送,擦拭得尽量干净,而后分了一根筷子给他,嘴角微扬,眉眼俱笑,“我吃过的,你不会嫌弃吧?”
看着她如此豪放粗鲁的举止,夜秋池的眉头稍稍一挑,久久地凝视着她,惶惶然的觉得一切皆是梦境,那么虚幻,那么不真实。却也并不拒绝,扬颜一笑,接过了一根筷子,只是……
一根筷子,如何用餐?!
程熙笑眼看出了他的心思,这家伙的举止极有教养,也侧面反映了他平日里的生活是有多么压抑。
程熙特意的大大咧咧,随意而自在的笑,用一根筷子敲着其中一个青花瓷盘道:“看到这盘羊肉冻了没?”
“嗯。”
“我数三二一,谁先用一根筷子插准一块羊肉冻并塞进嘴里喊‘我赢啦’,谁就有羊肉冻吃,输得那一个则是罚酒一杯,公平吧?”
“嗯。”
“三二一,我赢啦!”程熙趁其不备,眼明手快的将一块羊肉冻塞入嘴里,捂着嘴边嚼边笑得山花灿烂。
那笑容,可以温暖一切或冰冷、或僵硬、或麻木不仁的心。
夜秋池瞪大了一双茶眸,一副大开眼界、大吃一惊的模样,哀怨道:“公主,你作弊。”
“嘻嘻嘻嘻……”程熙拍着他的肩,好为人师道,“小池池啊,宫斗都玩了这么多年了,你咋还这么单纯捏?会吃亏的,知不知道?”
夜秋池眼见她得意忘形的小孩模样,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仿佛她不是公主,他也不是她的后爹,他们更没有身处冷宫,只是两个知己老友难得相见便相互打趣,他甚至奢望时光停滞在这一刻,哪怕只是让他多看一眼她粲然的笑脸。
“三二一……”
“我赢啦……”
“喝酒喝酒喝酒……”
“三二一……”
“我赢啦……”
“快点喝快点喝,大男人跟个娘们似的……”
“三二一……”
“我赢啦……”
“喂喂喂,把酒喝干,留个底你养鱼呢……”
……
……
第120章 怎么干,才算漂亮?()
在一番激烈的角逐中,夜秋池拘谨的样子渐渐放开了,到底是有着武功底子的,一旦全力以赴,程熙自然不是对手。
她还没有得意多久呢,就只有靠投机取巧才能取胜了,玩老千的套路一旦被他识破,更是呜呼哀哉。
好多次程熙都靠作弊占得了先机,可只要他一落筷,她明明已经插中了羊肉冻,依然会被震开,结果可想而知。
敌我力量悬殊,她根本是自取其辱。
扔了筷子,不玩了不玩了。
“你也不知道让让我,真是没风度!”程熙撅着嘴,紧皱着眉头抿酒,美酒虽好喝,却不能贪杯啊,更何况输了才喝的酒,丢面儿,怎么都美味不起来。
“公主也需要别人相让?”夜秋池挑着俊眉凝视她。
“当然啊,我是公主之前,先是一个女人。男人天然应该谦让女人的。这叫男士风度!”
夜秋池诧异,喃喃道:“竟还有此种理论?”
程熙内心大呼糟了,嘴太快,他们身处的可是女尊国体,脸上却是面不改色,“嗯,这是我御宸熙独有的霸道条款,怎么着?”
夜秋池却只是微笑,“秋池记下了。”
“说的动听是没用的,得干的漂亮才行。”
“怎么干,才算漂亮?”夜秋池想都没想,接话接的飞快,可脑海中却突然想起那晚他压在她身上,撕裂她的衣服,袒露她的香肩美肤,狼性大发道:不,我们直接干!
不经意间桌下的大手偷偷握紧,仿佛那指腹还残留着她滑腻肌肤的唯妙触感,忍不住的他想将指尖拂动在鼻翼间,仿佛那样就还能闻到她身上那抹幽幽的清香似的。
双拳握紧,指尖嵌入肌肤的疼痛感让他瞬间清醒。喉结动了动,尴尬的吞了吞口水,试图掩饰他不合时宜的联想。
可问题是,程熙因为他突然的眸色变化,脑海中也浮现出了少儿不宜的联想,俏脸红了红,为了掩饰,故意提高音量道:“嗯,帮我罚下这杯酒,我就当你干得漂亮。”
四眸相对,夜秋池的心扑通一下,她已经喝了数杯酒了,两颊绯红,清澈的双眸愈发透亮,眸光像只小鹿一般迷离、懵懂又璀璨耀眼。扑闪扑闪的睫毛一根根都投影进了他的心里,占据着,搔动着……
不知为何,心头竟无端端的有些痒,状态像极了他有时候服用了合欢散后的症状,连带着半边身子都好似酥麻了……
眸光肆意流转,有什么陌生的东西正在生根发芽……
夜秋池穿着一袭锦衣,束着腰带,比那晚他特意妖娆妩媚的打扮更添一份英气,一份卓越,越加显得面如冠玉,体态修长,那双茶色的双眸渗透了些许酒精,真真是眼落星辰,气质如华。
程熙倒是纳闷了,这样的一个美男子,有几个女人不为他心动?
御宸熙当年是脑抽了么?这等货色她都拒之千里?嗷嗷嗷……
他可是后爹啊后爹,禁忌之恋,嗷嗷嗷,要死了要死了……
第121章 夜秋池连呼吸都重了()
夜秋池接过她的酒杯,她却直愣愣的赏视着他,完全在走神,因而没有及时松手,他的粗糙摩挲过她的细腻,有电流随之穿行而过……
明明只是两根手指短暂的触碰到了一下而已,可是就在这一刹那,他心里不禁一颤。与她更大程度的肌肤相亲都有过,可感觉却是全然不同,到底怎么不同,他却又说不上来。
程熙略微不自在的抽回手,眼帘低垂,小脸不可逆转的微微泛红,幸好她喝了不少酒,权当是酒精上脸了。
为了掩饰,也为了冷静,夜秋池则是一仰头,一干二净。
这种尴尬却又不能道破的气氛萦绕,纠缠着博山炉里焚着的细烟袅袅,氤氤氲氲的,夜秋池觉得自己连呼吸都重了。
正在这时,外间响起了试探性的敲门声。
因为两人都是静默不言,所以轻微的敲门声依然惊动了他俩。
什么暧昧,什么尴尬,瞬间烟消云散,两人双眸里都替代上了警戒之色,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大门,像足了两名地下党特工。
两人倏地站起,脚尖点地的向门口移动,就差给他俩每人配备一把枪,就可以出演谍战片了。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一条缝,进来三个穿着熙公主府侍卫服装的人,不对,应该是四个。走在后面的那两个还搀扶着一个好像受了伤的侍卫。
吁……程熙略略松了一口气,自己人自己人。
可突然……她全身汗毛更是倒竖了起来,因为……
两个侍卫慢慢的将那个貌似受了伤的侍卫搀扶到桌旁,那名侍卫貌似受了极重的伤,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坐直身板,程熙好奇的凑近了过去,定睛一看,魂都吓飞了几缕。
因为这个受重伤的侍卫,赫然是……夜秋池?!
两个夜秋池?
程熙颤抖着一根手指,一会儿指指那侍卫,一会儿指指夜秋池,“你……你,你还有孪生兄弟?”
夜秋池显然比她还要震惊,乍然看到一个身高体形连相貌都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是谁都会吃惊不已,“这……”
“这只是人皮面具。是盗骊大人从死囚中寻了一个外形比较接近夜大人的,鱼目混珠而已。”答话的人程熙认识,那晚梨花山遇袭后躲往破庙,就是这几个小厮模样的黑衣人一路相助着她和滕紫屹逃亡,若没有他们,那日程熙就已经凶多吉少了。
那日他们是黑衣人,轻功了得,处事机警;今日却是侍卫,出入宫廷深处无障碍,程熙觉得只要他们想,估计没有他们去不了的地方。
事实上,他们皆隶属于密营,受逾轮统领。三人的代号分别叫做绝地、翻羽和腾雾。
程熙张大了嘴巴,惊讶不已,“你的意思是……盗骊?”
绝地一边重新布置着命案现场,一边回答她道:“滕驸马最善等价交换,这次倒是出手大方,为了救一个毫不相干之人,竟然如此爽快。”
程熙又惊:“你的意思是……滕紫屹?”
第122章 这两人,简直了!()
翻羽和腾雾将那具渐渐僵硬的尸体摆弄好姿势趴匍在桌上,用脚画好了几个点,精准不差的将几个瓷盘打碎在那几个点上。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程熙都以为是那个“夜秋池”喝了玉瓶中的毒药,毒发后打碎了玉瓶,同时扫落了几个瓷盘,连那桌上厚厚的灰尘都成为了他们布置命案现场强有力的道具。
一切完工后,绝地才道:“盗骊大人说了,这笔情公主应该记在滕驸马账上,他不想错领了公主的谢意。”
滕紫屹?
滕紫屹!
他总是如此为她着想!
他总是知道她需要什么!
在他面前她几乎是透明的,她甚至不用去伪装或隐忍什么,领悟到这一点,程熙脸上顿时明媚了许多。
只是……
他对她的好却从不让她知道,这种心灵相通又总是失之交臂的感觉,像雾像雨又像风,简直是在折磨她。
于是乎,脸上明媚的笑容也掺杂上了一丝忧伤……
命案现场布置妥当后,绝地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裹,递给夜秋池,“夜大人,还请委屈一下。”里面赫然是一套熙公主府的侍卫服,和一张面色蜡黄的人皮面具。
竟是一出偷梁换柱之计!
滕紫屹和盗骊,这两人,简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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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熙独自一人从止锦宫中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守在止锦宫外的宫女、侍卫、女官看到她全都默然跪在地上,对她行礼。
“起吧。”程熙威风一抬袖,众人起身,就在这一跪一起的间歇内,“嗖嗖嗖……”四道黑影像四道黑烟从红墙那头飞出,不一会儿一副豪华舒适的肩舆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宫中不能骑马,不能行使马车,却在止锦宫外备下了肩舆,可见滕紫屹的细心周到和无微不至。
程熙之前是怀着紧张万分的心情,再长的路都走得飞快,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遗憾终生,可现在紧绷的弦松懈下来,身子依然虚弱的她,确实走不得那么长的路了。
程熙轻蹙眉头,慵懒的抬了抬眼皮,扶着“侍卫”的手,娇贵的倚靠在肩舆上,一副不耐烦又心情不悦的样子。
守在止锦宫外的那些侍卫、宫女、女官全都对她退避三舍、敬而远之,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喜怒无常的熙公主拿去开刀。
程熙坐在肩舆上,装腔作势的微微闭上了眼,神情不耐,四个“侍卫”抬着肩舆走得步伐齐整,如出一人,行得健步如飞。甬道两侧一拨一拨的侍卫、宫女走过,见到程熙的肩舆过来,一路无声的跪下行礼。
走得久了,渐渐逼近宫门口,程熙默默睁开眼,回头望去,心情复杂。
她就这样带走了母皇最宠爱的男人,还用了一种瞒天过海欺骗的手法,心里不免激灵灵一沉,手指微微颤了一颤,无论她以什么高大上的理由作为幌子,这毕竟不孝不臣。尽管有滕紫屹和盗骊两人帮她成竹在胸,她依然觉得心有愧疚。
夜秋池,当初是她送进宫来的,如今,又是她偷送出宫去的。
她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郁闷。
第123章 “SOS”的求救图样()
眼看已经出了萧墙,程熙收回于事无补又矫情多余的歉疚,眼下保得夜秋池的小命才是关键。
出了宫门,程熙就换乘了马车,“侍卫们”自然是骑着高头大马四面护卫。摇摇摆摆出了官道,进入一片小树林,绝地一挥手,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
程熙知道,道别的时刻到了。
虽然,她与夜秋池仅有两面之缘,但是每一次都是印象深刻,她欠了他一生的幸福,他又欠了她一条命,这些恩怨纠葛足够令彼此难忘了。
只是今日一别,或许此生不再相见。
“咚”一声跳下了马车,夜秋池也正甩缰下马,四目相对,竟无语凝噎。
程熙率先扬眉一笑,蹦了两步,跳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小池池,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只是逍遥快活时千万记得把你的尾巴藏好,可一定不能连累我的呀。知道么?”
夜秋池不语。
程熙却是在啰啰嗦嗦,“你的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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