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华欲阻不及,顿足长叹道:完了!完了!老偷儿!你坑死人了!
东海三魔却一阵傲笑,止住脚步,抽身回到座上去了,这一手更使大家摸不着头脑!
百毒神君谢一夫最是性急,厉声高叫道:公孙述!你可真不是东西,你自己不想活不打紧,何苦拖着大家下水,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公孙述淡淡地将手中剩余玉屑丢到地下道:老偷儿毁了玉玺,杀祸一人当,与你们什么相干?
谢一夫厉叫道:你真混蛋!我们老哥儿这遍闯九大门派时,早就留下众邪门的字号,连咱们九个人的名字都宣布出去了,你留下个邪中之邪人,消息传出去,我们任何一个都脱不了关系,你不混蛋谁混蛋!
方天华也是一怔道:真的,这可更糟了,公孙兄,你实在把祸闯得不小!
公孙述哈哈大笑道:你们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怎么如此畏头缩尾,官府人再多,难道真能把你们捉了去!
方天华顿足叹道:江湖人物轻易不惹官方,就是因为那是一股正统势力,一旦缠上之后,相信永无宁日……
公孙述豪笑道:各位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老偷儿捉住了送到官府去抵罪,那样各位不但没有麻烦,说不定还是一场富贵!
方天华脸色一变道:公孙兄此言未免欺人太甚了!
公孙述这句话的确太毒,这些人虽然以邪自居,可是这种违背道义,卖友求荣的的事还是做不出来的!
公孙述哼哼冷笑道:难得方老儿还讲点道义,看来老偷儿还是自己去投案,刀山油锅一人当,免得拖累各位吧!
方天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公孙述这句话更令他受不了,可是他们先前所表现的也太差了一点,此时只得受气!
顿了片刻,他才轻轻一叹道:老偷儿别再赌气了,你虽然性急了一点,事实上我们也逼得你紧一点,大家都有责任,事既已如此,窝里反更是贻人笑料,还是想个法子应付官军要紧,只是众邪门就此虎头蛇尾以终,实在太泄气厂一点!
公孙述与李一定对望一眼,互换一个会心的微笑,冷如冰等人也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公孙述用这种方法,轻而易举地解散了这个众邪大会,兴奋下不禁又替公孙述担起心来。司马瑜首先道:对付官军,那不是明着造反吗?
方天华苦笑道:这是境遇使然,除此别无他策。好在这片小岛有险可恃,攻人不足,退守有余。我们还挡得往一阵子!
司马瑜一怔道:正式作战可不比我们江湖技艺,这不是一刀一枪之战,兵法谋略才是胜负之因,方先生可得慎重点!
方天华突地激发豪气道:方某自信还研究过一些兵法攻守之策,反正我们是以邪之名居身,不妨藉机会大邪一番!
司马瑜不以为然道:以一岛抗天下之师,智者不为!
方天华大笑道:少康中兴,不过一城一旅之众……
司马瑜也抗声道:师直为壮,人家是复国,你这算是什么?
方天华翻着眼睛道:我这是求生存!
司马瑜道:求生存之道岂在一途。以各位的一身能耐,随便隐居在那儿也不至于束手就毙,方先生何苦一定要动干戈!
方天华也高声道:人生一世,非名即利,象我们这种人已经不在乎利了,便只有求名。
名传则身安。成败何足论,老朽已经隐了几十年,就是想一旦东山再起,所以才苦心筹划,创立众之门邪,大丈夫怎能埋志以终!
司马瑜抗声高叫道:你蓄意谋逆,留的是臭名!
方天华大笑道:遗臭流芳,同为不朽。但得其一,此生何憾。流芳事太难,遗臭亦非易,难得有此机会……
司马瑜又想辩论,李一定轻触他一下低声道:老弟省点精神吧!此人陷溺已深,不是你劝得了的。反正我与老偷儿会有办法捣他的蛋!
司马瑜不知他们又设下了什么计划 只得止口不言!
方天华却似触发灵机,豪情四发地避:各位对兄弟的提议有何高见,反正天下已无归宿之处。我们不如此拚一下,兄弟这岛上还有不少可用之人……
天南双毒神情激动,首先倡和和,公孙述退回来与李一定默然不语,靳春红则与东海三魔喁喁私谈!
方天华得了天南双毒的支持,豪气更壮朝东海三魔方面笑道:齐兄等在东海也有一片基业,靳姑娘更可以起动江南水陆四十八寨人马。何愁不成一支劲旅……
他还待滔滔不绝说下去,齐漱清突地起立朗笑道:万兄一片壮志,诚足令人敬佩,不过敝兄弟志不在此?
方天华一怔,好似被浇一头冷水道:三位有何见教?
齐漱清微笑道:敝兄弟身无大志,只想在武林也求一片立身之处已足,因此还请方兄维持原议,成立众邪门!
方天华人感意外道:这个时候还谈什么创门立派?
齐漱清笑道;笑脸方朔出了名贼猾,耍了我们这些老东西,可瞒不了小徒,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方天华大惊道:齐大兄这话怎讲?
不仅是方天华一人如此,连天南双毒以及冷如冰司马瑜等人但大惑不解,只有公孙述与李一道神色突异!
齐漱清微笑不语,靳春红再度起立道:公孙前辈与李前辈巧妙合作,若不是晚辈偶而涉猎到一些杂事记闻,几乎也着了‘信口开河’的道儿……
方天华一惊道:怎么,老偷儿毁的玉玺是假的?
公孙述干笑一声道:靳姑娘最好说明白一点!
靳春红眼珠一转道:盗印自然只有‘笑脸方朔’足以胜任,全盘计划恐怕还是‘信口开河’的巨作,二位这件邪事作得可其惊人!
公孙述微微一叹道:年青人可越来越了不起,靳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这句话无形中已经承认了那玉玺属伪,方天华等人脸上半红半白,也不知是喜是愧还是愤怒!
靳春红微笑道:传国玉玺深藏大内,晚辈本来无法知道真伪,可是公孙前辈一掌毁印,却让晚辈识破机关!
公孙述薄怒道:靳姑娘认为老偷儿不敢毁印?
靳春红婉转一笑道:前辈当然敢,只怕毁不了!
公孙述脸色微变道:此话怎讲?
靳春红眼皮微抬道:晚辈不是小靓前辈,只是偶然读过一些本朝纪纲,得知传国玉玺,系用西夷进贡的万载温玉,聘得名匠,费了许多年功夫,才慢慢琢磨而成,至坚不攻,前辈那一掌大概只用了三成劲道,无论如何也毁不了的!
公孙述失声叹道:那你叫齐家三个老儿出手,是要存心揭老偷儿的底了!
靳春红点头道:不错!晚辈本来不敢确定真伪,所以才催促师父出手,前辈一毁了印,我师父不是马上就回座了吗?
公孙述长叹道:李老哥,你这‘信口开河’也得砸招牌了,你怎么不把事情摸摸清楚就乱出主意,害得老偷儿白白丢人!
四座一片微吁,如梦初醒!
方天华冷笑道:李兄真出得好主意,也开得好玩笑!
李一定略为一顿,毫不在乎地大笑道:今日不是各比邪道吗?兄弟与老偷儿合作这一手虽然不算太高明,可是也让方兄担了不少心思……
方天华气极无语,齐漱清突地发言道;二位这一场果然精彩无比,只是最后仍为小徒识破,这掌门一职,理应归于小徒才对!
李一定微笑道:老朽等不敢与靳姑娘争长短,敬让高明!
靳春红笑作一礼道:多谢前辈!
方天华此时已经平下心气,从容开言道,三位自己不作打算了?
齐漱清笑着摇头道:老朽等三人只想有个出人头地的徒儿,因此全力支持她,不再与各位一争上下了!
方天华神色如恒道:兄弟也不作竞争的打算,如此这掌门人选就留待公评了!
千手人屠南中明忽地开言道:靳姑娘就凭临时表演这一手,老朽还不大服气!
公孙述睁着怪眼道:老偷儿表演的那一手就够超过二位的了,老偷儿已经服了输,你们还好意思跟一个晚辈争?
南中明长眉一扬道:话不是这么说!我们原先是讲好要预作准备的,阁下那一场不太高明,靳姑娘破解得更高明……
公孙述冷笑道;你既然承认高明,何不干脆服输算了!
南中明怒道:三只手!你少兴风作浪!掌门人为众邪之尊!将来大家都必须言听令从,假若那女娃儿用点鬼聪明也算是一件邪事,老夫等就不服气,或许那还是你们事先约好,串通来赚人的!
公孙述好似存心要挑动变故,立刻变脸怒道:姓南的!你别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凭你们这付德性,还犯得上串通来对付你们吗?
南中明与谢一夫勃然大怒,离座恶声叫道:三只手!你有种出来?
李一定公孙述也双双离座,眼看着又要火拚起来,方天华脸上神色一变,插身居中,冷然发话道:各位是来加盟的?
还是来捣场子的?
公孙述冷笑道:加盟要看情形,假若众邪门由这种无理取闹的匹夫来领导!老偷儿拚着命也要捣捣场子!
南中明更为暴怒,要不是方天华隔在中间,他早就出手了,就这样他还想绕过方天华去打一场!
方天华神色一沉道:大家都还算是成了名的人,现在掌门之事还没有决定,你们就闹起来算是什么,难怪人家批评我们邪门人物难成大器!就是因为我们各管各的,谁都容不下谁,因此虽然人才辈出,最后终不免被人各个击破!
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沉痛之至,公孙述与李一定略有感慨,止口不言,南中明与谢一夫也不响了!
冷如冰轻叹一声道:此人心机武功见解都超越常人,众邪门真要成立起来,由他在其间筹划。天下真个要大乱了!
薛琪忍不住道:冷姊姊!我们怎么办?看起来那两个老头子也快靠不住了!我们是不是趁现在他们还没谈罢就闹它开来!
冷如冰低声道:时机还没有到,等一下吧!
此时方天华已转身对靳春红道:靳姑娘才智超人,领袖众邪门自是最妥当不过,只是格于规章所限,靳姑娘最好还是再拿点事实出来……
公孙述又道:刚才那些还不够吗?
方天华微笑道:假若公孙述兄事先确是与靳姑娘串通好了.那么耍了我们大半天,倒确实是够了!公孙兄肯承认吗?
南中明怒道:怎么就够了?
方天华沉下脸色道:你我都是出了名的邪,却被人家控制了喜怒哀乐,情不由己,我们不认帐还有什么话好说!
南中明想了一下,悻然不语!
公孙述大笑道:方老儿你可真猜对了,老偷儿,李大哥,再加上东海齐家三个老儿的确早就算计准了这一点……
方天华脸色一变,靳春红却微微一笑道:多谢公孙前辈抬爱,不过晚辈可不敢掠人之美,今日之争,讲究使大家口服心服,晚辈还有这点把握!
公孙述一怔,靳春红却撮口打了一声胡哨!
哨声乍歇,棚外一个青年汉子挟了两个人进来!
这二人俱有一大把年纪,神情蒌顿,其他人还好,冷如冰与司马瑜却几乎从座上跳了起来!
这两个老人一个是天山万梅谷的一代侠隐——冷如冰的师伯——铁剑先生展翼!
一个则是玩世不恭,游戏人间——司马瑜的授业恩师——长眉笑煞萧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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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烟消云散
座中的这些老魔头多半与铁剑先生在二十年前碰面的,那时他还是风格超凡的美剑客。
廿载岁月如流水,展翼已经是鬓发如霜,再加上神容憔悴,因以大家都不太认识他,何况他的随身表记铁剑也不见了,大家怔怔地望着他俩,不知靳春红押着这两个糟老头进来是何用意!
司马瑜几乎要喊出声来,可是长眉笑煞有意无意间瞟了他一眼,把他喊到口头的师父两字硬给咽了下去!
南中明怔得一下才道:靳姑娘!这两个人是……
靳春红微笑道:二位前辈威服九大门派,固然是替众邪门挣来了绝大光荣,可还是有一点美中不足之处!
南中明诧然道:老朽愿闻其详!
靳春红一整脸色道:方今武林盛传两句口号是:‘三僧一道世所尊,天山一剑冠群伦!’,三僧一道指的是少林峨嵋昆仑武当掌门,那天山一剑是指着方今宇内第一高手铁剑先生展翼,二位前辈所劫持的信物中,似乎独缺天山一派!
南中明脸色微红道:天山路途太远,而且展翼那老头儿久已不履人世,是以不曾找他,姑娘若认为必要,老朽等可以再去一次……
靳春红微微一笑道:不劳前辈费心,这次晚辈追随家师恰好遇见了铁剑先生,顺便将他请到此地来了!
此言一出,四座动容,除了冷如冰司马瑜薛琪外,其余诸人莫不惊讶然出声,南中明急忙道:姑娘是说这两人中就有展翼在内!
靳春红轻轻一笑道:晚辈只点了他们的经脉,并没有限制他们开口,前辈若是不信,何妨问问他们自己!
南中明再度凝视二人,司马瑜已愤然起立道:不必问了!
这青衣的就是展老先生,另一个是家师长眉笑煞萧奇。靳春红!你对两位老人家施了什么毒手?
靳春红斜了他一眼,装着没听见,且更笑向南中明道:晚辈这件事不知可堪与二位前辈的杰作相比?
南中明脸色不悦地长叹道:罢了!靳姑娘何必还客气呢!
你既然制服了众家之冠的铁剑先生,老朽用那些作为又算得了什么?
靳春红眉梢一动道:如此说来二位前辈是成全相让之意了!
南中明深叹道:事实如此!靳姑娘无须客套,只要他人不反对,这掌门之位,老朽等是不想再问鼎了!
公孙述哈哈大笑道:妙哉!妙哉!老偷儿与老李早就没话说了,想不到众邪门的掌门会是一个干娇百媚的佳人……
混天笔方天华呆了片刻,才毫无表情地道:恭喜贤侄女出奇制胜,现下名位尚未正定,老朽还可以托大,一会行过大礼,老朽就要正式听命于贤侄女了!
靳春红盈盈一笑道:谢谢方老伯!
东海三魔都显得十分高兴,从未开过口的地魔齐漱渝突然纵声爆出一阵大笑,然后对方天华道:方老儿!掌门人已定,可以宣布开坛了!
方天华无可奈何地一挥手,那些从人弟子立即开展撤席,焚香燃炮,鼓乐并作,顿时热闹非凡。
柳穿鱼捧着一面鬼头金牌,恭身走至靳春红前面道:敬请掌门人登座!
靳春红泰然起立,在众人的簇拥下,袅袅走至议事厅中的大交椅上坐下,方天华接过柳穿鱼手中的金牌,高举在胸前,满脸庄重地道:请掌门人接过权牌令符,以后令与符并尊,令出定生死,符出镇众邪,望掌门人善保此牌,刻不离身!
靳春红接过鬼头金牌,方天华立刻退后数步,与其他八人并列,柳穿鱼在旁边高声宣布道:邪镇天地,威令乾坤,门中弟子开始行参大礼!
方天华等人立刻一起恭身道:参见掌门人!
靳春红浅浅地还了一礼道:不敢!列位护法元老请上座!
八人又躬身作礼,退至两边坐下,方天华与东海三魔坐在左边,天南双毒与公孙述李一定坐在右边。
薛琪忍不住嗤笑道:果然邪道行事,不可思议!那有师父拜徒弟的!
司马瑜更是按纳不住,几次想要发作,俱为冷如冰拉住了,司马瑜急得要发疯,冷如冰低声解劝道:瑜弟等一下,我总觉得事情有点蹊跷,我师伯与萧老前辈到现在还没有表示,也许别