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郭大胜听得有点入迷。
“后来我与弄瓦部落首领跟随其后,一直到了彩云之南的春城,历时一年有余,终将叛逃之人抓获押回。我在春城所见之士兵,穿着铠甲,留着大辫子,跟你们大不一样,我问了当地人时历,说是康熙年”
“那还是清朝的时候!”郭大胜瞪大了双眼,“距今可是两百多年了!这两百多年的变迁,已是改朝换代了。”
“两百多年了?难怪我说我这身子骨快不行了。”
“老首领,你这不光是高寿,你简直就是活神仙啊!”
“唉,活着就是活着,没啥神不神的。”
“那个叛逃之人有没有跟人提起迷谷之事?”
“那人为了生计,诳人说迷谷之内有无尽宝物,给予钱财后即可带路前往。”
“这可麻烦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定是很多人会找到这里。”
“正是,随后总是陆续有人进入山洞,一般都是鬼鬼鼠鼠之人,皆被弄瓦部落一一擒获,并于山洞内的石棺里施以活焚之刑。”
“就是把人丢入石棺里用火活活烧死?”
“正是,弄瓦部落向来以凶悍著称,对于外侵之人无不用极刑。”
“叔齐老首领,那还真的得感谢你,要不然我们这些人也会被活焚。”
“弄瓦部落虽杀死了外界之人,但也从他们身上搜到了不少厉害的器物,我们与之为战,渐处下风。”
“你们的武器与现在的相比,那肯定不是一个级别的,你们输于弄瓦部落也是正常。”
“是啊。每次弄瓦部落抓到外界人,我都会得到消息,但尽是一些贪图财富之人,因此我皆不看好。”
“我们是中国远征军,我们是军人,被人追击误入迷谷,绝无他图!”
“哈哈哈,郭长官你别误会,我看得出你们都是正义之人,所以我才不惜让都内暴露身份把你们救出来。”
“小日本追击我们的时候在石室里投掷了大量的生化毒气弹,如果山洞是唯一出口的话,那就不知何时才能出去了。”
“毒气弹是何物?”
“就是比翁町老祖的法术还要厉害的东西,只要吸入这些气体,轻则残废,重则毙命。山洞空气不通畅,毒气何时能消尽,无人能知。”
“居然有此等毒物?”
“最毒莫过于人心。狗日的小鬼子如还有点人性,绝不会用这断子绝孙之法施之于人。”
“小鬼子莫非与恶魔无异?”
“恶魔尚能通灵,小鬼子在我中华大地肆意掳掠,其卑劣行径远超恶魔所为。”
“原来外界也并不太平啊!”
“炎黄子孙都是本善之辈,受人欺凌如此,亦纷纷起而抗之。”
“炎黄二帝得天下,我蚩尤老祖门族渐微。”
“蚩尤乃古之武战神,同为先人,也是我辈景仰之尊,老首领你可知?”
“我眼里只有这迷谷小方圆,外界之事闻之甚微,未曾想我们蚩尤老祖竟受世人如此景仰,实在欣慰啊!”
“外界变化数千年,非一语可道尽。”
“迷谷各族皆为蚩尤老祖后人,实不该自相残杀。”
叔齐老首领柱杖站了起来,走到郭大胜身边,“郭长官,我已老矣,望以后多多辅助我都内小儿,完成迷谷一统之业!”
“小儿?”郭大胜看着叔齐身后满脸络腮胡子的都内,心里暗自想笑,但又强忍住了。
“老首领,你说的统一之业是何意?”郭大胜听得有些糊涂。
“咚——”只听得外院大门被人用力撞开,一个年轻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都内立即上前,按住来人,大声询问。
“乃斗哈,祖,祖,祖”年轻人语无伦次,脸上一副惊恐的表情。
“老首领,这是怎么了?弄瓦部落的人打过来了吗?肯定是因为我们连累了那坡部落,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出去跟他们拼命就是,不要让族人再去为我们送命。”郭大胜挺身而出,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都内立即拉住了郭大胜,“郭长官,不,不”
“郭长官,你先回去休息,不是弄瓦部落来战。”老首领示意让都内带着年轻人出去,做好战斗准备。
“石玛山上除了有黑白竹熊,还有一种巨狼也是相当险恶。现在的石玛山,竹熊数量日益减少,且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巨狼身形高大,利爪尖牙,力大如牛,凶猛无比,在山上找不到足够的食物,就会主动攻击迷谷内部落村落。若只丢失伤及一些家畜也就罢了,有时候会袭击族人,咬死之后拖走啃食。”
“巨狼数量几何?”
“这巨狼数量甚众,群聚袭来,且灵性有加,进退配合默契,常另我族人首尾不能相顾,实在头疼。”
“看来这巨狼的确让你们畏惧啊!”
“弄瓦部落和扶度部落屡次攻打那坡,那毕竟是人与人的对战,有章可言,但是巨狼毫无章法,野兽心理,谁都摸不透。”
“老首领,我们也是战士,不能只蒙受你们的恩惠,你让我带弟兄们一起跟你们打退巨狼。”
“郭长官你不必担心,巨狼来袭乃常事,族人知晓如何退敌。”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嘛!”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老首领用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我们的贵客,以后还有很多仰仗的地方,不能让你们去冒险。”
“老首领!”
“我让人带你回去休息,你们紧闭房门,不管外面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出来,你能做到吗?”
“大丈夫岂能看着你们受难却置之不理?”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是你们外界人教我的道理,郭长官是明白人,我族之兴旺,在于尔等。”老首领说完就要往外面走。
“老首领你也要去参加战斗吗?”
“蚩尤后人定是以战死为荣。而今大敌当前,只有同类,没有首领。你看我这身板,兴许还能杀它一二只巨狼呢!”
其实郭大胜身体真没有恢复完全,又不知巨狼习性,如果参加战斗,也是相当危险。他看着老首领走出去的背影,心里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几百岁的柱杖老人,尚能义无反顾守护家园,泱泱中华之有志青年,能不为中华之崛起而奋力击寇?
村落里喊叫声起伏不断,三尺高的幼童光着腚,拿着木棍在巷道间奔走,也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第19章 巨狼来袭()
那坡部落内全民皆兵,族人手握长矛,分成三个梯队守护村落各个入口。
第一梯队由都内带领青壮年男人,一手持草盾,一手握长矛,每人相距不过一两步,抵御头狼扑来,建立第一道防线。
第二梯队由都内夫人带领青壮年女人,一手持火把,一手握石斧,比肩而立。一旦有巨狼突破第一道防线,则由第二道防线来解决。
第三梯队由叔齐引领老幼,手握短矛或短刃,背靠而防。倘有巨狼再入,也必是强弩之末,就由一干老小手刃之。
百千年来的阵势,亘古不变,有得有失,五分实力五分运气。叔齐同时派了两个信者,分别前往弄瓦和扶度两个部落以求在外围支援。
对于抗拒巨狼之事,迷谷内各个部落之间倒是能达成共识,只要一方有难,其他部落都会派兵相助。至于部落之间明争暗斗,那又是另一码事。各部落联手合作,一致对外,跟一致对外的抗战形势何其相像。中华文明一脉相承,不离其宗。
距离上次狼群来袭,已有数年之久。此次卷土重来,恐是狼群有所发展,蓄谋已久。部落上下,不敢怠慢,均各守其位,伺机而动。
狼群在村落外面的树林里徘徊已久,蠢蠢欲动。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树林里绿光闪闪,危机四伏。
“呜——”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刺破傍晚的宁静,头狼似乎是要发起进攻的信号了。只见树林里的绿光迅速分成了两拨,朝两个方向扑向寨子。
“嘞呛咧——”都内大喊一声,所有人为之一振,点起火堆,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却说那巨狼,身长五尺有余,壮如小牛,奔跑起来迅猛无比。狼群大约有一百多只,果然是跟以前大不一样。以前狼群袭击部落的时候,一般都是十几二十只,想不到短短数年,竟能繁衍如此之快。石玛山上的食物有限,部落里羊肥牛壮,巨狼转而向此进攻也是筹谋已久。
“呼——”
头狼第一个扑向第一梯队,被都内用盾牌挡住。它也不硬冲,机警地退了回去。接着是第二波第三波冲击,狼群的进攻效率不高。
巨狼在离第一梯队三十步的地方稍微调整了一下队形,由原来的两队并为一队,一字排开,准备同时扑向众人。
低沉的咆哮,舞动尖牙利爪,巨狼凶相毕露,在部落入口火堆的映照下,更显狰狞。
“轰轰轰”
狼群发起了全面的进攻,以一种强压的攻势扑向盾牌。
大家举盾,又把巨狼挡在外围。这次巨狼似乎是要硬着往里冲,扑在盾牌上奋力向前压。
“哆——”都内大喊一声!
“噗嗤噗嗤”
盾牌下面,长矛顺势而出,戳向巨狼。巨狼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连连退却,又退回了原地。盾牌前面,就下了十来具巨狼的尸体,鲜血咕咕地从伤口往外流,抽搐了几下就没有了动静。
这次的狼群数量众多,再经过巨狼那么几次攻击,还真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都内心里有点着急,他也在等待弄瓦部落和扶度部落的援兵早点出现,内外夹击狼群,方有望解围。
信使分别把口信都送到了弄瓦部落和扶度部落。两个部落的首领二话不说,立即召集人马,跟着信使朝那坡部落开进。对于狼群的攻击,大家也算是有经验,平时挺多也就是点起火把,凭着人多势众就能把狼群吓跑。这次救援也像是例行公事一般,两个部落的首领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巨狼也是聪明之物,被击退多次,竟然总结出了经验。它们分别在两个部落去往那坡部落的路上,设了伏兵。两个部落的人赶路的时候并不设防,被从道路两侧扑将过来的巨狼打了个猝不及防。这个围尸打援的方法还真能凑效,两个部落分别损失了几个人,急急忙忙退回了部落,不敢再出兵前往那坡部落。
信使冒死跑了回来,见到都内,把情况说明。都内预感大事不妙,让第二梯队分出一半人马并入第一梯队,一定要挺住狼群的攻击。
伏击的狼群看到两个部落分别退兵,也跑了回来,参加到攻击那坡部落的队伍里。
巨狼的队伍更加庞大,新一轮进攻马上开始。头狼示意狼群分成了两队,成纵向一字攻击。
第一只狼扑向盾牌,被长矛刺穿肚皮。但是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后面的两只巨狼踏着同伴的尸体,高高跃起,突破了第一道防线,然后径直向第二梯队冲去。
部落里的女子在都内夫人的带领下,挡住了巨狼前进的方向。待巨狼还没反应过来,用石斧活活将其砍死。
可是不管众人如何抵抗,毕竟巨狼甚众,又是猛攻不断,渐渐地拜于下风,都内等人倍感吃力。
一只巨狼突破了第二防线,朝叔齐老首领的第三梯队冲去。第三梯队皆为老幼,但战斗能力依然强劲。巨狼被包围在圈子里,首尾不能相顾,被叔齐刺中左眼。巨狼疼痛之余,又被一人刺中脸颊,“嗡嗡”地叫了两声,倒在地上。众老幼一齐拥至,同时刺入巨狼身体,巨狼登时断了气息。
还没等叔齐缓过劲来,又一只巨狼跳了进来,接着又是一阵搏杀。第二只巨狼被掀翻在地,众人已是气喘吁吁。叔齐的腹部被巨狼的利爪划破,鲜血正慢慢渗出,可他却仍未在意。
眼看都内的第一梯队就要溃不成军,叔齐老首领急得直跺脚。巨狼的利爪抓伤了好几个人。有些人巨狼被扑倒在地上,无法动弹,又被巨狼的尖牙咬破了喉咙,鲜血直流,喊都喊不出声,直挺挺地死掉。
巨狼的攻势越来越猛,眼看就要招架不住。叔齐朝都内喊了几声,示意他收缩队伍。都内听到命令,遂下令所有人按照梯队的顺序慢慢收缩回来,围成一个小圈,把妇孺老幼保护在里面。
此种做法无异是给巨狼让步了。
在无法直接对抗巨狼的情况下,先把性命保住才是硬道理。
众人一收缩,就把进入部落的路给让了出来。狼群如入无人之境,涌进了村落巷道里。都内眼睁睁地看着狼群招摇而入,亦是毫无招架之力。
远征军的战士们都关在屋子里,听见外面惨叫声声,每个人都是坐立不安。
“连长,我们得出去帮忙啊!”
“老首领已有交代,我们不能造次,况且大家元气未复,出去也是添乱子。”
“唉”
郭大胜从屋子的窗缝往外瞄,只见巨狼跃进牲畜的栏圈里。家畜在栏圈里乱窜乱跳,嗷嗷大叫,但并没有任何作用。巨狼对付家畜那是易如反掌。不一会功夫,家畜就被巨狼咬得奄奄一息。狼群把家畜一个一个拖出,地上留下了斑斑血迹。
“这些畜生!”郭大胜看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出去掐死这些畜生。
如果外面这些是小鬼子,冲出去杀他几个垫背还值得,可外面这些毕竟是畜生,虽然行径与小鬼子无异,但还是犯不着跟他们拼命。
都内看着狼群拖着大小家畜从人群旁边扬长而去,也是气得火冒三丈。但对于他来说,族人的性命要紧,家畜没了可以再养,人没了就真没了。
都内认得那只白额头狼,跟它交锋多次,大家互有损伤,想不到这次竟被它算计。看来狼群也在不断总结经验,为了生存,它们除了变得更强大更聪明之外,别无选择。
头狼走在狼群最后头,准备出村口的时候,回头朝都内望了望,然后仰起脖子。
“呜——”
它似乎在向都内挑衅:我还会回来的!
第20章 临危受命()
群狼退去,不知何时再来。部落内部,家畜尸首残片比比皆是,到处是血迹斑斑。这次洗劫,那坡部落家畜几乎全部遭践,留下几头老牛残喘吁吁。
叔齐被大伙围在中央,脸色苍白,全身乏力。直到狼群退去,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是身受重伤。巨狼的利爪划破腹部,一道深深的口子横在肚皮,就还差一点就被穿破肚皮。
鲜血把他的下身都染红了,看这个情况,止血是止不住了。叔齐老首领有气无力地把都内叫到身边,让他去把郭大胜他们叫过来。
“巨狼退了?”
“退,退”
“那就好,部落里的人还好吗?”
“吾父,将死”都内鼻子一酸,流下泪来。
“土狗,快,跟我过去看看。”
土狗是地道的瑶族同胞,在西南大瑶山里,哪里都是草药。他从小跟老人上山采药,懂得不少跌打止血的方子。
行军打仗途中,难免会有缺医少药的时候,土狗凭着左捣右鼓得来的草药,救了不少的弟兄。这次随着远征军进入到滇缅之境的原始森林里,更是为连队立下了汗马功劳。
郭大胜带着土狗一路小跑来到村口。叔齐老首领半躺在地上,身下已有人用稻草铺好,身上盖着一张柔软的熊皮毯子。
“老首领,你没事吧?”郭大胜连忙握住叔齐的手,只感觉他的双手冰凉,孑然无力。
”郭郭长官,你们没,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