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郭长官,你们没,没事吧?”就算是命悬一线,叔齐都还念念不忘郭大胜他们的安危。
“我们没用,不能跟你们一起打退狼群。”
“这不关你们的事。我老了,这次该是命之所至”
“老首领别这么说,你有不老泉护佑,不会有事的。”
“不老泉,不老泉,让人受尽俗世烦扰,非我之所愿啊!”
“老首领你先别说话了,我帮你看看伤口。”土狗揭开毯子,只见叔齐的伤口仍在不断流血。创口太大,在现有的条件下,要止住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土狗把毯子重新给老首领盖上,把脸扭到一旁,满眼泪花。
“土狗,你倒是去找止血药啊!”郭大胜看见土狗呆坐在那,急得满脸通红。
“连长,老首领伤势太重,我,我”
“你你你什么你,治不好老首领你信不信我抽你?”郭大胜大吼起来。
“连长,实在是没办法呀,老首领失血过多,伤口过大,我真的无能为力”土狗已成泪人,眼看着叔齐气息渐渐微弱,也是束手无策。
“你什么鬼瑶医,你什么鬼瑶药,你倒是去采药啊,愣着干什么,滚去采药!”郭大胜急得语无伦次。老首领把他们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还没来得及感恩,看着他奄奄一息却无能为力,他觉得惭愧至极。
土狗起身离开,并没有去采药,只是不愿看着老首领渐渐消亡。
“郭,郭长官”叔齐已经是有气无力,努力地抬起手指,让郭大胜来到身边。
“我儿都内,痴长百余岁,但,但不经世事,思想愚钝,唯此,放不下”
都内跪在旁边,像个婴儿一样,把头埋在叔齐的怀里。
“我,我恐命不久矣,今后,那坡部落的兴亡,全赖长官,辅佐我儿。”老首领双眼半闭,即将进入迷离状态。
“老首领,你要挺住,我让人去采药了,你不会有事的。”
“我知天命,不可违,郭长官不必,不必为我伤感。”一阵急促的咳嗽,一股黑色的血从老首领的嘴里吐出来。
“你快别说话了,我答应你,一定会协助都内,把那坡部落治理好。”
“那就好,今日月圆夜,该是中秋时节,能与全家一起,我,我瞑目了”老首领喉咙里“哼哼哼”地叫了几声,完全闭上眼睛,双手从郭大胜的手上垂落。
“阿哒——”都内一声长呼,在场之人无不潸然泪下。
“老首领!”郭大胜轻轻摇了摇叔齐的肩膀,已是没有回应。
此时已是皓月当空,月光洒下,把大地照得雪白。众人都在默念,希望能超度老首领的魂魄。
“都内兄弟,节哀顺变!”郭大胜扶住都内的肩膀,像安慰自己的兄弟一样,把他抱住,同样是泪如雨下。
“都内兄弟你放心,我定要让巨狼血债血还!”
“兄弟,我我,没用”
“兄弟,别说了,既然老首领临终有交代,我定会竭尽所能,从今往后,你我兄弟相称,如有来犯,绝不轻饶。”
众人把老首领的尸首抬起,走向村落中央的空地。这里是个校场,中间有个土堆,土堆上是个平台。
老首领的尸首被放置在平台上,一脸安详。
众人拾来柴火,围在老首领周围,泼上桐油。部落的祭师口中念念有词,让众人退下跪在左右。
待念完一通咒语,祭师举起火把,点燃柴火。干烈的柴火和着桐油,瞬间火苗高窜,似乎要直通天庭。
老首领在火堆里,依然是安静端详。尘归尘,土归土,他的一生就在一堆烈火过后,重回伊始。
都内两夫妇早已是哭成个泪人。他们没法接受失去亲人的痛楚,但也不得不接受现实。生离死别本是人之常事,一旦轮到自己身上,却怎么也接受不了。
郭大胜带领远征军战士,肃立一旁,摘下帽子,低头默哀。
老首领已是灰飞烟灭,整个校场只剩众人的哭喊。部落子民对叔齐的恳切之情,皆在此时喷发而出。
“砰砰砰”三声枪响,郭大胜把最后的几颗子弹打完了。这几颗子弹除了能为老首领送行,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弟兄们,没有那坡族人,就没有我等之性命,如今部落危难在即,我等必将鼎力相助,以报恩情。”郭大胜朝着远征军战士大声呼吁。
“连长,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们追随你便是。”
“好!从今往后,我等与那坡部落共存亡,大家可否?”
“但听差遣!”全体战士齐声喊道。
月光亮亮,照我土地。人之凄凄,英魂长垂!
第21章 去留难定()
“郭连长,我,我,都内愚钝,家父临终有言,必将,将遵之!以后,那坡部落上下,皆奉远征军兄弟为上宾。”
“都内兄弟,你我二人不必客气,我们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但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说来。”
“官话,我,说不,好,今后你要多多,多帮助,啊——”都内的国语说得的确让人揪心,就像憋着一泡尿找不到厕所一般难受。
“都内兄弟不要着急,想必老首领教会你不少内容了,以后只要多说,我们之间的交流并无不便之处。”
“那,好”
“我们弟兄在这里叨扰时日,一有机会就离开,还望都内兄弟多多担待。”
“郭长官,何出此言?我看你们远征军的战士个个都是好样的,你能留在这里,我们求之不得!”都内夫人从后面走上前来,给郭大胜行了个礼。
“都内夫人,你?”
“我乃春城城东海山镖局的大小姐。”
“原来夫人不是那坡族人,难怪官话讲得如此标准。”
“我海山镖局原是春城数一数二的大镖局,后被奸人栽赃陷害,招致灭门。我父亲把我藏在垃圾篓里,幸得老首领在春城时及时相救,看我无依无靠,孤苦可怜,便把我带回迷谷。”
“老首领当年在春城追捕叛逃,顺带把你带了回来?”
“正是!当年我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到了迷谷,我看都内是个老实靠谱的人,在老首领的撮合下,我俩结成了夫妻。”
“我看夫人的拳脚也很是了得啊!”
“我天生做不了女红,针线功夫对我来说,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家父顺从我,从小便教授拳脚功夫,懂得点皮毛而已。”
“夫人你太谦虚了,你不但功夫了得,胆识更是过人。巨狼虽凶恶,但你却毫无畏惧,巾帼不让须眉。”
“郭长官你过奖了。我女流之辈,不懂行军打仗,学识亦肤浅,更不懂谋变而动。我只想尽我本份,相夫教子,如此足矣。”
“都内兄弟,你有妻如此,当是有福分啊!”
“呵呵,郭连长与夫人都是,是外界之人,也算半个同乡,依我之意,你当留下。”
“对啊,郭长官,迷谷之内虽说无外界之勾心斗角,但也绝不是完全太平之地,部落之间亦有争斗,猛兽常来突袭,我等粗野之人,恐难以久持,还望你带领远征军弟兄鼎力相助,保我那坡部落之完全。”
“我们远征军都是有编制的,不能擅自离队,如有机会,还是得带弟兄们早日返乡。”
“能早日出谷倒也是好事,但这出谷之路,必经山洞,不管是顺河或逆流,均需通过扶度或弄瓦,仅此恐不为易事,更有甚者”
都内招呼郭大胜坐下,且听夫人细细道来。
“就算是通过了两个部落,你还是得进到山洞之内。山洞里原有雌雄巨蟒两条,现被你们打死了一条,另外一条肯定是伺机报复,并不好办啊。”
“既是有巨蟒,弄瓦族人又怎么出到石室呢?”
“每次要出山洞,必须宰猪羊数只,边走边扔到河里。巨蟒吞食家畜后变不再攻击人类,族人才得以通行。”
“小鬼子在石室里投放了大量的毒气弹,我看那一关我们都难过。”严子栋立于一旁,补充到。
“唉,入谷不易,出谷更难啊!”郭大胜一声长叹。远征军的弟兄们在家乡亦有老小,谁不急着要回家?
“郭长官,既是不易出谷,不如既来之则安之,也能了却老首领的心愿啊!”
“我等也是走投无路,要不然定不会惊扰贵地。”
“郭长官,说,说哪里,哪里话,从今往后,你我就是,兄弟,兄弟相称。我常听夫人,说,说,说什么,义”
都内的话的确让人听得几尽抓狂。还好夫人明白他的意思,把话抢了过来。
“我夫君的意思是说要跟郭长官你义结金兰,结为异性兄弟。”
“正是正是,夫人知我心。”都内憨笑着。
“都内兄弟,我等蒙你搭救,恩情未报,怎敢高攀?”
“哎,话不能这么,说。家父亦有遗言,我在弄瓦部落的时候,听到了你们,杀杀杀巨蛇的事情,很佩服,佩服!”都内竖起了大拇指。
“是啊,郭长官,你我都是外界之人,就当是我娘家的兄弟,给我撑撑腰也不错啊!”
“哈哈哈,夫人此话有理。好吧,我便不推迟。这迷谷一时半会也出不去了,那我们就在此暂时住下,待有机会,再另行打算。”
“好,郭长官也是个爽快人,那就这么办。我让下人找一个地方,让你们远征军的弟兄有个议事之处。”
“那就多谢都内兄弟,多谢夫人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你们不嫌弃就好。”
“连长,弟兄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支持你。”
“好,兄弟们,既然不能马上回家,那咱就暂且在此逗留,就当做是部队休整吧。不过我有言在先,部队有部队的规定,该遵守的纪律得遵守,该例行的训练得执行,不得有任何怠慢之处,明白了没有?”
“连长放心吧,大家虽都是穷苦人出身,但绝不会乱动老乡的一针一线的。”
“郭长官,你们的战士都是好样的,我们信得过你们。”
“我们是军人,就必须得有军容军纪,得讲原则,要不然不都成土匪了?”
“郭长官,既是义结金兰,咱就得讲究一个仪式。我不知道在军队有没有这个规定,但是特殊时期,我想咱就特殊处理吧。我们回去做好准备,你们先行歇息。”
“那好,我与都内兄弟结义之事,本应禀报上峰,如今音讯无法通达,只能特事特办。”
郭大胜回到茅屋,看着弟兄们一脸的疲惫,他真不忍心马上带着他们再往火海里冲。他也正需要休整一下部队,好好让大家休息一下。这些日子太过于折腾,他都有点吃不消了。
第22章 初识阿云()
远征军的弟兄们睡了一个踏实觉。整个村落的族人似乎都不约而同地放低说话的音量,尽量不弄出太大的声响,以免打搅到这群被战争折磨得精疲力尽的年轻人。
一场氏族之间的斗争都让人觉得暗无天日,更何况是这场由灭绝人性的小日本挑发的不义之战,导致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小鬼子惨无人寰的屠杀甚至想把华夏儿女灭绝殆尽。
和平才是世界的主题。
正如现在的迷谷,鸡鸣狗叫,烟稀雾薄,一派祥和——人间的净土莫过于此!
“郭长官,我阿哒阿母让我来请大家去往校场,族人已在那等候大驾光临。”一个清脆的女孩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郭大胜吩咐兄弟们穿戴整齐,随后吱呀一声,把门打开。
眼前一个清秀可人的小姑娘,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等候他们出来。
那坡部落和弄瓦部落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郭大胜在弄瓦部落感受到的是野蛮和落后,粗犷的性格和无拘无束的生活一览无余。而在那坡部落,毕竟是有叔齐老首领的调教和都内夫人的影响,至少在言行举止和衣着打扮上,要比弄瓦部落高出一筹。
小姑娘一身粗布麻衣,草鞋短裤,黑长的辫子编得细致,盘在头上,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朝气十足。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也会说官话?”
“我叫阿云。”
“阿云姑娘,你可是都内兄弟的女儿?”郭大胜看到阿云那张俊俏的脸蛋,眼神跟都内十分神似,左边那个浅笑泛起的酒窝,跟都内夫人一模一样。
“都内是家父,我阿母教我说官话,说得还不好,郭长官不要见笑。”
“你们那坡部落有这种谦逊的学习态度,成大事指日可待。”
“阿云妹妹,你长得林黛玉一般模样,俊俏得很哪!”王世真出到门外,看到阿云,禁不住盛赞起来。
“林黛玉是谁呀?是扶度部落的吗?”
“扶度部落也有美女吗?”
“迷谷之内三大部落,弄瓦强盛是古来如此,那坡则以善治传为佳话,扶度自古出美女。”
“迷谷之内有阿云,无人敢称美貌第一!”王世真嘴皮子厉害得很,“你若取名如花,没人敢自称似玉!”
“哎呀,你真会说话,迷谷之内,可从未有人如此说过。”
“阿云,你别听他胡说,他那张嘴,死的都能被他说活了。”郭大胜敲了他一个响头。
“连长,干嘛呀,你看这可不是吗?人家阿云妹妹的确长得漂亮呢,大家说是不是啊?”
大家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嘿,嘿,嘿,人家阿云黄花大闺女,经不得你们如此贫嘴。”
远征军的战士们除了郭大胜,严子栋年纪稍微大一点之外,其余的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这些年轻人正直青春年华,倘若在老家,应该早有人上门说媒,准备成家了。
小鬼子一来,把所有人的计划都打乱,没有谁的生活还在原来的轨迹上运行。保家卫国,远离家园,投笔从戎,此类年轻人数不胜数,而王世真一行年轻人,正是千千万万中华热血青年之中的一小部分。
“阿云妹妹,我跟你开玩笑,你可别生气啊。”王世真自知嘴皮子薄,看见美女就收不住话,于是赶紧向阿云解释。
“阿母说了,小女未过百岁,不能成婚嫁。”
“百岁?”大伙的眼睛都瞪大了!
“我的姑奶奶,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哪?一百岁还指望着嫁人?”
“那坡部落女子皆是如此,但没人会去计算自己的年龄,只知道好好活着,遇到合适的郎君就嫁了。”
“阿云妹妹,有机会你可得介绍一些姐妹给我们认识,将来回到老家,也不知是哪年哪月,得带一个媳妇回去才行,我可是三代单传。”李泽鹏心里的小九九算得可欢了。
“那得看缘分,部落的人虽然岁数大,但是几乎不能与外界通联,因此心智不如你们成熟得早,你们可不能嫌弃我们年纪太大哦。”
“不嫌弃,只要有合适的,年龄不是爱情的主题,就算是她七老八十,我也愿意陪她到天荒地老!”
“鹏仔你当然是想得美啦,瞧你那副嫩雏样,还天荒地老,你能搞得定吗,哈哈哈”
“你们别,别小瞧我,我我也是个纯纯爷们”李泽鹏急得说话都结巴,在郭大胜的侦察连里,除了陆少华以外,就数他年纪最小了。
郭大胜年纪不过三十多,从追随李白二人的桂军抗战以来,从未想过成家立业之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国破如此,山河没落,应当挺身保家卫国,自家小事不曾挂齿。
迷谷之内虽有些氏族的争斗,但较之于惨无人寰的屠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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