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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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枭雄-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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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金神似乎在江湖消失了,没有人能发现他这个曾经横行天下近一甲子岁月的
老江湖。由于君山烟波楼的毁灭,老凶魔算是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他转入地下秘密活动,
将所有的爪牙召至洞庭和三峡活动,搜集孙女金四娘所经过的每一段水陆路程。他不愧
称老江湖,不仅将金四娘和秋雷乘坐的客船找到,更在岳阳找到水陆两个为首的好汉,
水怪桑九原和闪电手莫成,摸清了金四娘和秋雷早先在岳阳的一举一动。不止此也,躲
在岳阳附近养伤的青龙煞,居然被他找出来了。
    老凶魔大怒之下,率领大批爪牙和所有的人证上航,根据线索在新滩口发现了沉船,
于八月中旬启程北上许州。
    且表表秋岚。弟弟秋雷那一剑,伤透了他的心,令他痛苦得万念俱灰。在随白夫人
祖孙躲到龙门东山白香山墓附近暂住,当夜便在气急交侵下一病缠绵。
    练武人要说百病不侵是不可靠的,只不过比常人不同,不易被病魔所因而已。他躺
下了,病得不轻,浑身如火,高烧中呓语连连,呼号挣扎,可把琬君姑娘累惨了。白夫
人不会岐黄之术,普通练武人必须知道的跌打损伤药方派不上用场,又不敢公然至龙门
镇请郎中,眼睁睁的看着秋岚往下拖。
    一拖使拖至八月出头,总算在琬君的妥善照料下,病势方开始鸣金息鼓退去,姑娘
已消减不少。这期间,龙门乔家的事,始终未传到他们耳中,他们似乎与世隔绝了。
    草屋中,只有祖孙俩和一名仆妇,其他的人己打发回东海普陀,没有人外出打听消
息,他们也不敢外出,怕引来金神更糟了。
    这天一早,秋岚开始行功练气了。病,拖不垮他龙虎似的体格,拖垮他的是心病。
病的后半期他逐渐消醒,琬君姑娘不仅用万丈柔情感动他,也委婉地疏导他。她说得好:
人,总会有沉迷盲目的时候,但先天潜藏杯内心深处的天性和手足亲情,是不会永远泯
灭的。
    她认为秋雷的疯狂,乃是一时的现象,他怎可因此而灰心?灰心又待如何?艰道毁
了自己便罢了不成?他怎可不尽其在我,规劝乃弟回头?
    心病乃需心药医,在姑娘温婉诚恳的解说下,他承新激起生的意志,病魔便只好乖
乖地退走了。
    二十余天的相处,他已对人生油然兴起另一种足以令他改变的爱情,往昔苦行僧似
的漠视人世感觉,逐渐离开了他。琬君用温婉、关切、娇柔的女性特有兵刃,楔入他坚
强、嶙峋的、苦行的纯男性天地中;他也确是需要这种温情。二十余天来,白夫人祖孙
俩所给予他的关怀和温暖,比虚云上人十余年来所给予的还多,还充实。
    正如虚云上人所说,他与佛无缘,不是佛门中人。他感到他需要一个家,需要一个
象琬君一样的女人做终身的伴侣。
    一个自小跟随佛门六子长大的人,定力虽培养得超人地深厚,但也容易着魔。苦修
不易,出家人斩情灭性,如非受到惨痛的打击,很难克制意马心猿修至四大皆空之境。
    他虽也幼遭不幸,但当时的惨象并末目睹;加以虚云上人已知他不是空门中人,不
禁止他喝酒便是明证。十余年艰苦卓绝的生涯,一旦处身在白夫人祖孙的慈爱化育环境
中,他恢复了与生俱来的人性。
    爱情在他心中发芽、长大、开花。
    琬君姑娘一颦一笑,在他心中都变成了震撼的泉源。
    同样地,琬君的心扉,早已为他悄然而开,爱情在他们之间发出了共鸣,与他们同
在。
    练了半个时辰的寂灭术和璞玉归真奇学,他到了屋外亩大的院子。东方刚现鱼肚白,
黎明前的阵黑已逝,晨风微凛,寒露沾衣。他仰天吸入一口气,试意正心拉开马步练崩
云三式。大病初愈,他感到手脚有点生硬。
    连演五次,他感到幽香入鼻,姑娘一袭白衣,俏生生地出现在身旁,纤手中端了一
碗热腾腾的参汤,盈盈浅笑,柔声道:“岚哥,该歇息了,别忘了你是我的病人啊!未
得允许,你怎么跑出来走动了?”
    秋岚收了势,道:“憋了二十来天,髀肉发生,筋骨都生锈了,再不活动活动便朽
啦!晨露伤人,琬妹,进去吧。”
    他接过碗,感激地说:“谢谢你,你比我还早哩!这些天来,琬妹,苦了你了。”
    “唷!岚哥,别急了,这些天我伺候你,是有代价的。”她笑,笑得很爽朗。
    “代价?什么代价?”他惑然问,一面挽着她往里走。
    “你好意思不将无定剑法教给我?可不能告诉奶奶啊。”
    他笑,一口喝掉参汤,说:“你作怪,不会磨着奶奶教么?”
    “不!奶奶说,你高明,已获剑法神髓……”
    “别听奶奶抬我。”他谦虚地答。
    “真的,奶奶说你击败了金神,心中末存伤人之念,不然金神准有好看。而奶奶却
几乎伤在者凶魔的剑下。不管,你不教我,我给你没完。”她向他撤娇,透着万分的亲
热。
    他点头,笑道:“你错了,不是奶奶剑术不行,而是内力差了一两分。我有寂灭术
相助,璞玉归真奇功可练成至精至纯而已。放心,我想,返回东海之后,我将寂灭术也
一并教给你,略谢贤妹辛劳,怎样?”
    “嘻!岚哥,一言为定,我高兴死啦!哦!你可别笑我太过功利哪:”
    “愚兄怎敢?”两人已在厅中坐了,他又说:“琉妹,等会儿我和奶奶说,我得走
一趟许州,无论如何,我得尽其在我,再劝弟弟一次;他如果不听,我只好放手不管
了。”
    琬君凝视着他,神色肃穆地说;“岚哥,奶奶早已安排好了。”
    “怎样?”
    “奶奶必须及早赶回东海迎接爷爷,要你我两人暂留洛阳,等奶奶和爷爷赶来对付
金神和他的一群爪牙。”
    秋岚摇头,道:“要等,我们到许州去等。我想明日便启程。只是,琬妹和我同走,
会不会不方便?”
    “你不要我做伴?”她幽怨地问。
    “不!贤妹别误会,有贤妹相伴,愚兄求之不得呢。”
    “只是,你可不可以多养息几天呢?”
    “不必了,我这人除了砍掉脑袋,死不了的,任何苦难也奈何不了我。”
    “嘻嘻!哦!我忘了你躺了二十来天的事了,把人家的胆子也几乎吓破了哩!”姑
娘挖苦他,接着发觉失言,羞笑着小鹿般窜入内堂去了。
    次日一早,秋岚穿一袭干净的直裰,青帕包头,背了一个小包裹,拄着一根枣木棍。
姑娘内穿白劲装,外罩青布素衫裙,背帕包着头上的三丫髻,象煞一个如花似玉的小村
姑。两人站在一块儿,象熬一双郎才女貌的小夫妻。
    老太婆也是一身村妇装束,带着挽了包裹的仆妇,亲送一双小儿女南下,自己方踏
上八节滩的渡船,取道南京所辖的徐州至淮安府下东海。她深信秋岚天下大可去得,所
以十分放心地走了。
    秋岚和姑娘跑着晓风晨露走上征途,两人情投意合,谈谈笑笑颇不寂寞。
    从河南府到许州,全程二百三十里,从香山南行,只三百里多点儿。论脚程,真要
赶一天便可到达。但他们是村夫打扮,怎可惊世骇俗赶路?乖乖地按三日行程从容钻行,
第一天预定到达登封投宿。
    午间,到了轩辊岭下,刚好五十里。岭下有一座小村,叫做大屯。这是河南府至登
封的中途站。管道蜿蜒上行,至半途便可看到远处的轩辕关。天下承平,轩辕关驻守的
官军不多,也没设置巡检司,出入关隘极为方便。
    飞龙庄的传报站,不设在轩辕关,而设在大屯镇。主其事的人,归登封的大响鞭盛
明管辖,居然派了一个老江湖花和尚鲍堤在这儿主持,开设了一座福祥面店作为掩护。
花和尚鲍堤绝不是佛门弟子,而是登封城的游神,只因为他年方三十便秃了头,生得头
大腹圆,毛胸上刺了几朵,象征富贵荣华的芙蓉花,不到下雪天不穿上衣,所以叫他做
花和尚。
    这家伙祖籍是登封,但在外混了十来年,在登封只耽了三年左右,是当地的讨厌人
物。登封是武林北斗的少林寺所在地,十来岁的娃娃也会三两手绝活,在这儿做游神土
地,没有几手真才实学还行?俗话说:好汉怕赖汉,赖汉怕死汉;他花和尚能赖敢挤命,
照样可以在登封城做游神土地赖饭。
    福祥面店原有的店掌柜叫死蛇张三,月前由花和尚出资扩充门面,店面加大了。挂
在门口的酒旗儿杆子上,刻了一条只有内行人才能分辨的飞龙。简简单单聊聊几笔,不
伦不类,但确是飞龙信记。
    秋岚象个光眼瞎子,而且又聋,对江湖动静一无所悉,一无所知,带着一个不问其
他事的琬君姑娘,盲人瞎马往龙潭虎穴闯。
    赶路的人,照例是吃三顿,午间太阳大,正是打尖的时光。打尖不仅住宿,吃顿饭
休息个把时辰也可叫打尖。两人不偏不倚,一头钻进了福祥面铺。
    面店里客人不多。十二副座头只有八副有人。乡村小店,锅灶照例是设在柜台前面
向街一面,三名大师傅没事忙,铲瓢搓得叮当响。小二哥看到客人上门,掀起帘子直着
嗓子叫:“客官请往里面坐,辛苦辛苦。”
    柜台内的大木椅上,虎地站起一个赤看上身胸被刺花的大块头,他就是掌柜的花和
尚。
    花和尚双目彪圆,吃惊地一蹦而起,刚想说话,一旁的二掌柜死蛇张三,懒洋洋地
照他的屁股就是一腿。
    “你……”他莫名其妙地叫,要冒火啦!
    二掌柜直待秋岚被小二领走,方附耳说:“死人,你以为飞龙庄主会穿得这般褴褛?
告诉你那话儿来了。”
    花和尚倒抽一口凉气,也低声问:“你是说。姓山的来了?”
    飞龙秋雷虎狼成性,他不敢将哥哥的真名说出,只传信各地要他们留意一个与他相
貌相同的姓山的人,只许活擒,见则必须飞骑急报。
    “要不信,咱们赌十两纹银,如何?”死蛇懒洋洋地问。
    “你小子诡计多端,不和你赌,十两纹银太爷我可以快活两天。你溜到后面放马,
我招呼他们。”
    死蛇哼了一声,伸个懒腰说:“和尚,你这长相不雅观,少前往献宝,免得露马脚。
沉着点儿,叫小二弄一壶藏龙卧虎酒便成。我去放马。小心了,别让熟鸭子飞了,他们
是咱们的财神爷,赏金五百两哩。”
    不片刻,一匹健马从后门飞奔轩辕岭,骑士居然是死蛇,居然精神抖擞,居然不象
条死蛇啦,五百两赏金很了不起。
    马匹耐力不够,五十里跑下来可能力竭倒毙。但死蛇不在乎马儿,他的马也相当骏,
半个时辰便到了登封城,在小西门内一座客店门口飞跃下马,马儿浑身大汗不住发抖。
他钻入偏院,向两名大汉低叫:“换马,姓山的和一个女人到了大屯,传话下去。”
    说快真快,一匹健马牵出院门,鞍辔齐全,象早就准备好了的。
    死蛇飞身上马,一面说:“我再传一程,传至三山镇便赶回。”
    “叭”一声鞭响,马儿已冲出三丈外去了。三山镇,在登封与均州之间。算脚程,
还得换一次马方可到许州。
    福样面店中,秋岚叫了几盘小菜。来上两碗面加上一大盘馒馍,就是不要酒,把花
和尚急得一头汗。
    不要酒,面同样可以放上蒙汗药,只不过药力行得缓,分量须加多而已。花和尚财
迷心窍,他想活捉秋岚。
    第一个发现秋岚的人,可得赏银五百两;活捉,加了两倍。财帛动人心,他想吞下
一千五百两纹银。心一慌,在面中混上了足以迷翻三条牛的药量。面是刚起锅的,蒙汗
药挥发性虽不太大,但遇热则升,加以放得过量,蒸气中少不了有些少药味。少虽少,
决瞒不了行家。
    掌柜的亲自为客人上吃食,少见。花和尚袒胸凸肚,强压着擂鼓似的心跳,端着盛
盘出现在走道上。
    第一桌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穿青衫书生,五官倒是相当清秀,白脸无须,独个儿要
了一壶酒,几盘下酒菜自斟自酌,不时微笑者打量远处壁角食座旁的秋岚,同时也冷眼
旁那橱柜里的光景。
    花和尚端着食盘,肩脖上搭了一条已泛黄的汗巾,巨人似的往前走。要地,池站住
了,感到肚皮上有硬物重重地抵住,吃了一惊,扭头向下看。原来是书生左手的酒壶嘴
子,不偏不倚顶在他的肚脐眼上。
    他勃然大怒,怪眼一翻,正待发作。
    书生不在乎,咧嘴一笑,说:“掌柜的,替大爷添壶酒来。”
    花和尚心中有鬼,不得不按下怒火.说:“客官,请招呼小二。”
    书生鼻子猛嗅了两次;哈哈大笑道:“咦!这不是上好原汤羊羹面么?放下,放
下。”
    一面说,一面动手,手法快极,一碗羊羹面已经到了他的桌上了。
    花和尚双手端着食盘,想抢也抽不出手来,怪叫道:“客官,别开玩笑,小的另替
你准备,这是那边两位客人的。”一面说一面放下食盘,伸手去夺面碗。
    “叭”一声暴响,书生将酒壶掼在地上,倏然站起说:“什么话?大爷是白吃来的
么?瞧你赤身露体替客人上吃食,你没长眼睛看清那儿有大闺女么?你这是成何体统?
大爷替你留面子,在这儿拦下你的面你还不加感恩?放手!不然大爷砸了你的锅。”
    “岂有此理!叫吃食也该有个先后,你怎么……”
    书生不理他,猛嗅热气腾腾的面碗,哦了一声,说:“面的汤是昨晚的,不新鲜。
你这鬼店昧良心,将这种不能吃的东西拿来骗人,岂有此理!”
    书生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元宝,“拍”一声重重地拍在桌上,冷笑着继续大叫:“掌
柜的,大爷说这两碗面不能吃,吃了会死;要不信,大爷赌黄金十两,你敢吃掉一碗,
金子是你的。”
    整座店的人全都惊动了,店伙计火速围上来。
    花和尚急出一身冷汗,下不了台,知道糟了,被这畜生看透了春光啦!人急智生,
狗急跳墙、他居然想到毁贼的绝念头,猛地一把抓向书生的衣领,大吼道:“你这厮吃
了豹子心,敢在福祥馆讨野火,揍你!”
    书生一手格出,他乘机抢近,捣出一拳踢出一脚,立即桌倒凳飞,杯盘碗碟哗啦啦
的跌了一地。
    书生没留意这一着,还以为花和尚夺饭碗哩,桌子一倒便知花和尚不等闲,不动手
不行了,闪在一旁从侧方抢入,“双盘手”搬开花和尚的双手,扭身顺势一肘撞出“噗”
一声闷响,撞中花和尚的肚腹。
    “啊……”花和尚狂叫,身躯倒飞,轰隆隆昨嗓咳一阵暴响,撞翻了另一张食桌,
店伙和食客叫嚷着,鸡飞狗跳。
    “抄家伙!”店伙大叫。
    书生身形快极,已到了花和尚身畔,拔出佩剑指在花和尚的鼻尖上,冷笑道:“你
这泼皮好大胆子,青大白日阳关大道客人众多之际,你竟然胆大包天在食物上弄鬼,你
眼中还有江湖规矩吗?乖乖替太爷滚蛋,不然我瘟神凌峰如不剜出你的双眼来,可把太
爷的凌字倒过来写。”
    花和尚躺在碗碟汤水上,肚子痛得他脸色发青浑身抖动,剑芒在鼻尖前冒出阵阵冷
气,不由他不服贴,咬牙道:“姓鲍的认裁,咱们这段梁子结定了,日后算。”
    “叭叭”瘟神凌峰用剑在花和尚两颊抽了两记,喝道:“太爷记住了。滚!”
    花和尚狼狈地爬起,捧着肚腹溜入厅后走了。
    秋岚伯弄出人命,一直站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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